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瞪大了眼睛。”不行的,师伯,鱼儿的身子……”不出雷火峰,这怎么能行!他的鱼儿怎么办?”不必再说,鱼儿需要的天材地宝,我会吩咐其他人去找。你和赵穆安心待在雷火峰!”掌门大手一挥,将苏秦赶回了雷火峰,又对雷火峰下了禁制,不允许任何人出入。还命几名金丹期弟子看守在雷火峰下。
苏秦面色铁青,鱼儿却在赵穆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二人看着空中隐隐发出金色光芒的结界,愣住了。”这是掌门金印,师父,怎么了?”
苏秦满脸的怒气,在看到爱女之后,立马敛去。”鱼儿不怕,无事,不过是外面发生了些事情,掌门为了保护鱼儿,才用了掌门金印。”
鱼儿却好奇的看着苏秦手里的书。”爹,这是新的话本吗,我能看看吗?”
苏秦赶紧将书放入储物戒。”不是,这是掌门给我的资料。”
鱼儿却嘟着嘴,什么资料,明明是话本小说,她都看到了,名字叫什么真爱之泪。爹不让看,她让师兄给她买。”鱼儿,你出来也有一会了,别累着了,该回去歇着了。”赵穆温柔的低头说道。
鱼儿也觉得有些累了,便依言回去歇着了。
等鱼儿睡下,赵穆出来了,看着雷火峰上方的结界。”师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秦将储物戒的书拿了出来,扔给赵穆。
赵穆一看书名,微微蹙眉,他从来不看这些话本小说的,师父给他这个是什么意思,让他先过一遍,如果情节内容没问题再给鱼儿看吗?”你看完再说。”苏秦说道。
赵穆只好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可越看,赵穆的脸色就越难看,等看完下部,赵穆的脸色铁青,直接拍案而起。”荒谬,这书到底是谁写的!难道掌门就是因为这书才不让我们下雷火峰的?这是欲加之罪!师父,你不能承认!”掌门师伯让我用鱼儿发誓,发誓我没动过这样的心思。”苏秦黑着脸说道。
赵穆颓然坐下。”谁,到底是谁?这事只有师父和我知晓,连鱼儿都瞒着不许她知道的。”这也是我的疑惑!明眼人都知道,这书里的贾伟正影射的就是我,内容虽然真假参半,可正因为如此,才让人深信不疑,觉得这贾伟正就是我。最恐怖的是,正如你所说,更换灵根之事,只有你我知晓,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连如何做,他都写了出来!到底是谁,这么了解我,又这么恨我?”苏秦说道。
师徒两分析了半天,也没找出这个人。”师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我们可以等,鱼儿呢!”赵穆有些着急,鱼儿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弱,他们却被困在雷火峰,什么都不能做。
苏秦看赵穆这样急切,却想起书里的情节,他从前总以为赵穆这么紧张鱼儿,是因为师兄妹情分,可书里却说,赵穆对鱼儿是男女之情。如果真是书里说的那样,他们两人最后还真的在一起了。
不对,苏秦眼中闪过一丝怀疑。自己的过往,知道的人不足为奇,可更换灵根,赵穆对鱼儿的感情,这种事情,除了当事人,谁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难道说,这本书真的是赵穆写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是想害死鱼儿吗?还是说,他是为了制造舆论压力,让他同意将鱼儿嫁给他!
