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女司机走了。
就见他突然低下头来。
来不及收回视线的于似目光被揪住，愣怔住。
气息覆下。
胶着、缠绕着。
两人不约而同的乱了呼吸。
姜之煦的目光忽而幽深，眉目深邃。
于似见他视线下垂，移动，落到了某处，紧接着吞咽的声音尤为清晰。
于似心底一慌，回避视线。
伸手推开了姜之煦。
明明才退开。
就已经开始回味刚刚的怀抱了。
气氛突然静的微妙。
是姜之煦打破沉默，催促她上车。
这一路格外安静。
似乎都忘了刚刚纷涌的暧昧。
直到坐上车好久后，于似才从那个偶然的怀抱里回过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也意识到：
她好像完全没必要跟着他来的。
他明明可以直接送猫去她家的。
车子在高档小区里停下。
姜之煦下了车，越过车头，注意到于似没动，回头看她。
车窗半降，于似踌躇出声：“我就不上去了吧。”
姜之煦：“？”
于似抿抿唇，温吞说：“不合适。”
姜之煦转过身，配合着车窗的高度弯腰，站姿略有些不正经，却也是极好看的。他笑得温柔诚恳：“我家里没其他人，也没有女朋友。”
“没什么不合适。”
不知道是不是于似的错觉，他似乎刻意咬重了‘女朋友’三个字的口音，不明显。
但这句话听着让人舒心。
跟着姜之煦上了楼。
又进了屋。
房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室内传来猫叫声，粗着嗓音嚎叫，像是在骂人。
姜之煦进去，嚎叫声愈大，由远及近，骂的更脏。
直到开着的门外再次进来一个人。
主子脚步顿住，歪着脑袋瞧着门口的女人，继而闷哼了一声。
再开口时，夹着嗓音细细喵叫。
边叫边迈着轻快的小步子跑向于似，那细碎的喵叫被颠成了颤音，脑袋蹭了蹭她的裤脚。
“......”
姜之煦看着这个态度格外不同的猫。
成精了这是？
于似简直被它萌化了。
蹲下来掌心一下一下抚摸它的脑袋，“好可爱，它叫什么？”
“主子。”
姜之煦语气不太痛快。
姜之煦去里面收拾主子会用到的生活用品，于似蹲在地上跟主子玩。
果然是跟照片里一样，沉甸甸胖乎乎圆滚滚的。于似在抱它时发现它是个公猫，屁屁后面缀着两个醒目的大铃铛。
于似没忍住，探出指尖戳了戳它的铃铛。
很可爱。
主子就跟于似住几天而已，用到的东西不多。猫砂猫粮罐头零食玩具装在一个大袋子里，单手提着，另一只手提着它的猫窝猫砂盆和饭盆。
看姜之煦收拾妥当，于似去拿他手里的袋子，“我帮你拿。”
姜之煦躲开，抬抬下巴，视线瞥着蹲在地上的主子，说：“抱它就行。”
从公司到姜之煦家再到她的住处，耗费的时间不短，到住处时都九点半多了。
于似租住的就是简单的一室一厅。小区不算老旧，但也不高档，胜在环境雅致，适合独居。
确定好安排主子的位置。
姜之煦这个任劳任怨的铲屎官又给它搭窝建灶。
于似拍了张主子的照片，发给易嘉。
照片的角度偏斜，主子的那个姿势像极了贵妃躺，优雅又妩媚。
易嘉的关注点在于似的意料之内。
易嘉：【哇靠，巨蛋！】
【哟哟哟好可爱快点让ee亲亲！】
【这谁家的猫。】
唇畔的笑僵在脸上，于似面无表情的打字：
【流浪猫。】
易嘉：【？？？】
【流浪猫，长这么漂亮？】
【你猜我信吗？】
【宝宝，你不会轻易说谎的。】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从实招来.jpg】
这话问得于似一时心虚。
但转念一想，她有什么好心虚的，确实又没什么事瞒着易嘉的。
她就是不太想让易嘉知道这猫是姜之煦的。
所以，于似随便扯了个理由：
【邻居家的，他人出差，让我帮忙照看几天。】
易嘉明显有些不太信。
追问几句确实没问出什么，也就没再纠结了。
于似逗弄了几下主子，挠挠它直挺的小肚子，指尖游移着，没忍住，又戳了戳它的蛋蛋。
主子这次似乎是害羞了。
翘着的尾巴覆下来，收腿，盖住了私.密.处。
姜之煦才起身，抬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视线落到主子后面挂着的两个碍眼的铃铛。
他眸光轻眯了下。
神色有一瞬间的古怪。
姜之煦直起身，看了眼时间。
确实该离开了。
意识到姜之煦要走，于似也跟着起身。
就见他缓步走过来，眼底隐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站立在她咫尺之内。
那一刻，车库里散了的暧昧去而复返，复拥着平缓的心跳如鼓雷鸣。
于似听见他说：“我不在这几天林帆会安排你工作，别人交代你什么都不用理，如果想去项目地基的话，跟林帆说，他带你去...”
