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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大了真千金和真少爷(麦田雪人)


贺林编了很多花环, 有大有小。
媚媚虽然嫌累, 不去摘花了, 但她觉得自己审美好,坐在贺林身边十分有底气的瞎指挥:“同色系的编在一起, 对, 蓝色的和黄色的在一起也挺好看,别放红色的。”
“白色的要少放些,做个渐变效果……”
贺林嫌她烦:“你不摘花, 就一边去, 便乱说话。”
媚媚知道自己不被欢迎了, 只能去营地了,找其他人了。
但贺林编了一条花朵手链后,忽然觉得还是媚媚说得对,要是加点白色的,也许有了渐变效果更好看。
她试探着用媚媚说的方法,果然效果好多了。一时间,贺林觉得愧疚起来,刚刚不应该赶走媚媚的。
但贺林四处张望着,也没看到媚媚现在去了哪里,只能先不找她了,不过贺林打算把编好的花环给媚媚留一条。
媚媚其实是去了冬树那里。
既生安排的顾大哥做事虽然有些不是很细致,但也足够妥当了。冬树来的那天说需要拍戏用的马,顾大哥立刻点头:“之前江总说过这事了。谢导什么时候用?”
他问冬树:“不然明天我就送过来,在这里熟悉熟悉情况?”
冬树答应了,果然今天顾大哥就把马送到了。
现在冬树正在营地后面的空地上检查那些马。她对马很了解,但仅限于战马,现在这些马脾气都很温顺。
冬树要检查的便是性格,以及外观是不是好看。
毕竟是要上镜的,看起来不够威武的话,战争的画面便少了些气场。但演员们的骑术并不多好,所以一定要选择听话的,最好懂些人性。
小央还好,跟牵马来的牧民沟通了一会,走到了最矮小的那匹马旁边,试探着接触。
但封年就不行了,他很怕这种大型动物。
动物园他去过很多次,但他在很坚固的观光车里,观光车的栏杆便是心理防线,就算凶猛些的动物走过来,他也不怕。
他其实学过骑术,但那时候场地里很多人,他还是个孩子,马也是小矮马,有训练师贴身守护他的安全。
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比他还高的大马,身上只有一根缰绳,再没了其他的防护。
封年有些怕了,磨磨唧唧不敢向前。
罗起不怕,小时候他牵着家里的大黄牛漫山遍野吃草,现在对马也不害怕。罗起拿着新鲜的草料给一匹白马吃,慢慢接近,现在已经能站在马身边,轻轻抚摸它的鬃毛了。
罗起经验十足地封年说:“它的眼神就像我小时候家里的大黄牛,一定脾气很好。”
他还招呼封年:“没事的,你来摸摸它。”
封年抗拒地站在一边,手脚发软,但嘴很硬:“我倒不是怕,我是觉得马身上有味,不好闻。”
冬树已经将马检查了一遍,确定性格都还行,能用上。牧民嘴里衔着一根草十分得意:“我是我们那儿最好的,我养的肯定没问题。”
冬树很怕发生安全事故,这里去医院都麻烦,于是一个个地让大家上马,她就在旁边护着。宫亭是第一个上去的,他是敌方的将领,自然是要骑马的。
宫亭经验足,熟悉了一会儿之后,便在牧民的帮助下上去了。
冬树上了另一匹大马,就在宫亭身边,陪着他在周围转了一圈。这一圈很稳当,宫亭越来越放松,还和冬树商议了几个马上的动作。
之后,小央也上去了。还有几个有马上戏份的演员,也都顺利完成。
只剩下封年,他在马上的镜头不多,毕竟只是个小兵,没有什么上马的机会,但在杜疼的剧本里,也给封年安排了一场骑马的戏。他慌不择路,旁边有骑兵中箭去世,一匹战马在战场中嘶鸣。
封年扮演的角色在奔跑中拉住了缰绳,匆忙上马,得了条命。
这个动作其实比起码更危险,冬树看着封年现在的状态心里有数,知道自己要花些时间来让他熟悉了。
冬树和封年说了说封年的情况,牧民了解了,点了点头,先从小矮马开始,让封年尝试。
冬树倒是想陪着,但杜疼那边有事找她。
并且,封年有些抗拒冬树在这里,一直不停催促:“冬树姐去忙吧,我没事的。”
冬树大概能明白,封年是要面子了,不想让自己看到他的窘态。冬树很理解他,就像小时候的既生不想在同学的陪伴下去卫生间一样,封年也有自己想维护的自尊。
冬树叮嘱了几句,又给他们圈定了范围,看着封年穿上了头盔,她才放心离开。
