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能干出和陈竞一块儿从老宅滚出去的举动,也就不那么难理解了。
恍惚间,苏瑜又想起了赵溪。
赵溪上辈子也是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
赵家人莫不是有什么恋爱脑基因?
赵时年被苏瑜的眼神盯的发毛,他清了清嗓子:“在想什么?”
苏瑜犹豫一下说:“女儿肖姑,要是以后溪溪......”
她没再继续往下说,但该表达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赵时年听懂了,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刚才那点温情荡然无存。
他怎么会忘记上辈子叫凌辰的男孩呢?
把他傻乎乎的女儿利用了个彻底,吃穿用度全让他女儿出不说,还想借着他们家的人脉关系往上爬。
溪溪那时要不是被苏瑜骂醒,只怕被那个男孩套的死死的了。
但也因此她们之间的母女关系变得非常差,有一段时间,女儿甚至不愿意和苏瑜出现在同一场合……
这一回赵时年怎么也不会让她们母女关系闹僵,一方面要盯着凌辰,一方面要不停给女儿洗脑。
赵时年:“回头处理时月的事,我会让溪溪跟着……”
这是把孩子姑姑当成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苏瑜悄悄给赵时月点一根蜡,希望孩子姑姑混的惨一点。
赵时年其实有一直盯着苏瑜,看苏瑜的反应,见对方神色淡淡,并不觉得他的手段有多过分,才悄悄松一口气。
对付外人的法子很多,赵时年从来不将那些套路用在家人身上。
不过如今他不这么想了,特殊时候特殊手段,不让赵时月跌一个狠的,她绝对醒悟不了。
“爸妈那边有说什么吗?”
苏瑜担心的是公婆要住过来。
婆婆的性子……不管过多久两人都相处不来,双方保持距离,只年节往来,才是长久相处之道。
可公婆明明有一对儿女,女儿不在身边,儿子也不回去,实在有些不像话。
这回把他们赶走本就有些遭人非议。先前他们回来明着打招呼,暗地里悄悄嘀咕的,不在少数。
赵时年的工作性质要求了他为人要好,口碑要好,政审清白……
苏瑜怕赵时年为了堵住外头人的嘴,会考虑回去照顾父母……
她垂下眼睛,暗暗想。
如果他真这样要求了,就叫他一个人回去,她还是领着孩子们住在这里,要尽孝,赵时年一个人尽够了。
“想什么呢!是不是又在第一时间想着如何把我撇开?”
苏瑜表情微沉,赵时年立马反应过来。
“父母那边有张姐看着呢,我下了班常去看看就是了,没想着叫你过去干伺候人的活……”
苏瑜心里熨贴,冲他露了个笑脸。
赵时年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眼神中也漫上一层笑意:“不过溪溪得常跟我回去,时月过得不好,应该也会常回来,叫她们姑侄好好交流交流经验……”
苏瑜愣了愣,没想到这就把女儿安排上了:“不太好吧,溪溪可能有点惨了。”
赵时年微笑:“你真这么觉得?”
苏瑜重重点头,假装客气。
“那好吧。”赵时年故作为难,“本来我已经叫妈给溪溪准备屋子了,你要这么说的话,还是算了……”
“准备屋子?”苏瑜立马急了,迫不及待:“是要准备,最好给女儿准备一间向阳的,好好开窗晒晒太阳,以后溪溪每个周末都跟着你过去住两天,你觉得呢?”
赵时年似笑非笑。
苏瑜凑上去亲他一口,“如果你觉得周末不够,平时住在那边,周末过来陪我,我也没意见……”
反正孩子们日渐长大,替父母尽孝心也是应该,只要不要叫她过去就成。
苏瑜是真的有点烦顾芝。
赵时年心里赞同苏瑜,嘴上却故意卖关子,“小瑜你说的对,还是让女儿留在家里吧,我怕时间久了,你会想女儿……教育什么的,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别呀!赵时年!”苏瑜含怒嗔怪。
赵时年被她气鼓鼓的模样逗到了,一下子笑出了声。
这下苏瑜还有什么不明白,上手去挠赵时年的痒痒肉,“好啊,你故意折腾我是不是!”
