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和你说了什么?”
“啊?”听到声音,楚虞顿时恢复思绪,可脸上依旧带着茫然,孟元明不禁又问了一遍。
“也没什么,都是一些闲话。”
见她神情怏怏,孟元明也没有追问,便安静坐在一旁,从袖中掏出一个牛皮包裹,打开后是楚虞往日爱吃的蜜饯。
楚虞一见,瞬间面露欣喜,诧异道:“袁姐姐,你怎么带了这个,是为我准备的吗?”
孟元明故作淡然地点点头:“也不算为你准备的,只是近来胃口不佳,便随身带一些蜜饯开胃,我知道你也喜欢,便多备了些。”
“那还是多谢袁姐姐,都托了你的福我才能吃到。”楚虞开心地塞了几个蜜饯,嚼了许久,蜂蜜的甜味盈满了口腔,小脸也恢复了喜色,看着神采洋溢。
她心情变好,话匣子便自动打开,滔滔不绝地袒露心声:“袁姐姐,那些听从父母之命婚配的男女,婚后真的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吗?”
“也许吧,和成为怨偶相比,相敬如宾算是最好的相处之道了。”
“可我怕是做不到,我想要一个陪我哭,陪我闹,会争吵会和好,会在乎彼此的夫君,而不是彼此客气又疏离,看似举案齐眉,实在貌合神离。”
孟元明沉默,想到了父亲,嫡母,和亲生母亲一辈子的纠葛,不由得长舒一口气,若没有意外,等自己回到王府,他的婚事也同样身不由己。
“别害怕。”他浅笑着抚着她的脑袋,安慰道,“我愿用我一生的姻缘福气,换你能遇见一位相守相知的良人,若那位宋月钦你不满意,再让你姨母为你打听更好的。”
楚虞心中悸动,她竟能一眼看出自己的心事是由宋月钦引起,不免感动道:“你放心,我没事。只是袁姐姐,你这么好,也祝你往后能遇见良人,相守一生,至于你的那位意中人,若是你们之间没有缘分,也得早早将他放下,否则你心里装着他,怕是再也看不了其他人了。”
孟元明怔怔望着她许久,随后低下头浅笑:“你说得对,若是有缘无份,得趁早放下。”说完他再次抬起来,用力地将眼前之人看了又看,恨不得映入脑海。
两人相视无言,皆心情沉重,正沉默时,骤然听到一阵阵嘈杂声从四面而来,随着众多仆妇和赴宴的宾客也纷沓而至。
“发生什么事了?”
楚虞是个从不放过任何八卦的人,一嗅到丝丝微妙的气息,立刻一脸好奇地朝人群走近。
只见赶来之人二三成群地小声议论起来,而四周也出现了不少手握棍棒的家丁,在园子四处穿梭,似乎在找人。
“这几位姐姐,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大家不是在前院参加诗会吗?怎么都跑这里来了?
一旁的三位华服少女见她不知情,皆争先恐后地解释,十分热衷分享今日的八卦。
“你还不知道呐,今日参加诗会的太守长子,刚刚被一位女贼殴打成重伤,才被抬走,太守夫人哭得死去活来,简直令人动容!”
“什么?是太守家那位许颂清公子?”楚虞瞠目结舌地问道,三位少女连连点头。
“没错,就是他,听闻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貌若猪头,差点都不看出是他本人,还是他家丁再三辨认,才认出了他。”
不知是不是三位少女添油加醋,楚虞难以将文质彬彬的许颂清和猪头联系在一起,那是被打的多惨,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听闻他脸肿的都睁不开眼,牙都掉了几颗,左腿也被打断了,也不知会不会毁容,听闻许公子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可惜了。”一旁的少女面露惋惜。
闻言,楚虞觉得这位姑娘搞错了重点,许颂清被打得如此惨烈,毁不毁容倒是其次,若是丢了小命或者落下残疾,那便真的后悔莫及。
不过,许颂清到底得罪了何人,这女贼为何绞尽脑汁躲过搜查跑到郡主府揍她,一下子得罪两家,代价岂不是太大了。
楚虞尝试询问许颂清被打的缘由,以及那女贼的由来,没想到一旁的三位少女脑洞极大,一个比一个猜测的离谱。
“我觉得是许公子负心抛弃了这位女子,所以她卧薪尝胆苦练武功,今日痛下杀手。”
楚虞:“有点离谱。”
“不不不,哪有女子身手如此矫健,想必是他横刀夺爱某位佳人,然后情敌一气之下,男扮女装进府寻仇,想要于他同归于尽!”
