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清不妨宋母和他算的这样清楚,觉得没意思。
宋元清固然不高兴,宋母也很生气。这些日子,她经常去接送孙子,难免会和蒋礼遇上。
看着从前在自己跟前伏低做小,头也不敢抬的女人,如今昂首挺胸,挥洒自如,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关键是她似乎交游广阔,随便一个开小汽车的遇上她,都会停下来,和她说几句话。
反观自己,从前在乡下也算是名门,出入也有不少人前呼后拥,可现在呢,没人搭理。
这巨大的落差和悬殊让宋母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更让宋母生气的是蒋礼的态度,她眼里就没自己这个人,看到自己就跟没看见一眼。
宋母心中郁郁,难免迁怒于他人。孙子她舍不得,那只有儿子了。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离婚,离就离呗,还给她那么多钱!脑子有病啊这是!关键是花了这么大代价娶回来的儿媳妇也就那样,还不如蒋礼,蒋礼好歹还给宋家生个孙子。这个呢?肚子一点动静没有不说,花钱如流水一般,还一点礼貌教养没有!住的那么近,一星期就来一次,来了啥也不做,坐等着吃。
她稍微流露出不满,人家拔腿就走。她那个没出息的儿子,颠颠的跟着就跑,完全不顾她这个当娘的面子以及的心情。转头还要说她对儿媳妇太过苛刻!宋母很无语,这也算苛刻?那从前蒋礼那算什么?
这哪是儿媳妇,这简直就是祖宗!
宋元清在宋母这拿不到钱,就给家里发电报,结果也是杳无音信。
宋元清只好想法子找同事借钱,可人家也要过日子,借不了太多,不过有人给宋元清出了个主意,找外面的人借了一笔钱,总算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水平。
冷凝烟脸上也逐渐有了笑脸。
可下个月该怎么办呢?宋元清有些发愁。
一发工资,宋元清先把借的钱还了,还有些剩余,没几天就花完了,没办法,只好再借。
如此借了还、还了借,宋元清见每个月都能还上,问题也不大,胆子也渐渐大了。正好赶上两个人的结婚纪念日和冷凝烟的生日,宋元清想着要庆祝一下,还要买礼物什么的,便多借了些。
花钱的时候挺快乐的,结果等到还钱的时候,发现不够还了。只好先还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下个月再还。
对方也答应了,只是说逾期未还的部分,要收利息。
宋元清觉得这个要求是理所应当的,便答应了,然后在新的借据上签字画押了。
宋元清见缺口太大,自己一力承担不了,只好找宋母开口,说自己在外面借了钱,说逾期未还,要收利息,利息还挺高的。
宋母问清楚金额后,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来话。宋元清借了一千块,只还了三百块,他现在手里有两百块,算上利息的话,最少还得要六百块。
第118章 好妈妈 十一
宋母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也没办法,她是知道还不上钱的后果的,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 不能不管。只好忍着心痛,拿了八百块钱,”就这些了, 多的也没有了。你以后可别再借钱了!”
宋元清不以为然,若不是你们不肯拿钱,我怎么会沦落到借钱度日的份上。
宋元清估算着应该够了,一脸轻松的去还钱了, 结果被告之,这一千块钱还不够还利息的。
宋元清瞪大了眼睛, 这才多长时间,利息怎么这么高?
对方算给他听,一天的利息是八十块,十天就是八百块!一个月就是两千五百块!一千块钱,连利息的一半都没有呢。
宋元清愤怒的吼道:“荒唐!你们这是非法牟利!”还叫嚣着要报警、揭发之类的。被大手们打的鼻青眼肿,扔出了门!
还指着他骂道, 若不还钱,就去他和他老婆工作的地方闹。
宋元清不敢回家, 灰溜溜的去找宋母。
宋母看到他这样, 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谁打的?”
