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啊,你我十多年不见,再见面你就给我送了这么大的见面礼?”嗓音虽幼,语气却老成得紧,“那些洗墨梅我可是养了十年才养成如今这般的,你一天就给我全弄没了。”
殷折雪抬手掸掉肩上坠落的一枚梅花瓣,抬眸看她:“桑墨书,入白骨你打算何时归还。”
桑墨书将那瓶梅花挪到窗台角落,微挑眉,笑意盈盈道:“我不是早将她还给你了?”
她手中捧着的瓷瓶蓦然炸裂,碎瓷片四溅,擦伤她稚嫩的脸颊与裸//露在外的手背皮肤。
瓶中的洗墨梅最终还是掉在了地上。
殷折雪神色平静,周身萦绕的黑色梅花与漆黑的双眸却浸染上浓浓的暴戾:“生骨在哪里。”
作者有话说:
桑墨书,书海阁的另一个阁主,余无海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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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缚灵珠渡给我。◎
灵族族长的尸身存放在灵宫的地下水城, 这是历代族长的尸身存放之地,若想进入,至少需要两名长老或祭司一同使用灵力开启灵宫水门。
微阳回来后一直没有传音给曲秋橙, 正是因为他在等三长老拂荷,他一个人无法进入灵宫水门,必须再找来一位长老与他合力才能打开门, 而拂荷是唯一能够帮他的人。
拂荷是他的姑姑, 但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之间还存在这样一层关系。
微阳能够成功逃离灵族, 也是拂荷暗中相助, 只不过拂荷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而且还带回来揽月城这么大一个麻烦。
拂荷站在灵宫水门前, 单手置于水门的一处漩涡凹陷, 偏头看向曲秋橙:“老实说, 我并不信任你, 但既然微阳把我也给抖了出来, 我不信任你也不行。”
曲秋橙正色道:“拂荷姑姑,你若不信我,大可与我结契, 我发誓我对灵族没有任何恶意。”
拂荷冷淡道:“有没有是你的事, 你若因此而连累微阳,可别想那么容易离开西洲。”
让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有很多,她瞥了眼曲秋橙身后的顾影风, 缚灵珠的事她已经听说, 也正是因此, 她才愿意出手帮忙。
缚灵珠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既然他们愿意将弱点暴露, 便是给出了交易的最大诚意。
顾影风看了看曲秋橙,心中略微沉重,他似乎拖累了她。
灵宫水城地势复杂,像个大型迷宫,水流分成数百上千条穿梭环绕着这座灵宫,水墙与占星天幕将之分割出不计其数的小空间,稍微走错一个弯,大概就会彻底迷失在这座大迷宫中。
系统也没想到灵族的水城会这么复杂:“他们是想防人还是防鬼?难道是怕里面的尸体诈尸自己爬出来吗?”
话刚说完,前方水墙拐弯处当真缓缓走出一个摇晃的人影,拂荷和微阳淡定地继续往前走,像是没看见那个人影。
曲秋橙本来以为那是水城里的看守,佯装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待那人影经过她身旁时,她嗅到一股潮湿冰冷的腐尸气味,心口猛地一跳。
顾影风显然也察觉到不对劲,迅速转头看她。
两人一对视,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俩字:诈尸!
拂荷和微阳早已司空见惯,脚步不停。
曲秋橙和顾影风停顿一刹那,再抬头便发现前面那两道带路的人影不见了,前方只剩下一方堵得严严实实的蓝色水墙,周遭颇为寂静,水流声很浅。
曲秋橙将手掌按在水墙上,感觉到一丝凉意,她的手直接穿过水幕触碰到一堵坚硬的东西,再往前就进不去了。
虽然是水,但“墙”毕竟是墙,无法穿透,并且这里的每一堵水墙时不时地自动变换,很容易将并行的两人分隔开。
她思考片刻,迟疑地看向顾影风,发现他也用同样的眼神望着她——要不还是牵个袖子一起走吧?
