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红蕊和老皇帝的组合一角,第一击就给了所有人一记闷锤。
复盘袭红蕊构陷林相府全局后,宁澜不知道这是刻意设局,还是巧合。
一个奴婢出身的丫头,真的能在这么快的时间,摆脱浅薄的目光,将目光迅速锁定到真正的敌人身上吗?
如果是巧合,她的运气未免太好了。
如果是刻意的,那她就太可怕了。
然而不管是巧合还是故意,所有人不得不承认的一点,那就是老皇帝加宸妃的组合,在现阶段,是最强的。
宗室子之间的对抗,已经没有意义了。
给老皇帝一个儿子,他直接功德圆满。
毕竟谁知道老皇帝还能活多少年,万一他一使劲,和萧南山一样,活了八十多岁。
那不就显得提前站队老皇帝弟弟、侄子的大臣们,很呆了吗?
所以面对上面那两个,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儿子的夫妻俩,底下的宗室们,人都麻了。
生吧,生出来儿子后,自己瞬间没戏了。
不生吧,别人生,自己也瞬间没戏。
你总不能去串联所有竞争对手,约定好了,大家一起生女儿,憋死他俩,咱们再争吧。
不说被老皇帝发现了什么想法,其他对手也不能听啊。
也不是所有宗室子,都一定要登上那个位置,对于某些菜鸡来说,能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亲爹,也是极好的!
原本刚有点清晰的局势,一下子又要看老天爷了,自上到下所有人,全疯了。
而在这种时候,男主肯定也要生了。
毕竟在老皇帝一家独大,只手遮天的时候,生在自己这,总比生在别人那好。
他也不知道,只有女主能生儿子,其他宗室子只会生女儿啊,哈哈哈!
身为一个瘸腿世子,又被废了林相府这关键的半边臂膀,已经太弱了,急需要什么增加自己的筹码。
比如成为下一任皇帝的亲爹。
老皇帝和袭红蕊的组合,只在前期有威力,后期弊端会越来越明显。
对于宁澜来说,从自己儿子手里继承皇位,那也是可以的。
因为瘸腿这一弊端,宁澜毫不怀疑,自己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亲爹的人选。
老皇帝一死。
一个深宫妇人,带着他的孩子,还想斗得过他吗?
所以他也得适时的,证明一下自己的生育能力了。
袭红蕊笑眯眯地揣摩着男主的想法。
这狗嘚儿,果然光活着,就很碍眼啊。
至于为什么人家夫妻俩,睡没睡的事,她都清楚。
这就是一个很好玩的秘密了~
彻底成为真正的夫妻后,林绾和宁澜的关系更密切了。
每天只是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汇,就让人觉得浓情蜜意。
这一天,天气正好,宁澜突然握住她的手,神色别有意味地看向她:“阿绾,我给你带来了一个人,不知道你想不想见她。”
林绾心情很好地看着他:“谁啊?”
宁澜便招招手,让外面的人进来。
当看到来人后,林绾瞪大了眼睛:“凝梦!”
许久不见的凝梦,穿着单薄的冬衣,脸上都是伤,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哽咽地喊了一声:“世子妃……”
林绾立刻上前搂住她:“凝梦!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然而当摸到她身上单薄的冬衣后,一瞬间,什么都明了了。
关于袭红蕊的可恨记忆,瞬间又升了起来。
于是本应该避嫌的她,突然升起了无数勇气,毫不嫌弃地将她搂在怀里:“你放心,担再多的关系,我也会留下你的!”
凝梦抬头看向林绾坚定的脸,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重重地磕下头去:“谢世子妃!”
然而在抬头的间隙,她的视线,却落在了宁澜身上。
两个人视线交错后,就瞬间移开了。
凝梦望着地面,抓紧了手指。
作为搅进《跃凤台》事件的当事人之一,不知幸不幸运的,自事情发生后,就再没人注意她了。
是真的没有一个人注意她了,她的家人忙不迭地和她撇清关系,她的主子再没看过她一眼,所有人都忘记她了,除了裴母。
她如愿的嫁给了裴三,成为裴家的媳妇。
因为裴三最后弑母的惊人之举,崇文帝并没有追究她俩。
但是裴母疯了,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那种事,一定有人陷害他,一定有人陷害他,一定是你这个小贱人陷害他!
