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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大了真千金和真少爷(麦田雪人)


当年小央火了之后,确实有大公司来邀请他。王尽所在的公司很小,和艺人的合约都很宽松,违约金很少,当时火了的小央确实有资格离开她。
但他不仅没离开,还给她带回来一个清卉。
当年的王尽能为了小央的选择高兴和感动,现在的她便没有多少资格来逼迫他离开冬树。
电话两边便沉默了下来。
王尽实在无话可说,片刻后小央终于开了口:“你就当我……”
他想说你就当我死了吧。
但这话说出来便像是赌气了一样,并且不怎么吉利。小央没说,他想了想,改了说法:“反正我年老色衰,你去捧新人吧。”
这话也不好听,像是青楼的小倌和恩客说的一样,带着股恩断义绝的意味。
小央确实不亏欠王尽和公司,他为公司挣来了很多钱,也挣来了很大的名气。这么多年处下来,肯定是有感情的。
王尽并不想和他恩断义绝。
她只能听了他的话:“你呆着吧。”她有了些想法,既然小央和清卉都不走,那她也只能和手下和两个最火的艺人保持相同的立场了。
她挂断了电话,便开始联系冬树。
冬树正在拍戏,现在是一场武打戏,章凌指导得不错,演员动作都很到位,但出了些她之前就意识到的问题。
演员因为知道下一步动作,也怕自己受到伤害,下意识在对手攻击发出之前,便护住了自己的身体部位。
这要是在其他剧组,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但这是在冬树的剧组。
她不允许在她的剧组中,在她最擅长的部分,出现任何问题。
这场戏便是演员们拍得最为痛苦的一场戏了,他们的导演实在太懂武打戏了,一点小小的不足便要重复拍摄。
在冬树指出问题之前,演员们根本就没意识到,原来自己的肢体语言有那么多问题,原来在混乱的武打戏中,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特色和记忆点。
因为拍摄次数太多,冬树让现场暂停,大家休息一下,思考一下问题,不懂的来问她。这时候,她接到了王尽的电话。
“你把我手下最好的两个艺人拐跑了。”刚一接通,王尽就这样说了。
王尽听起来十分失意,冬树没办法对着这么低落的王尽说小央和清卉都是自己跑来的,赶都赶不走,这太像是炫耀了。
于是她不为自己辩驳,安静感受着王尽的悲伤。
“他们是公司最宝贵的,”王尽轻声说:“那我也只能站在你这边了。”
“你们什么时候拍完,什么时候上映?”王尽问:“宣发做了吗?”
“我这边的资源都给你。”
“我一直求稳,这次,我也赌个大的,”她声音有些虚,但说的话十分坚定:“我赌你能拍出成功的电影来。”
作者有话说:
冬树(茫然):我真的没有邀请过小央和清卉来,他们非得来,劝都劝不走
冬树(欲语又止):……尽姐,虽然你也来帮忙了,但我也没邀请过你……
王尽(羞愤但无话可说)
清卉和封年(扯着嗓子):这叫什么!这叫我姐的人格魅力啊!

有了王尽的帮忙, 宣传便可以做起来了。
原本这事是安排给既生的,但王尽做这事更加熟练些,对全套流程都了如指掌, 既生和她打了电话,说了说现在的情况。
没多久,王尽便带着团队来了一趟,给剧组的主要演员先拍了造型照, 之后经过后期处理,会在合适的时候发出去。
王尽在工作的时候,既生陪在一边,她虽然忙碌着,但仍然抑制不住地抱怨着,惋惜小央和清卉已经失去的一些代言。
既生安慰她:“肯定有代言的。”
他现在对姐姐的电影很有信心, 只要能上映, 虽然票房无法保证,但风评一定不错。他知道,这部电影肯定会被人阻挠, 上映困难。
但他会帮忙疏通关系。
“要是电影反响好, 以后不愁代言。”既生告诉王尽。但王尽愁苦地看了他一眼:“那要是不行呢?”
