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我还以为这御前伺候的总管宫侍是没有的休沐呢。”
清润郎君面如冠玉,他伸手推开身前雅间的朱门,饶有兴致道:“没想到,咱们陛下身前的总管内侍现在居然连休沐日都有了......”
叶勋抬眼看了眼话中似有深意的好友,眉目微皱。
内宦总管不是官员,整日跟在帝皇身侧侍奉,若非身上有疾,并不会有特定的休沐日。
即便是有休沐,宫中内侍若无特殊准允,也是绝对不能轻易出宫的。
内侍能出现在宫外的原因无外乎只有两种,一是奉命出宫,二......则是跟着陛下一同出宫。
谢瑜似乎并未注意到好友的脸色,屋里有烧着炭火,他褪去了披风,开了窗,倚靠在窗轩上。
天雍楼登高望远,在雅间往下看,能完全将下面的十里长街的花灯尽收眼底。
随意扫了两眼,视线忽地顿住,眼睛凝在了一处,半响,才移开眼神淡声道:
“元宵佳节,的确是与佳人同游的好时候......。”
他这句话说得实在突兀,正饮着茶的叶勋不由地将视线移到窗外,顺着他方才望着的地方看了过去。
垂着细柳的河畔上正站着两个人影,看不清面容,却依稀从服饰上能看出是一对男女。
街道上的灯火极盛,将那郎君腰上的玉佩映照得隐隐带光。
叶勋举着杯盏的手微顿,神色有些莫名。
那个玉佩......
“这灯放入河里的确好看,文驰,不如我们也去放一盏如何?”
谢瑜并没有看到沉思下去的好友,反而又转过头欣赏起那璀璨的溪河,还颇有兴致提议道。
叶勋从沉浸着的思绪中回神便听到了对方的提议,他眉目微拧,虽不知他是何用意,却还是答应了。
“女郎莫不是看我看呆了?”带着浓重调笑的男声响起,让女郎徒然回过神来。
看着眼前眉眼轻挑,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的俊美郎君,热意又一下子爬上了脸庞,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难道真地说自己看呆了吗......
这也真是太羞耻了些......
女郎攥紧了双手,脸上又是一阵火辣辣地羞意。
她带着面纱,看不清面容,但从那双在暴露灯火下越加璀璨的明眸逐渐泛出的水意,也足以知晓此时的女郎有多羞恼了。
那股因女郎凝视而产生的满足感依旧萦绕心间,顾桥见好就收,收敛起脸上的轻佻,他轻笑着握住女郎的手,将绞在一起的柔荑解放了出来。
然后牵起柔荑,柔声道:
“逛了那么久,也累了。”
“我已经让人订好了雅间,先去歇息一下。”
被羞意浸满了女郎迫不及待地点头,湿漉漉地眼眸躲避着眼前郎君的眼神,羞意让她此刻褪去文静的外衣。
整个人似她爱吃的梅花糕一般,又甜又软......
顾桥眼底微沉,好不容易掩盖在心底的晦意又似乎因为女郎的一个小动作再次翻涌上了心头......
“陛......六郎?”
带着惊讶犹疑的清朗男声响起,顾桥微微侧目看了过去。
“两位好雅兴。”
女郎也同样偏首看过去,来人是两位郎君, 一位是自己在宫宴上看到的谢郎君。
另外一位面色冷凝的郎君, 自己却是不认识的.....
正想朝两位郎君问好,却发觉自己的手还被牢牢地牵着, 女郎面上稍稍褪去的潮红又似乎重新红润了起来。
她有些不适应地挣了挣,察觉到了女郎的力度, 顾桥抿了抿唇,还是将手松开了。
女郎松了口气,迅速收回手,朝着眼前两位郎君稍稍欠了欠身。
“两位郎君安好。”
谢瑜微微侧身回礼:“女郎安好。”
因着礼节,谢瑜并没有直视眼前的女郎,只是他天生五感敏锐,清冷沁人的幽香顺着风缠绵地萦绕在他鼻尖。
叶勋也同样侧身回了一礼。
谢丞相是父亲常提起的人, 且这也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了,还算熟悉。
女郎目光微移,好奇地看向他身侧的郎君。
察觉到女郎打量的目光, 叶勋眼底微动, 正要出声, 却不想话头直接被顾桥接了过去。
“天色不早了,你们还是先去放河灯吧。”
眼见女郎的眼神开始投到叶勋身上,顾桥也收敛起了在女郎跟前的和煦,淡声道。
显然他并没有忘记,女郎曾与叶勋有过婚约。即便这件婚事后来被叶夫人搅合掉了, 这桩婚事也是存在过的。
叶勋闻言, 面色不改, 只看了眼眼前的女郎,不作声。
谢瑜道:“如此,那在下与叶郎君便不打扰六郎同女郎了。”
“阿勋,我们先去放河灯。”
说罢,便朝两人颔了颔首,干脆地朝着两人身后的河畔走去。
……看起来倒真像纯粹过来放河灯一般。
叶郎君?