凝梦搂着自己的胳膊,那底下是密密麻麻的伤痕,以及……一些带着罪孽的痕迹……
当她拎起枕头,将裴母砸死的时候,看着自己的手,只觉得有些恍惚。
就在她心神失守,准备将尸体拖出门外,扔进井里的时候。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不要这样,虽然井离得很近,但尸体很快就会腐臭,到时候想抵赖都抵赖不了。”
凝梦顿时想换个办法,那声音却继续笑道:“也不要想扔到河里,河上每天都有巡检队巡航,一具浮尸,很快就会被发现。”
凝梦崩溃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那人笑道:“现在将她拖到床上,盖好被子,去你原来的主人那,说她病死了。”
“这怎么像病死呢!”
那人笑了笑:“啊,是不是真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重要的是你有了把柄,别人就会更信任你。”
凝梦:……
“我该找哪个主人呢……”
“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一定知道的。”
“那你是谁呢?”
“呵呵,你听说过侯官衙吗?”
凝梦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侯官衙……”
那人呵呵笑道:“对,侯官衙,一群不容于世的孤魂野鬼栖居的地方,现在,欢迎你加入我们。”
凝梦:……
“为什么是我?”
那人呵呵一笑。
燕小飞大婚后,获封诰命的秦母和秦雁兰,一起入宫拜见宸妃娘娘,谢她的大恩大德。
袭红蕊赶紧让她们起来,拉着手唠起了家常。
提起玲珑阁的初次相遇,三人都有点唏嘘。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燕小飞,袭红蕊对侯官衙很感兴趣,就让秦雁兰说说。
秦雁兰也不太懂,只把以前燕小飞吹的牛逼,讲给她听。
说到有趣处,三人一起笑起来。
笑过之后,袭红蕊拉住秦雁兰的手,温柔道:“听起来,真的很厉害呢,那能不能让他帮我,也发展一个线人。”
秦雁兰有些好奇:“娘娘,您需要什么线人?”
袭红蕊笑道:“我以前的主人那,总有许多好东西呢,现在想想离开她,真让人舍不得,就让我的一个故人,替我守在那里吧。”
于是在一个飘雪的天气里,凝梦叩响了曾经熟悉的大门。
宁澜看着浑身颤抖的她,温柔地安抚道:“放心,以我们的关系,你婆母过世,我肯定会好好安葬她的。”
凝梦重重地磕头,感激涕零地看着曾经让她无比着迷的脸。
现在的她,再也无法在这张脸上,汲取到暖意。
但她依然感觉很温暖。
因为她有新家了呢。
侯官衙……她现在算不算是……吃上公家饭了呢?
不管怎么说,听起来好像确实比世子府一个奴婢……要更可靠点啊……
呵呵呵……
虽然外面已经是冰天雪地,殿内还是炉火燥热。
袭红蕊轻衫薄纱,出了一身薄汗, 脚下扎着红羽的毽子, 像是一只轻巧的小鸟, 在脚尖跳跃。
颠了无数花样后,一脚踢到崇文帝那边, 崇文帝使劲盯着毽子, 等到眼前时, 用力踢回去。
袭红蕊伸出脚尖接住, 银铃般的笑着, 又颠出了无数花样,身姿轻盈的好像一只快活的小鸟。
崇文帝老眼昏花的眼睛看着, 只觉得异常开心。
年轻鲜活的肉体, 真好啊。
只在旁边看着,好像也能感染到那种活力。
德仁在一旁紧看着:“皇上!您可小心着!别摔了!”
