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晚敷衍地点点头,“我知道的。不过淮谦不是那样的人, 他自己创业,自己做事,基本都是踏踏实实的来。”
楼曦脚步一顿, 眼睛顿时瞪大了一些,“自己做老板啊?”
楼晚点点头, 停下来等她。
楼曦八卦起来:“干哪一行的?看他这气场, 干得应该挺大的吧?”
楼晚无奈,拉着姐姐往前走, “就一般的事业,你咋这么好奇呢?”
楼曦撇了撇嘴,边往前走去,边说:“你男朋友我怎么不能好奇一下,万一是个骗子呢?”
楼晚瞥她一眼。
楼曦摸了摸鼻尖,嘀咕:“不过就他这身气度,也不可能是骗子,但有可能是浪子,别放太多真心进去就好。你还年轻,谈两段恋爱的也无妨。”
楼晚:“……是谁附和妈妈说,到了我这个年龄了该找个适合的好好谈着,差不多的时候该结婚就结的?”
“那不一样嘛,如果是三姑婆家姐姐的外孙乔什么的那个,那肯定就得好好谈着了。”
楼晚无奈地抬手拍了拍脑门。
乔助理,不知道结婚那天你该不该来。
楼曦又有些好奇问:“他那公司叫什么?等妈好了,我跟你姐夫跑车路过南城的时候去瞅瞅?”
楼晚:“……”
又来……
楼曦不由得侧目:“怎么了,拿不出手?”
楼晚将她拉进洗手间,说:“等你哪天到了南城再说。”
不多时,姜宇也到了。
他是从外地赶回来的,一身风尘仆仆的。
楼国良让他们夫妻先回去家里,毕竟楼曦还怀着孕,也不宜在医院久待。
楼晚和谢淮谦便留下来陪着父亲。
ICU不能陪护,他们便在医院旁边的酒店里开了房间,轮流去ICU外面等着。
第二天中午赵兰芳醒了过来。
ICU里只让探望十几分钟,楼晚和父亲一人进去看了一眼就被赶了出来。
接下来三天也都在ICU观察着,每次问医生都是很敷衍的态度,说还要继续观察。
楼晚焦急得嘴角都冒了个小泡出来。
谢淮谦看在眼里,第四天的时候私底下打了几通电话。
第五天清晨,从南城来了一队专家团队,说需要一个新患脑梗的病人做医疗救助。
刚好就巡查到了ICU里的赵兰芳,于是专家团队询问家属,愿不愿意转到南城去接受更好的治疗。
那几乎是没人反对的,于是赵兰芳便转到了南城第一人民医院,由专家团队进行一对一观察和治疗。
楼家一家子也跟着转到南城,而且有一个单独的豪华病房。
哪怕是赵兰芳还照样是在ICU里,但随时都有医生查看病情。
楼国良的脑子一直都是蒙蒙的,怎么专家突然就选中了老婆子?
还接着就来了南城最好的医院进行治疗了呢?
原先以为的绝望成了希望,他顾不得那么多的疑问和顾虑,只一心一意地照顾着赵兰芳。
反而倒是楼晚,看着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当,连住的病房都是比普通单人病房要更高级病房,简直跟酒店套房没什么区别了。
会有这么高级的待遇,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是谁安排的。
即便当时专家团队说他们只是随便挑一位脑梗患者到南城进行救助,但楼晚一直觉得,这种好事不会落到自己的头上的。
私底下的时候她偷偷问他,是不是他在背后安排下的。
谢淮谦也不否认,只说不想看她蹲在重症监护室外的疲惫模样。
楼晚怔怔地看着他,事关母亲的安危,他比她这个女儿还上心。
谢淮谦轻笑,揩去她眼角的泪,说那是他岳母,怎么能不上心。
楼晚的眼眶再一次泛起潮热,扑进他怀里,无以言表心中的感激之意,只能紧紧地搂着他。
有时候她会在忙碌之余感叹,她上一世应该是拯救了银河系,不然不会遇到这么好的他。
楼曦同样对这件事怀有高度的疑惑,时不时要瞥向妹妹的男朋友一眼。
母亲转来到南城以后,主治医生是专家,住ICU都能分配到豪华病房,这一看就是不小的手笔。
医院又不是救护站,也跟他们楼家没有什么关系,说这后面没人安排都是说给鬼听的。
更何况刚开始那几天,总有穿着一身精致职业装的白领往医院跑,每次送来不是厚厚的文件就是笔记本。要不是妹妹劝着让她男朋友回去忙工作,说不定这会儿的病房都能成了人家的办公室。
楼曦对妹妹说的,她男朋友只是干一般的事业持怀疑的态度。