南乔微怔,眼神也不由地追随着那位郎君。
即便她再不在意那个婚约,可也是知晓自己婚约对象的名讳的。
所以,方才那位冷脸的郎君,便是叶家那位郎君?
这便是母亲口中温文儒雅,性情温润的郎君?
顾桥眼底微暗,笑着道:
“乔乔看什么?可是还想放河灯?”
女郎没有察觉到对方言语里的酸意,经过方才的相处,她对于眼前的少年帝皇的惧意已几近于无,因此也好奇着道:
“那位叶郎君,可是叶将军府的郎君?”
顾桥道:“是”
“看起来性子好似颇为冷淡……。”
顾桥闻言,脸上再次挂上笑意道:
“叶勋年少时便上了战场,剑下亡魂无数,性子自然是冷些的。”
女郎了然般颔首,眼底隐隐有钦佩,叶郎君是将军,保家卫国ꀭꌗꁅ见多了生死,性子冷淡些也正常。
看清了女郎眼底的钦意,正打算不着痕迹地上眼药的顾桥:“……”
不过女郎只是单纯的倾佩,并没有残留下丝毫的情意,这让他稍微放下了心。
只是他依旧不希望看到女郎的眼神放在其他郎君身上,顾桥眉目微转,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月下的郎君清雅依旧,谢瑜噙着笑,悠悠地看着逐渐远去的船状河灯。
“若我没记错的话,那位南氏女郎,似乎曾与文驰有过婚约?”
叶勋闻言,侧身看向身旁的好友。
依旧是谦和温润的模样,仿佛方才那句唐突的话只是他不经意的一句发问。
“婚约已经解除了。”
“解除了?那可惜了……。”
他言语带着漫不经心的惊讶与可惜,似乎真的在为自己的好友怜惜一般。
他这好友表面看起来谦谦君子,实则却是心思诡秘,一举一动皆有深意。
“子显,你究竟想做什么?”
元宵节叫他出来见面,将雅间订在了陛下的雅间隔壁,徒然升起放河灯的心思……
这可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文驰此话何意?”谢瑜侧目看他,似有不解好友为何这么问。
“我只不过是觉得可惜罢了。如此绝色佳人,文驰居然错过了…”
叶勋神色微暗,对他这话听若未闻,只语气冷淡警告:
“莫要对她起心思!”
谢瑜依旧挂着淡笑看着远去的河灯,只是若细看,那脸上的笑意已经淡了几分……
开春是万物复苏的时候,此时梅花落幕,百花齐放,如雪花似的帖子飞入南府。
老是推脱也不是个事儿,况且如今天气回暖,南夫人也放下了一些忧心,挑了几个宴席让女儿出席。
即便女儿容色天成,按着礼数,出席宴席也自是要梳妆打扮一番的。想到那位与女儿交好的段掌柜,她也特地派人从焕容坊将人请了来给女儿梳妆。
衣裙,收拾,胭脂水粉也一概出自于段掌柜之手。
呜呜呜,太好看了太好看了,她设计的小裙裙能穿在这样的仙女身上真是太幸运了。
段嫣看着眼前美的像仙子一般的女郎,惊叹不已,心里几乎是美地冒泡。
美人梳妆打扮起来自然也是美人,几场宴会下来,南氏有女倾城绝世传遍了整个汴京高门,南氏女郎身上穿的,戴的,一时间也是风靡整个汴京城。
打听到南氏女郎身上的服饰与妆容皆出自一人之手,焕颜坊也很快从门可罗雀到门庭若市,赚地盆满钵满。
段嫣看着每日的进账,几乎是笑得合不拢嘴,虽然这古代没有模特儿一说,可段嫣想着这段时日风靡汴京城中的服饰,深觉得小仙女是自己最好的模特儿,是自己的贵人!!!
