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当听长公主殿下的话。
毕竟,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又怎么能够擅自违抗主人的命令呢。
哪怕他再是荒唐、满怀绮念,他也应当要自己忍耐住、克制住。
念青抿了抿唇,他慢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同时轻轻地开口说道:“长公主殿下,方才是我僭越了,请殿下责罚。”
既然长公主开口斥责质问了他,他也只得百般隐忍。此时,念青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了,可是他的语气里却依然饱含着浓浓的恭敬与爱慕之情。
夕雾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足尖从念青的手中抽了出来。她歪了歪头,轻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下去吧。”
念青的眸色暗了暗,他虽然不愿意就此离开,但他仍旧还是十分顺从地站起身来,朝长公主殿下行了行礼。
他应当听从长公主殿下的话语。
他……不想被长公主殿下所厌弃。
念青走出了卧房,反手轻轻地合上了门扉。他闭了闭眼睛,将眼底的不甘之色尽数敛去,方才迈步离开。
来日方长。
他对长公主殿下忠心耿耿。
他应当听从长公主殿下的话语。
念青的忍耐力极强。即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情况之下,他竟然凭借着自己对长公主言听计从的决心,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他本来是想不管不顾地任由自己心底那些肮脏的念想就此爆发开来的。而他其实也已经这么做了。
可是,长公主殿下只消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然后轻飘飘地开口说几句话,便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他所有的绮念强行压制了下去。
他……会对长公主殿下忠心耿耿的。
他将言听计从,然后成为长公主殿下手底下最锋利、最好用的一把刀刃。他也将是长公主殿下手中最忠诚的……一条狗。
————
夕雾随意地抬起眸子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门扉,接着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还没看够吗?”她忽然有些莫名其妙地开口问道。
夕雾的语气不紧不慢,其中不带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她精致的脸上满是淡然自若的神色,仿佛成竹在胸一般。
片刻之后,依然无人应答。
“难道你是想故技重施吗?”夕雾随口说道,“藏头露尾,倒还真是你的作风。”
她勾唇笑了笑,神色散漫地倚靠在了木床边上,似乎是不想再去管屋内的“不速之客”了。
偌大的卧房之中顿时寂静无声。就在这时,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忽然极其突兀地在高高的房梁之上响了起来。
“长公主殿下倒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敏锐啊。”那道声音仿照着夕雾的句式开口说道。
紧接着,一道黑衣身影便从房梁之上直接跳了下来。
那人身形挺拔,脸上带着墨金色的金属面具,赫然正是几日不见的“凌”。
宿寒在今日早晨与长公主殿下分别之后,便一直难以忘怀。毕竟……当时长公主殿下可是主动亲吻了他。
虽然他那时听从了长公主殿下的话语,放任着她从自己的眼前转身离开,但是,他却总是还有些不甘心。
于是,在犹豫不决了一番之后,鬼使神差地,宿寒最终还是选择换上黑衣、戴上面具,然后轻车熟路地潜入了长公主的卧房之中。
只不过,宿寒完全没有想到,当他跳上房梁之后,他会亲眼目睹到这样大逆不道的场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那个侍从,居然敢胆大包天地“以下犯上”。
如果长公主殿下最后没有选择开口将那个侍从赶走,那么,宿寒很有可能就会忍不住直接跳下房梁在屋中现身,然后出手制止念青的僭越之举了。
宿寒绝无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念青冒犯宁昭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你这侍从实在大逆不道,的确是该好好地责罚一番了。”宿寒近乎是咬牙切齿地开口说道。
