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万人迷研究手册(暮色与酒)

“正好我也要去老师办公室，一起吧。”顾清然的手里抱着一沓试卷。与此同时, 他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教室最后几排的座位。
果不其然, 陆影正冷着脸死死地盯着自己, 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会扑上来和自己打上一架。
顾清然轻飘飘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不过只是一个即将被人随手抛弃的家伙，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既然陆影用了令人不齿的下作手段, 那么, 他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
“夕雾同学,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呢？”顾清然微微偏头，状似不经意间开口问道。
夕雾有些茫然地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
虽然顾清然突然和她聊起无关学习的事情实在有些让人惊讶，但是, 毕竟他先前也关心过自己和陆影的情况，而且，他甚至还好心地提醒了她——要小心陆影。
所以, 这时候，夕雾只是茫然了片刻之后, 便老老实实地开口回答了他：“应该没有。”
尽管陆影和韩野总会时不时地来占据她空闲下来的休息时间, 但是, 对她来说，只要自己能够专心致志地学习, 其他的事情都无关紧要了。
大概是成长环境的原因, 自己一个人独自生活了几年的夕雾其实不太清楚男生与女生之间的交往尺度。
没有人可以教她。
所以, 那个时候, 她才会答应陆影提出来的要求，并且还会被韩野的话语所哄骗。
反正只不过是亲亲抱抱的话，她也不太在意。哪怕她完全不可能会主动去做这些事情，但是，既然这些简单的肢体接触不会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她就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防备之心了。
而且，虽然陆影有的时候动作非常放肆，但他却从来没有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来。
所以，夕雾才会觉得陆影只是玩玩而已。毕竟以陆影那种肆无忌惮的乖张性格来说，就算是想短暂地体验一下“早恋”的感觉，也并不奇怪。
他还亲口告诉过她——高考之后他们两个人就可以分道扬镳了。
至于韩野，夕雾有点想不明白。他的话语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又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只不过，不管他想干什么，只要不是太出格，夕雾都可以接受。毕竟，他的确帮过她好几次忙，所以，就算自己需要稍微退让一些，也是没有关系的。
“你不觉得他们很过分吗？”玖酒愤愤不平地开口说道。
他早就想抨击陆影和韩野了。他们两个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结果行事作风却如此让人不齿。
在原先的剧情之中，他们就无视了苏洛的意愿，强行与她纠缠不休。
现如今，被他们纠缠的人换成了夕雾，便更让玖酒心中愈发愤恨不满了。
现在的他按理来说不能跟夕雾进行过多的交流，但是，眼睁睁地看着陆影和韩野的行为越来越过分，玖酒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说话了。
即使自己的行为已经违背了命令，有可能要接受可怖的惩罚，他也依然心甘情愿，没有任何怨言。
玖酒几乎已经全然忘却了——他本来应该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他不可以擅自干涉剧情的发展，更不可能因为夕雾而产生任何的情感波动。
只不过，现在的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到底是因为什么。他并没有去细想，当然，他也不敢深究。
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只是单纯地在为夕雾打抱不平而已。
“世界意识在限制我的行动，它不允许我做出任何超出这个人设范围之外的事情。”夕雾漫不经心地开口回答道，“它的要求很严格，我甚至不能多想。所以，我只能是胆小又怯懦的转学生‘夕雾’。”
“如果小酒你是觉得陆影和韩野的行为很过分，从而为我打抱不平的话，那么，你大可以不用担心我。”夕雾安抚性地笑了笑，“不就是陪高中生玩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我看来，他们的手段就跟过家家似的，还不够格。”
“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啦，小酒。”夕雾眉眼弯弯，语气真诚又坦荡。
玖酒只觉得自己的脑海在刹那间变得一片空白。她的尾音还带着一丝轻笑，让他有些心神恍惚。尤其是……当她亲昵地喊着自己的名字时，其中仿佛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意味。
他恍惚间觉得——如果自己是因为她而受到了惩罚，那么，似乎也并不算是一件坏事。
“真的没有遇到什么难处吗？”顾清然轻飘飘地再次重复着又问了一遍。
此时，顾清然和夕雾已经来到了老师办公室内。但奇怪的是，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夕雾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她也没有多想。见顾清然又开口问了自己一遍，她正准备摇头否认，好让他放下心来。
而顾清然仿佛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还没等她开口回答，便又继续说道：“你可以相信我。我和韩野不一样，我不会欺骗你。”
夕雾的瞳孔骤然放大了一瞬间，看起来有些讶异。
顾清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夕雾脸上的表情变化自然没有瞒过顾清然的眼睛，他将手中的试卷轻轻地放在了老师的办公桌上。
然后，他转过身，不紧不慢地把办公室的门关上了。
“这里很安全，所以你不用担心会被陆影或者韩野发现。”顾清然的声音很平静，“他们是不会主动来老师办公室的。”
在学校里的其他地方，都有着会被别人发现的风险。
毕竟，他曾经在医务室外亲眼撞见了陆影强行亲吻夕雾的场景。在陆影宣布和夕雾谈恋爱了之后，他更是会在各种场合看见他们两个人举止亲密的画面。
