宅子变小以后,找人方便多了。王姝如今找袁嬷嬷,都不用等太久转几个人。
袁嬷嬷彼时正在忙,调/教新奴婢没那么简单。要教规矩,还得教她们听懂主子的话。性子也得磨,不然有些人不服管教。届时惹来的麻烦,谁也不敢说完全兜得住。
“小君出府这事儿,不若直接去寻爷问问?”袁嬷嬷如今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小君在爷那里就是独一份的,错不了。
王姝倒是想,但她不确定萧衍行有没有起床气。要是有的话,会不会一怒之下提剑砍人?
“……这不大好吧?”
“有何不好。”袁嬷嬷还挺盼着王姝跟萧衍行多亲近亲近的,毕竟这位可是真真儿在寺庙里住了两月,没被主子爷赶走,“小君只管动作轻些便是。”
王姝半信半疑,但见袁嬷嬷跟她说两句话就真去忙了,顿时也犯了难。她的瓜要及时处理,麦子也收割上来了。还真就差那么一日两日的。
抬头看了看天,好一个清朗的好天气。不出门做实事就太耽误了。
几分纠结,王姝最终还是决定却看看。袁嬷嬷总不至于害她吧?她平日里挺照顾她的。
这个点儿也不早了,辰时三刻。
王姝真去了萧衍行的屋子。手才那么一搭上门还没开始敲,王姝就发现了不对。这人睡觉不锁门的,只听吱呀一声门就这么被推开了。
王姝尴尬地站在门口,伸头往里头瞥了一眼。里头黑洞洞的,层层的沙曼遮挡着光。
大热的天儿屋子挡的这么严实,都不怕热么?
心里嘀咕,王姝脱了鞋子进了屋才发觉自己想多了。这厮真是鸡贼,屋子里置了几个冰釜。层层纱幔反倒是挡住了外头的暑气,这屋子至少比外头凉爽好几度。
可恶的古代特权阶级!
王姝掀了纱幔进了内室,还没张口说话,就被无声的画面给噎哑了。
只见那素来衣衫整齐的主子爷不知何时起来了,一条单薄的丝绸亵裤挂在腰间。上半身赤着,高束的发丝散开,乌发如瀑地劈在肩头、后背。正在洗漱。
他肤白如玉,肌理流畅。宽阔的肩颈呈现出完美的弧度。后背漂亮的肩胛骨因拿毛巾的动作微微凸起,修长的脖子低垂着。后颈的骨骼微微凸起了,骨相仿佛玉骨捏成,一条流畅的背脊顺着后背没入了裤子里。窄窄的腰与紧实的人鱼线……
古时候的人是没有内衣的,光影中,王姝能清晰地看到那白色蚕丝衣物里某物的形状。
真的是,很有本钱。
听见身后有动静,萧衍行慢条斯理地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王姝缓缓地瞪大了眼睛。
反应了三息,某个本钱在灼热的注视下渐渐地膨胀了,显露了。王姝的脸一瞬间通红,骤然伸出手挡住自己的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在做梦!我今天没有来过!”
说完,拔腿就走。
萧衍行似乎也傻了,保持着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脸上的神情虽然没有半分变化,但却不妨碍缓缓地低下了头,看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僵硬了。
冲击不算小,毕竟他自从七岁被人荼毒至十三,心里的膈应完全压制了他男人的本能。
有生以来,头一回。
就在他震惊时,那蹬蹬地跑远的人又跑回来。垂落的纱幔被掀开一个角,王姝伸了个脑袋进来:“爷,忘了说,我是来请示出门的。你说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的。”
萧衍行毫无羞耻心的就这么坦然地站着,静静地看着王姝的眼睛:“嗯。”
惠风和畅, 天朗气清。当真是个适合出门的好天气。
王姝坐在马车里,脑海中不断地回想一大早在萧衍行屋里看到的一幕。早知此人姿色少见,却次次再见时又重新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唉, 若是萧衍行身在清河镇的寒门就好了,她铁定搞到手。想想,若他当真是出身寒门, 哪里还有顾斐的事儿?