话一时戛然，姜之煦垂在身侧的手抬了抬，又落下。
他动动唇，嗓音哑下来。
“等我回来。”
第12章
姜之煦提前叮嘱了于似，说主子会有点凶，跟它玩时，要小心距离，以防被抓到。放玩具的袋子里装着它的剪指甲刀。
主子是真的不怕生。
才换了个新环境，就像个帝王般巡视自己疆土的模样迈着从容优雅的步伐在房子的各个角落里转，又回过头来看于似，站的挺拔骄矜。
那模样像是在说：
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于似从袋子里找到了剪指甲刀，扒拉了两下它的小爪子，指甲确实有点长了。她上网搜了搜给猫咪剪指甲的教程，有模有样的给主子修剪了指甲。
和主子相处了两天，于似感觉意外的好。它没有像姜之煦说的那样，时不时的会凶会挠人，相反，是很温顺的小猫，还很会撒娇。
饿了或是想让她陪它玩时，主子会哼哼唧唧的凑过来蹭她的裤脚或是跳上床趴在她身上去蹭她的脸。
而这时候，于似总会忍不住亲亲主子的额头。
感叹吸猫的感觉真好。
周五下班回来那天。
于似推开门，主子照例在门口蹲守，见她进来便凑过去撒娇。
晚饭于似给自己煮了份面，又给主子添了些猫粮。从她煮饭到吃饭，主子就一直蹲在客厅的阳台那，看着窗外，看起来很是向往。
于似发消息问了问家里养了三只猫咪的室友，室友说是估计想出去玩了，方便的话可以带它下去转转。
于似觉得室友说得有几分道理，又怕把主子憋坏，她记得姜之煦带来的袋子里好像有猫咪牵引绳的。于似吃完饭去翻了翻，果然找到了一条粉色牵引绳。
主子察觉到她的动作，看见眼熟的东西，立刻瞪圆了眼睛，兴许猜到什么，抖着一身松软的毛发颠颠朝于似跑了过去。
时间尚早，天边笼了层朦胧烟雾，把斜映出来的浅橘光芒挤压进云层之中，逐渐消失殆尽，严丝密合的封印住。
于似领着主子下了楼。
这小猫咪步子轻快多了，三步两步的往前赶，见于似落在后面还转回身等她。
不，看它的模样不像是在等。
而是催促。
小区里路灯亮起。
这个时间点小区里人不少，有才下班的，有吃完饭出来溜达的。
于似混在来往的人流间，看着主子蹲在台阶的小花池边，就见它嗅来嗅去，一口咬住了冒出来的小嫩叶子。
“……”
“你家毛孩子好漂亮啊！”
闻言，于似抬眸。
就见一个女生领着一只蓝猫走过来，蓝猫看起来比主子还胖，一身敦实的肉。
“不是我的，”于似顿了下，纠结措辞，“是朋友的，他出差，猫猫让我照顾一阵。”
女生一双眼睛直愣愣的钉在了主子身上，适才抬头问于似：“我能摸摸它吗？”
于似点头。
女生摸着主子软绵的毛发，感叹：“它真的好漂亮，看我家的，就是个抠脚大汉。”
此刻，‘抠脚大汉’凑到主子跟前想要去闻它的屁屁，主子不让，两只猫咪转着圈的相互试探。
两厢交谈下，于似知道了这个姑娘叫黎念，性格很外向，健谈，有她在于似不需要刻意找什么话题。
可能两人都觉得相处很舒服，聊了很多。于似也从黎念话里得知，她和男朋友一起住这，两人正打算今年国庆结婚，也不打算在帝都北漂了，准备回老家一起创业，帝都生活压力大，节奏快，没有归属感。
两人又聊了很久。
道别时，还互加了微信，以后常联系。
第二天周六，不用上班。
于似抱着电脑窝在出租屋的沙发里改论文，主子窝在她大腿边，躺着笔直，露出的松软肚皮随呼吸起伏，时不时的飘出小呼噜声。
有那么几次伸懒腰时，主子还表演了爪爪开花，那小山竹呈一瓣一瓣的分开，简直可爱死了。
于似只恨自己动作太慢，没有给它拍下来。
临近傍晚。
