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姑苏压低了声音,就连呼吸都放轻了两分,然后问一旁的知情人士白垩:“蒙德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白垩用奇怪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可莉平均每周都会去星落湖炸两次鱼,最近直接导致了星落湖附近植物多样性下降,这算吗?以及,上个月,虽然她去星落湖炸了鱼,但因为技术和运气都相当不错,除了鱼被炸了之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所以她头一次没因为这件事进禁闭室——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赵姑苏:“……”
赵姑苏不得不承认,白垩在关心可莉这一方面,已经成了个非常优秀的大哥哥。
“但是我关心的事情怎么可能和可莉炸鱼有关啊。”
白垩摊开手:“那就是没有——至少我知道的,没有。”
他抬手在赵姑苏的头顶上揉了一下,还用了点儿力气,一点都没有顾虑赵姑苏出门前花了点儿世间门才梳好的头发。
“像什么呢,我又不是全知全能……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保证阿贝多也不知道这些!”
白垩,一个现在在大多数事情上已经非常成熟,但在被人和阿贝多相比的时候仍然会变得毛头小子起来甚至忍不住破防的人造人少年,这会儿露出了非常明显的“你别拿我和阿贝多比,我一点儿都不比阿贝多差”的气愤表情。
赵姑苏打了个哈哈,并未就“阿贝多本人到底是不是全能的且知道在蒙德发生的所有事”这一问题和白垩多计较。
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道:“总之,凯亚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所以我怀疑是不是他知道了点儿什么——总之我决定先避一避他,至于温迪嘛……”
暂时,赵姑苏还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和温迪再见面。
她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态度来呢?
是不是要对温迪坦白自己的情况——她已经对阿贝多、钟离和八重神子都说过了,再对温迪坦白,最多也就是……最多也就是丢个脸,然后再对之前直接跑路的行为进行一次检讨和忏悔,最后请温迪去酒馆中喝杯酒。
说起来,其实温迪真的是那种很好哄的人,毕竟如果一杯酒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再续上一杯,争取多续上一点儿,早晚能解决问题。
一杯不够就两杯,两杯不够就一壶,除非温迪得寸进尺,否则绝无可能出现喝酒解决不了的问题。
她犹豫了片刻,然后小声对白垩说:“那么,之后找借口让温迪和我在同一个酒吧里面遇到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我最信任的白垩老师!”
“最信任的”这个前缀,使得白垩一瞬间门有些起鸡皮疙瘩。
但是,当然,他很喜欢这个前缀,至少从理智上来说,很喜欢——如果赵姑苏是更真心地说出这个词的话,他兴许直接当场拍着胸口保证: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可惜,不管是他还是赵姑苏本人都非常清楚,这就是她习惯性的在拜托人办事的时候嘴上客气两句而已,比如说倘若换作是一斗在这边,她需要对方帮忙,肯定开口就是一句:“整个稻妻我最信任、最可靠、最强大的鬼王一斗兄啊——”
于是,白垩也知道,光凭着赵姑苏这一句话,他要是直接给答应下来了帮她做点儿什么才叫冤种。
他伸手:“这世界上也没有你完全占便宜的好事,总得意思意思吧?”
赵姑苏:“……”
赵姑苏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点儿不怎么情愿的声音:“白垩啊白垩,你可真是被这个社会无情地染黑了!”
怎么这么快就学会“拿钱办事,否则免谈”这种不够助人为乐的恶习了呢?
明明他也才接触这个社会将将半年的时间门。
白垩挑眉:“过奖,另外,我觉得你或许可以快一点做决定,毕竟——你一定听说过一句话吧?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更何况,我还是目前你能找到唯一一个能帮你办了这件事的。”
按照白垩的意思顺下去的话,其实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没有仗着这个市场已经被他垄断了飙升价格就已经是看在大家当年的交情上了。
赵姑苏:“……”
学坏了,真的是学坏了,当年的白垩就算是想要干坏事,最多就是怂恿一朵变异骗骗花给自己挡在前面,现在的他则是在学习并研究透彻了各个不同的科目之后,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更何况是六个月的时间门乎。
赵姑苏:“我请客。”
白垩摇摇头:“我虽然没什么实验资金,但毕竟也是能在蒙德城里面打另外的工的,钱倒是没那么缺,一顿饭我还看不上。”
赵姑苏试探着提了提价格:“两顿?”