楚虞:“更加离谱!”
“你们说得都不对,我觉得是许公子为了躲避太守夫人给他说亲,故意自残败坏名声,能拖一时是一时。”
这位少女一说完,遭到了几人齐齐哄笑,连连摇头:“不可能,这哪是自残,怕是自尽!”
楚虞打听了许久,见获取不了有用的信息,便离开人群跑至孟元明身边。
他正悠哉地负手踱步欣赏院中繁花,听到楚虞来报许颂清被打的消息,不禁面色淡然地笑了笑。
“真是太可怕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许公子一介七尺男儿竟然在郡主府被打得面目全非,那贼人太猖狂了,也不知许公子如何得罪了他?”
“打就打了,有什么奇怪的。他这样的富家子弟,行事不端,结怨的人不在少数,没被打死就该闭门偷笑了。”
楚虞:“….....”
听着他冷若冰霜,毫无怜悯的语气,楚虞有些不忍,小声道:“袁姐姐,我知道你不喜许公子,可他对你一片痴心,近来茶饭不思,还遭此噩耗,也着实可怜,他也没做错什么。”
“哼!”孟元明冷笑,嘲讽道,“他三番两次出现在我眼前就已是大错特错,什么痴心,简直是可笑,希望他养伤的这段日子,能好好在家反思,莫要出来给别人造成困扰,否则,下次就不是断腿断脚了。”
楚虞听着面色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袁姐姐,你怎么知道他被打断腿了。”
孟元明:“….....”
亲手打的,能不知道嘛。
.......
玉安郡主精心准备的诗会,因为许颂清的飞来横祸戛然而止,不过参与诗会的宾客并未扫兴,大家虽然面上挂着淡淡的惋惜,可心里却因这个八卦激动万分,早就想好归家后如何告知亲友,一同分享八卦,让平淡的宅院生活添上几分趣味。
所以玉安郡主送众人离去时,宾客前一刻面露怅然,可后脚刚迈出了郡主府的大门,便神色一亮,三三两两的议论起来。
唯有玉安郡主一脸惆怅,连连感叹倒霉。
回程时,安氏也忘却了这次诗会的目的,沉浸在许颂清被打的噩耗中,震惊不已。
“还好还好,咱们武将家都会些功夫,回头让鸿儿再勤加练习武术,若是遇见今日之事,好歹能全身而退,万万不能像那许公子,真是可怜。”
楚虞连连点头,忍不住询问:“姨母,你知道许公子为何被打嘛?”
她问了一圈人,得到的答案五花八门,想来姨母和那些夫人走得近,也许能更明白其中隐情。
“听说是许公子尿遁,一时找不到茅房,便准备找个隐蔽处小解,没想到被一位路过的正义女子看到,觉得他有辱斯文,便出手将他揍了一顿。”
“什么?”楚虞顿时两眼一黑,觉得离谱至极。
第41章 生辰
接下来的几日, 安氏沉浸在太守之子被打的八卦中,考虑到两家交情,她特意喊上几个闺中密友, 带上了补药上门探望,等傍晚回府后, 急忙将楚虞叫过去, 向她绘声绘色地描述许颂清被打的惨象。
“一见吓一跳,许公子的眼睛肿得比铜铃还大, 躺在床上说话都张不大嘴巴,可怜见的,听大夫说他要躺在床上至少半年呢。”
“唉,太惨了,他也真倒霉,有说为何挨揍吗?那女贼可认识?”
“怪就怪在这里!无论太守夫人怎么追问,许公子就是不肯诉说那日的经历,一口咬定失忆了, 可他言辞条理清晰,我总觉得他是故意隐瞒那日的事。”安氏一脸惋惜。
“会不会是许公子觉得难为情,不想重提旧事?”楚虞猜测道,回府后她揣测许多,很想找孟元明一同八卦,可他神情淡然, 完全不想参与, 只能和姨母一同议论此事。
“我总觉得不大对,虽然难为情, 可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若我是他, 定要抓住贼人,报仇雪恨才能解心头大恨。”安氏冥思许久,最终摇了摇头,“罢了罢了,等其他人继续打听吧,我还没有问你可见过了那位宋公子,觉得如何?”