万一待会儿水墙又转动起来把他们分隔开,谁知道这座迷宫究竟有多大,说不定正好在缚灵珠的限制距离外。
曲秋橙犹豫了一下,刚要伸手去牵他袖子,腰间的黑签骤然颤动,小四倏然飞出冷酷地切断他那截袖子,最后还耀武扬威地在他眼前摆了摆,做出一个“你敢越界就杀了你”的动作。
顾影风:“……”
他立即收回手,并且主动和曲秋橙拉开至少两步的距离,抬起头,用一种“你别害我”的目光看着她。
曲秋橙:“……”
顾影风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曲师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曲秋橙:“等吧。”
很快,拂荷和微阳顺着原路返回,发现他们俩竟然乖乖蹲在地上等他们,脸色都很奇怪。
拂荷心情十分复杂,眼神像是在说“你们还真没多少心眼子啊”。
没多少心眼子的曲秋橙淡定道:“你们这里的尸体会走路,太可怕了。”
拂荷心想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害怕,反而还有点兴奋的样子。
灵宫的尸体确实会诈尸,这是因为灵族历代族长体内存在一股特殊的灵力,他们死后,残存的灵力并不会随之消散,反而会促使他们的尸体做出类似“诈尸”的行为。
灵宫的建立就是为了给他们的尸体提供娱乐,直到他们体内的灵力慢慢耗尽,尸体便会融入水城。
“方才那具尸体是灵族上上任族长,他体内的灵力支撑他走了数十年,最迟明年他就会永眠。”拂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他们听,“活着为灵族卖命,死后还要继续为灵族卖命,真可笑。”
水墙之上的天星开始移动变换,拂荷抬头看了眼:“走东南。”
天星指路,穿过水墙迷宫,来到中央水棺,隔着透明的棺盖,曲秋橙看见了死去的灵族族长的脸。
这是一张清秀温和的脸,右眼眼尾有一颗泪痣。
曲秋橙眼皮一跳,想起几天前鸾族圣女避开旁人和她说的那些话。
落絮的丈夫,云致,他的右眼尾就有一颗泪痣。
曲秋橙之所以要来见灵族族长的尸体,就是为了确定他的模样。
这位灵族族长因体质虚弱,十几年前就开始穿斗篷戴兜帽,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鸾族圣女自然也没有见过。
灵族日渐衰弱,鸾族却因手持无相铃而愈发势大,为了灵族,也为了延续自己的寿命,灵族族长便将主意打到无相铃身上,如果得不到,那就毁掉。
曲秋橙盯着眼前这张温和无害的脸,在心中冷笑,这位灵族族长真是死得太便宜他了,他将落絮困在无音城这么多年,折磨了她这么多年,隐瞒更改她的踪迹,鸾族的所有人都被他玩弄在手心,无一人发现落絮下落不明。
如今他倒是安然闭上了眼睛,落絮却也活不久,至于无相铃也被毁了,鸾族与灵族又回到了势均力敌的状态中,倒是让他如愿以偿了。
拂荷带着他们按照原路返回,走到一半水墙之上的指路天星忽然闪烁起来,让人无法辨明方向。
拂荷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天星一般是不会变化的,一旦变化,连她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知何时四人变成三人,微阳首先发现不对劲,停下道:“少了一个人。”
曲秋橙不见了。
顾影风这才注意到一直走在他身旁的少女不见了,面色遽变。
拂荷抬头看着依旧在闪烁变换的天星:“占星域。”
顾影风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们,手中灵力逐渐凝聚,沉声道:“占星域是什么?我师姐为什么会不见?”
拂荷看了他一眼,不知该不该说,最后是微阳先开的口:“占星域是一个传送阵,能够一瞬间将人送到距离灵族百里之外的地方。”
顾影风冷冷道:“那为何我们都没被传送走,只有曲师姐一人被送走?”
微阳冷笑道:“你知道占星域的灵力从何而来?历代族长死后,他们体内的那股灵力便会融入占星域。而水城的建立不仅是为了存放族长的尸身,更大的作用是在灵族遭遇灭顶之灾时撑开一个防御罩保护族人,因为占星域只会将对灵族有威胁的人传送走!”