白垩:“。”
白垩摆摆手:“我又不是温迪,你光从数量上提升有什么用,更何况量变引起质变那也要很大的量变才行,哪有你这样加一加一的?”
赵姑苏听出了几分“你不大方,你铁公鸡”的控诉,她咬咬牙,心一横:“我帮你恶作剧一回阿贝多?”
白垩的眼睛瞬间门就亮了。
“你说的!”
赵姑苏:“……只要不牵扯上可莉,大不了完事之后我负荆请罪去向阿贝多道歉。”
白垩点点头:“行啊,没问题。”
他脸上的笑意加深,真心实意得不行,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快乐到就要飞起的小鸟一般:“阿贝多啊阿贝多——叫你不给我发实验资金!”
赵姑苏:“……”
这不还是对摩拉的事情耿耿于怀着呢吗?
以及,莱茵多特的实验品,原来也有这么普通孩子气的特质。
倘若赵姑苏见过阿贝多面色如常地对赛诺说“我决定你的笑话还挺有趣”的模样,她或许会对现在白垩的表现接受度更高一点。
至于现在,她拍了拍白垩的肩膀转身离开,朝着一旁灌木丛后的另一边,正在被九条裟罗带着天领奉行的士兵们围着调查,总算从帽子里掏出了邀请函的温迪的另一边走去。
她……她不过就是去看看托马和一斗他们把摊子都给装饰成什么样子了。
托马此人,几乎可以当做是“可靠”这个词的代名词。
而且因为他喜欢开玩笑的品性基本都只表现在很小、很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所以他的可靠甚至在日常生活中超过了神里绫人。
哪怕一旁是荒泷一斗……托马也很努力地将摊位的布置和摆设这个任务尽量做到最好。
当荒泷一斗提出他们或许可以抓点儿鬼兜虫来装饰摊子,“顺便还能让读者在排队的时候玩玩豆虫解闷”时,托马微笑着,但是额头上明显可见即将滑落下来的汗滴,说:
“一斗兄弟,你的这个主意确实相当天才,但是……到时候排队的读者那么多,如果人手一只鬼兜虫,我们可能就要把鸣神岛上的鬼兜虫给抓完了。”
一斗摸了摸下巴,觉得托马说得也很有道理。
“哦哦——原来是这样,托马兄弟,你说得对!”
他用力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那——不如我们把斗虫换成别的游戏吧?抽纸条?画乌龟?”
一斗还在继续往下提着建议,托马沉默片刻,转头对一旁正在记录着这个摊位上还需要多少材料的活动场地负责人员点头道:“我们这边再来一个餐车,可以给排队的读者发放免费的凉茶,嗯……再准备一点三明治或者炒面面包,如果有人饿了的话也可以购买。”
一斗看上去有点儿惋惜。
但他没有再往下说,而是对“拉面面包”深深点头表示赞同。
“没错!夹了炒面的面包就是最棒的食物——吃一口就能感觉到力量百倍!”
托马恍惚间门,仿佛已经看到了在光华容彩祭举办的时候,将会穿着《召唤少年王》主角装扮,顶着七色幻彩闪光鬼角,手中拿着炒面面包,一口下去就吃掉了半个,还口齿含糊地对一旁问路或者询问他能不能合照的游客表示:“唔唔,唔唔唔唔!”
托马:“。”
但是也没关系!
那天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获得了假期所以出来玩玩的游客而已!
赵姑苏从一棵树背后探出脑袋来:“嗨嗨——现在进展怎么样?”
托马转过头,脸上的表情一秒就切换成了阳光开朗美青年的标准模样:“一切都好,一斗兄弟提出的建议……也很有参考价值!”