既生觉得不会不行, 但王尽看上去极其需要安慰,既生慎重承诺:“我的公司可以让他们代言。”
王尽来了这一趟, 倒是安心了一些, 虽然打算好了要来帮忙,但终究是心里没底,总觉得这个剧组乱七八糟, 除了她的宝贝小央和清卉, 都是些没名气的人。
但来了这一趟之后, 她倒也真的安了些心。
拍造型照片时,演员们几乎不需要摄影师的指点,自己便能摆出最合适的动作,表情也极为入戏。
余渊穿着铠甲,往镜头中大刀阔斧地一站,铠甲上是造型团队给他涂抹上的红色痕迹,肤色偏黑,脸上有些污泥的痕迹,不需要解释,王尽便立刻看出来这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
媚媚和贺林除了有单人照,还合拍了一张照片。
两个皇后隔开些距离,脸上表情不同,贺林柔婉,媚媚表情严肃,同时看向了镜头。
她们身穿不同的后袍,媚媚的裙摆很短,隐约露出了鞋子来,贺林的衣服做旧了,两个人的衣服都黯淡,但遮不住她们眼中的光辉。
皇后的衣着都如此,便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况到底有多么得严峻了。
小央和清卉的照片,是王尽拍得最认真的,毕竟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人。
小央和清卉来的时候,王尽忍不住和他们嘟囔着,她没敢把意思说得太明白,主要还是想让他们快点回去。
小央和清卉假装没听到,根本不接这个话。按清卉的性子,肯定是要和尽姐怼上两句的,但小央提前和她说好了,说尽姐也不容易,让清卉别说话。
拍照时,小央换了两套造型,一套书生、一套说客穿的羊皮袍。虽然王尽觉得小央来这个剧组是有些吃亏了,但说实话,小央的两个造型都很合适。
这是小央从没有演过的角色,以往总是温柔痴情程序化的男二,现在也有了棱角和爱情之外的志向。
而清卉在镜头中,也和以往不一样了,比起她那张绝色惊人的脸,她眼中的情绪和身上的气息才是更为吸引人的东西。
王尽看得出来,小央和清卉是真的喜欢并尊重着现在的角色,他们站在那里,便已经不再是自己。
王尽终于不再说话,花了几天时间拍好后,她收拾收拾便离开了:“我先回去处理下这几个角色的后期,确定下风格,过段时间再来拍一次其他人的。”
冬树给她送了别,陪着她走了挺远一段距离,王尽沉默着,冬树自然也不会开口,她不擅长说话,很怕自己说错了让王尽更难受。
王尽忽然体验到了罗倾的痛苦,当时冬树和小宜出事后,罗倾给王尽打了电话,她们两个不熟悉,但因为清卉和冬树的关系,王尽和罗倾也勉强算是朋友。
那时候的罗倾,心情苦闷,无处宣泄,只能说给也许懂自己的王尽听。
“倾姐说得对。”王尽点点头:“和你一起做事,最是安心,也最是烦心了。”
说完这句,王尽便干脆利落地上了车,走掉了。
宝宝哥送他们,开的是大货车,驾驶座坐不下几个人,王尽和团队的人都坐在了车厢里,秀宁姐贴心地放了好多小板凳,王尽费劲巴拉地上去后,便和其他人一起坐在了小板凳上。
宝宝哥的货车开动了,冬树站在原地,看着车厢里塑料小板凳上的王尽满脸的失落,仰望着天空慢慢远离了。
冬树想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
也许是在夸自己,也许是在埋怨。
冬树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不执着,她返回了剧组,还有好多事情要忙呢,她不能耽误。
武打戏确实花了些时间,她纠得太细了,在武打戏这一块,没人能指点她。谷导根本说不上话了,他没冬树懂得多,自己乐得清闲,和妻子一起在旁边散步,窃窃私语地可怜着又被冬树揪住的演员。
“从空中摔落不是这样的,”她和道具组说:“威亚再调整下,掉落的人怎么可能方向发生改变。”
她没讲物理,但在重力牵引下,人确实应该垂直降落,而不是在空中飘来飘去。
但现在威亚位置不对,从城墙上摔落的人总是有些飘荡,其实这个镜头不重要,在整部戏中也就是几秒罢了,观众甚至可能注意不到这一幕。
但冬树仍然坚持着再调整下。
演员有些累了,甚至也觉得有些委屈,觉得导演实在太过较真。他鼓起勇气问冬树:“导演,我觉得这样就够了。拍这个真的好累啊。”
冬树看向了他:“是吗?”她点点头,没什么批评的意思,友好地告诉他:“你累了就歇会。”
“不行的话,我来当你的替身。”
她打包票:“我演这个挺好的。”
但那个演员立刻拒绝了,开玩笑,哪有让导演给演员当替身的?更何况,他们都知道导演是真的能把这一幕演得比他们更好。
但要是真的让导演当了替身,并且演得更好的话,那还要他们这些人做什么?