“不如就让我来替殿下惩治他。”他的眼神发了狠,脸上满是冷厉的狠绝之色。
夕雾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她抬起眸子,认真地将宿寒的上上下下都细致打量了一番,然后颇有些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若是这么说的话,那你可比他要‘大逆不道’得多啊。”
“你说,本宫又该要如何‘责罚’你呢?”夕雾眼尾微挑,眸中满是戏谑之色。
“无论长公主殿下如何责罚,我都绝无半句怨言。”宿寒沉声说道。
“是吗?”夕雾随口反问道。她忽然间伸出手,一把将宿寒拽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直接掐住了他修长的脖颈。
“那本宫想要你的命,你也‘绝无怨言’吗?”夕雾一点一点地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天真又娇软的笑容来,就仿佛她此时开口要的不是宿寒的命,而是其他什么无足轻重的物件一般。
宿寒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他的眼底已然是一片坚定不移之色。
“若殿下想要我的命,便拿去吧。”他任由夕雾掐着他的脖颈,一脸认真地开口说道,“我无尤无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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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为殿下禁暴诛乱。”◎
夕雾的视线似有若无地在宿寒的脸上随意打量着, 似乎是想要透过那层墨金色的金属面具和他对视,从而窥见他心底的真实情绪。
宿寒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他站在原地, 任由着宁昭长公主慢慢地加大了她手上的力道。
只是, 宁昭长公主的力气还是有些过于小了。尽管宿寒的脖颈处传来了有些难受的压迫感,但是, 对他来说, 这远远不足以致命。
“长公主殿下。”宿寒忽然间开口唤了她一声, 然后轻飘飘地开口说道:“你这样未免太过于费力劳神了。”
说着,他伸出手, 慢慢地抚上了长公主殿下掐在自己脖颈间的那只手。
宿寒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小心翼翼地抓住长公主纤长又白皙的手指, 然后颇有耐心地将那只纤纤玉手一点一点地从自己的脖颈处拿了下来。
这看似是一种极其僭越的冒犯之举, 就仿佛他是在忤逆着长公主殿下的决定,然而,宿寒的动作温柔又耐心, 看起来却又带着些进退有度的有礼有节,倒是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哪怕被宿寒这样近乎于明目张胆地忤逆了,夕雾依然轻飘飘地勾唇笑着, 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她只是饶有兴致地抬眸看向宿寒,似乎是对于他接下来的动作很感兴趣。
夕雾并没有去抗拒或者挣脱宿寒的手, 而是放任着他轻而易举地将她自己的手移了开来。
宿寒轻笑着揉了揉长公主殿下的手, 像是在安抚着她。接着, 他从腰间拿出了一柄极其锋利的匕首。
这柄匕首的刀刃上闪着幽幽的寒光,一看便知其削铁如泥、锋芒逼人。
即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受制于人, 夕雾的脸上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淡然模样。更何况, 宿寒还直接当着她的面拿出了利刃, 对于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来说, 这显然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征兆。
然而,宁昭长公主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她只是抬眸看向那陵劲淬砺的刀刃,光滑的刃面之上倒映出了她精致又冶艳的脸庞。
宿寒抬眸看向宁昭长公主,眼底眸色深了深。他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长公主殿下纤长的手指,仿佛只是在不经意间不小心地触碰到了一样,看起来不带有任何刻意的亵渎之情。