晃了晃脑袋,将满脑子的黄色废料甩出去。王姝收敛了心神,马车吱呀吱呀地赶往瓜田。
其实将瓜全部摘下来并不需要王姝亲力亲为。只需吩咐下去, 自有人会带佃户按照她的要求去做。
今日亲自过去一趟,是为了给看看麦种的情况。再巡视一番试验田。
试验田的水稻即将到成熟期, 再长一两个月就该主持收割了。虽说已经到了后期, 可以放松一下了。但王姝十分在意这一期的作物收成,时不时就得亲自来巡视一番才放心。
“麦种已经按照主子的要求做了存储,铃兰姑娘在盯着。”来接王姝的是林二。
林二跟汪老三如今算王姝身边最得力的人。
因王姝身在后宅, 平日里出入不便, 两人便代替王姝在镖局、试验田、萧宅、王家之间来回跑。什么事都知道一点,什么事都得管。做的事很杂, 索性这两个年轻人头脑都很灵活。样样事情料理得很清晰, 帮王姝减少了不少麻烦。
“嗯。”王姝点点头,铃兰做事王姝放心的。
马车到瓜田时, 佃户们已经在小心翼翼地采摘西瓜了。
王姝今儿一大早话才传过去, 芍药、铃兰两人就带人立即去执行。两小姑娘别看着长相十分软糯, 做起事来是又麻利又效率的。铃兰的性子格外严格些,做起事来可谓一丝不苟。采摘瓜时, 她就蹲在田埂上,亲自盯着佃户们动作。
眼神又好, 她亲自盯着。要求佃户每个瓜摘下来都带藤,务必要保证新鲜。
王姝过去看了一眼,把铃兰叫了过来。
先前让她记录分类的麦种,她早就做好了归类,纸质的资料贴身带着。时常去试验田里转悠的时候,都会记上两笔。王姝一叫她,她便立即掏出了自己的小册子。
王姝接过来翻看了好一会儿,里头每一页纸都记录得满满当当的。
她忍不住赞许地看向铃兰。铃兰这些日子蹲在试验田里,脸已经被晒成蜜色。不过人瞧着倒是比在屋内伺候的时候健康多了。就铃兰这干活儿严谨的劲儿,王姝如今多少有些庆幸,梁氏还是干了些好事的,早早把她身边的人打发出来了。
不然铃兰和芍药这几个丫头逃不过这次萧宅被抄家,指不定会被充哪儿去。
“主子,麦种的资料奴婢重新整理一番,在宅子那边放着。”随手记的小册子太零碎,铃兰还单独誊写了一份,“主子若是要,奴婢这就回去拿来。”
“吩咐人拿过来,一会儿我回的时候给我带回去,这个先给我看看。”
铃兰自然没有不给的。
册子着实是有些厚的,这一下子翻不完。
王姝就不在太阳下头站着了,拿着册子到一边看去。册子上记录的东西都很零碎,铃兰不知道农学相关的知识,只凭眼睛看,再凭手画下来。
很多东西单纯地从铃兰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去记录,自然就比较的琐碎。王姝要从中提炼出关键信息得靠自己。虽然有点繁冗,但这已经能有效地帮王姝记录信息了。毕竟古时候没有摄像技术、影音等,不能保证时时刻刻盯着试验田,这种笨办法很有帮助。
说起来,西瓜最好是在七成至八成熟的时候采摘下来,这个时候保存最不容易腐坏。保存的时候也必须得注意方法,不然天气一热,瓜从内瓤开始馊。
保存的方法有很多种。带叶沙藏、塑料袋储藏、覆膜盖土储藏、室内贮藏等等好些办法。如今的情塑料袋和覆膜都缺乏材料条件,目前来说,只能选择传统原始的贮藏方法。
也就是叶沙藏。
贮藏的时候,第一点,要选择通风、明亮、干净、凉爽的房屋做贮藏室。
摘瓜时在瓜蒂上留一到三片叶子,随即用潮湿的草木灰捏成小圆糊状在断截处。运输过程中不要振动过大,防止损伤。贮藏前,贮藏室中要事先铺一掌厚的细沙,将西瓜一个一个地轻放在细沙上,瓜上再覆盖一层沙土,瓜蒂朝上露出一半,让瓜叶露出瓜面。
这般细心处理之后,西瓜最长保质期能保到十五到二十天。
铃兰去拿资料的间隙,芍药已经盯着佃户将全部的西瓜采摘完毕,正在按照王姝的要求分。
该分给萧衍行的那一部分拿筐装好,小心地运送去城东梨花巷。贮藏方法王姝也让喜鹊记下来,一会儿送到萧宅时,叫她告知萧宅的下人。