豪华病房里除了主病房外还有两个单间,楼曦和姜宇就住一个单间,楼国良则暂时睡在陪护病房。
楼晚有时候在病房里陪着,有时候就回家去住。
楼曦知道她在南城开着店,现在又开了家分店,肯定会很忙,让她别操心母亲的病,专心搞她的店铺。
楼国良后来更是赶她走,让她先忙店里的事,医院这边他和楼曦一起守着,有什么事会给楼晚打电话。
楼晚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同意先去忙店里的事了,尤其是QMO商场最新开的店。
分店已经装修好了,风格跟小楼那边的一样。门口进去的左边是收银台和吧台,里面是操作间,操作间后面就是一墙之隔的后厨。
大厅里都放了卡座,暖木色的地板和桌椅,桌面上放着几颗观赏兰花。
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山水国画。
在一座新时代的商场里,仿古国风的店面格外吸睛。
新店就三人,夏晨、李大厨和楼晚。
楼晚和李大厨多数时间都在后厨,而夏晨则在前台收银以及做果茶,忙不过来的时候楼晚也会出来帮忙一阵。
顾墨蓁也就开业那天过来凑了个热闹,后来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赵兰芳在ICU住了十五天后终于转到病房里。
但还是发烧,反反复复的,身体极度虚弱。
医生建议先休养一阵,等再稳定一些,才会安排做手术。
转到病房的第二天下午,楼晚带着谢淮谦过去看望。
那时候赵兰芳刚刚醒来,还有些意识,抬眸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帅帅的年轻小伙,转动眼珠看向小女儿。
楼晚在床边坐下,握着母亲挂着水的手,轻声说:“妈,这是我男朋友,谢淮谦。外祖家在南城,他就在南城定居了。自己做生意的,家里有一些资产,我们交往一段时间了,发现都很合得来,本来打算就近段时间带回家给你们看看的……”
赵兰芳轻轻地捏了捏小女儿的手,转动眼珠再看一眼小女儿身旁站着,气质出类拔萃的年轻人。
她满意地点点头,心情好了不少,但嘴巴只能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好,好。”
谢淮谦站在楼晚身旁,手搭在她肩膀上,半弓着上半身,温声说:“阿姨,您就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一些,不用担心晚晚,我会照顾好她的。”
赵兰芳眨了眨厚重的眼皮,表示她听到了。
楼晚握着她的手,“妈,累了就睡会儿吧。”
赵兰芳点点头,闭上双眼。
楼晚看了会儿,将母亲打着吊水的手放进被子里,起身。
楼国良打来热水,见小女儿和她那个一身精致西装的男友站在床边,便赶他们走。
病房里有父亲和姐姐姐夫守着,楼晚看母亲也睡着了过去,倒也不强求留下来,跟父亲招呼了声,拉着谢淮谦出病房。
医院外的天空阴沉沉的,下过雨,地面有些潮湿。
要不是看时间,都不知道此时已经是傍晚了。
去停车坪的路上,一个又一个面色沉重的人路过他们身边。
医院,一个见证了世间多重苦难的地方。
上了车,楼晚仰靠在椅背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谢淮谦没急着发动车子,而是侧脸看她。
片刻,他出声:“不用担心,脑梗不是什么绝症,能治疗得好的,国内不行就去国外。”
楼晚偏过头,声音低低的,拖着尾音,“也不是担心,就是很累。”
谢淮谦伸手拉起她的手,“累的话,过来我抱抱。”
楼晚反手握住他,侧过身靠在他肩膀上,双手侧着搂住他宽阔的背脊,安静地靠了会儿。
车外人来车走,渐渐的,停车坪上没剩几辆车了。
楼晚目光呆滞地盯着车窗外,忽然出声:“淮谦,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麻烦什么?”他反问。
楼晚没说话,最近这段时间不仅自己累,她感觉他也很累。
谢淮谦抬手,安抚地圈紧她的身体,“这点小事叫什么麻烦?”