这些事情他都早有预料。虽然他对此依旧感到气愤与不满，但是，他没有立场去阻止他们。
顾清然本来已经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情了。
夕雾和陆影两个人谈恋爱，又关他什么事情呢？
但是，让顾清然完全没有想到的是——韩野居然也和夕雾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没有人知道……当他无意间在楼道里看见韩野抱着夕雾接吻的时候，心里到底有多么震惊。
他感觉自己仿佛发现了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
顾清然开始暗中观察他们。
从小到大都能够一直稳居第一，他的头脑自然是极其聪慧的。
再加上韩野大概是被陆影光明正大的亲密举动给刺激到了，他的行为变得越来越放肆了。有一次，韩野甚至敢在陆影在场的情况下，仗着桌子的遮掩，伸手去碰夕雾的手。
顾清然只是站在暗处，面无表情地旁观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在零零散散的只言片语与似有如无的蛛丝马迹之中，他隐隐约约间拼凑出了绝大部分的事实真相。
谁让陆影和韩野实在是太过于肆无忌惮了。他很难不察觉到异样之处。
顾清然觉得自己很奇怪。看着夕雾唇瓣微肿的模样，他居然会在心里产生悸动之情。
大概是成天观察夕雾的缘故，在午夜时分，顾清然做了一个不可言说的梦。
事实上，在不久之前，他根本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陷入这种……难堪的境地里——因为，梦境的女主角是夕雾。
但是，醒来以后，顾清然却十分冷静。现在的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看着一片狼藉的床单，他忽然莫名其妙地轻笑了一声。
也许，他应该将夕雾从眼下这种“进退两难”的困境里“解救”出来。
顾清然微微敛了敛眸子。
————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夕雾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我是来帮你的。”顾清然并没有上前。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一脸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处境。”他开门见山。
“什、什么？”夕雾看起来有些惶恐不安。她的视线飘忽不定地转悠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始终不敢与顾清然对视。
“你放心。”顾清然意味深长地抬眸看了夕雾一眼，又继续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告诉别人什么？”夕雾怯生生地开口问道。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做，便只能下意识地顺着顾清然的话语开口询问着。
“比如说，告诉别人——你和陆影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在一起的。”顾清然慢条斯理地向前走了一步，而夕雾不得不再次向后退让。
他的语气之中分明毫无波澜，可夕雾却莫名觉得……此时的顾清然极具压迫感。
“或者是，告诉别人——你和韩野之间的事情。”顾清然又不紧不慢地往夕雾的方向走了一步。他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夕雾的身子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她不由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唇瓣，脸色微白。
“夕雾同学，你大可不必这么防备我。”顾清然就站在距离夕雾一步之遥的地方, 一脸平静地开口说道。
而夕雾此时已经被他逼到了墙角处, 退无可退。
不过，顾清然也没有再靠近她一步。他的视线不着痕迹从她微白的小脸上划了过去, 然后, 在她嫣红的唇瓣之上停留了片刻。
他看着她的贝齿将柔软的红唇咬出了一道极浅的凹陷, 像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邀请。
眼前这幅画面与自己先前窥见的暧昧场面交织在一起，不由地让顾清然有些恍惚。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口干舌燥。
但是, 顾清然的面上却不显分毫。
“我没有别的意思。”他微微敛了敛眸子, “只是想证明一下——我的确值得你信任而已。”
夕雾的眸光微微闪了闪, 她嗫嚅着，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我是来帮你的。”顾清然慢条斯理地再次重复道。
“帮什么？”夕雾迟疑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她抬起眸子看了顾清然一眼, 只见他那张毫无瑕疵的精致脸庞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依然是一副平静又淡然的模样。
哪怕此时此刻顾清然就站在自己的身前，但是, 他周身的气质又冷又淡，便莫名显出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遥远之感来。
“帮你摆脱眼下的……困境。”顾清然一字一顿地回答道。他微微低下头, 直勾勾地与夕雾对视着。
顾清然的眸光清澈无比, 其中没有任何的杂念, 仿佛真的只是单纯地想帮助夕雾而已。
可是，夕雾却总能从他的身上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来。直觉告诉她——顾清然很危险。
她现在很不安。
“你是怎么知道……”夕雾欲言又止。
“我……亲眼所见。”顾清然将浓密的睫羽往下压了几分, 眸光微沉, “你是希望我描述一遍吗？”
他的语气之中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 就好像……他所要描述的只是再正常不过的画面而已。
夕雾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顾清然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轻飘飘地开口说道：“医务室、教室、楼道、天台、操场……”
他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仿佛“公事公办”一般，平静地说出了一个又一个地点。
