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又让赵嬷嬷给她拿了一瓶活血化瘀的药膏,自己罚也罚了,总不好让杨珩的小美人破了相。况且后宫之中想要争宠,脸到底是重要的。
丽嫔走时,原本藏在眼里的恨意,已经在接二连三的呆愣中消散了不少。
确实是个天真烂漫的,云姝又想了一遍。
这个季节桂花开得正香,宫人们也采摘了几支,云姝拨弄着花瓶里的花朵。
赵嬷嬷看她一直摆弄,讨她欢喜般地开口:“皇后娘娘若是喜欢,让下人再摘几支过来吧。”
这让云姝的动作顿了顿,放开了花束。
“开在园里就好。”
不动声色的模样让赵嬷嬷觉着方才都是自己的错觉了,低头应了一声是。
皇帝再去丽嫔那里的时候,已经隔了几日。
丽嫔的脸已经消肿了许多,见了他便欢欣雀跃地飞奔了过去,也不管礼节什么的,径直扑到了他的怀中。
“皇上。”
怀中的女人,抬眸看着自己。
脸上虽然还带着肿意,但已经不影响她的美貌了,反而使那如怨似诉的目光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自她被掌掴以后,皇上就只来了一次。
丽嫔心里要说没有怨气,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再傻也知道,哪里能真的怪皇上?便只拿着这眼神来诉说委屈,只盼着皇上心里多几分内疚。
杨珩的手摸上了她的脸。
“好得差不多了。”
“是啊,”丽嫔心直口快,“皇后娘娘给的药膏还挺好用的。”
杨珩凤眸觑了觑,眼里意味不明:“皇后倒是……大方。”这药膏,他这会儿也认出来了,可稀有着呢。
丽嫔觉着哪里不对劲,明明是自己诉委屈的时候呢!怎么就成了夸皇后?
“皇后娘娘是大方,”她也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所以聪明地顺着杨珩的话说,“臣妾就小气,那是因为臣妾喜欢皇上,就想黏着皇上,就看不得皇上宠爱别人。”
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该打上善妒的名号了。
但是丽嫔进宫前,乳娘便教过,适当地任性、吃醋,反而会让男人觉着自己在乎他。
事实上丽嫔也是真的在乎他。
她眼里的爱意毫不掩饰,带着小女人的娇憨与任性。
但她不知道,杨珩这会儿,不期然地想起了另一张脸。
若是那张脸上出现这样的动情与倾慕……光是这么想想,身体仿佛已经窜起了火苗,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熊熊燃烧。
“皇上……”丽嫔娇柔地叫他,声音妩媚得出水。
然而杨珩已经收回了放在她脸上的手。
“今日是要去皇后殿里的日子,改天吧。”
丽嫔的小脸已经耷拉下来了,但她也知道,皇上每月必须有几日留宿凤仪宫,是历来的规矩。
终是不情不愿放了人。
云姝已经提前沐浴更衣了。
因是侍寝,也不需再费心思装扮,半烟看着一身白色纱裙、仙气飘飘的皇后娘娘。
她未施粉黛、未梳复杂的发髻,乌黑的头发自然地垂在身后,原本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的,如今更像了,清冷的目光扫过来时,明明也没有慈悲,却让人觉着这是度化世人的菩萨。
谁能让这位仙子沾上世俗的欲/望呢?
半烟心里闪过了这样的念头,连她都想看看,娘娘眼里有情,是怎样的模样。
“皇上驾到!”