宋元清说清了原委, 宋母眼前一黑,直接晕死过去。奶娘阿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死命的掐她的人中。
宋母慢慢醒过来, 看着宋元清,一巴掌打了过去!”你这个孽障!”宋母泪如雨下。”娘!”宋元清很无奈。”您就帮我这一次吧,我算过了,利息加本金,四千块钱足够了。四千块,咱家能拿出来的!要是耽误一天,利滚利,就不止这个数了。”之前给蒋礼可是一万块呢!”一时之间,哪里能挪出这么多钱?”宋母虽不懂做生意,可家里的财政状况大多也是了解的,是,家里是有些钱,可流动资金就那么多,之前那一万块钱就凑得不容易。”远水救不了近火,你赶紧和你媳妇商量商量,找你岳家帮忙,先救急,回头再还也是一样的!”宋母急中生智,说道。
宋元清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回去找冷凝烟商量了。
谁知道冷凝烟一听他借了高利贷,立刻柳眉倒竖,打了他一巴掌后直接走人。
宋元清追到刘家,冷凝烟避而不见,刘家人看他被打的鼻青眼肿,又见夫妻俩闹成这样,忙问他怎么回事。
宋元清支支吾吾的将事情说了。
刘波眉头紧锁。”子湛,你怎么这么糊涂!”
王眉摸着肚子。”不是我这个当嫂子的说你,你们夫妻两个到底是怎么过日子的?每个月工资加起来两百多块钱,你家家境也不错,凝烟的嫁妆也不少,怎么就把日子过成这样?需要借高利贷度日?”
宋元清低头不语,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刘母却知道些,她低头微微一笑,不枉费她这些年忍辱负重,总算看到些许成效了。”难怪凝烟生气,你不知道,姑父当年就是借了高利贷,还不上,最后被逼着自尽,姑妈伤心难过,生下凝烟后没多久也没了。”刘波叹了口气说道,当初姑父被追债,跪着求刘父借钱,刘父气他不争气,不肯借,结果……
这也是刘父如此疼爱冷凝烟的原因。
宋元清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一脸的悔不当初。”如今可怎么办才好?”宋元清急道。”伯母如何说的?”作为好友和大舅子,刘波不可能坐视不管的。”我娘说家里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需要时间,可耽误一天,又要生出不少的利息,所以想着您这边能不能?嗯,能不能先借我点钱,回头等家里的钱凑齐了,就还。”宋元清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
刘波蹙眉,立马就盘算起公司账上能不能拿出这笔钱来。虽说有点困难,可也不是凑不齐。
王眉却清了清嗓子,手也放在了肚子上。
刘母也道。”照子湛这么说,非四五千不够,账上一时也凑不齐啊。公司那边也得留点钱周转啊,否则一时若要用钱却没有,岂不为难?”
刘父想要说话,可看着儿媳妇高耸的肚子,到底忍住了,他固然心疼外甥女,可也越不过亲孙子。
刘波犹豫了片刻。”我这边,大概能凑到两千块。剩下的,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宋元清却有些不满,之前蒋礼开口要一万块,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刘波不也想法子凑齐了吗?如今生死攸关,他却不肯帮忙了?
宋元清不知道刘家的情况,那会子,王眉没有身孕,刘父心疼外甥女,刘母又刻意纵容,甚至拿出自己的私房来贴补,所以才凑齐那一万块钱。
如今时移世易,自然不一样了。
宋元清又立马给家里发电报,说自己欠了钱,利息很高,让宋父赶紧想办法凑钱。
他怕宋父不相信,一连发了三封电报。
可谈何容易,宋父花了五天时间,才凑齐了三千块,立马给宋元清汇了过来,刘波也送了两千块钱,和宋元清一起去还钱。
结果就这几天功夫,利滚利的,五千块都挡不住,连利息都不够!