夕雾先是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但是片刻之后，她就意识到了——顾清然的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亲眼所见”。难道说，在她和陆影、韩野独处的时候，顾清然都在场吗？
“我、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她有些恼怒地伸出手，轻轻地拽了拽顾清然的校服下摆。
少女的力道并不大，更像是小猫抓挠一般，让人不由地有些心神恍惚。
顾清然的视线从校服的衣摆处轻飘飘地扫了过去。夕雾白皙的指尖将自己衣摆处的柔软布料抓出了几道显眼的褶皱来。
她的声音本来就又娇又软，此时又染上了一丝羞恼之意，听起来便更显得含羞带怯，勾人得很。
顾清然慢条斯理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并没有去管夕雾的动作，而是轻笑着应了一声，道：“好。”
他唇角处的弧度又浅又淡，几乎让人完全无法察觉到。可夕雾却是不由地怔愣了一瞬间。
顾清然向来不苟言笑，那张精致无瑕的脸庞之上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看起来冷冰冰的。然而，此时此刻，那抹微乎其微的浅淡笑意如同春风拂过一般，为他添了几分和煦的暖色。
“可、可是，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夕雾下意识地开口说道。她现在既慌张又不安，脑袋里几乎乱成了一团浆糊。
“你不相信我？”顾清然微微敛了敛眸子。尽管夕雾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自己，他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冷静无比。
只不过，他的语气之中却莫名夹杂着一丝似有如无的不满之感，让人不由地有些心神不宁了起来。
“我……”夕雾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辩驳。
“怎么？韩野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顾清然低下头，语气又冷又淡，“结果……你却偏偏不愿意相信我。”
他直勾勾地盯着夕雾，视线有如实质一般，带着一股极大的压迫感，直看得夕雾心里发慌。
尽管他们两个人之间此时还有着一步的距离，但是，夕雾却依然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
顾清然分明没有钳制住她的行动，可她却仿佛被牢牢地禁锢在了这片方寸之地，动弹不得。
她的脑海之中一下子警铃大作。
“我、我相信你。”夕雾忙不迭地开口说道。她总觉得，如果自己再继续怀疑下去，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夕雾的话音刚落，顾清然的脸色便几不可察地缓了几分。
“那你……要怎么帮我？”夕雾迟疑着开口问道。
顾清然看起来很可靠。而且，他的态度那么诚恳，自己应该听一下他的建议。
也许，他真的能够帮助到自己呢？
“你不应该相信韩野。”顾清然抬了抬眸子，轻飘飘地开口说道，“他骗了你。”
他的视线一点一点地从她的唇瓣上、脖颈处、腰肢间扫了过去，眸光愈发晦暗。
“下次他靠近你的时候，你应该毫不留情地推开他。”顾清然淡淡地开口说道。
夕雾低下头，轻声道：“可是，他说……我们是朋友。”
“朋友之间就可以做那种事情了吗？”顾清然微微挑了挑眉，颇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道：“那你觉得……我们两个人算朋友吗？”
“我和你当然是朋友了。”夕雾毫不犹豫地开口说道。
顾清然忽然间勾唇笑了笑。那比先前要更加明显的浅淡笑意，仿佛是什么蛊惑人心的咒语一般，让人下意识地想要对他言听计从。
他一言不发地伸出手，似乎是想要直接揽住夕雾纤细的腰肢一般。
夕雾愣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想要躲开顾清然的触碰。但是，她现在身处于墙角，避无可避。
只不过，片刻之后，夕雾也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之处。
顾清然的手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他十分及时地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并没有冒犯到她。
“你看，其实你并不愿意和所谓的‘朋友’这么亲密地接触。”顾清然十分自然地收回了手。他的行为举止进退有度，极具分寸感。
“就连拥抱……你都会下意识地排斥。”他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更别说……其他事情了。”
“你的心太软了。”顾清然轻飘飘地总结道，“你不能因为韩野帮助过你几次忙，就这么纵容他。”
夕雾有些恍然大悟，她似乎在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顾清然清冷又悦耳的声音犹如当头棒喝一般，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所以，下一次，你可以直接拒绝他的无理要求。”顾清然慢条斯理地后退了一步，给夕雾留出了足够大的空间，让她能够好好地思考一番。
他需要先扭转夕雾的错误思想，让她明白一些最基本的道理。
“好、好的。”夕雾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先回教室吧。再过一分钟就要上课了。”说着，顾清然转过身，走到了办公室的门口处。
过犹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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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雾，你最近……是不是在故意地躲着我？”
韩野一把将夕雾拽到了某个无人注意的偏僻角落里，有些委屈地开口问道。
最近这段时间，夕雾似乎总是在有意无意地避开他。现在，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可以和她独处的机会，他一定要问个清楚才行。
“我、我只是觉得……我们不应该那样做。”夕雾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韩野，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