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甜总算是想起了今日堂姐的奇怪之处,她一直看着自己,原来是因为,喜欢她那位未婚夫啊,这实在是太好了,姜甜一下子变有些感激姜芷了,否则这婚事怕是不好退了。
姜老夫人看着姜芷落泪,心疼极了。
姜芷:“祖母,姜甜她这般模样,若是让裕成哥哥瞧见了,他不愿意退婚了怎么办?”
姜老夫人拍了拍姜芷,“你们自幼青梅竹马,就差一层窗户纸了,他怎么可能不愿意,不过这事还是要他来说,你便趁着这几日,他和姜甜见面之前,让他把退婚的消息传过来,事情订下了,便都安心了。”
姜老夫人轻笑拍了拍姜芷的手,“容貌好又如何,这哪里是情分能比的,裕成这孩子,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性格温润,更是待你好,对你有意。”
姜芷:“裕成哥哥,他自然是对我有意的。”
姜老夫人:“既然如此,那更要握住了,这握住的可是你的未来啊,你看祖母,不就是当初握住了你的祖父,便是做继妻都愿意,这才有了现在的日子,若是你让姜甜嫁过去了,日后你便要被她踩在脚下了。”
这些姜芷如何不懂,她自幼跟着姜老夫人一起长大,姜老夫人那些亲戚面对着姜老夫人的那些卑躬屈膝的模样,她见过了,她不用的东西,那些和自己同年岁的姐妹当作是宝贝一般,她都见过。
她想成为姜老夫人,不想成为姜老夫人的那些卑躬屈膝的亲戚。
林裕成是伯爵府的嫡次子,虽说他们伯爵府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风光,但是那也是伯爵府,他又是嫡出。
姜芷想要紧紧的握住林裕成,两个人本来就差一层窗户纸了,这段日子姜甜他们一家要回来,两人之间便是暗流涌动,看样子她要赶紧想办法了。
这一夜姜芷一夜未眠,次日在听说姜周氏让下人套了马车去林府的时候,姜芷彻底有些坐不住了。
没捅破的窗户纸,那就是没捅破,随时能退回去。
姜芷一咬牙,“快,快去给林府送信。”
姜甜自从到了京城后,说自己需要休息,便一直在自己的又春院了。
和姜甜截然不同的是姜兴文,许是过几日就要去书院读书了,倒是在京城快活着,听说朋友交了不少。
姜兴文来了又春院,给姜甜带了好多好玩的玩意还有话本子。他这些天也没忘了自己这个妹妹,经常往这边跑,给姜甜送东西。
姜兴文在姜甜旁边的摇椅上坐下,姜甜有些奇怪,她记得昨日姜兴文过来的时候,说是今天约了人,去城外。
姜甜:“三哥,你今日不去城外了?”
姜兴文:“不去了,我那朋友说是自己表哥有些事,便不去了,听说可能要退婚,但是也说不准。”
姜甜对退婚这两个字如今格外的敏感,“为何退婚?”
姜甜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姜兴文原本不想说的,毕竟也不愿意让姜甜听,说退婚这件事情,都有些后悔了,可是还是讲了重点,但是没细说下去,在妹妹面前讨论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像话。
姜兴文:“听说是红杏出墙。”
姜甜点了点头,这便叫做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姜兴文笑,“三哥在给你做个金鱼花灯,等七夕了,你一起拿着。”
这,要不三哥你还是出去玩吧。
姜甜:“三哥,我想吃上次的桃花酥。”
姜兴文起来,“三个这便去给你买。”说完了还迟疑了一下,“要不,你和我出去透透气?”