“小瑜,别闹……”
赵时年将人揽住,紧扣在怀里,低头亲下去。
赵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周都要跟着爸爸去老宅。
更不明白周末的时候, 为什么姑姑也都会偷偷摸摸的回来。
“溪溪,你爸爸在吗?”
赵时月看着侄女,压低声音问。
赵溪没说话, 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定定看着赵时月。
随着年纪越长越大,赵溪也更长开了些,看见她恍惚有种看见苏瑜的错觉。
明明自己才是长辈,在这样的目光下, 赵时月有种难堪被揭露的无所遁形感。
她垂下眼,将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使劲拉了拉,不想让自己在侄女眼中的形象过于狼狈。
但这其实已经是赵时月拥有的最好的一套衣服了。
之前的那些, 她都很有骨气的留在家里,一套也没带走。当时她坚信, 陈竞会对她好,只要她要,陈竞就会买。
但事实在她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陈竞会买, 更多的是给他自己的孩子。
如果不是考虑到每周赵时月会回赵家,衣服穿的太破旧不好,连身上的这套衣服也不会给她买。
赵时月捧着衣服, 被那女人恶狠狠的一瞪, 当时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但这点喜悦, 仿佛一戳就破的泡沫,在赵溪的眼神下,赵时月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狼狈。
“姑姑, 你确定要跟着那个男人继续过下去?”
赵溪大为不解,明明姑姑也是给娇养长大的, 怎么会愿意过这样的日子?
以前赵溪最喜欢参观妈妈和姑姑的衣柜,看着柜子里各式各样的衣服, 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拥有。
可姑姑现在为了一个男人,衣服不要了,亮晶晶首饰也不要了,还要忍受那个男人领着女人、孩子住在她的房子里......
赵溪有种说不上来的荒谬感。
虽然她才上小学,该懂的也早就懂了好吗?
赵时月不吭声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已经付出了百分百,一旦没有得到回应就仿佛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而且是她自己要跟陈竞在一起的,为了他和家里人站在对立面,当时有多决绝,现在就有多懊悔。
但她不能说不继续下去了,这就相当于告诉所有人,她之前的全部努力都是在无理取闹。
赵时月自己把自己架在了一个高台上,想下来,瞧不见台阶。
赵溪在赵时月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她递了个“没救了”的眼神过去,扯着嗓子喊:“爸爸——姑姑来了。”
然后在对方慌乱的眼神中,施施然离开。
......
晚上回去,赵溪问赵时年,“爸爸,姑姑会回头吗?”
单独和赵时年相处,她其实挺紧张的。
爸爸身上的气势很吓人,如果妈妈不在场,是会把人吓得颤抖的程度,尤其是他不笑的时候。
可是讲道理,妈妈不在,爸爸根本就很少笑。
赵溪有点怕他,但又觉得很有安全感。
“如果是你呢?你会回头吗?”
赵时年随意的一瞥,却让赵溪感受到骤然袭来的巨大压力。
本来是问爸爸的,怎么变成了问她自己?
但赵时年神色认真,赵溪不敢胡乱回答,她仔细想了想说:“我不会和姑父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宁愿找个姨夫那样靠自己的,也不要想姑父这样什么都指望着女方的。”
赵时年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你要记得自己说的话。”
赵时月被爸爸说的心里毛毛的,还在其中听到了警告意味。
不是吧,不会吧?她什么都没做,爸爸应该不是刻意提点她的。
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按捺于心底,想着回头问问妈妈,爸爸最近是不是对她有意见!
