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语桃心中一紧。
这个人不是好糊弄的主。
作者有话说:
避玄宗位于十方海岛的西侧,大荒域南侧。
当年宫千宗主在此开辟宗门时,此处只不过是一片荒山而已。
其中缘由正是大荒域顾名思义,乃荒无人烟之地,虽地域最为广阔,但许多灵脉藏于沼泽雾气、茫茫荒漠之中,寻常人根本无法发现,更别说建宗修道了。
宫千在此建立宗门时,还被许多宗门嘲笑。
然而,就在避玄宗立宗一年后,宗门的后山里就发现三座灵脉。避玄宗瞬间成了临于水川,背靠山峦灵脉的绝佳风水宝地。
有人说是宫千走了运,当然最后大家还是发现了是宫千不简单。
毕竟那些说他走运的人,在试图抢夺避玄宗的三座灵脉时,都被他打成了废人,灰溜溜滚回来了。
此刻,上清殿中。
宫千又环顾了殿中几个小弟子一遍,问:“是谁将她带回避玄宗的?凌云渡,是你小子?”
凌云渡急忙回道:“回师父,不是弟子。”
还未等宫千再问,萧竹声十分机智地抢答:“师父,也不是弟子和姬野师弟。”
“哦。”
宫千神色变得有些冷淡,看向裴顾:“是你?”
裴顾神色微顿,不知该如何解释。
本来,因为他对宫羽汐冷淡态度,宫千宗主看他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说是他带回宋语桃,那宫千宗主恐怕会更不满。
可若说不是,那宫羽汐只能承认是她带回了宋语桃。
宋语桃身上的血脉裴顾大概也能知晓一二,如宫千所言,日后会引来什么是非还难以预料,若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带宋语桃回宗门的宫羽汐自然难辞其咎。
然而看看宫羽汐那样……指望她操心这些也是白日做梦。
算了……也不是第一次替她背黑锅了,裴顾的心转了又转,叹了口气,正要替她认下此事。宫羽汐却已经站了出来,坦白道:“老爷子,是我带回来的。”
“是你?”
宫千只惊讶了一瞬,顿时便笑容满面,一改威严模样,语气慈爱甚至是溺爱:“汐汐真是慧眼如炬啊,给咱们避玄宗带回来一个这么前途无限的好苗子!”
凌云渡等人:“……”
她那是慧眼如炬吗?她是心肠乌黑啊。而且,刚刚是谁说宋语桃容易招是非的来着?
宋语桃沉默了一瞬。
她的脑海在飞转,一下就看出了这局势里的关键人物。
宋语桃朝前几步,牵住宫羽汐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姐姐,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会不会给姐姐添麻烦……”
宫羽汐无所谓道:“不会啊。”
她悲观地想,反正就算再怎么添麻烦,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宫羽汐挽住宫千,信誓旦旦道:“老爷子,你就收她进宗门吧,她以后一定会变得很强的,说不定横扫避玄宗,踏平十三域,斩妖除魔无所不能……”
宫千迟疑道:“你怎么知道?”
这么远的事,就算是分山定海术也未必能把握得准啊。
众人亦是一脸疑问:“……”
就连宋语桃本人也十分困惑,她对自己这份莫名其妙的信任,到底是从哪来的?
宫羽汐:“呃……直觉!”
众人:“??”
不过,宫羽汐已经开口,对她几乎有求必应的宫千自然也不再说什么。他让凌云渡领宋语桃去安置后,便遣散了众人,只留下了宫羽汐。
“刚刚裴顾在,你或许顾虑着他的心情,不说什么。”
宫千点了点宫羽汐,问:“现在四下没人,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想收留宋语桃?你若不想,便寻个其他宗门,将她送去,也是一样的。”
“老爷子……”
宫羽汐听得这话中的真心关切,不由得鼻头一酸。倘若她真的死了,这世上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宫千了。
自她记事起,便一直跟在宫千身边,随他云游四海,后又在避玄宗定居。
宫千宣称自己乃宫羽汐的亲爷爷。
不过宫羽汐瞅着两人那长得没半分相似的脸,爷爷两个字实在是叫不出口。
她也曾试图向宫千打听自己的身世——
“老爷子,我娘亲呢?”
“仙逝了。”
“那我爹爹呢?”