封年站在原地,满脸都是笑容,看起来十分阳光开朗。看到冬树姐转了身之后,他才苦着一张脸叹气。他是唯一一个需要戴头盔的。
头盔是牧民带来的,尽管牧民没说,但看起来很像是他家小女儿的头盔,粉色的,上面还有小黄花。
封年觉得自己脸都快丢尽了,现在他只想着赶紧把这场戏练好,不要再在冬树姐面前丢人了。
杜疼那边喊得急,冬树赶紧走过去,看到杜疼和媚媚,还有谷导和服装组的一些人凑在一起,很是激动的样子。
“怎么了?”冬树问。
围在一起的大家便给她让了条路出来。
冬树便看到了他们中间的东西。
是盔甲。
是她很熟悉的盔甲,上面的每一处痕迹是怎么来的,她都记得很清楚。冬树走过去,轻轻将手搭在盔甲上。
肩膀那一处凹陷是被箭击中了,要是位置再高一些的话,刺中的便是她的脖子了。
腰侧那一块有些磨损,因为她使用刀枪的时候,习惯性贴近身体收回,长久以来,便在那一块形成了一块磨损的痕迹。
这个盔甲做得很好,虽然看上去比她那副要新了一些,但她仍然隐隐找到了当年的感觉。冬树长久地注视着它,心中不自觉地涌出很多回忆来。
媚媚还在那边说话:“宝宝哥去买菜回来了,正好盔甲做好了,已经邮寄到了,我就让他取了过来,还不错吧……”
媚媚挺得意:“我加钱了。”
杜疼轻轻扯了扯媚媚的衣角,媚媚终于注意到了冬树,她看到冬树满脸的肃杀,明明还是普通的衣服,身边却似乎绕着一圈旋转的风沙。
“试试吧。”媚媚鼓励她:“你穿上让我们看看效果。”
服装组的姐姐立刻上手,帮冬树把头发简单地挽了一下,然后她在大家的帮助下,将那副盔甲换上。
换上之后,冬树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她向前一步,便是金属的摩擦声。她穿进了盔甲中,便像是进入了宁冬树的身体里。
她站在了原地,注视着前方,头盔嵌合在她的脸上,身姿挺直,一个人便站成了千军万马。
周围鸦雀无声,片刻后,杜疼小声开了口:“是应该这样的……”其实她对这个角色并没有十分深刻的描画。
毕竟戏份不多,即使杜疼想多写一些,也无从着笔,因此在剧本中从未设定过外貌。但现在她看着冬树,脑中便再也没有了宁将军别的样子了。
清卉被这边的声音惊动,她走了过来,站在了杜疼身边看着姐姐。清卉没有说话,但满脸的骄傲,片刻后才小声开了口:“这是我的姐姐。”
她忽然觉得有些遗憾,觉得草原上实在人太少了一些,要是能有更多人看着这是她的姐姐就更好了。
谷导早就让人去找牧民了,那边很快签来了一匹大黑马。
牧民和媚媚想帮忙将冬树扶上马,但冬树摆摆手,穿着厚重的盔甲,灵巧地翻身,便跃上了马背。
这是她最擅长的事情了。
冬树骑在马上,向草原里奔去,黑马的速度极快,她像极了一道黑色的闪电刺破了远处的蓝天。所有人都注视着她,心里泛起了说不清的豪情来,想和她一起纵马,想和她一起奔赴战场。
虽然这些事情无法做到,但他们已经是她的战友了。
就像清卉现在在不停絮叨着“这是我姐”一样,他们也想骄傲地对所有人宣告,这是他们的冬树。
冬树向前奔了一路,周围寂静,只有风的声音,她彷佛回到了当年一人诱敌的时候,虽然危险,但是酣畅淋漓。
人最幸福的时候,便是在做自己真心认可的事情的时候。
就像当年,就像现在。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幸福的。冬树拉住了缰绳,调转了马头,开始回返。
她已经跑了很远,但能看到远处的人正在等待她。冬树脸上泛起笑意来。
她奔向了那群人,黑马嘶鸣着,营地里的马也嘶鸣着回应。黑马跑到了营地的马群附近,封年还在小白马的背上。
他的小白马情绪有些激动,开始原地跳跃起来,他一直紧紧盯着冬树,因此不曾察觉身下的异常,小白马跳动的幅度变大,封年不小心被翻了下来。
他戴着粉色的头盔,还穿着护膝,白马很矮,所以牧民看了他一眼,未曾去帮他。
冬树已经到了,她骑在马上,侧身对着封年伸出手来。
封年满眼都是冬树,在明媚的阳光下,她背着光,就像个神灵一样,却弯腰对他伸了手。封年颤抖着同样伸出手来。
冬树将他扶了起来,便去了旁边,媚媚已经跑了过去,要帮冬树脱掉盔甲。
封年的粉色头盔戴得歪歪扭扭,刚刚没有摔伤,但是屁股仍然有些火辣辣的疼痛。
