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了又声音一颤,改口道:“别回答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快去睡吧,早点休息。”
乐瞳抿抿唇:“我八点才起来,现在十点钟不到,怎么睡得着?”
秦嘉疲倦道:“能睡着,你去躺下,一会就能睡着。”
这么神奇吗?
是他做了什么?
乐瞳回到房间,翻了翻被子和枕头,在枕头下面发现一张符咒。
果然是他做了什么。
乐瞳缓缓躺下,乖乖地拉好被子,本想试试符咒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可以让自己马上睡着,然后和秦嘉讨论一下这种符咒能不能多来几张,但她竟然没抗住困意,真的就这么睡过去了。
灯光暗下来,是秦嘉帮她关了灯。
他看着腕表,等了五分钟才过来关灯关门。
她一看就是没打算真的睡,估计还有什么话要和他说,只是来试试,所以才没关灯关门。
秦嘉帮她做完这一切就应该出去,到沙发上躺着的。
可他没有。
他自认是个好人,从不害人,也不乘人之危。
但看着熟睡的乐瞳,想到今天过去就只剩下六天了,他突然觉得这个好人不做也罢。
半夜的时候,乐瞳因窒息感苏醒过来。
她潜意识里以为自己又遇见了脏东西,被鬼压床了,紧张害怕地挣扎起来。
身子被人紧紧抱在怀中,他的手臂不断收紧,淡淡的茉莉香涌入鼻息。
不是脏东西。
是秦嘉。
乐瞳慢慢停下挣扎,身上的手臂却还在不断收紧。
“……你勒疼我了。”
黑暗里,秦嘉猛地松开手臂。
乐瞳得以喘息,一点点转过身,看到本该在沙发上的人出现在她的床上。
窗帘没拉严实,借着一缕月光,她看清了他俊美恍惚的侧脸。
漂亮得不可思议。
像童话故事里忧郁的王子。
“我和明总没关系。”乐瞳清脆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生日礼物本来打算明天上班还给他的。这间房是公司给他安排的,我住的那里闹鬼,他就换了自己的住处给我,他本人住到了工地上。不过后来我发现,不单是房子闹鬼的问题,我自己也有这个问题。”
“你跟我回来的时候他的房间门开着,应该是回来洗漱和拿换洗衣物来着。”
这解释似乎来得有点迟,秦嘉难受了一天,这会儿胃痉挛,实在受不了,才抱了乐瞳。
刚开始他都只是在一边看着,既防备有什么东西骚扰她,也让自己胃里舒服一点。
可她现在说了,他又觉得,这就是最好的时候。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一张床上——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乐瞳忽然伸出手,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秦嘉立刻就明白了。
他迅速上前,将她抱了个满怀。
作者有话说:
闹别扭的前任(划掉)小情侣(笑容逐渐嫉妒)
还要再晾一晾他,不过可以给点甜头
这个紧密的拥抱好像抵消了所有纠葛。
那些伤心、别扭、挣扎和不服输, 都在这个拥抱之中烟消云散了。
乐瞳有点恼恨自己太不坚定了。
秦嘉可以坚持一年之久,她那么哀求都没心软改变主意,虽然是为了她的安全, 可那确实是打算真的和她再也不见的,如果不是长命村的事, 说不定他们就是真的永不相见了。
她固然可以安稳度日, 但是……
乐瞳吐了口气, 按着他的肩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此刻她睡意全无, 漆黑安静的房间里有了秦嘉存在, 也不再那么恐怖吓人, 她还有心去尴尬局促,只能扯出正事来缓解气氛。
“你之前说,那些石碑上刻的其实都是同一个字,但你没说那是什么字。”
怀抱里的暖意消散, 胃里又开始难受,一天没吃什么东西的秦嘉在黑暗里按了按胃部,调整着呼吸说:“是‘佛’字的八十八种不同形态。”
乐瞳注意到他手上的动作, 头朝他那边挪了一点,她这会儿躺的位置本来就很靠边,秦嘉只占了很小的边沿,她再这么靠近, 他退无可退, 就得掉下床去了。
