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凶兽,起码金丹期。
云霄殿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凶兽?
谢玄暗暗扫过去,却见凶兽的额头上印着七颗星星,明白了什么。
裴顾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二人继续潜行,在一座暗室前听见齐怀真的声音,立即停住了脚步,在门外窃听。
暗室中,齐怀真语气冰冷:“这么多年了,该用的刑我也用了,你们还是不肯说出顾家那小子的下落吗?”
“小少爷已经死了!”
“没错,老贼,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越过门缝,见数十个人被锁链缠住,形销骨立,面容枯黄。
裴顾紧紧攥着手,眼中湿热。
这些人,都是顾家的人!
“那一年,我从北琅山脉一直追到云城。”
齐怀真想起往事,呵笑一声:“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没有你们暗中相助,怎么能可能平白从我眼底消失?”
他狠狠踩了一个男人一脚。
“你说,还是不说?”
此人正是顾家的大管事顾长明,闻言,顾长明脸色难看,颤声道:“我说,我说……”
齐怀真连忙俯身倾听。
顾长明啐了他一口:“小少爷已经死了!哈哈哈哈哈……”
“……”
齐怀真脸色有一瞬间扭曲,又恢复如常,挥手命人将针扎入顾家人手中,吐道:“你们不说,也无妨,抽不到顾家血脉的血,抽你们的,也勉强够用了。”
顾家众人神色煞白,闭上了眼。
这些年,齐怀真一直将他们关在这里,除了不停拷问小少爷的下落外,便是隔三差五地抽他们的血。
顾家人也猜到了。
齐怀真当年联合东极洲对顾家发动屠杀,为的便是顾家秘技七星变,他成功了,也靠着七星变渐渐壮大了云霄殿的势力,制作秘药,饲养凶兽,可是假的就是假的。
没有顾家血脉相辅,就贸然修炼七星变,最终只会爆体而亡。
齐怀真无可奈何,只能不停地搜寻当年逃脱的顾家幼子。
他不知道的是,顾家幼子裴顾,已然来到了云霄殿,正藏在门外偷听。
“我说齐殿主,你这七星变到底行不行?”
正在此时,一道黑影从暗中走了出来,笑道:“你这凶兽确实厉害,可我怎么听说前两日有几只爆体了,惹来好大的动静。”
“……”
谢玄瞧见他,眉眼微敛。
哦,东洲域的域主,古夜。
原来与东洲域串通一气的,是大荒域第一宗门云霄殿啊。
古夜似笑非笑道:“别到了仙门大比,你这些凶兽一个个爆体而亡,坏了我们的大计呀。”
“哼。”
齐怀真面色冷淡道:“你就放心吧,虽没有顾家纯正的血脉,但这些旁支的血还在,它们还能撑个一两年。”
这话倒是真的。
古夜笑了笑,没有反驳。
齐怀真又道:“计划如常,等到了仙门大比,以我儿获胜为号,你我合力,定能拿下大荒域。”
“说到这个……”
古夜又啧了一声,道:“令郎真的能拿下仙门第一吗?这些年大荒域可是人才辈出,今日我还看见几个避玄宗的弟子,个个都是不好惹的样子,可怕,可怕。”
“此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齐怀真冷哼一声,说:“云霄殿的人会悄悄了结他们的,就在今夜。”
裴顾想起宫羽汐,神色一紧,长剑不小心碰到石壁,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
齐怀真和古夜却瞬间沉声:“谁?!”
作者有话说:
齐怀真和古夜立即察觉。
谢玄暗道不好,飞速掐诀, 隐匿二人身形, 正好掐完时, 云霄殿的人匆匆赶来。
“殿主!”
齐怀真出来,瞧见是自己人, 又不曾看见其他人,便松了一口气:“是你啊, 何事大惊小怪?”
裴顾和谢玄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云霄殿大主事就着急道:“大少爷和避玄宗的人打起来了!”
齐怀真:“什么?”
不是说要暗中行事吗?怎么还这么明目张胆!
