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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小女官(春溪笛晓)


敢情是个小娘子!
还是这般好看的小娘子!
都是在长安城里厮混的人,一下子就认出三娘到底是谁了。
这样的话,他们就理解萧戡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地收拢进士团了!
对象是他们这位名扬两京的小才女的话,费再多心思都不为过啊!
三娘和萧戡都没空管旁人的心思,因为礼部的人拿着皇榜出来了。
萧戡还在边上表示他询问过进士团的人,这个位置正对着榜头,保证一贴出来他们就能看个清清楚楚。
马上就要放榜了,三娘心里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有萧戡这么个熟人在边上说话倒是让她放松了不少。
倒是礼部负责张贴皇榜的官员似乎有点儿恶趣味,特意慢悠悠地先从最后一榜贴起,弄得考生们更紧张了,又不敢出声催促,只能屏住呼吸从榜尾开始找自己的名字。
有人在榜上找到了自己,激动得泪流满面。
从榜单上看,今年拢共录取了三十二人,能在将近两千考生中杀出重围多不容易!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会在意什么榜头榜尾了,能金榜题名就拥有了进士出身,哪怕是第三十二名都能让人当场嚎哭出声。
萧戡眼看前面三张皇榜都贴完了,礼部的人才慢腾腾贴最后一张,一时间只觉百爪挠心。不过对上三娘,他还是信心满满地说道:“阿晗你肯定在这里!你一准是三榜第一的状元!”
三娘一颗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嘴里还要强自镇定地回道:“天底下能人多得是,我也不一定能考第一。”
她已经不是五岁了,不能再拿童言无忌当借口。哪怕她这些年一直以拿状元为目标,也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时刻把话挂在嘴边,连到了御前都能大言不惭!
说话间,最后一张皇榜终于露出庐山真容。
三娘感觉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响在耳畔,哪怕告诉自己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别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了不起,可还是忍不住把目光落在皇榜最前面。
既然已经全力以赴,谁不想要最好的?
她就是想要最好的。
也许这样的性情不够温顺、不够谦逊、不够讨人喜欢,可她就是想当最好的。
随着礼部官员把挡在最后一张皇榜前身躯挪开,题写在最前面的名字终于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郑县郭晗!
——三榜第一都是她!
——实至名归的新科状元!

眼看来看榜的人越来越多, 进士团又开了道把三娘从恭贺她高中的人群中抢了出来。
别看进士团只是民间组织,里头的人手可真不少,按职能便分为主茶、主酒、主乐、主宴、主车马等等, 负责这些的都是长安城中有对应门路的帮闲。
光是主宴的,便又分为负责筹备大宴的大科头、负责筹备常宴的小科头。
反正吧,新科进士这门生意抢手着呢, 许多人都想来凑个热闹。这事儿不仅有钱可拿,说出去还面上有光,不少人都自发地加入进来。
像如今在礼部南院外便有进士团的人设帐置了酒食,招呼榜上有名的进士们上前享用并相互认识认识, 方便组织接下来的期集活动。
要是发现有进士没来看榜, 进士团还会组织专门的报喜团队吹吹打打把属于对方的泥金帖子送过去。
当然了,到场的进士们也都有泥金帖子, 这东西是人手一份的, 相当于朝廷发给进士们的录取通知书。
三娘被迎到进士团设帐处,便见吕諲等人已经等在那儿了。
吕諲还饶有兴致地多看了萧戡几眼, 在心中暗自点头:原来是这人抢先拿下了进士团。
多亏了这家伙人傻钱多、下手还快, 不然他那出身富贵窝、不知柴米贵的妻子可能就去当这个冤大头了。
这位萧小郎君,好人啊!
萧·冤大头·戡并不知道吕諲在想什么,只在察觉吕諲投来的视线后和三娘暗自嘀咕,说感觉那个姓吕的看他的眼神好像怪怪的。
三娘让他别瞎编排人,她这位同年不仅才学很不错,还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富婆娘子!
萧戡也不是在意别人目光的人, 听三娘这么说也不恼,兀自敲打那些个进士团的家伙好好干活。
等瞅见三娘和同年们都认识得差不多了, 他才牵出头通体雪白的大马,兴高采烈地招呼三娘:“来, 你骑这个回去!”