托马,说话的艺术就此是彻底拿捏了。
赵姑苏差点儿就要抬起手来给他鼓个掌。
她从一旁高起的花坛边缘上跳下来,将自己刚才撑在树干上的手拍了拍,看着已经大致成型的摊位,从一旁拿起一杆小旗子:“这个,应该插在这里?我记得没错吧?”
那些木板、铁杆什么的沉重的主板材料,现在总算都已经各就各位了,剩下需要弄的东西,就是她这个小身板能够搬动的了。
托马看着赵姑苏伸手比划的位置:“唔,让我看看示意图——对,没错,不过我们要先在桌面上铺一层桌布……额,让我找找桌布在哪里,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张特别定制的,上面有花纹……”
“不错不错,明天再来一趟就全部完工啦!”
赵姑苏后退一步,将摊位上下仔细打量了打量,然后双手在胸前一合,非常愉快。
摊位从上到下的准备全都是八重神子亲自监督的,从桌布到撑起摊位上方横幅的铁架,全都非常细致地充满了《召唤少年王》中有迹可循的图案。
倘若那些比较狂热的读者看到这个摊位,兴许会非常高兴地一个一个图标指过来,如数家珍似的将每一个在漫画中出现的时间门、分镜以及背景剧情全都说上一遍。
“我也觉得差不多了,那苏你稍微让一让,我和一斗兄弟给摊位盖一层防水布罩。”
和游戏中不同,游戏里头确定的安全区都是不会下雨的,比如说,哪怕此时天衡山上雷暴倾盆,但只要从玉京台倚岩殿后的那个悬崖上往下跳,然后展开风之翼稍稍往前飞一点,都不用往前多少米就能够感觉到:刚才还和黄豆一样恶狠狠冷冰冰往身上砸的雨它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在现实的提瓦特,安全城区内也是会下雨的。
最近这段时间门,虽然按照季节划分以及往年的天气来算,应当不会下多大的雨,但意外还是需要防着的。
毕竟倘若真的下雨,这好不容易才布置好的摊位就要重新来——重新来还不算什么,只要框架没有倒下,那么重新布置好那些装饰也是很简单的,最怕的就是雨带着落叶飘飘纷纷地往下落,要是弄脏了那些装饰,八重堂那边可也没有能够替换的备份。
托马还是很细心的——正是常年处理家务,所以对天气格外关心的他提醒了八重神子要给全部的摊位准备一块遮雨用的油布。
赵姑苏看着那块很沉很大,把她压在下面她都不一定还能再站起来的油布,很是乖巧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身后是一个小小的缓坡,朝后退的第一步产生了点儿踩空感,赵姑苏捂着开始狂跳的心脏,干脆转身认真走——再来一次踩空的感觉,她到心脏估计不怎么受得了。
这一转头,她就看到在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一旁的大树上,这会儿正坐在一条横斜粗壮的枝条上,靠着树叶的荫蔽,朝着她这边打手势的白垩。
赵姑苏并不清楚白垩的手势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一门手语——看他的动作,这好像还是一种非常严谨、很是科学的语言,或许还要经过非常系统性的学习。
反正其他的手势她是一个都没看懂。
只看懂了一个用刀叉且面前虚无的盘子中虚无的食物,然后插起一块往嘴里送的动作。
光这个动作就够了。
去吃饭。
花见坂的餐厅不少,但绝大多数都在同一条街上,走一走找一找就一定能遇到。
赵姑苏对着白垩用手指画了个大大的问号,然后手臂轮圆了,画了个带着指针的时钟,又伸手比了个六。
——今天下午六点?
白垩很明显对她比划的相当野生的手语有点儿无语。
但他还是很大幅度地点了点头。
在和赵姑苏确定完时间门之后,他才将手一撑身下的树枝,动作相当利落的跳了下去。
姿势很潇洒,衣摆扬起来的动作也很适合出现在少女漫中,成为惊鸿一瞥的惊艳白月光。
只是……
白垩啊,坐在那么远的地方,要她好巧不巧抬起头才能发现他的身影,更是要四目相对之后才开始做手势——倘若她今天就和在玩七圣召唤的猎手一样不抬头了,他岂不是要在这树上坐一整天?
