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顾老夫人转身往外走,边走边接起一个电话:“喂,是莫律师吗?”
“老夫人……”楼晚着急忙慌跟上。
顾老夫人转身止住她,小声说:“不用担心,姥姥会帮你讨回公道的,你就在店里等着,不用送了。”
那边李叔也从门外进来,扶着老夫人走远。
这都什么事啊?
楼晚摁了摁生疼发胀太阳穴,赶紧去柜台拿起手机,翻找了一遍才想起来她没有谢淮谦的电话,急忙给顾墨蓁打去一个电话。
嘟了两声后接起:“晚晚~”
“墨蓁,快,把你哥的号码给我一下。”
“嗯?怎么姥姥跟我要你电话,你又跟我要我哥的电话?”顾墨蓁嘀咕着,问:“要他的电话干什么?”
楼晚心脏倏紧,深呼吸一口,说:“你哥在店里定了糕点,我这边做好了却没他号码。”
“哦,这样啊,那我发到你微信上。”顾墨蓁笑着说,“还别说晚晚,我哥真的就只吃你做的糕点诶,以后他再骂我,看我不威胁死他!”
楼晚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笑着应付两句,挂了电话后就给顾墨蓁她哥打去电话。
漫长的嘟音等待中插进一个电话,楼晚耳朵一触不小心接通,一道男中音传来:“喂你好,是楼女士吗?我这边是星光律师事务所……”
楼晚啪地一下给挂掉电话,闭了闭眼,简直造孽!
这会儿不是她要遭罪,而是被她勾引的人要遭罪。
她还真的是对不起他了。
想他一生光明磊落,要是真因为这事进去,她跳河都赔不起。
早知道一时爽快后会有这么多麻烦事,她昨晚一定会嘎了自己。
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楼晚重新拨号,又是漫长的嘟音,她在操作间里走来走去。
终于,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传来:“喂?”
楼晚耳廓上的神经麻了一瞬, 脑海里恍惚飘过些什么片段,一时间忘了出声。
两秒过去,电话那头开口:“楼晚?”
“咳, 是我。”楼晚回神。
“嗯, 有什么事么?”
听声音已经听不出来生气的兆头了,楼晚酝酿几秒, 说:“谢先生, 刚刚顾老夫人来过店里了。”
“嗯。”谢淮谦应了声,单手把着方向盘,手肘支在车窗上,静静地听着。
“就是, 她可能有些误会我们昨晚的一些事, 然后以为是你强迫的我,这会儿估计正在去找你的路上, 说是……说是……”她有些难以启齿。
“见面说。”谢淮谦把手收回来, 单手把着方向盘,看着路况,声音低沉稳重:“不管她说了什么,等我到。”
楼晚心下一紧, 但也知道这事必须得两人一起才能解决。
“很快的,几分钟就到了。”他加上一句。
“……好。”
挂断电话,楼晚捏紧手机, 这回当真是不得不面对了,也不知道他听了他姥姥要告他的事会怎么看她。
朝门外看去, 雾蒙蒙的天空飘起一丝丝细雨。
她在店里呆不住, 等夏晨上完公厕回来,楼晚出门, 站在屋檐下往停车场看去。
哪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黑色卡宴卡在停车场的入口处,它前面堵着一辆纯黑宾利,没让它进。
陆斐昀又来了?
楼晚烦躁地抿紧唇,紧紧盯着停车场。
片刻,陆斐昀从车里下来,他不再是早上的一身西装,换成白色T恤和棕色裤子,走过去敲了敲宾利的车窗。
不知道宾利里是什么人,几分钟后,陆斐昀上车,倒出卡宴,随后离开了二巷。
楼晚看着远去的车屁股,紧绷的心脏随着肩膀缓缓放松下来,视线转回停车场。
卡宴走后,宾利也不堵着入口了,缓慢开进停车场里。
不知道是哪位菩萨,简直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不然一会儿陆斐昀来跟她吵,顾墨蓁她哥也来,她应付哪边都不是,干脆跳河好了。
楼晚转身回店里,手机响起来,她接起:“谢先生。”
“嗯。”话筒里应了声,“我到了,是要我去你店里还是你下来车里?”