于似起身，主子也跟着爬起来，伸着懒腰去扒碗里的猫粮吃。
于似去冰箱里拿了瓶牛奶喝，回来后看见主子站在阳台的余晖里，那身细软的毛发在漫下的橘红里闪着光，眼睛又圆又黑，小山竹并拢整整齐齐的蹲站着。
她摸出手机。
映着漫天霞光，单独、特写拍了它的脚脚。
学着前段时间在网上挺火的视频，跟风在朋友圈晒了一把。
[手控，谁懂？]
[图片]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瞬间收获了满满的点赞和评论。
[叶然：我懂我懂啊啊啊啊，jiojio好可爱，好想尝一口muamuamua！]
[小胖：最近怎么都是晒猫的，连大老板都晒猫，话说这是银渐层吧。]
[程源：胖宝宝胖宝宝胖宝宝，哈基米哈基米哈基米哈基米]
[叶然回复程源：救命你为什么可以发语音哈哈哈哈哈哈]
[封延：哈哈哈有点想吃山竹了。]
[易嘉：啊啊啊快点快点给我，我给它爪爪亲烂！]
[林靳屿：养猫了吗？]
[于似回复林靳屿：哈哈同事的。]
[盛昀：这双jiojio看着眼熟哦～]
[姜之煦：挺乖。]
[盛昀回复姜之煦：哦～～]
之前姜之煦晒猫时，评论区都很收敛，不敢造次。
相比，于似的评论区可放肆多了。
于似刷了半天评论区，看着朋友同事在底下互动的起劲，没由来一阵发笑。
指尖在屏幕上下滑，视线落到姜之煦评论的那句上，目光渐渐凝住。
在说主子？
于似没多想，易嘉的消息疯狂弹了过来。
【哇太可爱了小猫咪，快点给ee亲亲】
【（无能怒吼）】
【（扭曲）】
【（阴暗爬行）】
【要不是我加班又出差，我就找你去了似似！！！】
于似：【你果然是更爱小猫咪。】
易嘉：【没有，宝贝，我最爱你。】
下一秒，易嘉转移话题的速度令于似猝不及防。
【说到手控，我忽然想起了你们姜总的手。】
【真是踏马绝！手控党的福音简直是！】
【你等等我我找找图片】
这还是自那次两人谈论白月光之后，再一次的谈话里出现了姜之煦的名字。
之前没提，可能是易嘉觉得于似或许会有那么点念想，不想给她徒增烦恼。现在提了，可能是觉得都这么些天了，以于似的自制力，这点念想也就是一时兴起，翻不起什么风浪。
就当是以客观第三方的态度欣赏欣赏美男而已。
但她却不知道。
念想只增不减。
风浪险些掀翻她。
很快，易嘉又把之前偷拍姜之煦的那张照片发了过来。不过这次，只截图了姜之煦搭在沙发上的那只手。
四周光线暗落，这只手陷在阴影里，肌肤偏白，所以朦胧的光线下，他手上泛起的青筋纹路都一清二楚。
没有什么刻意的比划姿势，搭的随意、散漫、骨感分明。
有种别样的冷欲感。
能想象一下，若是那只手指尖再夹只烟，抖动间应该会更加性感。
于似从手机的声响中陡然回神，不知不觉，竟盯着这只手瞧得入迷。
【目测这只手22cm+】
【草，他以后的女朋友得性.福死！】
易嘉话题转得随意，也没想着于似会知道，突然问：
【他多高啊？】
于似下意识回：【189】
易嘉：【？】
【你怎么知道。】
于似握着手机的指尖一紧，听见了自己吞咽的声音，她面无表情打字：【听同事说的。】
易嘉的反射弧回过弯来。
【草！189？有这么高？】
【大高个，手长，鼻梁挺…】
【硬件肯定顶！】
【似似，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挤眉弄眼）】
于似：【……】
主子这几天睡得早，于似也跟着睡得早，就是怕它凌晨三四点起来跑酷，吵的睡不着觉。
于似早早的进了浴室洗澡。
