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炉裂开一条缝，然后是蛛网状的裂痕，密密麻麻，在史提夫砸下第五次后整个碎开。
钻石的折射度高，稍微偏一点角度都能散出不同的光华，在反应炉迅速减弱的蓝光下，飞溅到空中的碎裂的钻面折射出七彩光芒，照映在托妮睁得大大的棕色瞳孔，颜色变幻莫测。
积攒在喉咙口的笑意终于不受控制地释放出来，托妮笑得脸孔扭曲，姣好的面容上血污遍布，右眼框青紫，嘴角裂开足有五公分的伤口，鼻下淌着新鲜的血迹，看起来狼狈又凄惨。
偌大的空间只回荡着她张狂的笑声，史提夫忘了自己还跪坐在托妮身上，不知所措地低头看喘不过气，却依然笑个不停的棕发女人，求助的目光投向靠在墙上，扶着自己左臂断口查看的巴基。
巴基脑中浮现面对女人手脚都不知怎么摆的史提夫，他耸耸肩，回以一个怜悯占大多数的眼神。
终于发觉自己的姿势不对，史提夫连忙爬起来，神色复杂地又看了依旧笑不停的托妮一眼，伸手试图将人扶起来，就被笑得癫狂的托妮胡乱挥开，他尝试几次失败，又因为自己站在敌对立场不敢再使用强制手段，只得走向巴基。
不算托妮撞破的玻璃，出口只有一个，他扶着巴基经过还在笑的托妮，很想问她在笑什么，问句到了嘴边又收回。
他要用什么立场问呢？
朋友？
队友？
敌人？
史提夫突然意识到，他刚才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做了什么。
「托妮，我很抱歉，真的。」
「省省吧，罗杰斯先生。」
托妮断断续续地回道。
托妮第一次叫他用姓氏敬称，不是甜甜的史提夫，不是嘲讽拉长音的史提夫，也不是亲昵的嘿，而是，罗杰斯先生。
他错愕只有一霎，随即苦笑，他做了选择，也依然坚信着自己的选择没错，那有这样的结果，也是能预料到的。
巴基看表情坚毅却掩不住失落的好友，又看看地上笑得疯魔的女人，摇摇头。
在感情面前，美国队长也会变回布鲁克林那个青涩的小子。
他不觉得自己拖累史提夫，就算脑袋依旧混沌，记忆乱成一团，他也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羁绊已经超越拖不拖累的问题，在他被喊了声巴基，回基地由于抗拒洗脑被像废品连同启动密码送给和九头蛇合作的男人，他就明白自己和那个今天才想起名字的金发男人，感情深到能冲破记忆屏障。
托妮腹部因为笑得太用力而酸痛，嘴角也因咧开抽痛着，两行眼泪自眼角滑入发际，她就是停不下来，直到美国队长携着冬日战士消失在视线中，才一边笑一边艰难地翻身。
钢铁衣已经失去动力，钢铁套装对她来说很重，而且身上都是伤，为她的行动增添阻碍。
她忍着痛坐起来靠在柱子上，就是她用来撞掉队长的那根，手在地上抓了一把举起来，钻石碎片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着亮芒。
可能是光芒太亮太刺眼，持续超过五分钟的大笑终于停下，这大概是她会说话以来，难得超过一个小时没贱过嘴。
她浅浅喘着气，手迎着光左右摆动，着魔似地看着掌中的钻石碎片折射出来的绚丽光芒。
钻石心，也会碎。
她以后该用什么材质，来武装自己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修罗场来啦！
在７４（去死）章心碎
托妮真的是我亲生女儿（心虚）
本来想除夕或大年初一发这章的
还是让大家过个好年吧23
看在字数的份上憋打我ＱＡＱ
☆、#75
啪、啪、啪——
掌声和皮鞋鞋跟的铁片扣地声搭配着响起，在空荡荡的楼层里荡着清脆的回音。
低头发呆的托妮在听到声响时心中一凛，她人不在被她撞破的窗户边，也不靠近楼梯口，而声音是凭空出现在空间的某一处，不是从上述两个地方慢慢靠近。
没表现出惊诧，保持姿势不动，直到人停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才懒懒抬起眼皮，对上来者带笑的目光扯了扯嘴角。
「我怎么一点都不意外是你出现。」
男人耸耸肩，一身笔挺整齐的西装三件套衬得瘫坐在地上靠着墙的托妮无比狼狈，别提扔在一旁破掉的面具，钢铁装上不再运转的碎裂能源核心。
「我可是期待我们第二次的会面很久了，斯塔克小姐，虽然场面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样。」卡西斯撑着微蹲的膝盖，伸出右手，「愿意给我这个荣幸帮助你站起来吗？」
托妮瞪着伸到面前的手，恍然道：「你那天在我手里塞了什么？」