店里有夏晨还有楼霜,偶尔还会有一两个客人,楼晚也不想私事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我去您车里。”
“车牌南A0423X,黑色的。”
不是他之前那辆迈巴赫连号的么?
楼晚说了声好,转头跟夏晨说一声,出了小楼。
这个时间的停车场里车很少,一眼便看见黑色的车,再一看居然是宾利,不经意扫过车牌号,还真就是刚刚说的那一串。
楼晚顿了顿,原来那位菩萨是他啊。
怎么他做的事、说的话和他这个人的脾性那么不符合呢?
她走上前,副驾驶的车门轻响一声,她便走过去拉开,要坐进去的时候停了停,刚要用手拍肩膀上的雨雾,驾驶位上传来声音:“没事的,进来吧。”
楼晚坐进去拉上车门,宾利的空间很宽敞,温度不高不低正好合适,淡淡的车载香氛漂浮着,一瞬间好像进了雨后山林间。
她坐下后挺着身体不敢随意乱动,就怕蹭到哪里她赔不起。
谢淮谦从中控台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楼晚愣愣地接住。
“擦擦脸和头发,小心感冒。”
楼晚握住纸巾随意地擦了擦,浅浅的香味扑在脸上。
拿下纸巾,她侧过脸刚要跟他说顾老夫人找她说的事,却见他正直直地看着她。
要说的话一时间忘记了,她有些忐忑,是怎么了?
“刚刚你说姥姥找你,说了什么?”谢淮谦扭回头,淡淡地问。
“她说,她说要让你……”
见了本人更是难以启齿了,垂下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他的腿面,眸色闪了闪。
不知道今天的他有没有戴那个……
“我知道,来训斥我的。”谢淮谦眼尾上挑,淡声说:“晚上回家说不定会被姥爷用家法伺候。”
“对不起。”楼忙收回视线,脑海里给了自己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还想一些有的没的。
“没事。”谢淮谦道,“成年人就要为自己冲动的后果负责。”
这么一说搞得她好像是渣女一样,楼晚内心突然就自责起来,抿了抿唇说:“可能要比家法严重。”
“是么?”他不在意。
“就是,她说要帮我讨回公道,让你主动去派出所自首,不然她要帮我找律师告你强,强……”后面那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身侧传来一声轻笑,“像是姥姥能做得出来的事。”
楼晚踌躇着说:“你要不劝劝你姥姥,跟她好好说说……这事也是怪我,是我的错。”
“有律师给你打电话了么?”
“有……有了。”
“那就劝不了了。”谢淮谦侧眸,“早上她问我们是不是在一起,我说没有时她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这会儿不知道在你那里得知什么结果,让她做出决定了。”
“可这不是毁了你嘛?”楼晚一惊抬眸,再次对上他的视线。
谢淮谦转开眼,淡淡说:“比起这个,老一辈其实更看重家族的清誉。”
“而且姥姥当年是老派文学家,后来还成立过妇联基金会,担任基金会的会长,所以姥姥在面对女生的问题上向来是帮理不帮亲的。”
楼晚沉默半晌,愣愣地问:“那怎么办?”
谢淮谦说:“只能等着法院的传票了。”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你姥姥改变主意。”
“要想她改变主意,只能是……”
“是什么?”不知不觉中,楼晚忘却了之前种种,紧紧盯着他的侧脸,等着他出的主意。
谢淮谦扭头,静静地回视,“就是我刚刚找你说的。”
楼晚一顿,眨了眨眼飞快收回视线,“……结婚?”
“嗯。”他应。
车厢内一时间安静下来,俩人都没说话。
楼晚实在不想高攀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况且门不当户不对,又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跟死亡有什么区别。
“除了结婚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她喃喃地问。
“没有了。”谢淮谦肯定道。
“不然的话,”他伸手调高一些空调的温度,平静地说:“再见面,或许就是隔着铁栏杆了。”
楼晚捏紧手指,一句话没能说出来。
车厢内再次安静下来,霏霏细雨洒落在车外。
谢淮谦安静地看着前方,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紧绷着。好似在谈一项上亿的大项目,不,简直比谈项目还要艰难。
他已经久违地没有经历过这种紧张和紧迫感了。
片刻,他扭头看向她,低声问:“真不想我去蹲牢子?”