许是觉得这马实在太漂亮了,进士团的人还往马上挂了朵鲜艳夺目的大花。
并配了个喜气洋洋的红马鞍。
三娘:?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去迎亲呢!
不过从小备受长辈宠爱、时常被打扮得花里胡哨的三娘对此倒是接受良好,至少吧,这朵大花不是绑在她身上的。
三娘正这么想着,就见萧戡不知什么时候取了个花冠出来,说要戴她脑袋上。
时人都爱戴花,可也没有这样张扬到像是把整个春天都戴头上的。
转念一想,这样的好日子张扬一些也没什么。
人一辈子能有几天像今天这样快活呢?
三娘便让萧戡帮她把花冠戴上。
即使花冠因为鲜花太多有些沉,对她而言也算不得什么负担。
三娘和往常一样利落地翻身上马,挥别了吕諲等人,在萧戡他们的簇拥下回去与家里人分享金榜题名的喜讯。
得知今年出了个女状元,且还是大伙看着长大的郭家小才女,长安城中可谓是万人空巷,都挤在街头想看看今年的新科状元。
其实这些人大多都是见过三娘的,因为三娘实在太有名了,不仅时常跟国子监那群同窗出去和其他书院的学生切磋,还是从小爱在两京坊市中到处遛弯的。
长安城西那些居民可能不认得她,东市周围各坊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她?
随便来个人,都能说一句“我可是看着她长大的”。像是长安东市那个卖胡饼的,还能跟人吹嘘说“她是吃我家胡饼长大的”。
有不知内情的人嘀咕了几句“怎地是个女的”,便被众人教训了一通说人家五六岁就能作诗了,换你你能吗?而且人家可是三榜第一,三场的文章都传出来了,其他考生没一个是不服气的,你一个外人嚷嚷什么!
三娘到底也才十几岁,一路上瞧见那些从前见过的熟悉面孔,心中也止不住地快活起来,骑着马儿在众人的欢呼声与祝贺声中热热闹闹归家去。
郭家早就有人回来报过信了,亲眼见着三娘打马归来,郭家祖父还是乐开了花:他们家以前连个进士都没出过,如今一考就考出个状元来!
他郭敬之没别的本领,就是特别能生,生了个武状元!他儿子也能生,生了个文状元!瞧他们郭家如今可是文武双全了,列祖列宗知道了怎么都得夸夸他这个厉害儿孙吧?
不仅郭家祖父高兴,其他人也高兴,个个都拉着三娘左瞧右瞧,说是要仔细看看咱们家的小状元。送走了来报喜的人,来贺喜的宾客又上门了,
郭家祖父也不嫌累,谁来了他都要亲自见一见,客人是什么身份不要紧,只要是来夸他孙女的他就乐不可支,一口气听个百八十遍也不觉腻。
可想而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郭家祖父和人的闲聊模式都是这样的——
“早上吃了啥?”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孙女考了状元?”
“你这是要干啥去?”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孙女考了状元?”
家中这些人情往来自有长辈操持,三娘倒是不用怎么操心。回到家后她就当了一天的吉祥物,全程负责在宾客面前露个脸。
她还抽空给远在外地的亲朋好友们统统写了信,告知对方自己高中的消息。
等事情都忙完了,通宵等放榜的后劲也上来了,三娘晚饭都没吃就进入梦乡。
她梦见前面有两扇门,其中一扇门只依稀能看见前方云雾缭绕的高山险谷,她立在山下仰望那崎岖险峻的高峰,茫茫然不知前路是否可通行;另一扇门却是一马平川,不见半分险隘,三岁小儿都能轻松走过去。
你要到哪一扇门里去?
三娘听到有人问她。
你要到哪一扇门里去?是要走好走的路,还是要走不好走的路?
那好走的路一眼就能看到尽头,显见是没什么好风景的,可是相对地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那不好走的路固然可能藏着好风光,却难免和李白写的《蜀道难》那样,须得“朝避猛虎,夕避长蛇”,否则随时都有可能命丧黄泉。
难于上青天!