苏秦怀疑的眼神让赵穆有些疑惑。”师父,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喜欢鱼儿?不是师兄妹之间的喜欢,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苏秦直接问道。
赵穆的脸一下子爆红起来。”师父!我,我……”
苏秦看他这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穆也不蠢,短暂的害羞之后,便立马反应过来。”师父,你是怀疑我吗?师父,是,我承认,我喜欢鱼儿,男女之间的喜欢。可是师父,您是知道我的,我,我写不出这种东西。再有,我喜欢鱼儿,怎么会舍得伤害鱼儿!我可以指天发誓,若这事真是我做的,就让我一辈子不能飞升,和心爱之人永远无法相守。死无葬身之地,死后永坠轮回。”
苏秦想想也是,赵穆的确写不出这样的东西,可不是他,又会是谁呢?谁会这么了解他们师徒?甚至能预判他们的想法和行为?”你起来吧。是为师的错,不该这样怀疑你。”师父也是关心则乱。”赵穆说道。
师徒二人又陷入了沉默,各自思索着到底是谁?”师父,会不会是心魔?”赵穆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说道。”心魔?”苏秦说道。
赵穆却觉得自己没想错,除了心魔,谁能怎么了解他们,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甚至连他内心深处的爱慕都知道,那结局,不正是他内心深处最想要的吗?”是啊,我不可能伤害鱼儿,师父你更不可能,唯一这么了解我们的就是我们的心魔了。”
苏秦细想之后,深以为然。是啊,鱼儿已经成了他们师徒的执念了,有心魔也不足为奇。”师父,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赵穆说道。
这正是苏秦的为难之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的心思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了,要想继续为鱼儿更换灵根,只怕很难。长清宗为了堵住天下修士的悠悠之口,只怕不会让他这么做。可不更换灵根,只怕鱼儿的性命难保。
可若要继续,只有叛出宗门这个可能了。
苏秦心中的为难,赵穆也清楚。
师徒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几日,掌门来了雷火峰。”我已查出来了,这本书的作者叫什么忍者阿姨,住在瑶光城,可她具体的身份查不出,瑶光城将她的信息隐藏了起来。只查到,人族,女性,年纪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你们好好想想,可有符合条件的人选?”掌门问道。”是人?不是心魔吗?”赵穆脱口而出。”心魔?”掌门疑惑道。”是啊,除了心魔,谁会这么了解我们。”赵穆说道。”难道情报有误?我再吩咐人查清楚。”掌门问道。这人居心叵测,非但打击了苏秦赵穆,连带着长清宗的声誉也受到了影响。所以,不管是为了苏秦,还是为了长清宗,都得查出这个人来。
长清宗花了很大的代价,终于找到了当日在瑶光城外据说见过这个阿姨的人之一,又花了很大的代价撬开了他的嘴。”你们看看,可认识这个女子?”掌门手一挥,一副画像出现在半空中。
苏秦和赵穆师徒二人认了半天,皆摇头。
掌门蹙眉。”有弟子认出,此女子曾参加过长清宗的选徒大会,却不知为何突然晕厥,醒来后就此失踪,最后一次在人前露面就是在瑶光城外。据说,她就是这忍者阿姨。你们好好想想,可认识这女子。她这样恨你们,会不会是你们的仇人又或是你们无意间惹下的情债?”
苏秦和赵穆面面相觑,仔细回想之后,纷纷摇头。
情债什么的,肯定是没有的。至于仇人,他们俩这些年为了给鱼儿搜集各种天材地宝,去了不少秘境,也的确得罪了许多人,可年龄上也对不上啊,莫非是为家中长辈来报仇的?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也罢,我已经和瑶光城城主联系了,希望可以联系这位忍者阿姨,看看可有什么误会,若可以,化干戈为玉帛最好。”掌门说道。”难道她还想继续生事?”赵穆很是不屑,一个凡人,敢说这些是非,等他下山,定要为师父和师妹讨回公道。
掌门看了赵穆一眼,继续和苏秦说道。”你要知道,这件事传播甚广,她若在此时有个好歹,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旁人只会认定是你杀人灭口。到那时,大家更会认为这书里写的都是真的。到那时,修真界,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吗?”
苏秦还没说话, 赵穆先怒了。”难道她造谣污蔑还有理了?”
掌门看了他一眼,从前还觉得这赵穆成熟稳重, 颇有大将之风,是个可以倚重之人,今日看来,还是有些毛躁了。”造谣污蔑?真的是造谣污蔑吗?还有,她指名道姓说是谁了吗?你反应这样激烈,难道是默认了她书里说的都是真的?”
要不是为了宗门,掌门才懒得管这闲事, 长清宗上上下下那么多事呢!