屋外太监刺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很快,皇上就出现在了殿上,半烟行过礼后便识趣地退下了。
云姝还跪在地上,没有杨珩的命令,她还不能起。但若说是比起接下来的事情,她倒是不介意多跪一会儿。
她没有看但也能察觉,杨珩坐到了床上。
“过来。”
良久,他的声音才终于传来。
不管心里如何想,云姝却没有半分迟疑便起身走过去。喜欢也好,讨厌也罢,她都不能在脸上或者行为中,表现出来分毫。
她在床的不远处站住了。
当真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杨珩似乎是气笑了,他的唇角上扬着,眼里却是冰冷的。
云姝顶着他的目光,依然岿然不动,甚至在杨珩猛地将她拽得跪倒在床边时,她甚至还暗自分神想着下一次要在这地上铺得厚一些。
着实是有些疼。
直至她被男人拽住头发按在下面时,她那始终平静的脸才终于有了裂痕。
云姝知道,杨珩向来对折辱自己很是感兴趣。他似乎十分喜欢看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但也鲜少……用这样的方式。
“朕今日舍了丽嫔来这里,也算是给你扳回一局,”杨珩懒洋洋的声音里,难得带着不加掩饰的欲念,“皇后可不要让朕失望。”
他原本拽着云姝头发的手,变成了轻抚她的脸。
这个长得面容俊朗宛若贵公子的男人,却有一双带着老茧略显粗糙的手,摩挲在皮肤上时,带来不容忽视的触感。
原来是从丽嫔那里来的,所以反应来得这么快?云姝想着。
兴许是在那里已经调情过了。
这个想法,让她的胃开始隐隐上逆。
可她到底是依旧顺从了,这是她这些年得来的经验了,若想安稳结束,只能不给一点反应。
否则就随了杨珩的意了。
一觉醒来,杨珩已经离开了。
其实时辰还早,但杨珩自继位以来,向来勤勉政事。
云姝自己穿上了里衣,遮住被他折腾出来的各种印记后,才唤下人进来。
她站在那里,任由下人更衣,视线看了一眼禁闭的窗户。
“将窗子打开。”
赵嬷嬷犹豫了一下。
“娘娘,这秋里天冷了,还是……”
云姝没说话,她不说话就是坚持的意思,赵嬷嬷也不敢真的反抗她,所以到底是走过去,将窗户打开。
冷风吹进,让那一室残留的糜烂之气消散了不少。云姝嗅了嗅,隐隐闻到了桂花的香气。
心情却没有好上多少。
照例是应付了一群莺莺燕燕后,云姝靠在桌上,难得露出几分疲惫。
“来人。”
赵嬷嬷赶紧上前:“老奴在。”
“本宫身体有些不适。”
赵嬷嬷一听她不舒服,自然也紧张起来:“是,老奴这就去请太医。”
云姝继续靠在那里闭目养神。
太医院太医不少,但她向来最为信任顾淮安,皇宫这个地方,身体原本就是极为重要又私密之事,轻易不会更换大夫。所以云姝并不担心来的不是他。
她鲜少这样的。
此刻她就像是喝了一碗苦药般满嘴苦涩,莫名地非常渴望一颗糖。
但来的不是顾淮安。
“皇后娘娘,顾太医今日告假,不能前来。”说话的人年纪不大,三十有几的样子。
他也是撞了好运,方才太医院正好只剩了自己,才有了这个机会。
若是能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睐,一举成为她的心腹,那就前途不可限量了。
“顾太医告假,似乎是为了他的未婚妻。”
没忘记说两句顾淮安的坏话,看吧,他是为了一个女人置正事不顾。
说完后,他壮着胆子往上看了一眼,对于来的太医换成了自己,皇后似乎没什么异议,很是随意地说了:“那就你来吧。”
皇后没什么不适,说是头晕,但脉象也没什么问题。
及至最后,她突然问了句:“本宫多年未能育得子嗣,依孙太医来看,有什么问题吗?”
孙太医心瞬间成了明镜。
原是因为子嗣,他也不敢随便说,只斟酌着用词。
“皇后娘娘的身体是没有问题的,子嗣一事也急不来,且这种事心情也是至关重要的,若太过在意,兴许会适得其反……”
他宽慰了一番,大概意思就是这事得靠运气,让皇后放宽心态。
云姝坐得端庄,其实没怎么注意听。
她怎么可能会有子嗣?先皇想方设法不让云太后生子,杨珩又怎么会让她生孩子。
虽然作为皇后,不需要服用避子汤,但杨珩有的是其他办法。
云姝也不介意。
她问这么一句,只是为了给自己召太医找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也是为了跟云太后表个态。
太医絮絮叨叨说完了,她便挥手让他退下了。
这消息,自然是马上传到了杨珩那边。
听到云姝问了子嗣的事情,男人的表情有些莫测,抚着手上的扳指不说话。
“皇上,切不可让云家留下子嗣。”
一旁的心腹劝告。
他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心里也犯嘀咕,这么多年,皇后的感情从来藏得深,也许只有偶尔这种时刻,才能窥探一二。
只是她代表的也是云家的利益,怎么可以有子嗣呢?