他也没盖被子,单薄的黑色T恤, 凌乱的黑发, 夜色下明亮的双眼静静看着她, 屏住呼吸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难受紧张,直到乐瞳的手缓缓探入他的衣摆。
秦嘉浑身一震,腹肌因用力而紧绷,漂亮的肌理纹路手感很好,乐瞳静静地盯着他变得晦暗起来的双眼,顺着腹肌一路向上,停在他的胃部轻轻按着。
“呼吸。”她开口,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你再不呼吸就憋死了。”
秦嘉得到这个提醒,才如梦初醒般放开了呼吸。
他胸膛猛烈起伏,温热柔软的手指不断在胃部和靠近腹肌的地方来回按着,心意上是希望他胃里好受一点,可秦嘉只觉得煎熬。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年轻男人。
“我好了。”他紧紧地抓住乐瞳的手,沙哑说道,“没事了,不用按了。”
“哦。”乐瞳应了一声,似乎是知道了,可手丝毫没有收回去的意思。
不用按了?可以,那就不按了,但他没说不能摸对吧。
说起来,她早就想上手了,奈何念书的时候她实在是不够胆大,后来有胆子了,就被分手了。
乐瞳的手不再帮秦嘉按摩胃部,却开始用手指胡乱勾勒,像是要在他精瘦的腹部画上一幅清明上河图。
秦嘉从未这么难捱过。
面对再穷凶极恶的鬼怪他都没有这样过。
他再次屏住呼吸,情不自禁地捏住了乐瞳的手臂,借着月光对上她一瞬不瞬的双眼,想拉开,却又不能。
她稍稍用了点力,面对再多意外都冷静淡定的人就方寸大乱,不堪一击地撒开了手。
秦嘉实在没忍住,低低地喘息了一声。
未免这声音被乐瞳听见,他一侧头,把脸深深埋进了枕头里。
乐瞳真的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种将他掌控在手里的感觉。
她手上肆无忌惮,嘴上还在说着正事:“我都不知道佛这个字还能有那么多形态。”
秦嘉胸膛快速起伏,根本回应不了她,乐瞳也不需要回答,自己说自己的。
“是类似画符一样,佛门自创的写法吗?”稍稍一顿,她又话锋一转,“不过这不是道家的东西,你应该也没那么了解,明天我还得去一趟工地,到时候看看具体什么情况,万一今天那个大师可以把事情解决,我就不用厚着脸皮请长假了。”
秦嘉这时逼着自己说了句:“我陪你去。”
乐瞳没拒绝,只是忽然靠得他更近,像是有点无奈道:“我就是摸摸你的腹肌,你干嘛一副快被我杀了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好善良好仁慈,恩赐般地收回手:“好了好了,别好像马上要死了一样。”
“……别说了。”
秦嘉猛地坐起来,双臂撑在乐瞳身子两侧,漆黑的双眸盯住她:“别再乱来,知道了吗。”
乐瞳眨眨眼:“我不太知道,就好像我也不知道,七天之后你帮我躲过了那群人的追踪之后,你自己要怎么办?”
提起那些人,秦嘉体内的火褪去,转身坐到床边,随后又站起来,拉开窗帘朝外看。
天都快要亮了,他一夜无眠,饭也没吃,但依然站得挺拔可靠。
“你不用知道。”
他停顿很久才说了这么一句。
乐瞳眯了眯眼,手慢慢攥成拳。
秦嘉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说:“如果不想再和我在一起,就不用知道。”
“……”
这样吗?
所以要先坦白说愿意复合了,才肯透露更多?
其实从乐瞳主动要抱抱,就已经是复合的讯号了。
但只有她直白地说出来,秦嘉才能百分百确定。
毕竟是他这样一个只能带来危险的人,他其实不太相信有什么人会愿意为了他以身涉险。
严格来说,他不是不相信乐瞳的感情和品质,他是不相信自己。
面对乐瞳,他有无限的自卑。
哪怕她软化了态度,也可能只是怕他不把事情处理好,留有后手,迫得她不得不回到他身边吧。
其实不会的。
他怎么可能那么做?
他对她从来没有人任何保留,就差把心掏出来给她了,如果真有一天她想要,那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会是因为这样吗?