但封年察觉不到疼痛了,他愣愣的,想到了很久之前的狐朋狗友曾经在酒吧喝得烂醉的时候问过:“年哥,你是喜欢甜妹还是御姐啊?”
那时候的封年以及刚刚的封年对什么都不在乎,不喜欢甜妹,也不喜欢御姐。
但现在,他愚钝的心一下子被刚刚的光刺破了。
一个清晰的想法慢慢浮现出来:他喜欢她。

封年头上的粉色头盔有些歪了, 他长久地盯着冬树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罗起跑过来找自己的好兄弟,却看到好兄弟被摔了一下之后, 脸上却露出了笑容。罗起看着他,感到有些害怕。
“摔傻了吗?”罗起小心翼翼地问,将封年的大黄花头盔摘了下来,想检查下他头上有没有受伤。
但头盔摘下来了, 封年头上只是出了些汗,头发软塌塌了下去而已,并没有什么伤口。
“我没事。”封年终于回答了他。
但罗起觉得封年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他狐疑地看着封年,觉得他十分不对劲:“就像是大彻大悟了一样。”罗起做了定义。
封年看了他一眼,目光里全是怜悯:“你不懂。”
这样的封年让罗起有些害怕, 于是他选择了默默离封年远了一些。
封年这几天不想外出了, 他在自己的床上躺了许久,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心思,他很想很想很想和冬树姐在一起。
关于在一起之后做些什么, 他现在还不知道, 他做梦也不敢做这么远。至于怎么才能在一起, 他更不知道了。
他想了又想,有没有能够帮忙的人。
他爸他妈肯定指望不上, 一个花花心肠的老头子, 一个年少无知的学生,两个人这一辈子都不怎么清醒。封年甚至生出了优越感来,觉得自己比爸妈强。
他哥也没什么用, 虽然很靠谱, 但向来没什么自己的坚持, 嫂子也是其他公司总裁的女儿,相亲后觉得合适便结了婚。
而封年的朋友们,更是一无是处。
而他的好哥们罗起,像个跪在佛前八百年都没有开窍的憨王八,封年不想和他说这些,这会让他好兄弟的脑子转不过来,直接挂掉。
封年只能自己来了。
他躺在床上的时候,慢慢生出了无数勇气来。他演过很多恋爱脑的阳光痴情富二代,其实看来看去,追求的方法其实也就那些。
对她好,给她买很多好看的东西,要在她需要的时候帮助她,这样她就会慢慢心动。
封年已经想好了,终于起了床,但当他走出门,看见阳光的那一瞬间,一切勇气全部泄尽。这里太偏僻了,他什么都买不到,给不了她什么好东西。
他的冬树姐正在不远处纵马,护着小央和宫亭,她的马是最为高大健壮的,前后跑着,驱赶着小央和宫亭的马向前。
封年看着马上的冬树姐,英姿飒爽,无畏得像个战士,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样才能帮助到她。
他只能认命地上了白色小矮马,跟在宫亭他们身后,像是汽车后的宝宝巴士一样。
这一天,冬树都很忙,宫亭和小央骑马都可以了,余渊也没有问题,只有些马上的动作要练习。她和牧民护着他们,现在练习已经基本全部完成,只是熟练度不够。
但再练上两天,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这一上午,封年都没有找到和冬树姐说话的机会,他满腹心思被憋在心中,直到中午时,才有了宣泄的地方。
秀宁姐做好了饭,今天中午有鸡腿,封年碗里盛了个鸡腿,若是平日里,他便和罗起一块,坐在一起愉快吃掉。
但今天,他第一个想法是:这得给冬树姐。
这里没什么好东西,这个鸡腿应该是今天最好的了。
冬树也已经坐下了,封年立刻端着自己的碗跑过去:“冬树姐,冬树姐。”他眼巴巴地看着她:“我的鸡腿给你吃。”
冬树有些不解:“我也有。”她把自己的碗展示给他看。
封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搜肠刮肚想理由:“我……我吃不下!”他终于想到了:“我今天运动量不大,但我看你挺累的,所以想给你吃。”
冬树并不需要,清卉已经利落地张了嘴:“我姐有我呢,不吃你东西!”