说到他,楚虞便想起了那日两人的对话,心里一阵沮丧,神情怏怏地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见是见了,他还想约我出门同游,只是我觉得他太过清醒理智,像是议论生意。”
见她一半犹豫一半苦恼,安氏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没事,哪有人是十全十美的,处处符合你的要求,只要他人品贵重,明辨是非,能婚后处处维护你,便是好的。婚后女子要孝顺公婆,抚养子嗣,管家理事,男子则要建功立业,光耀门楣,日日相处中,能相互理解便好。”
听着她的话,楚虞叹了口气,黯然道:“让我想想,我得好好想想。”
“好,姨母不逼你。”说着安氏慈爱地将她拥入怀中,疼惜地抱着她。
温情不过片刻,屋外就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得到安氏的同意,一位年长的仆妇推门而来,躬身走至两人身边,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
“夫人,表姑娘的府上又来信了,让人务必交到表姑娘手中。”
楚虞连忙接过,呢喃道:“想必是父亲催我回府了。”
“你快打开看看,这信如此着急,难不成是你家中出了事?’
闻言,楚虞立刻粗鲁地撕开信封,颤颤地抽开信纸,快速扫了几眼,脸上的担忧顿时变成了气愤。
“哪有什么大事!是我的那个继母病了,让我回去侍疾!真是可笑,她的亲生女儿不是我,我凭什么要伺候她!”
说着她正欲撕碎信纸,被安氏眼疾手快夺下,瞥了几眼后叹道:“虞儿莫生气,在外人眼里,她毕竟是你的母亲,将你抚养长大,你虽不是她亲生的,也得尽女儿的孝心,所以让你回去侍疾,倒也无可厚非。”
“我不干!让我给她喂药,擦拭,绝无可能!”她冷哼一声,将头扭过去。
“你不能任性,必须回去。”安氏柔声说着,拉着她的手讲明其中利害关系,“你若不去,便是遂了她的心愿,她若在外说起此事,那你便落个忤逆长辈,不孝的名声,你即使是公主,也无人敢娶。”
楚虞:“…......”,真是可恶。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她病着自有大夫和下人照顾,你只要每日问安,陪伴少刻,装模作样地给她送些药膳和补品,不再和她起冲突,怕是她也拿不了你的把柄。”
听了姨母的分析,楚虞沮丧地点点头,依依不舍道:“可我不舍得离开这,我还想再待会….....”
“没事,等你继母病好了,我派人过去接你,就说我病了,想要见你,怕是你父亲也不会阻拦。事不宜迟,我让人替你收拾行李,你得尽快回去,不得留下把柄。”
“嗷——”
楚虞倒在安氏怀中,发出悲鸣。
......
春水苑内,楚虞一脸怨念地靠在塌上,看着碧珠有气无力地收拾行李,主仆两人显然都不舍在将军府上的日子。
“不知不觉咱们都待了这么久,如今都是深秋了,这些夏日的裙子带回去姑娘也穿不着了,还是继续放着,姑娘明年过来继续穿。”
碧珠打量一圈,被满屋的绫罗绸缎,脂粉珠钗迷得眼花缭乱,只觉得每一个都好,可小小的马车又装不下,挑挑选选半晌,也没有挑出多少。
楚虞起身走至梳妆台前,将抽屉拉开扫视一圈,叮嘱道:“胭脂水粉不宜久放,都带回去,将没开封的送给楚瑶,再挑些精致的料子和裙子给她。”
“啊,可这些都是难得的珍品,姑娘都未曾穿过呢,可惜了。”碧珠抚摸着精致的裙子,面露惋惜。
“衣服本就是穿给人看的,有什么可惜。”楚虞点了点碧珠的脑袋,从发髻上拔出一枚玉簪插入她的发中,宠溺道,“呐,给你的,别说我厚此薄彼!那些料子你也选两匹。”
“谢谢姑娘!奴婢感激不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了好了!”