“你没有爹。”
显然,没有人会没有爹,宫千老爷子对宫羽汐父亲的仇视已经达到了一定的地步。
宫羽汐就不再问了。
不过,这么多年来,两人相依为伴,即便不是亲人也胜似亲人。也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后,宫千过得怎么样。
宫羽汐伏在宫千膝盖上,叹了一口气,问:“老爷子,你说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宫千一脸疑问:“嗯?”
他不就收了个新弟子,她怎么就转性了?竟跟自己聊起人生哲学这般深沉的话题来了。
宫羽汐想起梦里那些事,正色道:“假若世上的一切都有定数,而我们只是配角,一生都为了别人而活,甚至不得善终,那这样的人生,真的有意义吗?”
宫千仍旧云里雾里:“……所以呢?”
“这样的人生毫无意义!”
宫羽汐站了起来,慷慨陈词道:“所以我想通了,既然活着的事无法把握,那就只能把死掌握在自己手中。反正都是死,与其被命运安排而死,不去自己主动去死,至少能死得明明白白!”
“……”
宫千静默些许,花了好一会的功夫消化这番激昂的宣言,最后发现中心思想竟然是去死,不禁生气了。
他拍案而起:“是不是裴顾让你受委屈了?!”
刚回到住处的裴顾打了个喷嚏。
“……不是。”
宫羽汐陷入悲伤的氛围中:“裴顾也没有错,他只是不喜欢我。”
毕竟喜欢这种事情,哪里能强求呢?
宫羽汐望着宫千,轻声道:“老爷子,假如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你也要过得开开心心的,好吗?”
她一脸真挚,眼中却略显忧愁。
宫千的心立即软了,叹道:“你说什么傻话,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没有你呢?也许对于别人而言,你是配角,但是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主角。”
宫羽汐使劲眨了眨眼,才不让眼泪掉下,“嗯!”
“好了,不想这些有的没的。”
宫千掏出一个青白玉小瓶,递给宫羽汐,嘱咐道:“你大师兄前两日历练时受了伤,你把这药给他送去吧。”
宫羽汐略显惊讶:“啊?大师兄受伤了?我怎么不知道?”
宫千没好气道:“谁让你的眼里就裴顾一人。”
接过青玉瓶,宫羽汐这才想起来,前两日大师兄回宗门时左手确实是受了伤,不过自己一心扑在裴顾身上,只不咸不淡地问了几句,再没管了。
而设定里自己也不想给大师兄送药,出了门就顺手使唤了宋语桃去,宋语桃也顺手攻略了大师兄。
“……”
想起凌云渡捅自己的那一剑,这一次,宫羽汐也不想去。
不过……
转念一想,还是去嚯嚯一下大师兄吧,大师兄的阵符术很厉害,听说他还会那种能让人安详死去的阵法。
要是他能这样弄死自己也不错。
毕竟设定里自己乃入魔而死,死状可谓是极其凄惨,不忍直视。
宫羽汐拿药,兴致勃勃道:“好啊,我去我去。”
宫千:“?”
送个药而已,怎么整得像去干坏事一般?
宫羽汐可不就是去干坏事吗。
她刚走出上清殿的殿门,往凌云渡所在的云水居走去,就抬手拔掉了左边发髻上的海棠簪花,又将右边的衣袖挽起一截。
原本对称的发髻与裙杉瞬间不对称了。
宫羽汐十分满意。
没错,她故意的,因为她的大师兄凌云渡,是个深藏不露的强迫症。
都说长兄如父,凌云渡亦是如此。从小,宫羽汐的发髻是凌云渡梳的,衣裳是凌云渡挑的。而他梳的发髻,挑的衣裳,大到发髻裙衫,小到珠花纹饰,是十分对称的款式。
还记得小时候自己跟龙虎门那小子打架,打得不可开交、鼻青脸肿之时,凌云渡从一旁火速冲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将她左边那只摇摇欲坠的珠花插了回去。
“小师妹,发型不可乱。”
“哈?”