裴顾和谢玄一顿:“……”
不知怎么,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身影。
齐怀真莫名也想起来了, 是了,自己怎么忘了这个变数,他无奈扶额, 只能暂且回去,免得齐瑾惹来太大动静。
古夜却笑道:“有意思, 我也去看看。”
临走前, 他却悄然回首,往裴顾隐藏的方向看了看,眼中掠过一缕精光。
两拨人一前一后离开北琅山脉。
时间回溯到半个时辰前。
外边纷纷扰扰, 宫羽汐也睡得不太安稳,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
梦是关于裴顾的。
九岁那年,宫羽汐随着宫千云游四海, 正好游到了北琅城外。
那是一个暴雨如注的雨天, 北琅城似乎出了些乱子, 她趁着宫千去查探时,打着伞悄悄溜出去玩了。
城墙脚下,少年倒在血泊里,容色苍白。
宫羽汐噔噔噔跑了过去,用力拍打他的脸:“醒醒,醒醒……”
似乎是被扇痛了,少年眉间一蹙,竟缓缓醒来,他抬起脸,在雨幕中看了宫羽汐一眼。
宫羽汐听见天边惊雷一声。
她神色震动,天真中带着些许真诚:“你真好看。”
他似乎是想不到在奄奄一息之际听到的是一句“你真好看”,神色一怔,又晕了过去。
宫羽汐再想拍他脸的时候,就犹豫了。
这么好看的脸,不能拍坏了。
她一手打着伞,一手拖着重伤不醒的少年,在倾盆大雨中找到了着急忙慌的宫千,求他收留少年。
宫千惊声:“为什么?”
宫羽汐满脸认真:“他好看。”
宫千扶额,一边为少年医治一边试图丢掉他,却在宫羽汐的严防死守下放弃了。
小小年纪,就是色胚。
就这样,在小色胚,哦不,小宫羽汐的坚持下,少年被带回了离云城千里之外的避玄宗。
他说他叫裴顾,没有家人了。
宫羽汐伸手摸摸他的头:“没关系哦,我就是你的家人。”
裴顾沉默:“……”
一开始,他总是沉默,总是郁郁寡欢,宫羽汐就想办法哄他开心,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缠着他玩捉迷藏。
裴顾同意了,却根本不去找她。
最后,宫羽汐一个人在老槐树上躲到天黑,裴顾也没来。
夜色浓得发黑,十月的天有些萧瑟,风呼呼地刮,像在鬼哭狼嚎一样,送来刺骨的冷。
宫羽汐哭得稀里哗啦的。
“傻子。”
裴顾终于出现了,他站在树下,表情难看,说:“我不来找你,你就不知道先回去吗?”
宫羽汐抽噎道:“可是,你说过会来找我的……”
裴顾无言以对,最终还是接了她下来,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回碧落院。
夜色里,他轻声:“别哭了,我不喜欢你哭。”
因为他这一句话,她很少再哭,直到后来,谢玄出现。
“……”
宫羽汐从梦中醒来,迷迷糊糊中听见门外隐隐传来动静。她揉了揉眼睛,推门而出,就看见小小的庭院中妖兽乱飞,大师兄的阵法呼啦响,二师兄的剑刺出残影,三师兄撒毒像在浇水,而宋语桃正面目狠厉踩着一只蛇。
“……”
宫羽汐再次揉了揉眼睛:“你们……在干嘛?”
宋语桃回首,看见一只夜鸣虫正好在她脚边,连声道:“小心!”
别看这只夜鸣虫小,它可是这群妖兽的领头,在它的指挥下,这群无脑的妖兽变得难缠极了。
夜鸣虫看见宫羽汐,吱了一声,就要出手。
宫羽汐乍见脚边一只黑乎乎的虫子,大叫起来:“啊啊啊啊好恶心!”
然后,一脚把夜鸣虫踩扁了。
众人:“……”
暗中观察的齐瑾:“!!!”
这只夜鸣虫可是是他养了很多年的宠物!
齐瑾暴跳如雷,忘了自己正在暗杀,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尖声:“你们有没有看见一只夜鸣虫?那是云霄殿养的上品灵兽,刚刚走丢了。”
“没……”
凌云渡正想掩藏过去,宫羽汐已经抬起了脚:“在这里。”
夜鸣虫像一张纸,悠悠飘到了齐瑾旁边。
看见昔日爱宠惨遭毒脚,齐瑾心疼得直滴血,眼皮狠狠跳动,对宫羽汐发难:“好啊,你真是好……”
宋语桃一动,护住宫羽汐,淡淡:“齐公子,今夜贵宗诸多妖兽潜入我们院中,我们尚且自顾不暇,不小心踩死了一只小小夜鸣虫也无可厚非吧。况且,云霄殿出了这么多妖兽,你不给个解释吗?”