宋元清当场瘫坐在地上。刘波也是一脸的震惊,庆幸自己听了劝,没拿太多。
刘波好话说尽,对方又给了三天的时间,只说若三天内不还钱,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宋元清踉踉跄跄的走出来,一把抓住刘波。”刘兄,你得帮我。”这已经不是一千两千的事了,这是一万两万,你让我如何帮?”刘波也很无语,他不明白,子湛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借高利贷呢?”你们是本地的,能不能找点关系,找他们老板,通融一二。”这已经是宋元清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刘波蹙眉。”这倒也是个法子,你让我想想。”
可没等刘波找到关系,催债的人已经上门了,先是去学校闹了一通,影响非常不好,学校干脆直接让宋元清停课。催债的人又找到了宋元清和宋母的住处,把值钱的东西都抢走了,吓得宋茂生哇哇大哭,夜里连觉都不敢睡。
连冷凝烟那边也受到了影响,催债的人跑去报社闹了一通,冷凝烟受不了被人指指点点,直接辞职回去了。
刘家那边,也差点被催债的人闯进了家门,王眉差点动了胎气,刘母气坏了,让人收拾东西,她要陪着儿媳妇回娘家避一避。
刘父也很生气,指着刘波鼻子骂了一通。
冷凝烟又气又急,哭个不住,闹着要和宋元清离婚!
宋母心疼孙子,让小翠去看看蒋礼那边如何。小翠回来说蒋礼那边安静的很,催债的没找她。
宋母听后,立马带着宋茂生去了蒋礼处,说要搬过来住。
蒋礼堵着门。”不好意思,家里地方小,住不下这么多人。”
宋母道:“你带着那丫头,搬出去住,不就有地方了?”
蒋礼翻了个白眼,打算关门。
宋母赶紧道:“这样,你让茂生住进来,我们不住了。”
蒋礼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宋母怀里瑟瑟发抖的宋茂生一眼。”若是实在住不下去,不如回老家。”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宋母没好气的说道,弯腰对宋茂生说道。”好孩子,你先在这边住着,等家里的事解决好了,祖母就来接你啊!”
宋茂生点点头。
宋母又对着蒋礼说道:“茂生正在长身体,每日必得吃鱼虾还有肉,最好是牛羊肉,他夜里睡觉爱踢被子,你要警醒着些……”
蒋礼蹙眉。”打住,既来了我这里,就得听我的,要求那么多,那你还是带回去自己养吧。”
宋母瞪着她,蒋礼不甘示弱。
宋母只好偃旗息鼓。”好孩子,多忍耐些吧,祖母一定早点来接你。”
宋茂生点点头。”奶奶放心,我知道的。”
宋母心里不是很喜欢奶奶这个称呼,觉得太小家子气了。没办法,孙子来了上海后,就改了称呼,她也只好忍了。
宋母摸摸宋茂生的头,狠下心走了。
宋母安排好孙子,连夜带着人回了老家,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去死,得赶紧想办法。
冷凝烟闹着要离婚,宋元清心灰意冷,也不想拖累她,答应了。
两个人迅速办理了离婚。冷凝烟连句话都懒得和宋元清说,去外地找朋友散心去了。
刘波反而心存愧疚,他觉得宋元清沦落至此,皆是为了凝烟,可凝烟作为妻子,非但没能和宋元清患难与共,反而提出了离婚,实在凉薄,让人寒心。
故而刘波依旧努力的为宋元清托关系找人,终于找到中间人,为宋元清争取到了十天时间,且这十天不收利息。
宋元清还要再还五万四千七百八十块,抹去零头,只要还五万四千!
刘波想法设法,帮宋元清凑了四千块。
而九天后,宋父来了,带来了五万块。
宋元清还清了欠款,拿回了借条,撕成了碎片!明明当初他只借了一千块,没想到最后会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事到如今,宋元清最感激的就是父母,他和父母保证,以后自己会好好工作,好好生活,绝不再犯。当然,如果父母能再补贴他一点,让他可以缓口气最好。这样的话,他就能去找凝烟回来了。
宋父听了他这话,一直压抑着的怒气爆发了。”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惦记着那个女人?你有今天都是因为谁?这样只能和你共富贵不能和你共患难的女人,你还想着她?”