“如果这都麻烦,那以后万一我有个什么病的进医院,岂不是更要麻烦你照顾我了,毕竟我大你那么多……”
“呸呸呸。”楼晚赶紧呸了三声,“不吉利的话不要说。”
谢淮谦勾唇,无声地轻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而后揉了揉,温声说:“那等生孩子的时候不是也得进医院,那时候事才多,不仅要照顾你,还有照顾小的。”
楼晚嘀咕:“你想得可真够远的。”
“这叫不打无准备之仗。”
楼晚抿了抿唇:“那万一,我不想生呢?”
谢淮谦无所谓,“不想生就不生,就咱两过也清静。老的时候实在寂寞,就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反正基金会下那么多福利院,总能挑一个乖巧可爱的。”
“不要。”楼晚第一时间拒绝,“别人家的孩子哪有自己的乖巧可爱。”
谢淮谦轻叹一声:“总算体会了一把已婚男人的无奈。”
他揉了揉她的后脖颈,“说不生的是你,说别家孩子不如自己家的可爱也是你,怎么?想让我这个大男人给你平白生一个出来?”
楼晚听出来他的调侃,但还是赌气地噘起唇,“无奈啊?后悔还来得及,反正我爸妈也还不知道咱两结……”
话没说完,脑袋被拍了一下,随后传来淡淡低沉的嗓音:“这就过了啊。”
楼晚侧首,埋进他侧颈里,张嘴咬了一口。
谢淮谦淡淡地嘶了声,揉了揉她的后脖颈,“谋杀亲夫啊。”
楼晚没说话,半晌过去,她忽然从他怀里仰起头,看向这个从前在她眼里可望不可即的男人。
脑海里滑过最开始见他时,被他身上那种天之骄子的矜傲震撼到的悸动和窒息。
懵懵懂懂中认为像她这样的平凡人,穷极一生也无法与他那样的人靠近……
如今想来,像是做梦一般。
楼晚抿了抿唇,忽然问:“你那时候为什么选择跟我结婚?”
谢淮谦垂眸,看了她片刻,说:“你说为什么?”
楼晚问:“真的是被姥姥逼的?”
“不是。”他回。
“那是因为什么?”她越问越好奇,“难道真的是我做的糕点、做的饭你吃得下?”
“也不是。”谢淮谦说,“如果只是你做饭、做糕点我吃得下,我大可通过墨蓁请你来做饭,以高额的薪资聘请。”
他抬手握住她后脖颈,压着埋进怀里,不让她看见他不自然的脸色,淡声说:“一个男人想跟一个女人结婚,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楼晚呼吸顿住,心尖轻轻一颤,内心浮起一个答案,却始终不敢相信。
那么平凡的她啊。
怎么可能的呢?
“所以,姥姥寿宴那天晚上,你也不是被我逼迫的?”
“不是。”他说,“只是情难自控。”
楼晚的嘴唇颤颤地抖了抖,搂着他后背的指尖不由得发紧。
“那……你说的离婚期限由我定……”
“担心你不愿意跟我结婚,不得已出的下下策。”
楼晚心脏猛地一颤,像是被狠狠射上一箭。
酸、痛、甜、窒息等多重情绪交杂着、翻滚着。
她呆呆地看着驾驶位外,昏暗天色下突然而至的细雨霏霏。
她原以为的,只是因为一时错乱,导致他无奈选择,在后来和她生活在一起时,觉得这样也不错,所以产生了不离婚的想法。
却不然,他从一开始就打算好的。
跟她结婚……也不是偶然的。
可……怎么可能的啊?