姜甜:“也好。”
姜甜喜欢吃的桃花酥,是京城远香居的点心,每日在这里买点心的要排队,有时候排队都未必能够买到。
姜兴文带着姜甜对来直奔香远居,没曾想遇到了姜兴文的熟人,便是这几日和姜兴文玩的最好的那位,叫做陈寒。
本朝民风开放,姜兴文得意得和陈寒介绍自己得妹妹姜甜,对于姜兴文的妹妹姜甜,陈寒也是如雷贯耳,更是直接叫了一声姜妹妹。
姜甜灵动可爱,她神色单纯却不木讷,陈寒家里倒是有妹妹,只是没有嫡亲的妹妹,那些勾心斗角的庶妹他也懒得理,如今看到姜甜倒是眼馋的慌,若姜甜是他妹妹,恐怕他也要像姜兴文一样了。
得知他们是来买远香居的点心的,陈寒笑道:“这不是巧了,这远香居便是我那表哥的铺子,我带你们进去。”
省的排队了,姜甜在远香居的包厢内,吃上了自己喜欢的桃花酥,这还不算,这里的茶水点心,每一样都很精致好看,姜甜倒是挺喜欢的。
在江南时,姜甜的几个哥哥就经常带着她出门,见几位哥哥的朋友也是常有的事情,如今也不觉得拘谨,她吃她的点心,听着姜兴文还有陈寒说话
姜甜坐在窗户的位置,瞧着外面的书铺听到里面的小二喊了句长安先生出了新作了,这下子坐不住了。
姜甜扯了扯姜兴文的衣袖,“三哥,我去对面的书铺,一会便回来。”
姜兴文想要陪着姜甜一起,姜甜倒是速度快,飞一般的往外跑,长安先生的新作可不好买,这位长安先生的话本子每次都是限量的,也不知道这次长安先生出了什么新作,倒是希望他快一些出下一本才好。
长安先生就是如此,一个话本子分成好几本,大家盼着他出新作,然后就开始让大家欲罢不能了。
姜兴文起身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姜甜冲出了远香居去了对面的书铺,“我妹妹就喜欢长安先生的话本子,那位长安先生写的真好。”
陈寒微微惊讶,“你看过?”
姜兴文:“我怎么会看过,只是我妹妹看的话本子,定然是好的。”
陈寒:“........”
两人说着话时,陈寒看着人群中的一道身影,赶推了一下姜兴文,那人正是陈寒的表哥,姜兴文看过去的时候,着实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姜兴文:“这模样,红杏出墙?”
陈寒沉默片刻,“姜兄,你有所不知。”
姜甜到了楼下的书铺,可惜长安先生的话本子没买到,实在是太火爆了,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书铺了,她便在书铺里面逛了逛,从一楼到二楼。
姜甜瞧见一本游记时,往前走了几步,踮起脚尖想要去拿书,没想到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姜甜之前拿到了那本书,一转头,呼吸微滞。
是来京城那日,姜甜见到的男子,两个人靠的有些近,姜甜甚至能够闻到他身上冷冽的味道,凑近了看,他一张脸对于姜甜来说,好像更是完美,她眨了眨眼睛往后退了一步。
陆泽安居高临下的看着姜甜,她好像懵懵懂懂的模样,浓密的睫毛微微颤着,柳叶弯眉,眼神清澈,他伸手把自己拿的游记递给了姜甜。
姜甜伸手时,两人各自握着游记的一角,等到姜甜轻轻用力的拿着书的时候,陆云安感受着姜甜的力道这才松开手,随后轻易的又拿了一本。
姜甜吴侬软语,又很轻,“多谢。”
陆泽安:“无事。”
回去时,姜甜得到了陈寒送的许多点心,还收获了一本游记,原本是高兴的事情,回到了府里才知道,姜甜的未婚夫林裕成来了,正在和姜芷的嫡亲哥哥在一起。
姜甜和姜兴文回去的时候遇到了姜芷,姜芷看到姜甜,笑容实在是有些尴尬,不过倒是比上次好得多。
姜芷说道:“阿甜妹妹,听说你这些日子水土不服,我想去找你说话都没敢打扰,没想到妹妹今日看起来气色好多了,等过几日我定然去找妹妹说话。”四处瞧了瞧,“只是这天气还是有些热,妹妹还是快些回去,好好休息吧。”
姜甜:“我正要回去。”
闻言,姜芷便放心,等到姜甜还有姜兴文两人走了许久,姜芷回头看了一眼,她自知这样是不对的,可是人总要为自己活着,总要给自己谋求一门好亲事,这些是为了自己日后能够更好的活下去。
姜芷轻盈的步伐越来越稳,昂首挺胸。
姜兴文知道家里的打算,把姜甜送回了又春院,伸手摸了摸姜甜的发丝。
姜甜:“三哥!”
姜兴文:“好好好,我不碰好不好。”
夜色下,姜甜在屋内靠着窗坐着,今日的月亮很美,她怀里面的游记倒是久久没有翻页。
樱桃进来,她问道:“姑娘,夜深了,要不要歇下?”