秦嘉缓缓蹲下来,以一种谦卑的低姿态半跪在床边,头抵在窗沿,清寂的眼底含着无声的不安和渴求。
乐瞳从仰视缓缓换成平视、俯视他,他像条要被主人抛弃的狗狗一样趴在那里,她心里五味杂陈。
就好像看见了当初挽留他的自己。
“那我要再想想。”乐瞳听到自己慢吞吞回答,“我要再好好考虑一下。已经过了十二点,就是还有六天时间,对吗?”
秦嘉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窝在床边的样子实在可怜又滑稽,听到她这么一说,哪怕只是模棱两可,答案甚至很大可能是他不希望听到的,但这也是机会了。
她没有立刻否认,已经让他胃部的疼痛好多了。
“对。”他觉得他真是个天才。
这七天时间偷得真值。
“那时间还很充足,我可以慢慢考虑。”乐瞳朝另一侧挪了挪,平躺好,闭着眼睛说,“你也休息一下吧,明天不是还要陪我去工地?可别是我陪你进医院。”
秦嘉愣愣地看着让出来的半张床,他以为她都醒了,会让他去睡沙发。
“你在这里我睡得安心,什么噩梦都不会做,那感觉很好,所以你就还在这里吧。”
乐瞳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这边,秦嘉望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很克制地重回到了床沿边躺着。
他还是没盖被子,青城市临近五月的天气固然不错,但晚上不盖被子还是有些冷,更别说白天刚下过雨。
乐瞳幽幽地叹了口气,烦躁地转回来,拉起被子给他盖上。
“烦死了,睡觉!”
秦嘉:“……”睡不着。
之前是胃里难受得睡不着,现在是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感受着被子里属于她的温度,心跳加快到睡不着。
乐瞳可没管那么多,有他在总能很快入睡,过了最多五分钟,她呼吸就平稳了。
秦嘉慢慢转过头去,看着她睡着后不自觉转过来的身体,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之后,缓缓倾身向前。
天空逐渐亮起,房间里光线也明亮了一些,秦嘉屏住呼吸,如行窃般心虚地在她温热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男人双唇冰冷柔软的温度很明显,乐瞳面上沉睡,一派安然,被子里的手却倏地抓紧了睡衣。
次日一早,乐瞳和秦嘉吃过早饭一起前往工地。
两人谁都不提昨晚的事情,路过八十八佛的石碑时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密密麻麻的石碑都被绿色的编织袋给蒙住了,只有中间那座尖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尺寸,暂时没有处理。
乐瞳看着那座尖碑,脑子里莫名闪过人的尸体被洞穿悬挂的画面,激出了一身冷汗。
秦嘉表情也很严肃,他正想说什么,就看到昨天那个中年大师像模像样地出现了。
他身边跟着明钰等工地的领导,应该是要正式处理石碑的问题,傲慢地指挥工人替他摆好法坛。
看起法坛的流程和架势,还真挺像那么回事,有点类似在长命村时,乐瞳看到秦嘉起的那个简易法坛。
“秦嘉!”
有人叫秦嘉的名字,乐瞳一怔,和秦嘉一起望过去,竟然是严科。
严科穿了件中式的白色褂子,脖子上戴着串珠子,风尘仆仆地朝他们奔来。
“真巧啊,在这里遇见你们。”
他嘴里说着巧,面上可是一副“你们果然在一起”的表情。
乐瞳有点不好意思,秦嘉主动挡在她面前说:“你来做什么。”
严科笑着揶揄道:“哎呦,真宝贝,我又不是外人,看两眼怎么了?”
对上秦嘉严肃的视线,严科清清嗓子说:“我也不想来的嘛,是师父让我来看看这边到底怎么回事,老爷子发现这边有问题了。”
话说到这里,大师那边开始作法了,他也不要求清场,身法神乎其神,脸上自信满满。
严科见了,捻了捻不存在的胡须,对乐瞳道:“妹子,瞧见了吗?那才是真正的江湖骗子。”
他声音很大,一点都没收着,大师正作法呢,不少人在围观以及等着帮忙,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自然也听到见这大刺刺的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去,包括那位大师。
“什么人大放厥词。”大师非常生气地拿桃木剑指着他们,“年轻人胡说八道不知礼数,小心折了自己的福寿!”