女郎的清姿不知迷了多少郎君的眼,只是想到宫宴时陛下的举动,即便是心中渴望,亦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眼看着距离宫宴那会儿已有数月,转眼便开春了,宫里的旨意却迟迟未下。
一些郎君都有些心思浮动起来了,想着让人到南府探探口风,亦或者叫自家姊妹同那女郎交好,虽说希望渺茫,但好歹还有希望不是,倘若真有这个际遇抱得美人归,那可真是祖坟里冒青烟了。
三月,此时冰雪已经彻底消融,正是万物复苏草长莺飞之时,天气渐暖,春意融融,女郎们也开始了游玩踏青的活动。
春猎亦在此时举办了起来。
春猎,又名春蒐,前朝重文轻武以至灾祸灭了国,后世人也记住了这个前车之鉴,因此大周开国之时便留下祖训,后世子孙治国需得文武并重。
因此每年都会举行两次围猎,一为春蒐,二为秋狝,即春日与冬日时举行的围猎。
界时会邀请朝臣及其亲眷参与,也算是君主与臣子联络感情的一种方式 。
狩猎的地方是汴京城外的皇家围场。春猎这日天气极好,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随着队伍的到来,旌旗猎猎,迎风招展,马蹄声连绵不绝。
女郎换上了一套水蓝色衣裙,扎着利落的发髻,明媚娇憨,一进场便吸引着场中所有人的目光。
母亲并未过来,她挽着自家嫂嫂,紧盯着自家哥哥于马上的英姿,见哥哥一箭射中了靶心,眉飞色舞,笑得堪比曜日璀璨。
不多时,君主同一干大臣已经到了,玄色骑装的帝皇英姿勃发,他一眼就捕捉到了女郎的身影,而后大步流星走到女郎身前。
难得一次出门,女郎眉眼带着惬意欢快,她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君主,茶色瞳孔里洒满了光。
正要行礼却被他一手托住。
两人离地极进,郎君身量极高,意气风发,夹着龙涎香的气息几乎整个将人包围,让女郎不禁红了脸颊。
“......多谢陛下。”
大庭广众下这般的亲昵女郎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眼看着周围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边,连忙应下。
“不要唤我陛下…”顾桥深邃地凝视着眼前的女郎:“既然不愿唤我的名,那便唤我的字,殊苍。”
桥是那个女人给他起的,希望自己能一辈子成为她儿子的脚下桥,助其登上皇位。
殊苍则是他老师给他起的,“客行殊望雨,敢说为苍生”,寄予了老师对他的所有期待。
眼前他心慕的女郎,无论唤他那个他都高兴。
俊美的君主此时又再次褪去所有的威严与邪肆,只带着满眼的赤忱热烈,目光灼灼地紧盯着女郎。
“…殊苍。”
察觉到父亲的目光也移向了这边,女郎双颊越红,也顾不得什么礼法帝皇威仪,匆匆唤了一声。
她声音悦耳轻柔,一声“殊苍”轻轻飘出,叫眼前的顾桥听了个心满意足。
他神采飞扬道:“等会给你猎一只狐狸,若不喜欢狐狸,也可弄个兔子作小宠。”
春日里的猎物并不肥硕,此时围猎也仅仅只是凑个趣儿,但是像小狐狸,兔子这些还是能猎到的。
他自小在边疆长大,于骑射一道也是精通,猎个小宠不在话下。
女郎羞意更浓,眉眼也夹杂着不知所措,脸上的热意越来越高,努力装作镇定地道了声好。
耳垂彻底红了个透,娇艳欲滴,顾桥脸上依旧挂着意气的笑,眸色却平白暗了几分
美人含羞又再次吸引了大半的目光,顾桥眼皮掀起,其中的冷意让在场的人心中一凛,又飞快地转移了视线。
第61章 被抄家灭族的万人迷闺阁千金13
因着朝廷文武并重, 大周儿郎的骑射功夫并不弱,此时在陛下的一声令下,一干年轻的郎君如飞箭一般疾驰而出。
女眷们大多也会骑马, 只是这时已近午时, 太阳大得很,也不愿受累, 大多躲在棚子底下吃茶寒暄。
未婚郎君们余光大多注意着棚子下的明媚女郎,见女郎目光扫过身侧, 立即头颅微扬,策马扬鞭。
他们们鲜衣怒马,飒踏流星,浑身都洋溢着意气风发。
“往年可没见他们这般认真。”紫衣妇人看着场中尘土飞扬的景象,感慨道。
一旁的红衣妇人刚用完一个茶点,正用帕子抿着嘴,闻言轻笑, 往对面的女眷看过去。
“佳人在旁,可不就是年少慕艾。”
水蓝衣裙的女郎正端起茶盏饮着茶,皓腕在棚子阴影下依旧似泛着柔光一般。
紫衣妇人也看了过去, 眼含赞叹:
“这南氏女郎可真真是好相貌啊......”