后来,即便是长大了,两人不像从前那般亲密,宫羽汐也依旧保留着梳双螺髻,戴相似珠花的习惯。
春日里,午后时分,长空万里无云,金辉直照,云水居里的一草一木一派欣欣向荣,左右两道溪流潺潺。
竹舍中,左右摆放着一模一样的玉瓶,壁上挂着一模一样的画卷。
凌云渡端坐在正中间,轻轻咬着左手广袖,右手掀开左臂上的绷带,露出一道略显严重的伤痕,再忍着痛意将药粉轻轻洒上去。
这是前段时间跟那只三尾赤狐苦斗时落下的伤。
本来这伤将养个几日也能好,不料半途被宫千叫去渭水村陪宫羽汐,耽搁了几日,故而如今伤还迟迟不见好转。
不过,凌云渡不打算再继续养伤了,他起身,准备去缘山里做任务。若能遇见那只害人三尾赤狐,将其除了便再好不过。身为宗门的大师兄,他身上的担子十分重,要以身作则,勤勉修道,才能担负起替宗主长老们分忧的重担。
偏偏小师妹有时为了裴顾还来添乱。
想起宫羽汐,凌云渡无奈地笑了笑,然而刚推开院门,就瞧见篱笆下站了个绯红色的影子。
“……小师妹?”
“大师兄!”
宫羽汐风风火火地冲了上来。
凌云渡有些惊讶:“这可真是稀客……”
自从裴顾来了避玄宗以后,宫羽汐就很少来找他们几个师兄玩了,平日里只能在课上见到。
他正想寒暄几句,然而下一刻,就瞧见了宫羽汐那半只晃晃悠悠的珠花,还有挽起的半只衣袖。
“……”
凌云渡顿时非常难受。
作者有话说:
云水居的门前。
凌云渡艰难地挪开了视线,逼迫自己不去看宫羽汐那这吊儿郎当的模样,问:“你怎么来了?”
大师兄果然不愉快了!
宫羽汐笑开了花,把青玉瓶递给凌云渡,“我来给你送药呀……”说着,顺便故意洒了点药粉在他的手上。
凌云渡青筋跳动,强忍着把药粉抹在宫羽汐身上的冲动,飞速擦掉药粉后,保持住了兄长的好脸色。
“是吗?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他没暴跳如雷,宫羽汐有些小失落,道:“老爷子跟我说的,师兄你伤怎么样了?我看看。”
说着,掀起了他右边的衣袖。
凌云渡:“……我伤的是左手。”
“这样哦。”
宫羽汐收回了手,却没有再扒拉他左边的衣袖,而且问候道:“那你疼不疼呀?”
凌云渡:“……不疼。”
但是,你能别只扒拉我一只衣袖吗?要扒拉就两只一起扒拉啊。
宫羽汐眨了眨眼:“怎么了?”
是不是生气了,是不是恨不得要杀了她?
“……没什么。”
凌云渡默默把右边衣袖放了下来,后退半步,话语中满是要和宫羽汐划清界限的决心:“我现在要去缘山采药,小师妹,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再见。”
“等等!”
宫羽汐拉住凌云渡,道:“我也一起去!”
凌云渡有些惊讶,问:“你去做什么?”
去立住我的恶毒人设,磨刀霍霍向师兄啊。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口。
宫羽汐笑嘻嘻道:“我去帮你啊,大师兄。”
凌云渡十分委婉:“小师妹,缘山里凶兽众多,而你上一个月才突破筑基后期。”
这么菜,帮什么?
宫羽汐满脸鄙夷地松开了手,双袖一甩,哼道:“筑基后期怎么了?筑基后期就不配帮你了吗?身为同门,我也是一番好意,没想到你作为宗门大师兄,竟如此狭隘,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你这样,还当什么大师兄?”
说罢,掀起一只眼皮瞥凌云渡。怎样,这么一通骂,总该不爽了吧?
“这……”
凌云渡本还不在意,如今听得她这么一说,心中竟真涌起几分羞愧。
是啊,小师妹也是一番好意,她明知缘山凶险,还执意襄助自己,如此大义,自己怎能嫌弃她呢?
自己素日恪尽职守,竟在此失格了!
凌云渡神色渐渐严肃起来,叹道:“小师妹……你说得对,是师兄错了,师兄给你赔个不是。”
说罢,行了一礼。
宫羽汐原地顿住:“……”
可恶,是自己低估了他的涵养!看来这是一场硬仗!