“朕知道。”
杨珩这么说了一句,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皇帝需要在凤仪宫连宿三日。
今日他再去的时候,云姝觉着男人似乎是比昨日温和了,也没有直奔床上,反而坐在贵妃榻上,闲聊般地提起:“这个手镯,见你戴了许多年了。”
说的是云姝手上那个。
云姝坐在软榻的另一边,垂眸回应:“皇上许是忘了,这是您送的,臣妾自是要日夜不离。”
半晌,视线里多了一只杨珩伸出来的手。
她歪头看过去,男人的手穿过矮桌放在她的面前,深沉的眸光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云姝也是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将金镯取下,放到他的手中。
金镯中含有让女子不孕之物。
云姝知道,却当做不知道地戴了这么多年。
倒是这会儿杨珩突然要看,让人捉摸不透了。
金镯被男人放在手中把玩,宽厚的手掌,拿捏着纤细的镯子,有些突兀又莫名和谐。
“旧了。”也不知是不是烛光太过柔和,他冷毅的轮廓柔和了不少,连语气,都带着若有似无的温柔,“换一个吧。”
“这是皇上送臣妾的第一个礼物。况且,也不旧。”
明明是情深义重的话,若是让丽嫔来说,只怕恨不得说得柔情千转,甜到拉丝。
偏生云姝说得一片冷然,仿佛在说什么预定好的台词。
不旧是真的,真金哪有那么容易旧。
杨珩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将手镯递了回来。
云姝心里不着痕迹松了口气,接过去后,打开,扣在腕间,只是放下时,另一只手还握在上面。
她不介意这让人不孕的东西,倒是介意被杨珩放在手里那么久。
然而这动作落在旁人,仿佛是多宝贝地在护着。
杨珩的目光,又是一暗。
当天晚上床上的男人,意外地不像昨日那般粗暴,可云姝却是宁愿他那般了,总好过现在,仿佛在一点一点被凌迟。
痛感若是不够强烈,反而让快感占据大脑。
不知怎么的,她想起十二岁那年,云荼的身体每况愈下,她被带回云家接替云荼的位置。
顾淮安是年长她三岁的。
那时已经是少年的男子,抱着她的包裹不肯撒手,双眼泛红,一遍遍叮嘱。
“妹妹,你去了云家,一定要给我写信。”
“我也会给你写的。”
“一定,一定要写。”
他叫云姝,向来是就叫妹妹。在他看来,顾家才是云姝的家,甚至他用的是“去云家”,而不是回家。
也是写过信的。
后来是什么时候断的?云姝已经记不清了。
人总是要学会成长的。
在这种时候想起顾淮安,云姝的心里升起一股隐秘的羞耻与自责,然而身体却像不受控制般,愈发动情。
一声轻哼从喉咙溢出时,男人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
“睁开眼睛。”他不满又饱含情/欲的声音响起。
云姝依言睁开了眼睛。
她对上了杨珩的目光,这人的视线没有平日的凌厉,却依旧是想要把人看穿一般。
但这一次,是他先动了,俯身擒住了云姝的唇。
这是他们之间鲜有的亲吻,云姝怕眼里的裂缝太过明显,重新闭上了眼睛。
还有一天,忍忍便过去了。
正是临近宫里的中秋宴。
云姝作为皇后,要忙的事情自然也繁多。从宴客名单,到宴会上的菜品,她都要一一过目。
“这离过年也不远了,中秋宴会怕是得省些钱,年年就年底最吃紧。”宸妃在一边帮她核对单子,说着。
她性子软,人又单纯,在后宫只谨记着一条,便是云姝就是她的主心骨。
云姝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云姝嗯了一声:“中秋就只是家宴,也不需隆重。”
宸妃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年前,该有一次选秀吧?”