三娘只在两扇门外考虑了一会,便毫不犹豫地走向了第一扇门。
人生短短几十年,她岂愿日复一日地看同样的风景,便是前面的路再险隘她也想攀登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去!
门在她背后关上了。
她并没有回头去看。
只觉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条很难回头的路,兴许还没登上高处便摔得粉身碎骨。
——那便粉身碎骨好了。
三娘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
从这天开始,她们这些新科进士要走正经的登科流程了。
今天主要是相携去主考官府上谢恩。
三娘试着穿戴昨儿随着泥金帖子一同送到新科进士手上的进士服。
三娘平日里出门就挺爱穿男子衣饰,不仅方便行动,还能缝上好几个暗袋,方便她在身上揣东西。区区进士服,根本难不倒她!
虽然礼部给的这套进士服不算太合身,但系上腰带倒也不至于松松垮垮。
她这个年纪不管男女都脸嫩,穿上进士服更有些雌雄莫辨,不认得的人恐怕会把她错认为哪家小郎君。
不过走近些便知晓她是个女孩儿了,她天生长着张明丽动人的脸,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不施脂粉也叫人挪不开眼。
更难得的是她浑身上下透着股掩不住的勃勃生机。
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莫名生出几分喜爱来。
三娘先与吕諲他们会合,等三十二个进士到齐了,便一同前往郇国公府向主考官韦陟谢恩。
郇国公府坐落于安兴坊,往西距离皇城各衙署非常近、往东又紧挨着圣人平时用于举办各项文艺活动的兴庆宫,这意味着甭管圣人在哪儿想召见你,你都能轻轻松松赶到,极大地缩短了坊中官员的通勤时间。
能住在这种地方的人自然非富即贵,沿途的宅邸大多楼阁林立,叫踏入安兴坊的新科进士们看得都有些眼热。
别看大伙嘴里天天说什么“我对升官发财没兴趣纯粹是想报效朝廷”,实际上谁读书不是为了出人头地、带着家人过上好日子。
便是三娘也是很喜欢大宅子大庄子的。
一行人怀揣着满腔艳羡抵达郇国公府前,顿时就……更羡慕了。
即便大唐的爵位很多都是虚爵,只一个名头好听,但只要有了这么个名头,许多事情做起来名正言顺了——比如把宅邸修得比邻居们都要大、都要好。
韦陟这位郇国公显然不知低调为何物,他这宅邸修得那叫一个富丽堂皇。
等到新科进士被仆从领进门,赫然发现府中侍婢个个衣锦着绸,瞧着比寻常官宦人家的女儿都要出众。
连带她们身上那套朝廷统一发的进士服都显得有些寒酸了。
负责为她们领路的侍婢更是貌美如花,言谈举止俱是说不出的风雅。
三娘好奇问她姓名。
侍婢笑着答了个“瑞云”。
韦陟自称自己擅书“五朵云”,便身边的侍婢也都以云为名。
瑞云是目前最合韦陟心意的侍婢,平日里韦陟写东西都是让她来拟稿,迎客这种事本不用她负责的,是她想出来看看三娘这位新科状元才主动揽下这活儿。
至于姓氏,早在她被卖掉那天她就不再提了,为奴为婢哪里需要自己的姓氏。
瑞云领着三娘她们入内拜见主考官韦陟。
韦陟也很给新科进士面子,今天也把自己的公服给穿上了,看起来有那么几分国公样子。不过他不是爱讲虚礼的人,受了进士们的谢恩礼后便朗笑着邀他们入座,命人送上珍馐美酒款待这批以后要喊他一声“恩师”的官场后辈。

第74章
韦陟与留下《烧尾宴食单》的韦巨源算是同宗不同支的亲戚, 韦巨源死在韦后之乱中,他那一支几乎都零落了。
倒是韦陟把韦家爱好美食的特性发扬光大,厨下永远备有色香味俱全的饭食。
旁人提起郇国公府, 最先想起来的便是“郇公厨”。
随着许多从来没见识过的名菜一道道地端上来,新科进士们都感觉自个儿不是来谢恩的,而是来蹭吃蹭喝的。
三娘也觉当真是开了眼界。
韦陟倒是很好客, 他们家本来每天都这么吃,莫说来三十几个进士了,便是来三百多个进士郇国公府也能招呼得来。
见三娘从从容容地吃菜,韦陟便想起她从小就是宴饮常客, 笑着问三娘要不要玩点什么游戏热闹热闹。
酒宴上的游戏, 三娘都老熟了,她可是从五岁起就能带着小伙伴们学着大人行酒令的存在。
考虑到她们这批同年都刚认识不久, 三娘也没别出心裁弄什么新鲜玩法, 提议拉点藏钩射覆之类的常规游戏。
宴饮时一起乐呵乐呵嘛,不能只求自己快活, 得让大家都能参与进来才行。
众人对此都没意见, 韦陟也觉不错,便给新科进士们添了个彩头,谁要是作出了不错的诗便能从他这里拿走一份菜谱。
要是作不出来,那可得罚酒了。
最后输的那曹还得按筹码罚钱。
罚钱也是惯例,毕竟接下来新科进士要参与许多期集活动,自己怎么也得出点钱。
读书人嫌直接凑钱不够风雅, 便定下游戏罚钱的规矩,既增进了感情, 又不至于太庸俗!