“……行吧,那走吧。”
缘山位于避玄宗南面二十里地,四面皆是入云高峰,而中间峡谷深不可测,自峰顶俯瞰,好似深渊一般,故又名渊山。筑基后期尚且不能御剑飞行,乘空舟又得花费灵石,好在凌云渡擅长阵符术,捏了一道传送阵,不出片刻,二人便来到缘山深处。
“小师妹,你待会一定要跟紧我。”
一入缘山,四周皆是妖兽气息,偶尔还闻得狼群长鸣。凌云渡自己并不怕,就是操心宫羽汐的安危。他一张张地往宫羽汐手中塞符纸,不厌其烦道:“这是传送符,这是结界符,这是愈伤符,你拿好不要丢,必要时都能保命的……”
宫羽汐莞尔一笑,道:“大师兄,你好像我娘哦。”
虽然她没见过娘。
凌云渡一怔:“……”
少女笑语轻盈,乖乖巧巧地伸手接符咒,让人不禁想起儿时的情景来——
那是一个大雪天,宫千出了门,年仅六岁的她哭着闹着要吃糖人,也不过十一岁的自己抱着她下了山,进了城。大雪纷飞,那时的她眼睛也是这么亮,乖乖巧巧地拉着自己的衣袖,等在糖人摊旁。
等接过糖的时候,她眼睛笑得跟月牙似的,发间两只小铃铛叮叮当当,仰起脸跟自己说——
“大师兄,你真好。”
只不过裴顾来了以后,她就不再缠着自己了。
不知怎么想起这些往事来,凌云渡回过神,叹了口气,语气温和,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宫羽汐也愣了愣:“……”
身为宗门大师兄,凌云渡自小就稳重,走的是不苟言笑的路子,寻常难得听他说这些流露真情的话。
两人一时无言。
不过……
宫羽汐势必要立住恶毒人设,很快打破了这难得的温情,一把薅过了凌云渡手里所有的符纸,理所应当道:“那这些剩下的符纸也都给我吧。”
凌云渡:“……等”
手里的符纸已经被洗劫一空。
等等……
凌云渡思绪停滞,这些符纸可是他精心画了许久才得来的,里面随便一张拿出去都能买几百灵石好吗?!
他抬眸盯着宫羽汐:“……”
宫羽汐肆无忌惮地朝他一笑:“大师兄,你真好。”
她发现,没有道德以后,日子过得真是好多了。
还有道德的凌云渡只能忍痛吃下苦果。
两人一路前行,很快便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镜水湖。湖中心卧着几株粉莲,正是凌云渡要采的药草。
避玄宗中,弟子们平日里除了修炼外,还会外出做任务,并将任务中的战利品上交给宗门,每三个月做够一定的任务,才能继续留在宗门修行。
当然,凌云渡这些年做的任务已经够他在避玄宗修炼十年了。
而宫羽汐……
宫羽汐根本就不做任务,作为宫千明面上的孙女,避玄宗的任何规则都不适用于她。
凌云渡摘了粉莲,回首就看见宫羽汐坐在湖边,捏着一根芦苇,悠哉悠哉地逗湖里的鲤鱼玩。鲤鱼们以为有吃的,纷纷游了过去,只得到她一个鬼脸。
明明说来帮自己采药的……
凌云渡不禁笑了笑,明明已经十六了,小师妹还是孩子心性。
宫羽汐十分敏觉,抬头瞧了瞧他:“大师兄,你笑什么?”
不会是在笑她吧?
凌云渡咳了咳:“没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宫羽汐忽然瞧见凌云渡身后掠过一道赤色的影子,惊了惊,连忙道:“你后面有东西!”
什么?!
凌云渡亦回过神来,立即捏出一张爆破符,循着气息朝左后方扔去。
符纸炸开,烟雾滚滚,等火花散开后,三尾赤狐露出了它的尖锐獠牙。瞧见凌云渡,它的狐尾顿时如鞭般狠狠扫来,怒斥道:“臭小子,又是你,别挡道!”
“三尾赤狐!”
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遇到了这只三尾赤狐,前几日自己与它苦斗一场,令它跑了,这次可不能再放过它了。
凌云渡立即结下阵法:“小罗天阵!”
灵石飞扬,落在四周,交织在一起的灵气犹如利剑,结成一个杀阵。时间仓促,没来得及让小师妹退出小罗天阵,不过也没关系,他已经将小师妹放在阵眼附近,那是阵法里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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