宿寒见宁昭长公主并没有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反抗”举动而动怒,甚至于在自己明目张胆地拿出匕首之后,她也依然镇定自若,他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仿佛是在为长公主殿下对自己的信任而暗自欣喜着。
又或者长公主殿下……只是对他毫不在意而已。
宿寒敛了敛眸子,他慢条斯理地伸出手,将那柄锋利的匕首一点一点地塞进了长公主殿下的手中。
然后,他又紧紧地抓起了她的手,连同着那柄匕首,慢慢地横到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长公主殿下,倒不如用刀刃来取走我的性命。”宿寒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又沉又哑,“免得……累着殿下。”
说着,他的手上便毫不犹豫地加大了力道,握着长公主殿下的手,将那刀刃直直地按到了自己脖颈处的肌肤上。
一道鲜红色的血痕陡然出现在他白皙的肌肤之上,显眼又夺目。
夕雾只是漫不经心地垂眸看着他,她并没有选择阻止去宿寒的动作,而是好整以暇地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地将那刀刃向前推进着。
艳红的鲜血顺着那银白色的锋利刀刃慢慢地向下流淌着,强烈的剧痛从宿寒脖颈处的那道伤口之上蔓延着,然而,他仍旧一眨不眨地抬眸看着长公主殿下,面具之下的俊脸上满是无怨无悔的坦然神色。
他心甘情愿地想要为她献上自己的生命,来作为自己忠诚的证明。
如果就此死去,他也绝无怨言。
就在这时,夕雾的手停顿了一下,制止住了宿寒的动作。她慢条斯理地将刀刃从宿寒的脖颈处移了开来。
“当啷”。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突然间响起。
宿寒下意识地抬眸看去。只见宁昭长公主纤长的手指捏着那柄匕首,十分随意地将其丢在了地面上。
刃身上沾染着的那些鲜血因此而四处溅散开来,在地面上晕出了几点零零散散的血色痕迹。
“你既藏头露尾,却又肯为本宫赴死……”夕雾向前倾了倾,慢慢地靠近了宿寒的脖颈处。
“本宫不信你……别无所求。”她的指尖抚上了他脖颈处的那道伤口。
崭新的伤口处流出的鲜血浸湿了她的指尖,将她白皙的指腹涂上了一抹艳色,同时也将她指尖之上那嫣红的蔻丹染得愈发鲜艳。
宁昭长公主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她的语气看似平平淡淡,其中却带了些意味深长的试探之意。
宿寒笑了笑,他“胆大包天”地直接伸手握住了长公主纤细的皓腕,然后一字一顿地开口说道:“我只求……殿下垂怜。”
他的声音低沉又喑哑,带着极其浓郁的动情之色。
夕雾的脸上划过一抹显而易见的诧异之色,但是很快,她便又意兴盎然地勾唇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调侃着说道:“没想到……你倒还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窃玉偷香之徒啊。”
“长公主殿下,我可以成为殿下手中的一把刀。”宿寒的手得寸进尺地抚摸着夕雾的手。虽然他的动作十分放肆,可是他的语气里却满是真心实意的顺从与臣服之意。
夕雾一边任由他肆意地抚摸着自己的手,一边抬眸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开口说道:“本宫手底下的刀……倒是也不差你这一把。”
“你又能帮本宫做些什么呢?”她直接反手一把握住了宿寒愈发放肆的手,颇有些“反客为主”地质问道。
“不过,你既然能够几次三番地‘不请自来’,想必身手不凡。”她眨了眨眼睛,又继续开口说道:“若是有奸佞臣子妄图‘以下犯上’、‘谋朝篡位’,你会替本宫……‘清君侧’吗?”
“自然。”宿寒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一脸郑重其事地开口回答道,“愿为殿下禁暴诛乱、澄清天下。”
“‘禁暴诛乱’?”夕雾忽然挑了挑眉,兴致盎然地开口重复了一遍。她的语气里带了些意味深长,仿佛意有所指一般,“你是说暗中刺杀那些佞臣,还是……大张挞伐地领兵剿灭呢?”
“……全凭长公主殿下吩咐。”宿寒几不可察地停顿了片刻,接着他便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十分自然地开口回答道。
他方才的大脑几乎是骤然空白了一瞬间。长公主殿下的那番话语……实在很难不让人思虑颇多。
“难道说……你也擅长领兵打仗吗?”夕雾咄咄逼人地继续开口询问道,“那么,你的能力,与大将军……比之如何?”