虽然这是萧衍行敲诈,但王姝还是秉持着说到做到的原则,不会抵赖。左右这瓜田也够大,多了吃不完。分完萧衍行的,王姝又给王玄之的两位先生送了些。两位先生教导王玄之这么久,王姝除了给秦先生送过几坛酒,对严先生还真没怎么表示过。
几个瓜送过去,聊表心意。送不完的才会拉出去卖掉。
正好这一批瓜留少部分送去城郊的王家贮藏,剩下的王姝全拉上,一起带去镖局。
不得不说,这田地的瓜产量真的不错。这么送了一圈,居然还剩了一大堆。王姝跟着拉瓜的车到镖局时,林师傅不在,二把手汪进飞在。
他正带着镖局的师傅们顶着大太阳操练。
镖局的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人,吃的是刀口舔血的饭。一身好武艺傍身是非常必要的。便是有些武艺差些,平日也要将身体练得强壮。所以这些操练,是日日不能停的。
大热的天儿,一堆青壮年镖师打着赤膊。见王姝进来就停了,赶紧回去将衣裳套上。
汪进飞练得满头大汗,身上囚结的肌肉在阳光下都泛着油光。怕自个儿一身臭汗熏着王姝,让人请王姝去后院的议事厅等他片刻。
他则去井边拎了一桶水,站在前院就开始冲洗。
王姝点点头,顺便吩咐了林二汪老三去马车上取下十来个瓜丢井水里镇一镇,给镖师们解解暑。
林二嘻嘻一笑,连忙去了。
王姝在议事厅等了片刻,汪进飞才收拾妥当赶过来。
他刚坐下来没一会儿,还没来得及问王姝赶过来何事。正好,这个时辰林二将冰镇过的瓜抱过来。王姝摆摆手,让他当着汪进飞的面给切了。
寒瓜,汪进飞自然是认识的。王家镖局就老跑西域,汪进飞还亲自带过镖队去。西域这一条商路上有大片的沙漠,等闲不好喝水。不少长途跋涉的旅人就是拿寒瓜当汲水用的好东西。但汪进飞往日见的寒瓜都是青瓤的,怎地这个瓜切开了是红瓤的?
“这是……?”怕认错,汪进飞没敢随意开口断。
“寒瓜。”王姝干脆将来的目的直言了。
如今王家这情况,镖局的这些老师傅是信得过的。汪进飞先前冒死帮萧衍行来回过几次龟兹,更算得上是自己人。王姝自然也不瞒他:“这个瓜是我改良过后的红瓤品种,独此一种,不管是中原还是西域都没有的。汪叔你尝尝看,不仅汁水多,甜度够,也比原先的品种更生津解渴。”
汪进飞心里咚地一声跳,接过清香扑鼻的西瓜吃了一口。眼睛顿时就亮了。
“这个瓜好甜啊!”
“汪叔你觉得,这个瓜能放在咱们店里头卖么?”王姝不缺渠道,吩咐下去,瓜就能拉到店里去卖了。主要是怕贸然推出新东西,太引人注目。她王家如今就只剩下姐弟俩个人,若是再招惹个什么人就麻烦了。但若是不担心引人注目,这个生意也能做不是么?
“大姑娘想卖?”
“能卖的话,自然是想卖的。”王姝不否认,“但若是会招惹麻烦,不赚这个钱也不碍事。”
汪进飞虽然不管商铺里头的事儿,但他常年在外走,消息灵通,做人做事也比较敏锐。王姝来,主要是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汪进飞倒也没有草率的回答,思索了片刻,开了口:“卖自然是能卖的,不过,姑娘不若先问问萧家的那位的意思。”
“?”她的瓜,为何要问萧衍行的意思?
“既然姑娘你也说,这个寒瓜种是独一份的。无论中原还是西域,别家都没有。那这东西不管是不是金贵物件儿都金贵了。”汪进飞考虑到那位爷如今是王姝的夫婿,谨慎地道,“这种奇货可居的东西,兴许那位爷那边有另外的打算。”
“……”王姝听懂了。但是,她必须申明一点,“这个瓜是完全属于我王家的东西。”
汪进飞瞥了一眼王姝,虽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确。
姻亲绑在一起的,利益自然也牵扯到一起。尤其是王家镖局已经卷入了萧衍行的事儿,想往外摘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候还论什么你的我的?