“皇上的意思是节省开支,今年就免了。”
杨珩登基这几年都是如此,选秀都搁置了,除了重臣之女是直接送进来的,倒也鲜少有新人。
宸妃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宫里人还是越少越好。
然而另一人却出声了:“倒不如进点新人分散些皇上的注意力。省得心思都在那狐媚子身上。”
这用词有些不雅,云姝不太赞成般开口制止:“良妃。”
良妃是唐家人。
前朝里,她们家都是同一党派,但是比起谢家,唐、云两家明显是更旗鼓相当。
所以良妃在云姝面前不像宸妃那般伏低做小。
甚至在她心里,若不是有云太后坐镇,这后位是谁的还不好说。
对于云姝一如既往的一板一眼,她轻哼了一声:“皇后娘娘每月都有皇上的临幸,自是不知道,我们有多久没见到皇上了。”
怕吵起来,宸妃小声劝解:“良妃姐姐,还是少说两句吧。”
良妃更是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她心里憋着火,如今火也发了,便自己先走了。
留着宸妃小心翼翼地怕云姝生气。
“皇后娘娘,良妃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本宫知道。”云姝没放在心上,“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见她确实没有动怒的迹象,宸妃这才起身行礼后告退。
大殿里一时只剩下了她翻着纸张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隐隐有汤药的味道传来,云姝侧目看过去,赵嬷嬷正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乌黑的汤药,飘着可以想象的苦味,云姝用眼神询问,她不记得自己生病了。
“这是顾太医送来的。”赵嬷嬷满脸笑意,“这不是上次您问了皇嗣的事情了,顾太医可真是有心了。”
顾淮安是第二天回来以后听说云姝召见过自己,便去询问了孙太医。
那孙太医也是有心在他面前炫耀,不小心说漏了云姝问了子嗣的事情。
顾淮安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也想不通这不舒服的来源,最后归结于自己的失职。
皇后多年无所出,定然是心有焦虑的,他居然无所察觉。于是一心想帮她调养好了身体,早日受孕。
云姝不需要问,也能想通这后边的弯弯绕绕。
她只沉默了片刻便伸出了手。
“拿来。”
“诶!”赵嬷嬷忙不迭地递过去。
云姝送到嘴边先小抿了一口,温度正适宜,苦也是真的苦。下一刻,她一口气便喝完了。
从外人来看,也只是见她宛若喝茶一般,小口优雅地都进了肚,没见眉头皱一下。
云姝刚把碗放下,赵嬷嬷又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蜜饯:“皇后娘娘,顾太医说,这是药引,也不能省。”
云姝自己也是学过医的,哪有蜜饯做药引的?
也不知道顾淮安是为了顾及她的颜面,还是怕自己的关心不合时宜,用了这么个措辞。
云姝也没拆穿,眼里藏了零星的笑意,依言拿过来尝了一块。
迟来已久的糖,总算是吃到了。
顾淮安大概还以为自己怕苦。
小时候她是确实怕的,每次喝药全家老小齐上阵才行。
只是他不知道,没了可以撒娇的人后,跟那一件件糟心事比起来,喝药竟成了最简单的。
甜味在嘴里慢慢盖过了苦味,让她渐渐放松下来。
赵嬷嬷在一边看着她喝药,心里不忍:“皇后娘娘金诚石开,这菩萨必定会保佑您早日有孕的。”
云姝咀嚼的动作停了停。
那倒也不必,她想。
云姝目光又转到了名单上,顾家也在受邀范围里,按理说是可以携带家眷的。
顾淮安的家眷……大概只有那名未婚妻了。
她如今也知道了,那名未婚妻,只是民间的孤女,家里只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哥哥,卖身葬父时被顾淮安碰着了。
原本只是买回家里做丫鬟的。
也不知怎的一来二去,就定下了婚约。
若说以前,顾家定然接受不了这么个儿媳妇的,但顾淮安这么大年纪,终于愿意娶亲了,他们也就不挑剔了。
只要能成家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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