苏秦为人乖觉, 见状立马瞪了赵穆一眼。”孽徒, 休得多言, 还不退下,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赵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下。
苏秦却道:“师伯,书的事暂且搁在一边不提, 可鱼儿是我的命根子,为了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也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不能牵连宗门,所以我想……”
掌门想也不想立马摇头,”不行!若是从前,你想离开宗门, 我随你去,可如今,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 你若此时离开宗门,岂不是落人口实?坐实了你就是书里的贾伟正?何况,此事已经四族之内尽人皆知,你以为你还能如愿找到可以为鱼儿更换灵根之人吗?”师伯,这个不必你操心。我自有办法!”苏秦直接说道。”不可能!就算为了整个长清宗,我也不会允许你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自今日起,罚你和赵穆于雷火峰上闭门思过,期限是三百年。三百年后,是离开宗门还是另起炉灶,随你。”掌门直接说道。”师伯!”苏秦怒道,三百年,鱼儿的身子还不知能不能撑过五十年。
赵穆直接跪下了。”掌门,您不能这么做,鱼儿撑不了那么久!”
掌门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过,鱼儿的事或许还有别的办法,总之,倾长清宗全宗之力,肯定能找到办法的。”若有其他办法,我早就做了,还用得到今日吗?”苏秦暴怒吼道。”传说中的天门阵即将开启,我会让道彦率领门中精锐子弟二十人进入天门阵,里面或许能找到救鱼儿的办法。”掌门说道。”掌门,弟子请命,与道彦师伯等共赴天门阵。”赵穆激动的说道。
掌门摇摇头。”我说过了,这三百年内,你们师徒不允许出雷火峰半步,否则你们师徒父女就是长清宗的叛徒,凡长清宗门下,人人得而诛之!”
说完跃升半空中,直接以掌门金印在雷火峰上加了十重禁制,除非是大乘期巅峰期的修为,绝不能撼动半分。苏秦和赵穆师徒二人这些年来为了搜集各种天材地宝,疏于修为,一个是元婴后期,一个在大乘初期已经停留很久了。
苏秦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早知如此,还不如早早的就离开宗门,才好便宜行事。到如今,骑虎难下,左右为难。”师伯!”掌门!”
可不管苏秦师徒如何无能狂叫,掌门始终不为所动。
身后传来鱼儿弱弱的叫声。”爹,师兄。”
苏秦和赵穆同时转过头去。”鱼儿,你怎么出来了?”二人赶紧上前,一左一右的扶着鱼儿。”爹,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是我拖累了你们。”鱼儿弱弱的哭了起来。
苏秦和赵穆的心都要碎了。”鱼儿,你别这么说,都是爹的错,是爹无能,是爹优柔寡断,顾忌太多。”
鱼儿哭得越发伤心,最后竟直接晕死过去。
师徒二人赶紧手忙脚乱的将鱼儿送去卧房,一个为她输送灵力,一个从储物戒里拿出各种天材地宝炼制的丹药,塞到鱼儿嘴里。
鱼儿醒来后,不吃不喝,一副不想拖累旁人,自生自灭的样子。
苏秦和赵穆坐不住了,师徒二人觉得更换灵根一事势在必行,而且必须要马上开始,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于是师徒二人使出浑身解数,各种符咒法宝都使了出来,试图冲破禁制,离开雷火峰。
雷火峰上噼里哐啷稀里哗啦,上空还不时爆发出阵阵烟花,热闹的很。
整个长清宗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掌门,这又是怎么了?”