旁边的刘波听了这话脸色有些尴尬,忙找了个借口走了。
宋元清蹙眉。”爹,凝烟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胆子小,害怕,所以才和我离婚的。”
宋父对他彻底失望了,他深吸一口气。”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我也无话可说。事已至此,我们父子缘尽于此,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了!”爹,你真的这么狠心吗?”宋元清蹙眉道。”我狠心?我要是狠心,就该不管你,任凭你被追债的逼死!你可知道,为了凑足这五万块钱,我变卖了家里的全部田地和铺子,遣散了家里的下人,如今,家里就剩我和你母亲两个人了。你想过我们日后该如何度日吗?”宋父红着眼睛说道。”不可能!爹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肯定留有余地!只不过是不想给我罢了!”宋元清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宋父差点气死过去。
宋元清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低头不语。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预报没有骗人,说下雪,真的下雪了。这是我家小虎妞人生中的第一场雪。孩子们欢欣雀跃,上班的人却不那么高兴了。此时,窗外大雪纷纷扬扬。每次这样的雨雪天气,我就分外想念我的遮阳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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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好妈妈 完结
宋父缓了半天, 才缓过来,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彻底对这个儿子死心了, 仿佛瞬间老了十岁一般,一言不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
宋元清想跟上去,可又想着去找刘波询问凝烟的下落, 犹豫再三,想着爹娘只有他一个儿子,哪里舍得真不管他, 定是气头上说的气话, 回头他说几句好话,爹娘就心软了。
于是宋元清选择了去找凝烟。
宋父满身疲惫的走到了蒋礼的裁缝铺,正在写作业的宋茂生看到了爷爷, 高兴坏了, 放下笔就冲了过来,抱着宋父的腰就哭了。”爷爷,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这些日子,宋茂生可委屈坏了,蒋礼待他, 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 蒋新有的, 他也有,可多余的,就没了。明明他才是蒋礼亲生的,蒋礼不是应该对他更好才对吗?
一日三餐倒还不错, 可自己爱吃的菜却不是餐餐都有。一开始自己还发脾气不吃,等着蒋礼来哄。结果蒋礼压根不管他,爱吃吃,不爱吃就饿着。饿了几顿之后,宋茂生再不敢挑三拣四了。
吃完饭还要洗碗,他和蒋新轮着来。还要扫地,收拾屋子,他什么时候做过这些?可不做蒋礼就不给饭吃。饿了几顿之后,宋茂生只好乖乖做了。虽然一开始他什么都做不好,洗碗把碗砸了,扫地也扫不干净。这时候,蒋礼总是满脸鄙夷,蒋新还好,默默的教他该怎么做。
宋茂生一天天的数着日子,等着爷爷奶奶来接他。
宋父看到宋茂生,衣服干干净净,虽然瘦了点,可气色却还好,宋父也稍稍放心了些。
他颤巍巍的摸了摸孙子的头。”你娘呢?”
宋茂生愣住了。
宋父叹了口气。”好孩子,以后,好好听你娘的话,别惹她生气,知道吗?”爷爷,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宋茂生下意识的问道,爷爷奶奶从小就不喜欢他和亲娘太过亲近,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爷爷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没事,你别胡思乱想。乖,去写作业吧。我找你娘说会话。”宋父勉强笑道。
宋茂生一步三回头的进去了。
宋父从怀里掏出一叠钱。”这两百块,是我目前能拿出来的全部了,你收着吧。茂生,就拜托你了。”
宋元清的事,蒋礼也听说了,上辈子,刘家生意蒸蒸日上,宋家也还不错,一直接济补贴宋元清夫妻俩,他们的日子自然过得不错。这辈子,因着她,刘家的生意受到了影响,很多矛盾也爆发了出来。再加上冷凝烟这个人,就是朵人间富贵花,离不开钱的滋养。
宋元清做出这样的事来,一点也不意外。”行,钱,我就收了,放心,我家阿新有的,茂生也会有的。只要他有这个能力,我会继续供他上学的。”蒋礼也没瞎客气,把钱收了。
宋父点点头。”我自然是放心的。”
然后也没多说什么,接着宋茂生出去吃了顿饭,悄悄塞给他一百块钱,让他收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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