换句话说,占星域之所以突然开启将曲秋橙送走,是因为它感受到她身上的危险气息,认为她会让灵族遭遇灭顶之灾,不得已才将她送走。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影风只觉得异常可笑,曲师姐不可能杀人,更不会覆灭一整个种族。
忽然,他想到什么,脸色微微变化,抬头望向占星域的目光变得复杂。
占星域感知到的危险气息也许并非来自曲秋橙,而是她腰间的那五枚黑签。
那是殷折雪的东西。
曲秋橙感觉自己在下坠,仿若溺水,无法呼吸。
眼皮极为沉重,她意识有些模糊,想要伸出双手挣扎,却浑身无力,耳边传来奇怪的声音,似乎离她很近,又好似极远。
“殷……”
“殷……”
那些声音在此起彼伏地喊着某个名字,吵的她脑袋快要炸开。
曲秋橙紧紧皱起眉,试图听清那究竟是谁的名字。
“殷雪……”
“殷雪厄……”
殷雪厄。
她张开嘴,突然呛了一口水,黏连的眼皮终于挣脱桎梏猛然睁开,铺天盖地的水向她涌来,淹没她的口鼻。
曲秋橙无法控制地往下坠落,心神惊惶中她试图挣扎,手脚无力,灵力尽失,立刻便想到缚灵珠的限制。
她心中一凉,溺水时无法动弹必死无疑。
身体越来越沉重,腰上仿佛坠了两颗巨石,拉着她不断往下沉,大脑因窒息而微微晕眩,这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就在她快撑不住时,腰间悬挂的五枚黑签忽然有了反应,一枚缠住她的手腕勒出丝丝血痕,余下四枚化作细长的丝线将她紧紧缠绕,带着她远离水底。
破水而出的一瞬间,她倏然清醒过来,竟能张口呼吸,整个人湿漉漉地歪在岸边的石头上狼狈地喘//息。
十二月的天气太过寒冷,她浑身湿透,冷得直哆嗦,却无法使用灵力取暖,很快便冻得脸色苍白。
手腕上被勒出血痕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但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恢复。
五枚黑签只会杀人或者救人,却无法为她取暖,它们试图化作黑色的披风笼罩在她身上,始终无济于事,只能焦躁狂乱地飞来飞去。
曲秋橙脑子有点混沌,根本没有力气去思考别的东西,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能够撑在石头上还不倒下全是黑签在托着她。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体内生命力的流逝,却无法阻止,眼睫毛潮湿冰冷,她连眨眼都觉得累。
五枚黑签慢慢安静下来,贴着她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她没力气、也没办法和它们说话,眨眼都太累,只能虚睁开眼睛看着它们,尝试用眼神安抚它们。
它们看不见,五枚黑签不断拉长变宽,薄薄的一层黑色沿着她的下颌一圈圈将她紧密包裹,黑玉微凉的触感贴着她逐渐变冷的肌肤一路向下,撑开她的衣裳,密不透风地裹住她的身体。
黯淡的月光下,少女湿透的长裙与内衫被诡异古怪的黑色物体缓缓撑裂,地上散落着潮湿的衣衫与毛团。
曲秋橙微微睁圆眼睛,甚至连汗毛都无法竖起,黑签与她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连脚趾都包得风雨不透,她隐约能感觉到丝丝缕缕的热意从它们身上传递过来。
每一个地方都有它们的存在。
她有些难受地蜷起脚趾,微燥的热意烘得她浑身发烫,身体里残留的寒意被强势驱散,只余下陌生的暖意紧紧包裹着她。
她被包成了一个黑色的茧。
手腕上的黑色雪花越来越烫,她不舒服地皱了皱眉,两分钟前冰冷的死亡气息彻底被熟悉的暖意覆盖,她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黑色的丝线缠绕着她的身体。
她是被脸上传来的冰冷触感冻醒的,睡眼惺忪地撑开眼皮望着眼前的人,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的梅香唤醒她的记忆。
她轻轻眨了下酸涩的眼睛。
殷折雪的脸色异常恐怖,却在她睁开眼睛的瞬间滴水不漏地敛起,不想让她看见他半分骇人的模样,月光下的眼睛猩红一片,暴露了他压抑的全部心绪。
曲秋橙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他的黑眼睛变红了,这说明他此时正处于盛怒中。