“……”
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说起话来怎令人莫名心惊?
“谁知道哪里来的妖兽?兴许是你们招来的呢。”
齐瑾阴恻恻地哼了一声,道:“总而言之,这只夜鸣虫是我的爱宠,价值连城,它死了,你们要一命赔一命……”
他看着宋语桃:“既然你要出头,那就让你赔命!”
宋语桃嘴角一沉:“……”
齐瑾被她吓得竟瑟缩一下。
宫羽汐闻言,顿时破口大骂:“你有病啊一只虫子还想让人赔命,何况若真像你说的,它这么宝贵你自己怎么不看好,说到底还不是你的错!我们最多赔你一只就是了!”
齐瑾被骂得头脑发昏,只能反驳:“你,你赔不起!”
宫羽汐翻了个白眼:“那你弄死我好了。”
齐瑾抬起手掌:“你别以为我不敢!”
宫羽汐巴不得他赶紧拍死自己:“来啊来啊。”
她这么说,齐瑾却犹豫起来,有了白天的教训,他一时竟不敢下手。
该不会这一掌下去,断的是自己的手吧?
凌乱的庭院中,少年抬起手掌,动作犹豫,少女伸着脖子,神色决绝,而一旁,其他人已然握紧刀剑,随时准备冲上去。
齐怀真从北琅山脉回来,就看见这一幕。
干什么,都在干什么!
齐怀真只觉得头疼欲裂,勉强维持平静,按下齐瑾的手,语气深幽:“齐瑾,你这是做什么?白日我跟你说的待客之道,你都忘了?”
当面打避玄宗的弟子,就是真真正正的杀人了。避玄宗那个宫千,他没接触过,但也知道是个不好惹的。
齐瑾有苦难言:“我……”
齐怀真环顾四周,突然问:“怎么少了两个人?”
凌云渡几人也是微微一顿,是了,今夜裴顾和谢玉都不在,他们猜测这二人或许是调查云霄殿去了,也没多管。
可是谁料齐怀真回来了。
若是被他发现裴顾和谢玉在调查云霄殿,可就不妙了。
气氛肃杀,正不知如何辩解之时,东南的屋舍传来两道散漫的声音。
“今夜真是好大的动静。”
“扰人清梦。”
廊下,裴顾和谢玄推门而出,身姿从容,一唱一和地走了过来,正好一左一右站到宫羽汐身边。
“殿主寻我们?”
“何事?”
“哦,没什么。”
齐怀真看见二人,放下了怀疑,微微笑道:“近日多有动乱,我担心你们出了什么事,既无事,我便放心了。”
“我倒正想问问出了什么事。”
谢玄环顾四周,地上尽是打斗痕迹,问:“我们不敢推却殿主好意,才入住云霄殿,怎么才一日,就有凶兽闹事?”
“……”
齐怀真瞪了齐瑾一眼。
齐瑾连忙搬出说辞:“这些……都是隔壁御兽宗送来的灵宠,不知怎么发了疯,才惹来这些事端。”
谢玄淡笑:“这么说,全是御兽宗的错了?”
“……”
齐瑾被谢玄逼问,恼羞成怒,嚷道:“反正跟云霄殿没关系!还有,这家伙踩死了我的灵宠夜鸣虫,我还没跟她算账呢!”
“什么?”
那夜鸣虫可是上阶灵兽,精通人性,可指挥百兽,整个大荒域也就这么一只。
听得夜鸣虫死了,齐怀真也有些心疼,缓缓看向宫羽汐:“……”
“没错。”
宫羽汐一脸坦荡:“我说赔他一条命,他又不动手。”
齐怀真嘴角一抽:“你说笑了,哪能要你的命,只是这只灵兽确实十分宝贵,没世上再有第二只了。”
“即使如此,不如由我出面,与齐公子比试一场如何?”
裴顾忽然站到宫羽汐身前,道:“修真之人以武论迹,我若赢了,齐公子就此放下恩怨。我若输了,是生是死,任由齐公子处置。”
“裴顾!”
宫羽汐心中一惊,拉住他衣袖,急道:“那怎么行?”
裴顾回首,眼中深切:“你要是死了,我会觉得很麻烦。”
宫羽汐心中一动,泛起一池波澜,思绪乱转——她死了,裴顾为什么会觉得麻烦,是因为舍不得吗?
