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运容皱了皱眉,对于老太监的提醒则毫不在意,两手一摊道:“我也没说什么啊,这去仔细打听一下也都会知道这件事,又不是我让他们狼狈为奸的。”
季清宴听了这话只想掐眉心。
他又看向了六王爷,发现他额头上竟冒出了层细小的绒汗。
看来是生怕四皇子的口不择言会害惨了他。
季清宴不想与李运容再浪费什么不必要的口舌,并未移开目光,很快就又使得李运安看向了自己,意有所指的轻飘飘看了眼李运容,
李运安立马意会,小声对李运容开口:“四皇兄,谁不知道北秋兄一直只心系大理寺,其余的……什么都没办法入他的眼,今天来这,说不定也只是父皇想让他来做个见证,这离父皇的龙榭殿也没几步了,一起进去终归是不太好,这样吧,咱们先进去,诶,前面那先我们一步进去的好像是二皇兄和三皇兄啊。”
听到他这么说,李运容眼皮跳了跳,也不再纠结想要与季清宴再说些什么。
随便寻了个借口,就大步先朝着龙榭殿走去。
季清宴又再度放慢了脚步,侧头看了眼叶落落。
发现她眼中全是疑问,便问她:“怎么了?”
“没事。”
叶落落的脸已经被风吹得有些红。但眼睛依旧盯着刚刚的皇子,“想不明白他怎么这样?”
“正常,其实我从小习惯了,除了之后进宫的李运安,其余的皇子还有公主,对人都是这样,表面功夫十足,但实际上背地里都是一个样。”
难怪李栖仁才会说出那样的话,看来就是知道季清宴会在这种场子里受过委屈,所以才会传这样的话来给他们。
◎空中飘起淅沥的小雨,落进燃起的大火中,瞬间没了踪影。◎
本着看热闹的心, 进了龙榭殿行礼过后,季清宴自觉拉着叶落落找了个好位站到了一旁。
放眼整个龙榭殿,除了皇上是坐着的, 身旁站着皇后, 其余人都各自站在两边, 全都盯着跪在中间正低着头的沐黎和太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皇上闭着眼,一直掐着眉心不说话, 像是在等着谁。
不一会儿,从门口处小跑进一个掩面的素衣女子, 刚跨进门槛, 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声哭喊道:“皇上可要给沐黎做主啊, 可怜我这侄女,那么小就没了爹娘……”
一听到这话, 众人便知这是玉矶娘娘来了, 她所哭的这些都是老生常谈的话。
在场的人除了叶落落,其余的人大都在各类不同的场合听过五遍以上,耳朵都快要起茧子。
皇后本就因为牵扯到太子快被气死,见到玉矶来后又使这白莲花的招数,眼中的怒火更是要溢出来, 双手捏着一块丝帕, 力气之大都快将其扯烂。
而皇上更是被吵得头疼,吼出一句“够了”之后, 不耐烦地抬手拿起旁边摆放着的茶杯摔到了地上。
一瞬间, 哭声止住, 杯子碎片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充斥在了整个大殿之中。
皇后连忙在旁边跪了下来, 众人一看这架势,也都跟着一起跪到了地上。
顿时,整个大殿安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清晰听见。
叶落落对这样突如其来的状况不知所措,她偏头看了眼季清宴,恰好被他捕捉到视线,安慰似的捏了捏她的手,示意没事。
紧接着,季清宴抬头轻轻瞥了一眼堂上坐着的人,见怒意只浮于面而未上心头,心知肚明他只是以此为借口来拖时间,抱着一线希望在等他娘过来,无奈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毕竟距离他们进宫也已经过去了大概有一个时辰的样子,他也没法确定他娘究竟会不会来。
估摸着又等了一会儿,皇上大概也猜到李栖仁应该不会来了,长长地叹了口气,发出的声音也苍老了许多。
“事已至此,搞得人尽皆知,孤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太子口中喊冤……”
“皇上,长公主殿下来了。”
老太监脸皮都笑皱了,边喊边小跑着进了大殿。
皇上眉眼可见的舒展开,但依旧还是端着架子:“来得够巧啊,下面跪着的该起来就起来吧,又不是叫你们来罚跪的,一溜烟的全跪那,孤还没死呢。”
话音未落,披着墨蓝色大氅的李栖仁迈步走了进来,背脊笔直,平视着前方,对着皇上行了个礼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她对着季清宴和叶落落所站的方向扬了扬眉,然后睨着跪在地上的人,冷声问道:“皇兄让这么多人齐聚在此,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宣布吧?”