他们是来演戏的,不是来丢人的。
冬树曾是圈内最顶尖的武术演员,这一点再次被大家认识到,他们有了更大的压力,不管重复几次,他们都想让她满意。
能让她满意,便说明自己真的达到了圈内高级水平。
封年坐在一边,嘴里不停地啧啧啧,他觉得自己这个太监是演对了,要是和罗起一样演了侍卫,还得有武打戏,那不就在冬树姐面前丢人了吗。
他一高兴,便觉得当时给自己推荐了太监角色的既生是个大好人了。
封年往既生那儿凑,他喜欢冬树姐,自然也跟着喜欢冬树姐的家人。
“今天忙不忙啊?”封年试图和既生进行成年人一样的交流,但封年手里拿着旺仔牛奶,还是罗起给他出的钱,看起来便不怎么成熟。
封年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连个背包都没有,像是逃荒一样,只带了手机和充电器,现在穿的衣服都是从剧组其他人那里搞来的。
罗起很愿意帮助他,虽然慷慨,但并不富裕,罗起自己的衣服都捉襟见肘,给不了封年几件。
冬树按照行业管理,其实给了大家一半的片酬。
但罗起拿到片酬便给家里打了过去不少,封年被哥哥冻结了银行卡,根本没有钱,片酬刚到手的时候,他十分高兴,向来挥霍无度的大脑也理智了起来。
但他妈打了个电话,哭哭啼啼的表示封年离了家里的帮助,根本活不好,让他认个输回家吧。
他妈一番慈母心肠,却激出了封年的逆反心理,他想证明给他妈看,离了家,他也能生活得好好的。
一时冲动,他把所有的片酬都给他妈打了过去,并且表示这只是自己赚到的钱中九牛一毛罢了。
这个牛吹得封年十分舒爽,但第二天,他便面临了严峻的问题。
没钱了,他是真的没钱了。
发片酬的第二天,他便开始厚着脸皮在剧组要饭了。既生烦他这个没计划的样子,但不得不给他买了东西,起码不能让他在姐姐的剧组冻死。
小宜还是个学生,也没什么钱,但心底最为善良,借给了封年一些,当然了,这钱是肉包子打狗,短时间里看不到回头。
小央最大方,给了封年好几件衣服。封年的待遇比当年小吉的待遇好一些,不是19.9的T恤,而是品牌的衣服。
既生看不过眼,给他里里外外买了好几件,不能让他丢人到去找人要内裤。封年才算是有了自己的换洗衣服,因此封年更喜欢既生了。
既生正在和项目组那边讨论道具的损耗,要不要重新采购,现在挺忙的。而封年悠悠闲闲,喝着他最爱的旺仔牛奶,脑子里空空荡荡,十分潇洒。
既生忙得不行,看了封年一眼,往旁边走了走,决定不和他说话。
宝宝哥今天也有戏份,他上次屠夫演得不错,特写镜头很好,虽然紧张地不停在袖子里搓手指,但脸上稳住了,没露出半分慌张。
摄影师十分赞扬宝宝哥,杜疼决定加了点戏,在敌军攻城的时候,需要一些城内百姓同样参战的场景。
宝宝哥演的屠夫便在这场攻城戏中出现了,他背着一大包装满了石头的包裹,奋力地往城墙上送。
城墙上的人会将这些石头砸向爬城墙的敌人。
道具组准备的是泡沫做成的石头,但这个需要演技,才能演出背着重物的感觉来,宝宝哥演不出来。
他自己想了办法,秀宁姐和小禾也帮他找了石头,真的放进了包裹里,他怕冬树担心,没和冬树说。
但背起包裹,他便真的看起来极为艰难了。
现场很是忙碌,冬树拍完了宝宝哥这一段,夸了他一句,便接着去拍下一段了。
宝宝哥将石头放下,刚刚因为太过用力,他的大拇指有些疼,秀宁姐和小禾立刻跑过来,给他手上抹了点药水。
宝宝哥不觉得这点子疼痛是多大的事情,他激动地问:“秀宁姐,我演得还行吗?”