王姝很想说没走到人生的终点,没有谁跟谁是永远绑死的。王家的经济是独立的。但这话说出去没有人能理解,便只能作罢。
不过汪进飞的意思她也听明白了。寒瓜卖还是能卖的,放在王家的商铺里,可当做西域来的特殊昂贵瓜果卖。这种瓜果于一般人来说不常见,但在临近西域这一块地域,不少商队是认得的。不切开看红瓤,光卖寒瓜是不足以引人注目。
唯一的顾虑,便是萧衍行有可能会拿这个瓜做文章,怕她贸然卖瓜坏了他的事儿。
罢了,王姝左思右想,这个瓜她不卖了还不行么?!
拿着自家的东西去问萧衍行问怎么处置,这种倒贴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做。除非萧衍行来找她,拿出令人满意的条件亲自跟她索要,否则免谈。
几车瓜拉到了镖局,分了些给镖师们,又拉回了王家的宅子。
贮藏的方法事先交过芍药,自不必王姝再说。
王姝难得出来一趟,自然不会轻易回去。干脆将铃兰叫过来,一边看她记的资料一边听铃兰口述补充。她自个儿再按照方便自己阅读的方式,重新写一份资料。
写资料是必须要专注的,王姝在这件事上一向十分认真。这一写就写到了天黑。
抬头一看,王姝心里一咯噔,心道坏了。
又晚了。
她正准备收拾收拾,赶紧赶回去。忽地听到外头有动静。
抬头看向院子里,云雀似乎在跟谁说着什么话。云雀是往日王姝院子里四个粗使丫头其中之一,跟喜鹊是表姐妹。喜鹊当初被王姝留下来,云雀则被梁氏发卖,暗中又被王姝给买回,安置在王家。如今算管着王姝的私库,等闲不放人进王姝的院子。
“云雀?”王姝唤了一声。
云雀应了一声,让院子外头的人稍等片刻,自己则蹬蹬地跑回来:“主子,是萧家那边的人。”
“?”王姝心里一咯噔,心道,她才耽搁这么一会儿就来人,如今都管这么严了么?
“谁来了?”
“袁嬷嬷的人过来递话,爷的意思,让主子快些回去,这几日就别在外头逗留了。”云雀不知有没有看到王姝的脸色,兀自压低了声音道:“……似乎,萧家的主子出事儿了。”
王姝松了口气,原来不是她的事儿。不过转瞬也正色起来:“萧家的主子出事?哪个主子?”
这云雀自也不知晓,只是听到了过来传话。
王姝眉头皱了皱,思索了一瞬,让云雀把人叫进来。
来人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嬷嬷,穿着打扮跟袁嬷嬷不大一样,瞧着倒像个会武的。样貌有些面生,至少王姝就没见过。她见着王姝,先是小碎步上前行了一礼。
王姝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直问萧家出了何事。
“是主母。”那嬷嬷倒也不瞒着王姝,问什么就答什么。
主母?那不就是梁氏?梁氏整日在后宅待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能出什么事?
还不等王姝细问,这嬷嬷就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地说与王姝听了。
原来,这次抄废太子家财,除了萧衍行早早保下来的一批人,几乎押走了府上全部的奴婢。其中,梁氏的奴婢占了一小半。
这些人押走,可不是单纯的充入司教坊、掖庭等地儿。在充入各地做官奴之前,必然要拷问一番的。
原本这不过是走个过场,萧衍行的罪名,早在被废那日就罗列出来了。这次拷问其实是新太子萧承焕的私心,故意要膈应一番,顺便再试探萧衍行在凉州这几年,是不是故意装疯卖傻。谁承想这一问没抓到萧衍行的尾巴,倒是问出了另一桩离谱的事儿。
废太子妃冒名顶替一事。
废太子妃梁氏,所用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乃是梁国公府二姑娘的。
梁氏本名梁淑慎,是大房的大姑娘。在梁国公府三房子嗣中排在嫡长的位置。因生母不被梁国公长子所喜,自幼被送去外祖家寄养。年幼时体弱多病,身子骨弱,模样便一直比实际的年岁瞧着小上许多,她实际年纪已经二十有二了,比太子还大上两岁。
当初圣上为太子选秀,她其实已经超了岁数,是不得参选的。但梁淑慎为了搏一份前程,偷偷借了二房嫡女梁淑仪的身份参了选秀。还顶着一张只能算清秀的脸撑到了最后,被老皇帝一眼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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