“不错。”皇上并不打算直接下决定,而是想借着这件事与李栖仁重归于好,于是反问:“事情经过想必你也已经知晓,依你看,这事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谁想这时太子忽然跪着往前爬了几步,到李栖仁的跟前,磕了好几个头,哭丧着脸道:“姑姑
,运成是被陷害的,求姑姑帮运成洗刷冤屈。”
“人证物证俱在,太子怎可推得一干二净,可怜我这侄女哦,爹娘立下怎么大功劳,本该一家人整整齐齐过好日子,可……”
玉矶好不容易逮到的这个机会岂能轻易放过,虽然她生的皇子还小,但能先把太子拉下来也终归是好的。
她大声啜泣着,爬到皇上脚边,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皇上,虽说沐黎有时任性,可她也算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就算是没伺候过您,可也已经被您封了妃,这从小就是臣妾养大的干干净净的姑娘,如今被太子这般侮辱,这可要她怎么活啊皇上。”
叶落落惊诧地看着玉矶,总算是理解皇后娘娘和长公主为何都不喜欢她了,这白莲花属性,恐怕就只有大直男才会吃这套。
果不其然,皇上皱了皱眉,把目光放在太子身上,语气明显是压着火:“你说冤枉,那孤问你,你与沐黎是否有了肌肤之亲?皇后带着人进去时,你俩是不是衣衫不整的在床上?!”
太子李运成低着头,颤抖着说道:“这……确实有,但是儿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从母后的殿中出来没多久,就感觉头晕目眩,一位眼生的小太监就扶着我,醒来时竟发现自己在清欢殿,身边还躺着黎妃娘娘,这儿臣是真不知怎么回事啊。”
谁知一直未说话的沐黎此时开了口,她先是对着皇上磕了几个头。
抽抽嗒嗒的说道:“皇上,沐黎自知从没入过皇上的眼,所以并不敢对您心存念想,昨日皇后娘娘来,说我以下犯上,说每日午时,我都得跪在院中,需跪满一月。
昨日已经跪了一日,可我身体不大好,今日寻思跪之前去太医院拿两副药,谁想回来时在路上,刚好在清欢殿门口就遇到太子殿下,他居然一把拉住了我,不由分说就推我进了殿中。
与我一同去太医院的宫女和太监,还有路过的一些宫女太监都能作证,太子殿下当时像疯了一样,还不停问我为何要同意当皇上的妃子。”
此话一出,站着的所有人都倒吸口凉气。
原因就在于,从前太子还未娶妻时,曾向皇上求娶过沐黎,只可惜当时皇上已经为太子定下了丞相家的嫡女,而玉矶又哭着闹着说她侄女是不会当侧妃的,此事才不了了之。
所以沐黎这番话,完全有理有据,把太子塑造成了个受了伤爱而不得的样子。
叶落落眯了眯眼,只觉得果然有其姨母必有其侄女,这二人的小白莲功夫真是炉火纯青,看来今日太子这一劫,是没办法躲过了。
她把视线转向太子,一抬眼,对上了李栖仁看过来的戏谑眼神,似乎在说,这场热闹还是挺好看的。
接着,李栖仁背靠在椅子上,坐得随意,勾唇轻笑着说道:“运成啊,不是姑姑不帮你,而是这事你们就做得不对,从前你想要她当妾她不同意,现在成了你父皇的妾你居然还觊觎,依你父皇的脾气,不杀你们已经算是大赦了。”
“姑姑……您说的话运成也都好好听进去的,我真的没有再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今日就算是当不成这个太子,我也只求能查明真相,洗刷冤屈。”