秀宁姐为他感到了骄傲:“真好。”小禾猜到了他们在说什么,也跟着夸,但他不会说话,只能用力在手里比划。
宝宝哥为了和小禾沟通,专门学了手语,不过因为脑子受过伤,他学得很慢,现在学会的内容不多,但也看懂了小禾的意思,是夸他呢。
宝宝哥傻兮兮地笑起来,为自己是个对冬树有用的人觉得骄傲,同时他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原来老觉得只有秀宁姐这样的漂亮人才能演戏呢……”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但已经很多很多年没人对秀宁姐说过这句话了,连她的丈夫都不曾说过这句话。
只有在小时候,家里还活着的姥姥才会夸她:“我家的秀宁真是个漂亮姑娘。”
姥姥去世后便再也没有人对秀宁说过这话了。她的母亲去世了,父亲新娶了妻子,生了两个儿子,家里便再也没有秀宁的位置了。
后来,她被村里人介绍相亲,匆匆嫁了那个媒人口中还算不错的男人,在短暂的平和婚后时光中,他也不曾夸赞她半句,之后更是拳脚相加、恶语不断。
她努力给了小禾全部的爱,小禾生来残缺,但得到的爱却绝对完整。但秀宁自己,这一生的甜如同溪边几不可见的青苔,而苦却如同冬天纷扬的大雪。
秀宁姐的心忽然便酸了,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告诉宝宝哥:“中午我炖了大骨汤,到时候给你盛一满碗。”
姑奶和荷花婶子今天也有戏份。
为了展示战争的残酷,杜疼也描绘了战争中普通人的情况。无数的箭矢射向城中,强壮些的百姓去了城门帮忙,但也有些老弱病残守在家中,现在还没紧急到让他们也出去帮忙的地步。
但即使在家中,他们也避免不了意外。
一位老人藏在家中,但敌人的投石机向城内投了很多石头,老人的家正好被石头砸中,她的腿被断裂的房梁砸中,满身的鲜血,必须要止住血。
而她的儿子本就是士兵,丈夫也去了城门处帮忙,家中只剩了她和年纪也不小的儿媳。
儿媳只能自己背了婆婆,冒险出了家门,踉踉跄跄地朝着大夫的家中走去。
这一对角色便是由姑奶和荷花婶子演的。
姑奶有些迷信,但没有拒绝这个会死去的角色,只偷摸告诉既生,等自己演完,让既生给自己发了几块钱的小红包。
这倒不用担心,媚媚心细,早就准备好了,和清卉、还有另外一些没有戏的演员等在一边,给演完了阵亡士兵的演员挨个发红包。
姑奶演的是濒死的老人,不需要动作,只安静靠在儿媳背上就行。
荷花婶子倒是挺受罪,她怕自己演不好,担心自己会演很多遍,耽误冬树的时间。但是姑奶这些年挺享福,吃得很好,是个十分胖乎乎的老太太。
荷花婶子一把姑奶背上身,痛苦的表情就来了。
她再一微微回头,便看到背上姑奶沾血的安详的脸,真像是死了一样。这么多年的婆媳,她们偶尔也生过气,但绝没对对方做过什么不可原谅的坏事。两个人都不是坏人,到了现在,便是和亲母女一样的感情了。
一想到姑奶现在年纪大了,早晚会有那么一天,还没等冬树调动她情绪,荷花婶子便已经哭了出来了。
“娘,我带你去找大夫……”
这场戏,一次就过了,冬树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
不过戏拍完了之后,姑奶都站起来了,开心地拿到了既生和媚媚给她的两个红包,荷花婶子还在旁边哭哭啼啼。
谷导还在旁边嘟囔:“这也演得太真实了吧……”
要是这个婶子还年轻,当年怎么不得拿个影后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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