姜甜:“不困,我再看会。”
樱桃:“姑娘,怎么开始看游记了,我听说长安公子的话本子出了,可惜京城这边比我们在江南还不容易买,我今日知道了,便去了附近的书铺排队,结果没买到,要不,你和大公子说一声吧。”
姜甜这才想起来,“我都忘了这事了,长安公子出话本子了,你明日赶紧去找我大哥。”
樱桃:“是。”
姜甜把游记合上后,看着屋内姜周氏新送来的簪子,又看的痴了,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喜欢,想要多看几眼。
一大早,姜甜还没未曾睡醒便被樱桃给叫了起来,昨日熬夜的姜甜还有些难受,看着樱桃竟然直接趴在了樱桃的肩膀上。
姜甜像是撒娇一般说,“好樱桃,你为何这个时候叫我起来。”
樱桃在姜甜耳边说了几句话,姜甜一下子就清醒了,神色里面满是喜悦之色,也不用樱桃叫了,匆匆起来洗漱更衣,便是如此,按照姜甜的习惯,也是忙了半个时辰了,但是也是比平时快的。
樱桃觉得,大概听说自己未婚夫和表姐在一起了,他们姑娘是其中表现极为亮眼的一位吧。
昨日林裕成醉酒,醒来后被人发现和姜芷躺在一张床上,两人虽然衣衫整齐,可是到底是躺在了一张床上,更何况在这之前两人做了什么,也说不清楚。
这会儿姜家已经让小厮去给林家人递信了,正好今日又是沐休,姜家人几乎都在,都快把花厅坐满了。
姜胜那边传信过来,让姜甜先起来,一会可能姜甜要去一趟花厅,怕姜甜不知道怎么说,还是让樱桃把要说的记下来,在让樱桃告诉姜甜,让姜甜记熟了。
姜甜这件事情上,倒是极为认真,丝毫不咸鱼,逐字逐句的给记了下来。
这等林家过来,在把事情谈好,怎么找也需要一会,所以不耽误姜甜用早膳,她坐在桌前慢吞吞的,站在一旁的樱桃和叶儿彼此看了一眼,都轻笑了一下,现在姜家的几位,能这样用早膳的,怕是只有姜甜了。
姜兴文来了又春院,姜甜看着见他过来了,就知道事情成了。
姜兴文:“我们去趟花厅,把事情说清楚,你们之间倒是没有什么定亲的信物,你把这些来往的书信给他,两个人便算是退了亲了。”
这会儿姜兴文还是有些不高兴的,退亲也是他们所想,可是这林裕成和姜芷两人眉来眼去是真的,他瞧着姜甜想着,他们阿甜如此好,这林裕成便等着后悔吧。
姜甜:“我知道的,樱桃说的,我也都背熟练了。”
姜甜和林裕成的婚约是姜老爷子定下来的,当初姜老爷子在围场狩猎之时有恩于永新伯,永新伯为了感激姜老爷子,便许了一个婚约,这个婚约便落在了姜甜这里。
虽说是嫡次子,也是姜甜高攀,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恩情,姜甜想要嫁进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前往花厅的时候,姜甜跟在姜兴文的旁边,粉蓝色的裙摆随着她的步子,微微轻轻晃动着。
姜兴文虎着一张脸,府里面的下人见到他和姜甜,都是把头使劲的低着。
到了花厅外面,姜兴文说:“阿甜,你别怕,爹娘自幼教你宽厚待人,你性子也娇憨,可是花厅里面的一些人,不知礼义廉耻,个个藏着心思,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大好人,又要把便宜占尽了。你只管进去说,爹娘还有哥哥们给你撑着,不必惧怕他们是谁。”
退婚的心思姜甜也有,他们也愿意承认,但是断然是做不出他们那样的事情的。
姜甜站在原地不动,目不转睛的看着姜兴文,倒是把姜兴文看的脸上一热。
今日的事情,无非就是大家扯皮,姜兴文听多了,对姜家大房,尤其是那位祖母更加的不喜欢了,从前只是不愿意多来往,现在是恨不得最好别来往。
姜兴文:“你可是感动了。”
姜甜握着两府来往的信件双手放于前侧,一双杏眼弯了弯,“三哥,你刚刚说话的时候,比平时好看上几分,所以我多看了一会。不过,我定然也是感动的,特别感动。”
花厅内气氛不太好,哪怕有人有心说上几句场面话,都能够感觉到压抑,剑拔弩张,甚至还有些尴尬,这些气氛在丫鬟通传姜甜到了的时候,一下子被打破了,好像风雨之中的惊雷,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惊雷上了。