掌门叹了口气,大手一挥,凌云镜中,出现了一副画面,鱼儿一脸虚弱的躺在床上,不吃不喝,苏秦和赵穆师徒两心疼不已,使出浑身解数却又无可奈何,最后愤而爆发。”咦,这画面怎么那么像《仙侠奇缘》里的女二小白花啊。”一个弟子小声嘀咕道。
偏她说话时没人说话,所以她的话旁人听得清清楚楚。”《仙侠奇缘》?小白花?”掌门问道。”就是忍者阿姨的最新作品,小白花是小说里的心机女二号,白牡丹幻化而成,身子娇弱,动不动就晕倒,要不就是各种哭。她身边的人因此都让着她,她甚至什么都不用说,只要一晕一哭,她的师兄师弟们就各种心疼,要什么给什么。”那弟子是个心直口快的,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鱼儿虽一直神隐在雷火峰,鲜少在人前露面,只有掌门偶尔见过几次,不过现在想想,就那有限的几次露面,再联系方才的话,还真是那么回事。
苏秦赵穆素来稳重,可一旦涉及鱼儿的事,立马不复冷静,神智全无,冲动行事。
唉!为了防止这对师徒再做出什么蠢事,连累宗门,掌门联合几个长老,将雷火峰上的禁制又加了几重。除非是半只脚踏入仙界的渡劫期大能,否则绝对冲不开。
苏秦赵穆经过一番无能的折腾之后,筋疲力尽,可还是徒劳无功,禁制结界牢不可破,一丝裂缝都没有。
赵穆想着鱼儿生无可恋的样子,再看着师父惨白的脸,忽然心中有了决定。”师父,先回去歇着吧,鱼儿还等着咱们呢。明日再来。”赵穆扶起苏秦,说道。
苏秦疲惫的点点头,服下一颗回灵丹,也给了赵穆一颗,让他服下,自己回去打坐养息去了。
赵穆却没有吃。回灵丹十分珍贵,还是留着给鱼儿吧。
想起鱼儿,赵穆没有回去,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了鱼儿的房间,看着鱼儿虚弱的样子,赵穆心如刀绞,他忍不住轻抚着鱼儿的脸。”鱼儿,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了。”说着说着,忍不住俯身在鱼儿脸颊上落下一吻。
赵穆走后,鱼儿睁开眼睛,满脸厌弃的擦着脸上方才被赵穆亲过的地方,师兄怎么能这样呢!自己只拿他当哥哥的,他怎么能对自己起这样的心思!若不是怕他脸上过不去,若不是还用得着他,她真想扇他一耳光。
只是,不知道爹和师兄能冲破掌门设下的禁制结界吗?她不想等死,她想活着,好好的活着,风光无限的活着。
没多久,鱼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结果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起。
将鱼儿从梦中惊醒,她心慌的不得了,捂着胸口坐在床上喘气,忽然一个人影从外面跑来,看她安然无恙,松了口气,却一把抱着她。”鱼儿,我们赶紧走。”爹,到底怎么了?”鱼儿认出来人是她爹苏秦,便顺从的搂着她爹的脖子,任凭苏秦用一张狐裘裹着自己,御剑飞离了雷火峰。”你师兄他,自爆了!”苏秦停顿了片刻,到底还说了出来。”什么!师兄!”鱼儿当即就落下泪来,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苏秦固然为徒儿伤心,不过徒儿能为鱼儿做到这份上,他这个当师父的,更多的是欣慰。
赵穆已经是元婴期巅峰,差半步便可入化神期,他自爆了,巨大的能量,将禁制结界撕开了一道口子。他自爆前给苏秦留了一抹神识,让他赶紧带着鱼儿离开。
掌门来时,恰好看到苏秦抱着鱼儿御剑离开,他一面命人去追,一面在玄信上发了一则通告,长清宗门下弟子苏秦及其女苏鱼,叛出宗门,现长清宗将这二人逐出宗门,凡长清宗弟子,人人得而诛之。随着这一道玄信发出来的,还有苏秦和苏鱼的画像。
这一下,彻底坐实了苏秦就是贾伟正,更换灵根的事也是真的,这下修真界人人自危,各大宗门严格约束门下弟子,严禁单独外出,小宗门和散修们也纷纷做出反应。各个城镇成立了巡查队,四处巡查,严防死守。
苏秦也成了修真界人人喊打的对象。
瑶光城内,蒋礼看着玄信上的内容,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得很!自毁长城,没了长清宗,你以为你们父女俩能走多久?看你这辈子,还能找到合适的人给你家宝贝女儿换灵根吗?
苏秦此时也后悔了,他以为掌门只是在吓唬他,不会真的这么无情,谁知道,掌门做事竟这么绝情!他看着自己和女儿的画像遍布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在捉拿他们的人。
他们不敢住客栈,只能在外露宿。他是无所谓,可鱼儿,自幼娇养,根本不习惯外面的气候环境,越发虚弱了。而这次出来的匆忙,鱼儿用惯了的东西也都没带出来。
看着鱼儿裹着狐裘瑟瑟发抖,苏秦心都要碎了。
鱼儿还强笑着安慰他。”爹,我没事,你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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