洗到一半，居然发现主子也在里面。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进来的，躲在盥洗台下面的空隙里，也一直没出声，才没发现它的存在。
此刻，它蹲在门边。
雾气朦胧中，它的眼珠极黑极大，像一颗蒙尘的珍珠，闪着光。
只不过这颗珍珠有些懵懂。
于似不太习惯有其他活的生物看她洗澡，于是便把主子哄了出去。
出来后已经九点半了。
卧室里没看见主子的踪迹，应该是回窝里了。
于似把卧室的门开了个缝隙，足够主子进来。第一晚时这祖宗半夜挠门，必须要进来，于似没法，只得允了。
这也就意味着，她半夜睡觉可能会摸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于似爬上床。
手机有消息进来。
【想看看照片。】
是姜之煦发来的。
主子的？
非要大半夜看？
于似无奈，只得去拍。
恰好这时主子挤门进来。
于似点开相机，从它进门到跳到床上趴下，她抓拍了好几张，然后选了几张比较好看的给姜之煦发了过去。
那头的姜之煦靠在床头。
指尖翻看着于似发过来的图片，放大、缩小，角角落落、方方面面都细看了，连于似的一片衣角、一抹影子都没有。
谁要看这大懒猫啊。
姜之煦陷入沉思。
发完，于似退出微信。
她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示意主子过来。
微信再次弹来消息。
于似直觉还是姜之煦，猜测回的话应该是和主子有关的。但当看到屏幕上出现的五个字加一个问号时。
于似愣住了。
姜之煦：【方便视频吗？】
可能他也觉得自己这句话太突兀直白了。下一秒，姜之煦解释的话飘了上来。
【主子长时间看不见我会想我，不然容易着急上火。】
于似：“......”
于似盯着姜之煦这句话，嘴角微抽。
你欲盖弥彰的还能再明显点吗？
或是在等某一方的主动。
于似纠结着措辞，编辑框里的字删了打，打了删，犹犹豫豫的终究是什么也没发出去。
直到，手机页面上弹出了一条视频邀请。
是姜之煦的。
于似垂下眼眸，视线向下。
瞥见屏幕上映出了她的身影。
是摄像头正对着自己的一幕。
于似心口的那鼓钟猛得敲响。
像是拉动了一级警报，传出悠长而刺耳的声响，震的她浑身发麻。
手中的手机都跟着这声警报飞了出去，砸在了主子的脚边，这突如其来的沉闷动静吓得主子也跟着弹跳了一下，翻滚下了床。
这一番‘鸡飞狗跳’让一人一猫都乱了节奏，相互怔怔的望着对方。
手机发出视频邀请的音乐还在响，在这静谧的夜晚略显怪异。于似纠结着要不要去接时，声音戛然而止。
是长时间未接的自动挂断。
她瞬间松了口气。
主子似是察觉出她情绪的起伏，喵叫了一声，一跃跳上了床。也正是在这时，扔在床上无人问津的手机再次亮起来，弹出了视频邀请。
主子那将将迈出的一脚恰好就踩在了屏幕上，迟疑了那么一两秒，手机才响起来。
猝不及防的声响惊得主子一哆嗦，踩在屏幕上的脚掌一蹬，一步跳出了一米多。
至此，这通跨省电话。
怀揣着某人小心思、小心机的视频终于接通了。
于似伸出尔康手。
根本都来不及阻止。
被接通的那一瞬间，姜之煦没由来得一慌。他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握着手机的手向上稍移几寸，正对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