不过回去之后,赵时月并没有见到苏瑜。
苏总忙的很,每天回家沾枕头就睡,赵溪起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去公司了,她那满肚子疑惑,也只能咽回去。
妈妈的事业越做越大,人们提醒她不会说是赵军长的夫人,称呼她为“苏总”的越来越多。
等到瑜鸿集团的住宅交付,又继续向着新的项目发力的时候,赵时月终于忍不住了,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末,和家里人宣布要和陈竞离婚。
时间已经进入了八七年,在这几年里,赵深由一个高中生,顺利过度到重点大学的大学生。
他之后想走政途,和赵时年一起呆在书房时间多了起来,需要见一些重要的人的时候,赵时年都会带着儿子一起。
军政不分家。
赵深在父亲身上学到的,够他之后用的了。
几年下来,他身上气质愈发内敛,沉稳持重,心思叫人难以捉摸。
宁树和赵深的步调并不一致,他并没有念京市的大学,而是去了港大。
如今贺家的权柄被袁晋林掌握了,很多地方都需要宁树这个外甥来帮忙,他在港城待的时间反而多一些,待人接物越发圆滑,时常带笑的脸,仿佛一只笑面狐狸。
但赵家对他来说终究是不一样的,在这里他就是宁树,不用端起笑脸,对每个人都笑意盈盈。
宁树只要逮住空档就会回来,一旦到了寒暑假,袁晋林要找人也只能来京市。
赵洋给他爹扔到军队里去了,每次回来一次比一次黑,仿佛一个傻乎乎的黑小子。
但苏瑜关注过赵洋在队里的表现,发现傻小子只是在家人跟前傻,在外面形式作风还挺靠谱的,只一点不好,太莽撞,没有学会哥哥的黑厚,还得再好好历练历练。
王成并没有考上大学,他去专门学厨了。
赵时年给他找的老师,以前祖上当过御厨,王成是他正儿八经的关门弟子。
如今他手艺更胜从前,随便谁吃了,都要交口称赞的地步。
溪溪正粘着王成跟他打听过几天国宴的事,王成获准跟着师父去国宴上打下手,但这已经足够让人自豪了。
“正常来说,国宴会准备哪些菜?王成哥,开水白菜真的是用开水做的吗?”
赵溪睁着圆眼睛,眼神中满是好奇。
问王成别的,他一句话没有,要吭哧半天才能给个准话。
但问到做饭相关,王成的嘴巴仿佛解了禁,能给她从到科普到晚。
“不是的,这里的‘开水’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事实上这道菜品,重中之重在于汤品。汤要鲜,料得足。别看汤清淡,里面融合了鸡鸭肘子火腿......”
溪溪听的云里雾里,还要再问,赵时月从外头猛地冲了进来。
晒着太阳,将书挡在脸上,半合着眼睛睡觉的苏瑜,被这动静吵醒,猛然坐了起来。
时光好像格外偏爱苏瑜,多年过去,她的容貌并太大的变化,脸上的皱纹非常细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赵时月和苏瑜是完全的两个极端,曾经因为家世在苏瑜跟前颐指气使的人,看见苏瑜恨不得整个人缩到阴影里。
她垂头盯着地面,跟本不想直面光鲜亮丽的苏瑜。
“嫂子......我哥在这里吗?我在老宅那边没见到他。”
顾芝的身体没那么好了,定期要做检查,这天恰巧是赵时年带顾芝检查的日子。
苏瑜将赵时年情况说了,还把医院的名字直接报给了赵时月:“上午的检查还没结束,你现在赶过去还能和他们碰个正着。”
苏瑜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带什么个人情绪。
讲道理,和她不对付的是上辈子的赵时月,这辈子赵时月还没来得及做那些。
苏瑜心里介怀,所以不会帮赵时月,只会冷冷的看着她自己作死。
亲眼看着对方自己折腾了自己好些年,性子都快被磨平了,苏瑜曾经的怒气也消散了血,再次面对赵时月的时候,反而变得心平气和。
“可是……可是我走不动了。”
赵时月羞愧非常,在曾经看不上的人跟前低头对她来说,是这世界上最难接受的酷刑。
但事实是不管她接受与否,始终要面对。