但他脱下黑袍覆在她身上的动作却十分温柔,将她横抱而起的动作更是温柔得堪称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将她弄坏。
地上散落的潮湿衣衫被最后一枚黑签勾起,塞进他的芥子囊中,连一个毛团也没落下。
他停下脚步,垂眸注视她良久,最后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双唇冰冷,她的额头却是烫的。
“曲秋橙。”他拥抱她的手指死死收紧,泛白的指节微微痉挛。
他亲吻她颤抖的睫毛,濡湿的脸颊,最后是微张的唇瓣,哑声道:“把缚灵珠渡给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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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灵珠的限制已经解开了——◎
殷折雪对这世上的一切都极为淡漠, 打从他睁开眼睛、有意识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正常人。
他生来便是六岁孩童的模样,所见的第一人是余无海, 第二人是桑墨书。
那时的余无海还是黑发黑眼,看起来像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桑墨书和他差不多。
殷折雪不记得睁开眼睛前发生的所有事, 也不在乎面前这两个人是谁, 体内蠢蠢欲动的磅礴修为将余无海和桑墨书打飞数十丈远。
他无法控制自己,六岁孩童的身体更无法承受这般高深的修为, 纤瘦的手臂和双腿被体内流淌的修为撑裂开蛛网般的血痕, 从脚背到胸腹,再到脖子和脸颊。
他面无表情地从水里站起来, 任由身体上的血痕越来越多, 汩汩流下的血把灵泉水染红, 他弯下腰, 对着水面映出的自己的脸看了很久。
最后是桑墨书一瘸一拐地走回来, 骂骂咧咧地在他脖子上刻下黑色的渠雪咒,他的修为被拔//出一半,化作六枚黑色的玉签。
然后他用这六枚黑签又把桑墨书摁在地上打了一顿, 桑墨书骂他是个白眼狼, 不感谢她的救命之恩就算了,居然还敢打她。
殷折雪面无表情地听着她骂他,他不在乎自己是谁, 更不在乎别人又是谁, 谁让他不开心他就揍谁。
桑墨书说:“你以前是个毁天灭地的大魔头, 正道之人联手将你剿灭, 但你命大遇见了我们, 于是勉强活了下来,只是记记忆全失。”
殷折雪毫无反应。
桑墨书加重语气又说:“他们挖了你的灵种,分割了你的灵种碎片,你不想报仇?”
报仇不报仇什么的,反正他已经忘了。
殷折雪嫌她烦,头一低重新把自己埋进水里,听不见烦人的声音他心里舒服多了。
桑墨书似乎要的就是他这个态度,见他不打算出去搞事情,便也歇下试探他的心思。
殷折雪在灵泉里泡了很久,泡到身体的伤痕全部恢复,周围的鸟鸣也越来越多,他最开始还能饶有兴趣地听鸟鸣,后来就越来越无聊。
于是他从灵泉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正好,花草摇曳,他穿着过分宽大的黑衣赤脚走在青石小道上,有一只蚂蚁爬上他的脚背,他撩起衣摆低头看了会儿,在蚂蚁爬到他小腿时,他伸出手弄死了那只蚂蚁。
他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放下衣摆继续往前走,他并不熟悉这里,走着走着不知走到了哪里,远远的便瞧见桑墨书坐在秋千上,余无海在为她推秋千。
殷折雪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们。
然后他看见余无海低头用嘴唇碰了碰桑墨书的。
他更加疑惑了。
他们在做什么?
这是他醒来之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好奇。
这点好奇促使他看完了书海阁里所有的存书。
他能够理解书上所说的任何内容,唯独无法理解的是“感情”。
殷折雪没有感情,他可以波澜不惊地捏死一只鸟,也可以云淡风轻地割开一个人的喉咙,然而他依旧无法理解何谓“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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