不过,她很快平静下来。
也是,自己死了,宫千肯定会找裴顾问罪,他当然觉得麻烦了。
齐怀真闻言,也打起注意来,早就听说避玄宗有位年纪轻轻的金丹期弟子,想来就是此人了。
趁着这个机会,正好探探虚实。
他呵呵一笑,拍了拍齐瑾:“既然如此,那就比一场吧,且不说胜负,只当切磋切磋。”
齐瑾自然也应下:“是。”
众人让出一片宽阔地来。
裴顾右手拔剑,抵于身前,眼中若明若暗地盯着齐瑾。齐瑾知道裴顾是为宫羽汐出头,也不客气,抽出鎏金短刀,气势汹汹地看着裴顾。
二人短暂交锋,竟然不分胜负。
“好了。”
齐怀真松了一口气,及时阻止二人:“都是仙家同门,就点到为止,各让一步罢了。”
齐瑾还不服:“父亲……”
他马上就能将此人拿下了!
齐怀真暗暗看了他一眼,传音:我已看清这裴顾的路数,回去指点你一二,你自能在仙门大比赢下他,搓掉他的锐气。
在这里赢有什么用?
千家仙门看不见,就不知道云霄殿的厉害了。
齐瑾便不再说话,幽怨地看了宫羽汐一眼,便与齐怀真一起告辞了。
“……”
待云霄殿的人走了以后,藏在暗处的东洲域域主古夜也收回监视的目光,准备离开。
方才在北琅山脉时,齐怀真没发现隐匿气息的裴顾,他却是看见了。
古夜放心不下,悄然跟来了云霄殿。
这裴顾实力确实不错,只是没什么势力,又尚且年轻,虽不知他为何潜入北琅山脉,但也没什么好忌惮的,过两日派人杀了就是。
古夜叹息:……
看来此次仙门大比,还是得跟云霄殿共谋啊。
他正要走时,却听得一声惊呼——
“裴顾!你流血了!”
庭院中,凌云渡等人收拾了一番,心想云霄殿来了一次,应该不会再来第二次,便回去休息了。
各回各房时,宫羽汐却瞧见裴顾掌心有血,跟在他身后,捧起他的手。
“……没什么。”
廊灯下,裴顾神色微恍,本想收回手,却又眷恋着此刻的温情,没有动。
宫羽汐蹙眉,清眸雾气蒙蒙:“你为什么让着齐瑾啊?”
裴顾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啊。”
宫羽汐擦了擦裴顾掌心的血,鸦羽似的睫毛垂落,有些心疼:“你平日用的明明是左手剑,刚刚却用了右手。”
裴顾清然一笑:“……”
她知道啊。
宫羽汐抬眸:“你笑什么?”
虽然笑得怪好看的。
“没什么。”
裴顾收回笑意,淡淡道:“我笑你原来也不笨,怎么不知道在别人的地盘上要收敛一二的道理。”
“还有。”
他补充:“这段时间别给我惹麻烦。”
仙门大比在即,裴顾已经摸清了云霄殿的意图,地牢里的顾家人还等着他,他没有那么多精力照顾宫羽汐。
宫羽汐不知道。
她唰地一下放开裴顾的手,只觉得自己好心没好报,跨着脸走了。
“哼,我知道了。”
裴顾:“……”
他没有去追,因为不远处的回廊下,谢玄正好在宫羽汐回去的必经之路上。
“我哪有惹麻烦呀……”
宫羽汐一边嘟囔一边回房,冷不丁在拐角处撞见了谢玄。他抱着袖,一身清冽地倚靠在门边,见她来,深眸垂落,不知在想什么。
倘若宫羽汐细细看一看,是能瞧出他面色有几分不霁的。
但她从来不会看脸色。
“谢谢!”
宫羽汐瞧见谢玄,就像瞧见了亲人,一顿诉苦:“……我不知道那是灵宠,一脚踩死,这能是我的错吗?裴顾还说我笨,我有吗?我真的给他添麻烦了?”
谢玄却敛眸:“是你的错。”
宫羽汐顿了顿:“……”
谢玄直起身,气势逼人:“你也笨。”
宫羽汐眼中动摇:“……”
谢玄俯身,语气难辨:“你还给裴顾添麻烦了。”
宫羽汐彻底心碎,泫然欲泣:“我……”
“这些。”
谢玄却话锋一转,侧过脸,若无其事:“都是裴顾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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