严科满不在乎地往前一步,笑得开心极了:“我的福寿可没那么好折,我倒是怕你和我对上,反被我折了福寿啊。”
大师眉毛一皱,不悦到了极点,法事都不想做了,关乎到尊严的事,他不能让工地上这么多人看笑话。
乐瞳注意到明钰的视线,他面色沉沉划过她和秦嘉,最后定在严科身上。
“口气可真不小。”大师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上下一扫严科,冷笑道,“怎么,你很有本事吗?说贫道是江湖骗子,难不成你能解决这里的麻烦?”
他挑衅道:“年轻人,不如我们来斗一斗法?”
严科笑意不减,满口答应:“好啊。”
他一把把秦嘉推出去,趾高气昂道:“先斗得过我师弟,才有资格跟我斗。”
乐瞳眉头一皱,赶紧把秦嘉拉回来,有些生气地蹬了严科一眼。
严科笑得更开心了,还朝秦嘉使眼色,那样子好像在说,我来送上助攻。
乐瞳不想让秦嘉参与这么危险的事,长命村的事关乎到她自己,实在是逃不掉,但这里可不是。
“他是开玩笑的,他们只是陪我来请假,我们这就离开,您继续。”
她牵着秦嘉往前走,秦嘉听话地跟着,那副乖巧模样惹得严科啧啧称奇。
“调·教得不错嘛。”严科意味深长地说着。
他们想要息事宁人,大师却不愿意。
他受了冒犯,没那么轻易放过他们,尤其是放过严科。
“小伙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要有个数,别等真到了事儿上再临阵退缩,搞得自己好像个笑话。”
对方冷笑说完,那阴沉的眼神显然是记恨上了严科,这趟结束之后,怕是要让他倒霉。
严科并不害怕,只是一边追上秦嘉一边说:“大师,你那么厉害,先动手给我见识一下啊,你真有那个本事,我跪下来为那句‘江湖骗子’给你道歉也行啊。”
语毕,人已经追上秦嘉和乐瞳,他揽住秦嘉的肩膀,勾肩搭背,似不经意地说:“喂,你俩闻到了吗?那股子味。”
秦嘉没说话,倒是乐瞳从刚才就觉得奇怪,这会儿被严科一提醒,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石碑群弥漫着一股味道,一股像烤肉一样的香甜味,还很腥,很腻。
一直不说话的秦嘉看了看怨毒盯着他们的大师,终于开口,漫不经心道:“火葬场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有多少宝子去过火葬场吗?闻到过那种味吗(欲言又止)
火化是个什么流程?光从字面意思就能知道了。
乐瞳因为秦嘉的话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有些无语:“这附近可没火葬场,别瞎说。”
她悄悄摩挲手臂,认真打量了一下周围后, 又眨眨眼不确定道:“……我没看见什么烟囱,不会这附近真有火葬场但我们不知道吧?”
其实乐瞳也不是害怕, 经历了那么多, 胆子多少也锻炼出来了, 她只是觉得好渗人。
火葬场的味道……听着就很渗人好吗!
更别提这味道真的有那么意思了!
严科也附和道:“是啊是啊,万一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烤肉店呢?”
乐瞳:“……”更可怕了好吗!
秦嘉安抚地拍了一下乐瞳的手臂, 又将严科拉到自己背后, 独自面对那位大师阴沉的眼神。
“为什么选白天做法事?”他漫不经心道, “白天没用,什么都不会出来。”
大师一顿,眼神变了一瞬,面对其他人看过来的目光淡淡道:“你懂什么?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全, 别来置喙大人的事情。”
这不是秦嘉第一次被人嘲笑年轻了,他确实也不想管这里的事,但严科来了, 就说明师父比较关心,哪怕对方态度再差,出于都是活人的一方,他还是愿意给对方一点提醒。
“别乱来。”秦嘉点到为止, “你那个法坛摆得不对, 问题很多,乱来会出大事。”
他稍稍往前走了几步, 高大的身影将大师完全笼罩:“这里的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大师这时候也听出来了, 这俩年轻人怕都是业内的, 他不由更生气了,大家都是同行,哪有这么挖人墙角,掀人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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