余渊看着封年,又看了看冬树,灵敏地伸出筷子:“我饿了,我吃。”
封年看着自己的心意,就这样被余渊夹走了,他的脸皱巴起来,还只能道谢:“谢谢渊哥。”封年无精打采走到了罗起旁边。
罗起还伸着脖子,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他无知地谴责封年:“你吃不下可以给我啊。”罗起拍胸脯:“我贼能吃。”
封年不想说话了,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了说不出的苦痛挣扎。
草原那么大,他们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封年那点小心思,随着风便消散了,无人注意到一个男孩迟来的青春茫然。
冬树骑着已经和她熟悉起来的大黑马,在草原上徜徉,她像鹰,不停歇地飞翔。谷导眼睛发光地看着她,和杜疼构思着剧情。
因为冬树过于优越的人物扮相,在宁将军这个篇幅有限的人物上,他们想增加些闪光点。
故事整体基调有些灰暗,但每个人都想要活下来,他们对生的执念便是昏暗中隐约的亮光。
谷导和杜疼想让宁将军这个人更闪亮一些,在灰暗中成为不变的一点永恒星光。
冬树按照着谷导和杜疼的指示在马上做些动作,杜疼不懂马术,有些异想天开,她说的动作极难,旁边的牧民不停摇头,觉得这个根本做不到。
但冬树没有任何犹豫,已经轻松全部完成。
封年那边的进展有些慢,尽管他已经尽力了,但他动物缘不行,除了小白马,其他的马有些不喜欢他,看到他便呼呼呵气。
于是,谷导提议,先将冬树的戏份拍掉,也给余渊和宫亭留下熟练动作的时间。
冬树再次穿上了盔甲,谷导负责她的戏份,正式开拍。
她戏份少,在整部戏中算是调料一般的存在,两天时间便能将她的戏份全部拍完。谷导坚持她这么好的骑术不能浪费了,一定要展示出来,于是第二天的戏份主要是拍摄她在战中的英勇表现。
第一天拍完后,冬树仍然没有脱下盔甲,现在太阳未落下,但空气有些变凉,她正好练习下明天的动作。
冬树手拿长缨,在不远处驰骋,剧组的人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存在,各自忙自己的,只是偶尔抬头看她一眼,便觉得赏心悦目了。
天地辽远,山河安宁,大家都十分享受现在的气氛。
忽然间,远处传来了汽车轰隆隆的声音,这声音极为吵闹,宝宝哥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有这种车来呢?”
这种车不适合进草原,价格很昂贵,但底盘有些低,草原看起来平整,其实草下起伏颇多,因此这车听声音,便觉得开得有些费劲。
这不是他们的人。
但谁会来这里呢?
冬树也停了马,望向车来的那边。
来了五辆车,轰隆隆地驶向了营地。
在营地前的栏杆处,车停了,片刻后,从车里走出几个人来,第一辆车里出来的是个女人,似乎有些晕车了,出来后,便扶着车门,微微俯下身子,似乎在干呕。
冬树骑马过去,到了营地中,护在了最前方。那个女人似乎终于舒服些了,身后的人很是恭谨地递上了一瓶水,女人喝了之后,随手将瓶子往旁边一扔,向冬树这边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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