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宿寒修长的手指。他指腹处的薄茧带着些粗糙的质感,夕雾却像是一点也不在意似的,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着他的指尖。
长公主殿下的举动狎昵又亲密,却让宿寒的心脏为之狂跳不止。有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悄然滑落,所幸在面具之下,无人能够窥见。
宿寒表面上仍旧强装镇定地开了口:“大将军声名在外,我自是不敢随意夸口。”
夕雾似笑非笑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十分随意地开口说道:“无妨。若你愿意,本宫可以保你坐上‘大将军’之位。”她的神态散漫又淡然,看起来活像是一个沉湎于酒色的昏庸君主。
宿寒心神巨震。他的心脏几乎是就此骤然间冷了下来,如同被寒冷的坚冰一寸一寸地尽数冰封住了一般,连带着他的四肢百骸也一同漫上了一层寒意。
长公主殿下愿意信任“凌”,甚至肯承诺于他大将军之位,宿寒当然是欣喜不已。
但是,作为“宿寒”,他却是诚惶诚恐、慌张又茫然。这表明,长公主殿下视“宿寒”为弃子,几乎是弃之如敝履。她甚至会为了一个藏头露尾、身份不明的“凌”,而随意地将大将军之位许诺出去。
宿寒张了张嘴,他强行地克制住自己心底那一阵剧烈的疼痛之感,佯装自然地开口说道:“多谢殿下抬爱。只不过……宿大将军这些年来也算是为景熙开疆拓土,劳苦功高。我又怎敢贸然顶替?”
他悄悄地看了长公主一眼,又接着开口试探着问道:“莫非……宿大将军是有什么过错之处,惹了殿下不快?”
宿寒拼命地回忆着自己过往的所作所为,想要从中追根究底,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无论他做错了什么,他全部都可以改正。
只求……长公主殿下不要厌弃他。
夕雾慢慢地勾起唇角,她直勾勾地盯着宿寒,开口说道:“凌,你和宿寒难道是故交旧友吗?”
“殿下何出此言?”宿寒抿了抿唇,故作镇定地开口反问道。
“否则的话,你怎么会担心起他的处境呢?”夕雾轻轻地点了点他的心口处,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本宫之前倒是没有发现你这么好心呢。”
“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宿寒的语气平静无比。尽管他的心底再是痛苦难耐,他的面上仍旧不显分毫。
“殿下,忠言逆耳利于行。”宿寒的眼神闪了闪,他忽然转变了策略,开口规劝道:“宿大将军对景熙忠心耿耿。殿下切不可肆意妄为,免得……失道寡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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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长公主殿下责罚。”◎
虽然宿寒与慕兰舟的交情不深, 甚至于宿寒有的时候还会觉得慕兰舟为人太过清高孤傲、刻板迂腐,他们两人实在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 此时此刻, 宿寒突然间觉得……慕兰舟那极其死板的劝谏之道,倒也不是那么一无可取。
就譬如说, 现在。
宿寒只希望自己能够学着慕兰舟的作风, 稍微地规劝一番长公主殿下, 以免大将军“宿寒”被长公主殿下轻易厌弃。
其实,他并没有觉得宁昭长公主的做法有任何一点不妥当的地方——若是自己当真惹了长公主殿下不快, 那么, 他被贬为庶民自然也是合情合理的。
至于什么“狡兔死走狗烹”的理由, 宿寒却是从来没有设想过。更何况,哪怕长公主殿下真的忌惮他,想要亲自收回他的兵权, 他也只会毫不犹豫地双手奉上。
只不过,现在的长公主殿下根基不稳、资历尚浅,若是她贸然出手除掉景熙的股肱之臣, 恐怕有失民心。
宿寒方才的那番话语,一是不希望自己就此被长公主殿下所放弃, 二是唯恐长公主殿下失道寡助, 最终败于摄政王之手。
待到长公主殿下荣登大典之时, 他自是可以功成身退。无论那时宁昭长公主选择如何处置他,他都会坦然面对, 绝无二话。
夕雾不由地有些忍俊不禁。她轻笑着开口调侃道:“你怎么和慕丞相一样, 开口闭口就是劝谏?”
“也罢。既然你如此维护着宿大将军, 那么, 看在你的面子上,本宫……便不会出手动他。”夕雾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
听闻此言,宿寒的心底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即便长公主殿下只是因为“凌”而暂时妥协,但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哪怕他的心尖上依然蔓延着细细密密的刺痛之意,可他却……毫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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