查觉到实质冰冷的视线放在身上,楼晚眼睫轻眨,苍白无力地说:“毕竟是我冲动了才害的你。”
谢淮谦抿了抿唇,收回视线,“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协议结婚。”
“协议……结婚?”楼晚心底一震,没想到是这样的办法。
“嗯。”他淡淡地说:“姥姥那边糊弄不了,就只能这样。昨晚的事也不全是你的错,也有我自制力不强的原因,所以如果协议结婚的话,你可以定下婚姻的期限。”
“也就是说,”他扭头看着她,眼眸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喉结轻轻滚动,“你说什么时结束婚姻,我就什么时候配合你去办理离婚手续,绝不拖延。”
楼晚没抬头,手指已经捏出一片白印子,好半晌才问了一句牛马不相干的话:“刚刚是你让陆斐昀离开的么?”
“嗯。”他应道。
“那如果以后他再来……”
“不想看见他?”谢淮谦唇角扬了扬,倨傲道:“他要敢来找你麻烦,我让他在南城待不下去。”
莫名的,楼晚就是相信他能说到做到。
有他这份保证,她吞了吞喉咙,这才抬头看他,眼尾有些泛红,“能写下合同或者协议么?具有法律效益的那种。”
把着方向盘的手指一瞬握紧,而后才缓慢放开,他说:“可以。”
“好,那我们就先协议结婚。”楼晚说。
谢淮谦看向车窗外,吞了吞干涩的喉咙,百转千回的心绪翻涌而过,神经一时间放松下来才发觉手心都是汗。
“那我先回公司拟协议,你先回去拿……”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扭头看她,“你的户口本在不在南城?”
“在的。”楼晚点头,去年开店那会儿拿来后就一直忘记带回去了。
忽而皱了皱眉,她有些不能理解:“意思是今天就要……”
谢淮谦点头,“如果能在律师介入之前更好,但是刚刚都已经给你打过电话,所以我们得越快越好。”
这样啊,好像已经没得选了。
当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不仅耽误了他,以后离婚了还平白背上二婚的名头。
楼晚点头,侧身要推车门,手腕却忽然被拉住,灼热粘湿的温度似乎要灼伤她的皮肤。
她一时间顿住,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他。
谢淮谦反应回来,放开她的手,说:“我送你回去拿。”
“不用的。”楼晚说,“就几步路的距离。”
他比了比窗外的天色,说:“下着雨。”
楼晚看出去,也不是很大,就还是那些毛毛细雨而已。
她再次摁了摁开门键,车门没打开。
僵持两秒,她有些无奈,伸手拉过侧边的安全带。
宾利离开停车场,绕过二巷的小路,往古街外开去。
楼晚安静坐着,从茶间遇回海棠苑她还是第一次坐车,平时都是走路,短短几分钟的路程,硬是被他开出了半个小时的时长。
轿车驶进海棠苑,到单元楼前停下。
楼晚低声说了声谢谢,正要推车门,侧边传来声音:“协议里……还要不要加上其他的条款?”
“还需要什么条款么?”今天的她脑子早已经被一片空白占满,事情发展已经严重超出她的预料之外,只能凭本能去应对。
目光触到冰凉的镜片,楼晚一时间想起什么,说:“那个财产公证什么的你都先做好,我们既然是协议结婚,等离婚的时候我不会要你一分钱,你也……不要拿我的一分钱。”
这句话简直是羞耻,但该说还是说。本来她就没钱,万一到时候打官司,她一平头老百姓哪有他们这样有钱有势的有关系,被倒打一耙这辈子就赔完了。
没有料想中的夫妻生活方面的限制,谢淮谦勾了勾唇,没应她这句,克制着问:“还有呢?”
还有什么吗?