楚虞莞尔,她沾着姨母的光,总是珠光宝气,也希望她的妹妹和婢女在自己的照拂下衣食无忧。
心情略好了些,楚虞沉思片刻,想着也该给袁姐姐告个别,便让碧珠选了几块素净雅致的料子送过去。
往日,她也送过许多珠钗,可袁姐姐从未带过,想必她不喜俗物,只能送些实用的衣料给她。
碧珠点点头,望着衣柜里刚刚还满满当当的料子,如今被分得干干净净,默默念道:这下好了,也不用费心收拾了。
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墨色屋顶上,淡黄的光芒在深秋中多了些暖意。
主仆两人安静地走向竹清轩,进了院里,便听到叽叽喳喳的鸽子叫唤,让一向冷清的院子多了些人气。
楚虞扫了一眼,看到那些鸽子又肥硕不少,想起之前自己咬牙切齿要吃了他们,如今却觉得它们觅食的样子十分可爱。
她盯着看了片刻,回过神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忙转身往前走,刚停在廊下,屋门顿时打开,沈翀迎面走出。
“咦,大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疑惑道,一旁的碧珠朝她小声挤眉,“姑娘是你让我以后不用将大公子何时回来告知与你的….....”
“今日一早回来的,还没来得及看你。”沈翀朝他笑笑,最近表妹对他不再死缠烂打,渐渐放下对他的执念,他也恢复成往日兄妹和气,有说有笑。
“大表哥找袁姐姐有事?不如我先回避片刻。”
“不用。”沈翀面露欣慰,朝她温柔道,“十日后是袁姑娘的生辰,那日我在军中,想必赶不出来,便送了些酒过来提前替他庆祝。”
“生辰?我怎么不知道?”
楚虞一脸惊愕,说话时看到孟元明走了出来,她连忙凑上去询问,“十日后就是袁姐姐的生辰?你为何不告诉我呢?我也好提前给你准备生日宴。”
孟元明淡淡一笑,眼神充满落寞,这些年他远离父母,孤身一人长大,生辰对他来说只是更为思念双亲的日子,过与不过没什么区别。
“我不爱热闹,所以一向不过生辰,今年也是如此。”
“可生辰一年一次,今年又是你在柳州和我们过的第一个生辰,下次相见也不知道何年马月,不能草草了事。”
楚虞坚决不允,态度决绝,孟元明投了一个无奈的眼神给沈翀,让他一同相劝。
“表妹,袁姑娘没有多久就要离开这里返回外祖家了,怕是也来不及啊。”
“早几日晚几日又有什么区别,等我替你过完生辰再走也不迟。”楚虞拉着孟元明的袖子撒娇恳求,“袁姐姐,过了生辰再走可好,我替你准备一份大礼。”
孟元明被她晃得头晕,无奈地嗯了一声:“好。”
“太好了!”楚虞欢喜不已,正咧唇笑着,忽然想到了自己得回府给继母侍疾,顿时泄了气,无奈道,“我继母病了,父亲让我回府照顾,刚刚想找你道别的。”
“无事。你放心回去,天下无不散宴席,若是有缘,终有一日能相见。”孟元明也略有伤感,可依旧笑着望着她。
“那不行,我说了给你过生辰一定得做到!柳州距离我家来回只要一日,你生辰那天,我提前过来给你过生辰,必定不让咱们留遗憾。”
说完,楚虞若有所思,缓缓道:“我得早些回去,这样说不定能早些过来陪你!嗯,明日一早便走!”
她自言自语,像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脚步轻快地离开。
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长廊,孟元明笑意敛去,淡淡地舒了一口气。
“你真的要等到十日后走?”
“来不及了,眼下各处关卡皆开,必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回到梧州。”孟元明苦笑,“答应楚姑娘待到十日后,也只是权宜之计,本想瞒着她悄然离去,没想到她正好也要回府,如此倒是天助我也。”
沈翀点头赞许,可想起刚刚楚虞欢喜的面孔,不由得感叹:“若是她回来后知道你不辞而别,怕是大失所望,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她最厌恶别人的欺骗。”
“恨就恨吧,从此世间不再有袁敏,只有孟元明一人,柳州的这些日子,也会烟消云散。”
第42章 “母慈女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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