他这话说出来,叶落落猛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真下一刻,就见太子转过头看向了季清宴。
他双目已然通红,带着恳求:“正好北秋在此,他在大理寺任职,自然会公平公正,求父皇让北秋查清此事,儿臣的确犯了错,儿臣认这件事,之后无论结果如何,儿臣都会请辞太子之位,求父皇成全。”
说着,太子就转头一个接一个的磕头,大有皇上不答应他就不会停下的架势。
李栖仁干脆抱起双手看着李运成,心想着自己当时果然没看错,他除了心思不在江山社稷,其实还是挺聪明的。
今日这事一出,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他这个太子之位都是没办法保住的,他本就无心这个位置,有这样一个机会自然是会好好利用。
现在希望季清宴查这件事,恐怕也只是想之后,不论谁继位,指望她能照拂一下他。
可惜了,她不打算再在京城待下去了。
李栖仁摇了摇头,歪头瞥向皇上,正正对上了他投来的目光。
有歉意,也有退让。
对于这样自负的人来说,这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程度的让步。
她叹了口气,轻声道:“皇兄,北秋可以帮忙查这件事,只是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太子之位,希望皇兄能早日定下来。”
“嗯,五皇子李运成,因德不配位,特废除太子之位,待大理寺查清此事来龙去脉,再议太子之人选。”
皇上抬手敲了敲桌子,提醒着下面站着的一众人,“今日之事把你们都叫来,就是为了让你们都来看看,对于不该有的心思,绝不要有,天下无不透风的墙,人前人后的小动作也都收敛着点,听清楚了吗?”
最后这句话他是看着六王爷李运安说的,精明的双眼闪着警告的意味。
而站在李运安前面的李运容还以为是在说他,被吓得冒了一身冷汗。
随即,玉矶觉得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不死心地问皇上:“皇上,那沐黎该怎么办?不论这件事最终结果如何,沐黎这辈子可算是被毁了啊。”
皇上掐了掐眉心,对于这件事他是真头疼。
原本封妃这件事就算是个错误,他当时也是猪油蒙心,心想着反正就给个妃位,能知道李栖仁瞒着的事才是要紧的。
可这个不安分的沐黎偏偏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来,不仅把太子拉下了位置,还丢了他的脸,现在也算是咎由自取。
原本他想求助李栖仁,但见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估计着是不可能替他想想办法了。
于是叹了口长气,说道:“此时还未查清楚,等到大理寺查清此事后,再来定夺黎妃,从今日起,黎妃禁足郡主小院,没有孤的允许,不可离开半步,长公主和镇北侯世子以及世子妃留下,其余人都走吧。”
老太监将人都请出去后,心领神会地关上了殿门。
“听说,你最近在变卖房产商铺?”
皇上抬眼看着李栖仁,语气平平,没有任何情绪。
李栖仁也没想瞒他,直接回答:“对,应该这半个月就能弄完,我要去找季凛。”
“那北秋呢?也准备一起走吗?”