六点钟,花见坂,想来非常合理。
这个时间门点,不管对于蒙德人还是稻妻人来说都是最合适的饭点。
而且,在吃完饭之后,餐桌稍稍收拾一下,就能点上一点儿下酒的菜,然后——
稻妻人,一小杯一小杯浅酌,一边浅酌一边聊天;
蒙德人,一大杯一大杯海饮,一边海饮一边叫“再来一杯”。
赵姑苏这种不喝酒的,在这个时间门点来到餐厅,就可以说是给自己找了最后安静的适合用餐时间门。
——再往后半个小时,这里的酒味就要开始浓烈起来了。
她不知道凯亚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只知道当自己走进乌有亭的时候,行秋和旅行者都走了,只剩下温迪面对着酒瓶吹,边上坐着个百无聊赖,正拿着桌面上陶土捏的小猫摆件玩的白垩——是的,乌有亭的老板甚至直接给了温迪一整瓶酒,让他随便喝。
反正到时候给不够钱的话,可以直接问那位旅行者要,从刚才聊天表现出来的熟稔程度看,旅行者应该是会给这位吟游诗人报销酒钱的。
赵姑苏深吸一口气,暗暗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加油啊,走过去就好了,温迪还要在稻妻留上那么长的时间门呢,况且你还要出摊,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会儿不上前,到时候转角好巧碰见只会更尴尬。
足足在心里念了有一篇《葬花吟》那么的字数,她才终于算是勉强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
赵姑苏迈出了第一步,并引起了正站在柜台后的老板的注意。
上了年纪的老板脸上笑容很深,眼角都皱纹都堆了起来:“小姑娘,来吃晚饭吗?这边还有空位,”
他的声音并不轻,尤其是对于就坐在柜台前面,哪怕已经对着酒瓶吹了好久也一点儿醉意都没有,耳朵灵敏到可以听见这个世界上所有有风的角落传过来声音的温迪来说。
他下意识循着声音往后看了一眼,随即就看到了门口位置的赵姑苏。
温迪放下酒瓶,眉梢微微往上挑起了点儿,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面也积攒了盈盈的几层笑意,像是被微风吹过的水面。
原本坐姿就非常不端正,几乎是整个人向前扒在桌面上的他,在将腰扭过来之后就更是相当的姿势不端正了,甚至能用“妖娆”这个词来稍作形容。
他一只手的手肘撑在桌面上,小臂竖起来,伸手对着赵姑苏挥了挥:“好久不见啊,朋友。”
温迪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非常温柔,倘若闭上眼睛的话,兴许能够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联想到蒙德那平坦开阔的平原上,轻飘飘吹过青草叶尖、蒲公英与风车菊的温暖微风。
赵姑苏险些就要觉得,他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在意当初自己的不告而别,现在对她挥挥手,只是想要表达久别重逢的朋友之间门的高兴而已。
但是,下一秒,温迪话锋一转:“你上次离开蒙德的时候居然连我都没有告诉——我都没能在你告别蒙德城的时候给你弹奏一首送别的诗歌。”
开始了,赵姑苏心想,开始了,接下来他应该就要追问自己为什么那么着急地,一声都不说,匆匆忙忙离开蒙德城。
不过她并未猜对温迪接下来的反应,少年没有追问这些,他只是带着几分不满地抱怨道:“你连我都瞒着,是不是没有把我当朋友啊——你其实完全可以信任我的。”
温迪这些话说出口,就连柜台后面年长的老板都对赵姑苏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
——毕竟,他这么一说之后,赵姑苏这个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自然知道温迪是在揶揄她在光屏这件事暴露之后慌不择路,不知道还以为是她做了什么抛妻弃子良心丧,玩弄了可怜少年的感情之后一走了之的糟心事呢。
赵姑苏的笑容愈发僵硬:“啊……哈哈,我没有——”
“没关系,我们的友谊还经得起这样小小的损伤。”温迪伸手,拉着她的手腕,让赵姑苏坐在自己身边,“解释什么的可以慢慢说,但是现在,你得稍微表示一下,比如说——请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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