她艰难开口:“……嫂、嫂子,你能找人送我过去吗?我已经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想和陈竞离婚……”
苏瑜低头看她的脚。
已经是深秋了,早晚天气很凉,哪怕是正午,太阳照在人身上只觉得暖融融,并不会觉得有多热。
赵时月竟然还穿着一双劣质塑料凉鞋,鞋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扎到了她的脚,深红色的血结了痂黏在脚趾头上,看着可怜极了,哪还有曾经的半点“大小姐风光”。
苏瑜叹口气,并没有多为难她:“我叫人送你。”
赵时月感激的点点头。
她现在才发现,原来事情跟她以为的有很大出入。
苏瑜并没有看不上她,刁难她,在她落魄的时候奚落她。苏瑜只是没有那么热情,但她做的都是普通嫂子会做的事。
不算特别好,却也从来没有过坏的时候。
陈竞就不一样了。
他嘴里说着自己是他唯一的妻子,背地里还是不停的和那个女人搅和在一起。
他说那个孩子是意外,是为了给陈家留个后才不得已留下的,但是明明那个女人又怀孕了……
给陈家留后不是有浩浩了吗?
难不成还想要儿女双全,凑成一个好字?
赵时月求子多年,她太知道一个女人想要怀孕,有多么不容易,一次就中标的,可能性少之又少。
这就意味着,在许多次她不知道的时候,那对渣男贱妇在她的房子里纠缠……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性,赵时月几乎气得能把隔夜饭吐出来。
她这会儿沉默的坐在车里,手指深深陷入掌心,终于下定决心要了结这段关系。
赵时月摔门出去了,温艳艳当着陈竞的面一脸抱歉,泫然欲泣,惹得陈竞完全站在了她这头。
这会儿陈竞上班去了,温艳艳捧着肚子,靠在沙发上,悠哉极了。
她低头看肚子,轻笑一下。
也不知道这胎是男是女,不过她和陈竞已经有浩浩了,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最近他心情挺好的,光是看赵时月吃瘪的样子都能多吃两碗饭。
陈竞是突然回来的,进门瞧见温艳艳这样晃了一下神:“你不是说赵时月走了,有很多衣服要收拾吗?怎么在这里闲着?”
他脸色很不好看,对温艳艳温柔不复。
温艳艳以为是自己哪儿做的不好,连忙站起身给陈竞端茶倒水,温温柔柔的脸上带着笑意:“我刚刚忙了好一会儿呢,这不刚坐下你就来了……你来的正好,晚上给你做你喜欢的红焖茄子好不好?”
一副什么都不懂,眼睛里只有陈竞的温柔小女人模样。
陈竞是挺吃这一口的。
实际上他有好几个相好,最后挑中温艳艳,还和对方生下陈浩,就是看在对方性子温顺的份上。
但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眼下他看温艳艳也有一点不顺眼了。
温顺代表没能耐,不能在事业上提供任何帮助。
被哄了一下,陈竞仍旧没露出好脸。
“赵时月呢?叫她过来。”
虽然这处房子是赵时月的,陈竞一点没觉得在这里大呼小叫有什么不对。
赵时月就是个贱胚子,撵都撵不走。要不是看对方还有点用处,陈竞绝对要跟她离婚。
温艳艳没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的那一点高兴瞬间荡然无存。
他们都知道赵时月只有周末会往赵家老宅去,一整个周末都会待在那边。
平时盯他们盯得非常紧,就算有狗在后面撵都不会出门。
陈竞同样知道赵时月的特性。
又不是周末,赵时月不在家,很不合常理。
陈竞最近在单位被打压的厉害,该他做的活,还没派下来,就已经被人瓜分干净。关键是他连谁分组的都不知道,但这些人做砸了,却要算在他头上。
莫名的帮着好几个人背着黑锅,陈竞在单位里越发边缘化了。
从早到晚,连跟他说话的人都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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