被明里暗里凝视着的女郎丝毫不察, 放下茶盏之后依旧看着场中奔腾的骏马, 眼底带着羡意。
她身子弱,家里一直不让她学马,此时看着场内意气飞扬的郎君女郎,心里也骤然升起了一种策马奔腾的渴望。
“女郎安好。”
南乔闻声转头,就见一位宫侍站在自己身侧, 有些疑惑。
宫侍躬着身子:“日头渐大了, 女郎不如先进帐子里休息片刻。”
南乔问道:“是陛下吩咐的吗?”
“陛下怜惜女郎身子弱, 特意派人让奴过来的。”宫侍笑着道。
南乔看了看天,这太阳也的确有些大。
“乔儿先去歇息片刻,待你哥哥待会儿带了猎物回来,我再叫人喊你。”
这太阳大,乔儿身上也穿地厚实,即便是待在这棚子底下也额头也沁出了汗。
山间有风,容易风寒,还是去里头歇歇才好。
女郎对于家人的关怀向来不推拒,此时也是乖巧地应下,起身跟着宫侍走,这次春猎她只带了春荷一个,此时也在她身后跟着。
跟着宫侍来到一处,看着这同主帐有些距离的帐子,女郎微顿,见对方步履不停,也还是随着进去了。
冲天的火光燃起,四周浓烟滚滚,凄厉的杀伐声不断响起......
清俊的郎君罕见地冷下了脸,他怀里抱着一个被披风盖着的身影,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对周围所有的求饶哭喊声置若罔闻。
......
熟睡的女郎脸颊带红,艳如三月海ꀭꌗꁅ棠,身子不停地晃动让她微微蹙眉,有些迷蒙地睁开了双眸。
……自己这是在哪里?
女郎有些怔忡地看着对面朝着自己勾唇浅笑的郎君,脑子还是一混乱。
“女郎醒了?可还觉得难受?”
谢瑜敛下眼底的侵略性,温声问道。
回过神的女郎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神色慌乱地环顾了一下周围。
熟悉的晃动,狭小的空间,黯淡的光线……自己似乎正睡在一辆马车上?
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心慌,只有眼前的郎君是自己还算熟悉的,女郎抿了抿唇,瞅了对方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谢郎君,我们为何会在马车上。”
他们不是正在围场围猎吗?爹爹呢?她哥哥嫂嫂呢?明荷呢?
女郎将身上的衣裙攥着指尖泛白,似乎想竭力地压抑着住内心的恐慌,只是无论是颤巍着的长睫,还是紧抿的红唇,无一不透露着女郎繁乱的心绪。
这般模样,实在是惹人怜惜啊,谢瑜心中暗叹,脸上却不露分毫,依旧是那般清俊温文的模样。
“围场出现了叛军余孽,女郎被叛军掳走了。”
新帝登基后的铁血手段到底还是刺激到了前太子余孽,狗急跳墙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朝着一女郎下手。
郎君目光深邃,同处一处马车里,青竹般的气息让女郎起伏的心绪渐渐平息。
“那我爹爹呢?哥哥嫂嫂可还好?明荷呢?”
谢瑜如实道:“女郎亲眷尚在汴京城中,应该一切都好,女郎不必担忧。”
南乔终于松了口气,家人没事就好,不过又很快反应过来了。
“所以,所以我们如今不在汴京城中?”女郎微睁大双眸,语气震惊。
她从小在汴京城长大,还从未出过汴京城呢!
谢瑜眼底浮出笑意:“是啊,不过也很快便回到汴京了。”
一日的时间,即便被掳走了也不会走地很远。
“那叛军为何要掳我?”
女郎眼露疑惑,搞不明白掳她一臣子家的女郎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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