季清宴行了个礼,回答道:“回皇上,城中还有未解决的事,我会解决完之后再走。”
皇上低头笑得苦涩,知道他们既然已经决定好,任凭他强留也是留不下的,垂眼喃喃:“都走了,就只留我一人在这,无论我怎么努力,又是这样的结果……”
终究还是不忍看他这样,李栖仁示意季清宴先带着叶落落走。
北风瑟瑟,雾气笼罩了整片大地,分不清是雾还是被压低的云层。
空中飘起淅沥的小雨,落进燃起的大火中,瞬间没了踪影。
作者有话说:
大概还有十章左右的样子完结哦~感谢陪伴
最近咳嗽快把肺咳出来了,会好好尽力完结的
◎他靠近吻了吻她的脸颊,在耳边温柔地轻声呢喃:“也算是一起白头了。”◎
西郊这场突然起的山火虽然持续的时间不长, 但还是因此死了几个人。
季清宴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只觉得这火起得蹊跷,毕竟离西郊最近的那个府衙派人过去灭火调查时, 在周边什么放火的痕迹都没有找到。
之后他虽然带着叶落落去试图去寻解忧铺那只妖的时候, 顺带着也去看过, 但也没能找到任何线索。
只知那些被烧死的人全都是偶然出现在那的,且都被烧得面目全非,连尸体都没人去认领。
而他们带着虎斑猫每日在京城周边游走, 也没能找到那只妖的任何踪迹。
期间,季清宴抽了一下午的时间, 去宫中解决了沐黎与太子之事。
原本一直咬口说是太子兽性大发的宫女忽然改了口, 说其实是她自己早已对太子心生爱慕了几年,便选在那日下朝后给太子下了药。
可没想到刚巧沐黎从太医院回来, 正好经过此处,恰好又是太子药性发作的时候, 阴差阳错进了清欢殿。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口供, 季清宴大概也已经猜到这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反正太子之位已经空了出来,随便找个人出来顶了罪,走过程似的结束这件事,就可以当作过去了。
季清宴也没在这件事上浪费太多时间,他依旧秉承着他们皇家的事自己处理的态度, 将自己所调查出来的禀报给皇上后, 就去忙别的事了。
最后只听说沐黎被降了位份,成了婕妤, 并搬到了她那位姨母的殿中。
就这么过了十来天, 在一日清晨, 山楠带着晚夏来了世子府。
彼时季清宴才刚刚起来没多久, 像往常一样准备去趟大理寺,中午再赶回来与叶落落吃午饭。
在听到齐伯来说有一对开茶铺的夫妻来找他和叶落落时,第一反应就是床上揪叶落落起床,然后先去了前厅见他们。
为了能方便说话,季清宴干脆找了个借口,让丫鬟带着晚夏去找懒鬼叶落落。
待门一关上,他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前辈可是同意了?”
山楠惊诧了一下,他原本是打算先说解忧铺的那只大妖的事的。
可季清宴既然如此急着开口,也就顺了他的意,轻叹了口气道:“是,但话我得说在前头,你分出来的一魄必须要用由雪妖守着的寒冰匣来装,找到这个匣子后才能开始第一步。”
季清宴不知他所说的寒冰匣是什么,不过他却在南杏林与这只传闻中的雪妖有过一面之交,所以得到这个匣子应该只用付出点代价就可。
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会自己想办法,到时候拿到之后再去找您,那解忧铺的那只妖是否有了消息?”
“我还以为你不在意这件事了。”山楠端起茶水摇头吹了吹,喝了一口道:“那只妖具体只是什么妖,我没打听到,但是他应该存在于这世上很久了,善于伪装,喜欢杀戮,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剥完人脸皮之后,再放火烧,能准确找到他其实并不是那么好找。”
“你说……他杀了人之后,喜欢用火烧是吗?”
季清宴像是想起了些什么,神情凝重地看着他。
山楠点了下头:“对,这应该是他喜欢的方式,不仅如此,他甚至还会伪装成自己杀过的妖或者人,在几十年前,他杀了一只从南杏林出来的老树妖,并伪装成了他回南杏林,一夜杀光老树妖所有的子子孙孙,然后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那位老树妖与你爹关系很好,你爹当年应该就是因为此事才决定以命封印他的。”
季清宴听后眼皮一跳。
所以西郊的这场山火应该与那只妖脱不了干系。
仔细着这么一想,今年在还未入冬的时候,夏秋时节,四处也经常发生山火或者房子走水的情况,其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人命丧黄泉。
当时只觉得都是意外,但现在想来,恐怕都是那只妖做的。
他没做多想,叫来了两个暗卫,让他们立马去查这一年来所记录在册的房屋走水或者无端起山火的情况,想试图看看有没有什么规律可寻。
同时,季清宴直接当着山楠的面,用妖法化出一只传话的鬼怨蝶。
鬼怨蝶巴掌大小,双翅镂空,无头无足,这是南杏林的一只蝶妖所给他的,自然而然,他传的话,也只能这只妖听得到。
山楠是知道这东西的,也知道是出自哪只妖之手。
挑了挑眉,提醒了一句:“小子,这鬼怨蝶的主人虽然确实有能力能帮你,但据我所知,他很邪门,且喜欢占便宜,一般也都不白帮忙,小心点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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