袭红蕊在一旁颠着毽子,带着微喘, 不以为然的大笑道:“哪那么容易摔, 你当皇上是纸糊的啊。”
“老话说了, 饭后百步走, 活到九十九,天天坐着,人都坐废了,那能行吗!”
“皇上!接着~”
“哎~”
崇文帝又兴高采烈地去接。
有了这个小丫头后,他每天走动的, 不知比原来多了多少倍。
事后,那感觉确实很累, 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一种很爽的感觉,胃口都比原来好了。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这话说得对!
袭红蕊大笑着颠着毽子。
那你可不爽吗,最累的环节都我替你完成了,你只要在那过过眼瘾,然后伸伸腿就行了。
女主在书里面说过,老皇帝那么胖,又天天往那一瘫,吃高油高脂的食物,动也不动,可不得得一身富贵病。
生命在于运动,越瘫越没有精气神。
底下的评论区,就着这点,热烈地交流起各种“健身养生”心得。
袭红蕊看着大为震撼,还有这种说法?
她们说的什么什么健身操,瑜伽之类的,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不过说“跑步”“运动”“吃粗粮”什么的,她就比较明白了。
就是别天天瘫着,和光吃好的,有时间也让他动弹动弹,吃点野菜的意思呗?
但回头看一下这老头的体型,总感觉让他去跑步,会把他跑死。
那就踢踢毽子,伸伸腿吧,也算是运动了。
至于跑步的事,就交给她来吧!
她要好好锻炼,保持身材,荤素搭配,早起早睡,长命百岁。
谁也不许比她能活!
不过运动,也不能只运动踢毽子这一个啊,老皇帝肯定没多久就会腻的。
那她开始学跳舞吧。
丽妃优伶出身,不仅会唱戏,还很会跳舞,就找她教。
圆妃那个体型,和老皇帝一样一样的,她也得跟着锻炼。
至于慧妃,她们仨都动了,能看着她一边待着吗。
都给我动起来!动起来!她不也是为了她们好吗!
就这样,袭红蕊过上了每天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锻炼身体,发愤图强的健康生活。
老皇帝和丽慧圆三妃的生活,都被她带的,跟着充实起来。
这日子过的,是越来越有盼头了呢。
每个人都很充实,只有如意捧着手炉,和一群宫女太监,站在廊下,看着寒冬腊月,早起怒跑三圈,然后打太极,练五禽戏的自家娘娘陷入深思……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不管别人觉得有没有必要,袭红蕊觉得那是非常有必要。
书里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最近的她,觉得自己充满了本钱!
有了干劲,就能做更多事了。
锻炼完身体后,让琳琅给自己梳洗打扮,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后宫中地位最高的萧贵妃宫里。
知道她要来拜访,萧贵妃也早已盛装打扮完毕。
这位曾经宠冠六宫的贵妃,光看她的居所,就能看清昔日盛宠。
栩栩如生的铜雀,高高耸立在高台两边,屋檐廊角,遍布凤凰孔雀纹。
和清华宫遍地自然风光不同,重华宫立满了重台宝器,贵不可言。
萧贵妃站在台上,黄金镂空花钿贴在眼尾,满头珠翠华光耀眼,却在靡丽的容貌下黯然失色。
看着台下的袭红蕊,唇角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心平气和地叫了一声:“妹妹。”
脚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袭红蕊微微一笑。
大红的披风,像是一只蝴蝶般,在还残留的白茫茫雪景中,招展开来。
几步就跨到萧贵妃面前,捧起她的手,放到嘴边轻呵着。
抬眸时眼波流转,满是关心的笑意:“贵妃姐姐,等久了吧,手冷不冷?”