这是林裕成和姜甜退亲的最后一个流程了。
姜甜步履款款,进来后先给姜老夫人请安,之后依次是自己的爹娘,最后才是伯爵府的人。她站在原地脊背笔直,细腰盈盈一握,伯爵府的人一开始只听见姜甜的轻声细语,等到姜甜抬头时候,才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眉如远黛,眼睛明亮清澈,这美貌的模样不说,气质也娇憨的可爱。
永新伯夫人微微一惊,下意识的看了坐在右侧的林裕成,他眼睛里面都是惊艳之色。
花厅内的人姜甜几乎都认识,陌生的人便都是永新伯爵府的人,其中和自己年龄相近的人,应该就是自己那位未婚夫,姜甜拿着书信朝着他走了过去,林裕成见到姜甜的动作,掩藏住了自己的神色站了起来。
这次退婚,姜胜和周姜氏只有一个所求,不有损姜甜的颜面,所以这婚必须是姜甜主动退的,对外也说是姜甜主动退的,在外人看来,这样好的亲事,便是什么都不说,姜甜主动退了,林裕成又娶了姜芷,也够浮想联翩了。
为了这件事情,扯皮了几乎一个上午,好在这件事情到底是林裕成有错在先,姜胜他们占了上风,赢了。
姜甜:“我六岁时便随父远赴江南,你我从未见过,如今更是我无情你无意,这门亲事便就此了断,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姜甜双手握着信封奉上,“林公子,这些是这些年永新伯同我父亲来往的信件,上面有提到过你我之间的婚事,如今悉数奉还,还请贵府也把我父亲给你们的信件,退还与我们。”
林裕成一只手还握着折扇,他伸出双手动作有些慢的握住了两府来往的信件,“姜姑娘,抱歉。”
姜甜笑而不语,看着林裕成这双手,倒是想起了自己有过两面之缘的男子,在书铺的时候他递给自己书,那双手当真是好看的紧,她见过他牵着缰绳的时候,也见过他拿着书的时候,想必他要是握着笔,更是让人欲罢不能。
永新伯爵府的人也早就把信件拿了过来,林裕成拿着信件又双手朝着姜甜递了过去,姜甜痛痛快快的把来往的信件收下。
他们两个人的婚事便算是正式退了。
姜芷站在姜老夫人旁边,帕子都快拧破了,姜老夫人年纪大倒是稳得住,演的像模像样的,她看了姜芷一眼,姜芷这才老老实实垂首站着。
永新伯夫人站了起来,“姜姑娘,这件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我如今见了你也觉得喜欢,你爹娘不要我们府上的补偿,你可万万要收下。”
姜甜:“多谢夫人,退婚又何来补偿一说?”
永新伯夫人有些惊讶,过了片刻这才笑着,“若你在京中长大,许是不会这般了。”
姜甜从花厅出去时,永新伯夫人也对着姜老夫人告辞,丝毫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婚退了,接下来要谈的,怕是林裕成和姜芷的婚事,她这一行为,姜老夫人都有些绷不住了。
姜甜和林裕成的事情说完了,姜芷和林裕成的事情呢,他们不说了?
姜胜站起来:“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那我们便先告退了。”
姜甜回了又春院,樱桃和叶子围了上去,姜甜把拿回来的信件放下,又在樱桃的伺候下喝了一杯热茶,这才在他们关切的神色下,点了点头。
樱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总算是退了。”
姜甜也很踏实,这桩婚事,实在是让姜甜思虑很多,她倒是没和家里人提过,只和樱桃和叶子提过,担心他们为难。
今日见到了林裕成,姜甜更加觉得,这婚幸亏是退了,倒不是说林裕成模样不堪,林裕成样貌普通,种读书人的气质,倒是让他有些脱颖而出,倒是也对得起姜兴凡那一句尚可。
对于姜芷来说,林裕成算是好夫婿了,对姜甜属实算不上。
晚上,姜胜他们来了又春院陪着姜甜一起用晚膳,这次退亲的事情,他们一家算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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