卡西斯笑出声，摊平手掌翻转，「你猜到啦。我想你大概知道我有别的名字？」
虽然不喜欢这种主控权在别人那里的情况，托妮也明白现在由不得她，不说钢铁装变成一团拖累她行动的废铁，只要她还想弄明白卡西斯真正的目的——想必不全是为了贾维斯的人工智能技术。
她注意到了卡西斯用的单字，人下意识的遣字用词多少会透露出一点资讯，『别的』名字，不是『另一个』名字，听起来他不只两个身分。
她冷静地回答：「阿诺·卡波内尔，克罗斯科技。」
卡西斯又拍了几下手，那个表情让托妮很不爽，像幼儿园老师在小孩子被问到一加一等于多少回答二的时候那种夸张的鼓励脸，就差没说一句「哇～好棒！」，如果他真的说出口，托妮觉得她的怒气能突破普通人人体极限，穿着没能量的钢铁装给他的脸一记有力的直拳。
可能认为低着头和托妮讲话脖子太累，卡西斯退后几步，往后斜靠在托妮正面对着的墙上，双脚稍微交叉站着，显得很是优雅。
由于姿势，衣服有些地方绷得比较紧，托妮发现他西装裤上的皮带似乎不太像正常的皮带。
「克罗斯科技虽然比不上斯塔克工业，但有一个产品很不错。」卡西斯从背后摸出一管装有金色液体的试管，左右摇晃，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摆荡，散着点点金光，「皮姆粒子。」
托妮对皮姆粒子略有耳闻，汉克·皮姆博士，克罗斯科技，原皮姆科技的创始人，发明了一种能改变原子间距的配方。
因为对别人的发明不太感兴趣，她仅仅扫过几眼相关的三篇论文，皮姆博士并没有公布配方，只发表三篇皮姆粒子的原理和未来应用方向，那些也是十几二十年前的论文了，三篇后就销声匿迹，一直到皮姆科技重组成克罗斯科技，并宣布在改变原子间距的领域有重大突破，才引起新一轮的小范围讨论。
棕发女子眯眼，选了个比较通俗的词语，「奈米技术？」
卡西斯点头，不摇皮姆粒子了，改为上下抛接，空闲的那只手插在西装裤口袋。
客观来说，卡西斯长相英俊，这个动作做起来非常潇洒帅气，可惜托妮心情不好又看他不顺眼，怎么看都像想装帅吸引女生目光的高中生。
「一个小小的装置罢了，讯号阻隔和侦测、Ｘ光透视扫描，不受任何材质影响，能穿透三英尺的铅板，可惜作用范围小了点，刚刚好垄罩你家包含地下室。」
在室内空间托妮懒得牵实体线路，除了机房，贾维斯和别的房间连结是用无线讯号，与钢铁装用卫星讯号，讯号被阻隔立刻失联，有讯号侦测也能轻松定位贾维斯程序硬碟的存放处，找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散发讯号的那里就对了；Ｘ光扫钢筋结构也比看蓝图容易且直接得多，有些建筑蓝图上不会屋主要求保密的空间，Ｘ光一扫根本藏不住，难怪冬日战士进她家跟回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搞不好比她这个房子重建好住没一个礼拜房子又毁了的屋主更明了哪边有桌子哪边有椅子。
冬日战士……眼前再度闪过霍华德被抓着头发撞车门的画面，托妮双眼紧紧一闭，强迫自己去想别的好让视界中逐渐蔓延的暗红色散去，尽全力忽略随之而来的，那种被背叛的恨。
思考飘到成废墟的马里布豪宅，托妮又是一阵心气难平，心疼的不是钱，她钱多到每分钟烧一张富兰克林玩烧到她死或许都烧不完，也不是在意那些完成没完成的钢铁装，设计在她脑子里那是别人毁不掉的，做一件不需要多少时间。
重点是，那是她家啊！
谁家刚盖好就被炸会心情好的？
思及挖成游泳池大小加上游乐园模拟海浪功能却一次都没想用过的『浴池』，托妮用更不善的眼神望向冬日战士的主使者。
「你到底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她想了想，加了一句，「兄弟。」
卡西斯的五官排列一瞬间变得很滑稽，浅棕色双眼微微睁大，可是没有托妮预料的那些。
惊讶、有趣、嘲弄、恶意，总之种种不是正面的情绪。
俊脸又回复成微笑，但在托妮眼中恍若看到了更恶质的东西，像一只恶魔极大地将嘴角朝左右两边咧开。
「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他慢慢地，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说着，就是要让托妮听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我可不是你的，兄弟。」
托妮皱眉，「你要用那张脸说你和老头子没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