除了离婚的时间她定,婚前财产协议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了。
楼晚摇摇头。
谢淮谦应了一声,抬眸看一眼车窗外,地面虽然是潮的,但好在没下雨了,修长的食指摁下去,解开门锁。
楼晚推开车门下车,大步往单元楼走去。
她没回头看一眼,所以不知道黑色宾利一直停在原地。即便她进了单元楼,他还坐在车上,安静而沉默地看着楼上。
推开门进屋,厨房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楼晚换了鞋走过去,“嘉仪?”
唐嘉仪唬了一跳,转过身见她回来,眼睛一亮,“晚晚啊,还好你回来了,不然姐今天就只能吃开水泡饭了。”
楼晚往她面前的灶台看去,“你弄什么呢?”
唐嘉仪身体一扭一扭蹭过去遮住她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看见冰箱里有你放着的天妇罗嘛,之前看你做也挺简单的,就寻思着自己做一份……”
楼晚已经猜得到结果了,绕过中岛台走进去,“我看看,做成什么样……”话还没说完被眼前黑漆漆的一盘子东西给哽住。
唐嘉仪不自在地扣了扣发尾,“那谁知道会这样嘛,我就是按着你当时做的,先往锅里倒油,然后开火,等差不多的时候就往里面放了……”
楼晚轻轻叹气,转身重新打开冰箱,“我给你随便做一些吧,你这个就别吃了。”
唐嘉仪蹭过来,撒娇:“晚晚~你最好了。”
“我是见不得你吃个饭还这么凄惨。”
楼晚都想把她这副惨兮兮模样给照下来,然后发在他们圈子里。看看,在外干练果断的财经大记者唐嘉仪,私底下却是个爱撒娇的小可怜鬼。
饭菜做得简单,一个西红柿炒蛋,一份小白菜汤,炸剩的天妇罗重新给她炸了份。
唐嘉仪美滋滋地在餐桌面前坐下,实在没忍住,拿起手机拍了几个照片,发朋友圈:【下辈子一定要做男人,娶我家贤惠的晚宝!】
楼晚无奈,“赶紧吃吧,这都快两点了,也就你这胃是金刚钻做的,抵得住你这么饿它。”
说到这个,她忽然想起中午顾老夫人说的那些话,那个即将成为她法律上另一半的男人也是经常挨饿的。
她垂首看着吃得香的唐嘉仪,抿了抿唇,“你先吃着,我回来拿点东西要回去守店。”
“嗯呐!晚上你还回来吃饭吗?我要不要把饭先煮着。”
就领个证应该很快,楼晚说好。
进屋,她把门关上,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就放着棕色的户口本。
事情发展离谱到现在这种地步,好像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她把户口本拿出来,找了个托特包放进去,转身的时候看见自己身上的淡紫色竖领刺绣衬衣和黑色长裙。
好像不适合拍结婚照。
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纯白T恤换上,把脖子上的痕迹用粉再遮了遮,裙子也换成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
浅浅地补了个妆,她背上托特包出门。
屋外终于是下起了小雨,大地被淋得湿漉漉的,草木低垂着挂上一滴滴晶莹的水珠。
下来的时候忘记带伞了,楼晚站在楼前看了看天色,轻叹一声,转身拉开单元楼的门,身后却响了声喇叭。
她扭头,黑色宾利正停在花坛边,她看过去时,璀璨耀眼的双闪亮了亮。
驾驶位上的车门打开, 一把黑伞撑起,男人从车内下来。
黑色西装黑色伞,迈着长腿自雨雾里走出来, 像是漫画里某个不真实的人物走近一般。
楼晚呆在原地, 一瞬间以为自己要成为被拯救的女主角。
直到他走近,楼晚回过神, 暗暗嘲讽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平凡人, 做不了女主角。
他走到她身边,楼晚闻到了他身上浅浅的烟草味儿,有些微微的苦,还有他身上温热的气息和清冷的果木质淡香。
这走得也太近了吧……楼晚捏紧手里的包带。
黑伞撑到头顶, 谢淮谦走近她, 皮鞋上溅上几点水滴。他看向她身明显换过的白T恤,眸色漾起一丝浅浅的温柔。
轻声问:“怎么穿这么少?”
楼晚被他温热的气息包围着, 有些不自在地侧开脸, 说:“这天也不是很冷。”
谢淮谦没话说,顿了顿说,“东西都带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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