于是萧贵妃精心准备一天的精致妆容,肉眼可见的裂开了。
不动声色地拂下她的手,尽力保持微笑。
然而袭红蕊才不管她的抵触,无比自来熟地挽着她的胳膊,就往屋里去,好像这是她家一样。
萧贵妃身边的人,原本按照主子的意思,摆开阵势,准备给这位新来的娘娘一个下马威。
见她一个上手,把主子“绑架”走了,整个人都懵了。
而这时,宸妃的侍婢们也追上来了,对着她们笑盈盈地看过去。
重华宫人:……
你们真一家子自来熟是吧……
这么一闹,原本准备好的唇枪舌剑,你来我往什么的,都没用了。
袭红蕊大爷似的往那一坐,一群人簇在身后,重华宫的人上茶喝茶,上点心吃点心。
把吃的喝的好一通夸后,猛灌了一盏香茶,直接笑吟吟开口了:“贵妃姐姐,你这里的东西就是好啊,弄得妹妹都不舍得走了,等有时间,一定要来姐姐这多蹭蹭~”
“不过眼下,却是正事要紧。”
“陛下来跟我说,今年的宫宴要妹妹来主持,哦呵呵,人家哪里会那种东西啊,皇上真是难为人~”
“妾身愁得不行,皇上就跟妾身说,不用怕,贵妃娘娘做惯了这些事,找您来就行,这不,妹妹就来找您了嘛~”
“您发一下慈悲,将往年的宫宴流水账册,借妹妹看一下,妹妹也好心里有个主意,依葫芦画瓢。”
“大家都是姐妹,您一定不会……那个词怎么说来呢?哦对了,敝帚自珍吧~”
萧贵妃:……
这些天,她虽然窝在重华宫里,但重华宫外的消息,却是一刻不停地传过来。
皇上流连在新人宫里,忘乎所以,再不踏入其它宫门半步。
连她的重华宫,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以前都是皇上为她冷淡六宫,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被冷淡的六宫之一。
独坐在宫里,无数次想着那位新人的样子。
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肉眼可见的轻佻与野心,几乎要从脸上溢出来。
当她的眼神看向你的时候,你就能从那双含笑的眼眸中,看到清晰的欲望。
可是真的很鲜活,很美丽,还很年轻。
她需要识情知趣,舞文弄墨,温言解语,才能笼络住圣心。
而新人,只要年轻美丽就可以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彻底失去皇帝的爱,是什么感觉。
或许不止是皇帝的爱,她盼了一生,只有一步之遥的皇后之位,也要岌岌可危了。
抿抿唇,轻笑道:“好啊,我这就让人拿给妹妹,接下来的宫宴,就有劳妹妹多操心了。”
不过就是想将她排挤出这场宫宴,露那独一份的风采吗,她可以成全她。
自进宫后,她就是独一份的恩宠,不需要区区一场年宴的风光。
就是不知道这个奴婢出身的丫头,能不能当得起这份脸了。
听萧贵妃这么说,袭红蕊眼中顿时不管不顾的,显露出满意的光。
这场宫宴,是她第一次在命妇面前亮相,是独属于她的舞台,当然不能有人在旁边抢风头了。
一开始,对于这位萧相的千金,执掌后宫多年的萧贵妃,她心里也是掂量着的。
可是如今,放下心来。
在这个特殊时期,淑妃下台,皇帝的意图清清楚楚。
如果萧贵妃更有野心,就会在此关节上与她争风,绝不会让渡一份权利。
而现在看,她好像更想与她吃醋。
那就容易多了。
一个对君王爱情保留美好念想的小女孩,不管外表看起来多强大,都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啊~
如意看着自家娘娘得意洋洋的劲,不禁无奈道:“娘娘,这是咱们刚进宫,第一次接触这些,怎么好直接和贵妃娘娘闹掰,大包大揽呢,万一出错怎么办?”
袭红蕊哼了一声:“出错就滚回家去吃饭,连一个宫宴都筹备不了,还能干成什么事啊。”
“依附贵妃娘娘,那当然是稳妥,可那样,和我光露了一个脸和名字有什么区别?”
“傻子都知道,这场宫宴,我这个出身低贱,却飞蹿而起的新娘娘,才是最大的看点。”
“所有人都在悄悄盯着我,是骡子是马,溜这一下就明白。”
“出了纰漏,别人只不过笑我,果然是奴婢出身,上不得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