坐在三娘旁边的吕諲听到“菜谱”时支棱起来了,听到“罚钱”时更是严阵以待。
不小心注意到吕諲转变的三娘:“……”
一听到彩头你就来劲了, 可真是不忘初心啊!
大概得敬称你为吕抠抠!
可惜宴饮时玩的游戏可不全是看实力的,还得看运气。
比如这藏钩吧,简单来说就是把钩握在手心,让人猜那只手里。
人足够多的话,玩法就丰富起来了,比如可以分曹对抗。
今年新科进士有三十二人,那正巧是偶数,可以对半分,十六人对十六人。
倘若参与的人是单数,这多出来的人就会成为“飞鸟”,这场跟上曹,下场就跟下曹。
这里头就多了不少随机性,不仅看你自己的能耐,还得看你同曹会不会藏、会不会猜。
据传东晋那位画《洛神赋图》的顾恺之就是个猜拳高手,有次他顶头上司桓玄和殷仲堪玩到快输了,很不甘心地邀病中的顾恺之出来救场。
顾恺之表示“赏我一百匹布我就帮你赢”,桓玄二话不说答应了他。
结果顾恺之还真一猜就一个准,直接帮桓玄反败为胜。
足见顾恺之眼力有多精准。
也足见拥有牛逼队友的重要性!
新科进士们之间都不算特别熟悉,便不特意分曹了,直接按席位分就好。
两边说定了,三娘还热情邀请韦陟当“飞鸟”一起玩儿,且先来她们曹!
韦陟本就是爱玩爱闹的,闻言哈哈笑道:“好,我先跟你们一曹。”
于是宾主玩到了一块。
郇国公府用的都是金钩银筹,负责拨分筹码的还是那位笑靥如花的瑞云姑娘。
上曹的人藏好金钩,下曹的人则派出精于此道的人来猜左右手。
猜对的拿走金钩、藏猜互易,猜错的要么罚诗要么罚酒。
像郇国公府这样有乐师在的,还能用传钩的方式来决定谁来负责藏钩,增加游戏的不确定性。
气氛很快便热络起来。
这次谢恩宴玩到快宵禁才散场,至于赢家是谁……根本没有赢家,两边都是有输有赢,两边都要按照每一轮输的筹码掏钱。至于赢的筹码,那都是奇迹经费,和他们本人没关系!
临近黄昏,三娘揣着几份菜谱归家,恰好踩着夕鼓响起的点回到常乐坊。她不免和她祖父感慨:“养个进士真费钱。”
她已经很努力地少输几轮了,结果还是得掏出去不少钱,接下来可得吃回本才行。
郭家祖父笑道:“考上进士的好处也多,这几天给你送贺钱的人可不少,你有什么要花用的地方便跟你阿娘支去。”
对于读书人来说,考上进士无异于鱼跃龙门。
别说考上进士了,不少豪商巨贾都爱来长安赴考的举子都格外好,像是那长安首富王元宝每到冬天就派人扫掉坊间街道的雪,殷切地迎考生到他们家借宿。
常年广撒网之下,说不准真有考生高中之后会回馈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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