那么平凡的她跟那么优秀的他,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
她和他,在那之前也只见过两面。
那两次的见面,他高高在上的矜贵倨傲之姿都让她清醒的认知到,她和他的差距是多么的大。
也时常提醒着自己。
千万、千万不要有不该有的妄想。
她还是不由得喃喃地出声:“可是……在那之前,我们都不认识的。”
细雨飘进车窗,谢淮谦心头也有些湿漉漉的。
他不知从何讲起,便从头说起,“我也讲不清,那时候对你明明只是好奇,也明明只是心动,就觉得你这个姑娘,莫名就吸引了我的目光。”
“可你是墨蓁的好朋友,所以我不曾冒昧地打扰你,想着,我们有慢慢了解的机会。”
“可当我听说你想结婚那一刻,我未来的规划里突然就有了你。”
楼晚怔怔地看着他。
心脏绷到极致松开的一刹那,脑海里盛开了一场空前绝后的烟花。
她何其有幸,多么荣幸 。
谢淮谦垂眸,换了只手,干脆将她从副驾提起,抱到驾驶位上。
楼晚一瞬间有些惊慌,急忙扭头看向车窗外。不知何时,夜色已经降临,停车坪里光线昏暗,车辆无多。
她跨坐在他身上,后背抵着方向盘,面对面看着他。
谢淮谦往后调了一下座椅,甩了甩有些酸麻的双手,重新圈过她的身体趴在自己的怀里。
他往后仰躺在座椅里,“你说想结婚的那天晚上,我找时遇礼把观洲园换了下来,用东岭原本用来建QMO的地皮。”
他垂眸看她的眼睫,“而观洲园,原本是时家给遇礼准备的婚房。”
楼晚定定地看着他漂亮的眼睛轮廓,“可你,那时候不是说没来得及准备婚房……”
“所以才符合我们匆匆忙忙领的证,我总不能说婚房早就准备好了。”他接上话。
楼晚垂下脑袋,伏在他胸口。
“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害我担忧那么久。就怕哪天,你那有婚约关系的青梅跑过来找你,然后我们就要离婚。”
“你用脑袋想想都应该知道,我谢淮谦不是那样的人。有婚约关系但快奔三了还不结婚,就该说明有问题了。”
楼晚没说话,安静地伏在他怀里。
谢淮谦仰躺着,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说出来。”
楼晚摇了摇头,片刻,小声说:“淮谦,谢谢你。”
谢谢他,在茫茫人海中将她这个不怎么优秀,又有些拧巴的人纳入他未来人生里。
也谢谢他,将她的事都放在了心上。
还谢谢他,对这么迟钝的她的包容。
谢淮谦抱住她,垂首贴在她的脑袋上,轻声说:“我不是说过了么,夫妻间要怎么感谢?”
楼晚仰起头看他,远处路灯暗淡的光照着她漾着水意的眼眸。
谢淮谦淡淡垂眼,挑眉,“忘记了?”
楼晚摇头,伸手按下他的脑袋,仰头亲了亲。柔软唇瓣贴着温热的唇瓣,热热的气息漂浮在两人之间。
她颤颤地启唇,舌尖像是刚出洞的幼崽,好奇地舔了舔软软的唇肉,却在下一秒被猎物叼住。
也仅仅只是叼住,更深的就亲不了了,有冰冰凉凉的东西隔着他们。
谢淮谦歪了下脑袋,启唇将她的唇瓣和舌尖含住往内勾,高挺的鼻尖紧紧地抵着她的鼻梁,楼晚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她伸手捧着他的脸,将他的眼镜取下,勾在手里,仰头看着他。
谢淮谦双手楼紧她,一手贴着腰,一手压着臀部,视线扫过她绯红的唇,狠狠亲下去。
最近她母亲病着,两人虽说也时常见面,但几乎很少亲近。
在父母面前,拉拉手都感觉是出格。
毕竟在两位长辈面前,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刚交往不久的男朋友。
赵兰芳在病房里躺了十多天。
身体稍稍恢复了些元气,医生就通知了做手术的时间。
是在两天后的上午。
刚好QMO商场的店铺的设备全部进好,楼晚便给夏晨交代好新店里面的事,打算母亲做手术那天就全程都陪着。
新店的生意还算不错,尤其QMO的大部分员工,如果从东大门进的,基本都会在茶间遇买上一些糕点果茶去上班。
毕竟人都是好奇心旺盛。
谁不想近距离接触一下漂亮的老板娘呢。
更别说这个地段,人流量自是不用说。
新店在一周之内找了个打杂的临时工过来,夏晨就专心做他的果茶。
手术那天,楼晚收拾好包,正要出后台,顾墨蓁从远处飞奔过来,“晚晚!”
楼晚抬眸,不由得给她捋了捋翘起来的刘海,“跑这么快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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