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似蹭着他的脊背摇头。
“那你要不要洗澡?”他又问。
于似继续摇头。
但搂着他腰腹的手臂松了些力道,缓慢的从他掌心中脱离出来, 秀气的眉心皱得紧巴巴的,神色呈苦恼之状。
姜之煦才松了口气,施施然转过身,便见于似抚了下胸口,牵起他的手掌,眯着眼睛苦巴巴的卖惨:“喝的烧心,胸口难受。”
她喊了下他的名字,说:“你给我揉揉...”
姜之煦:“......”
在姜之煦愣怔间,于似已经自顾自的举起姜之煦的手压在了自己的心口。见他发呆不动,还有心出声催促他:“你动动。”
“......”
掌心压得位置靠上,没那么敏感。但这也足以让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心潮澎湃了。
姜之煦又纠结起来。
不知道他现在去父母房间要那玩意儿,会不会打扰到老两口的兴致,被两人打出来的可能性会更大。
想想还是算了。
但内心又忍不住的骂了句街。
姜之煦摒弃掉七情六欲,专心做一个按摩机器。他坐在床边,与于似并排着,在这姑娘的指挥下,按照她的步骤,该用力用力,该换位置换位置。
但掌下的触感太过柔软,从神经末梢开始传递,沿着血液,把他乱掉的七情六欲尽数又勾了回来。
姜之煦叹了口气。
他简直是在给自己找罪受。
神经松懈下来,也就没管那么多了。
他抻了下空闲的手,倾身压过去去寻于似的唇,没有任何的前奏,顺势攻入。她口中略带酒液的苦涩,却也弥漫着醇香。
两厢气息汹涌交汇,间奏缓和。
那只按摩的手未曾退离,只是改变了方向,破除开那些赘余的衣饰,有节奏感的推进。
真的是,软的比花儿还娇艳。
吻稀稀落落,游走在各处。
理智没有尽数烧尽,还留有一丝清明。
怀里的人在迷懵中瘫软下来,闭上了眼睛,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变得清浅,最后揽在他脖颈上的单只手臂也在浓稠的睡意下晃了下来。
姜之煦半跪在于似两侧,撑起身,抬起头,眼角发着红,垂眸看着她。
于似衣衫半褪,勾缠在腕间欲落不落。
她胸前锁骨前落着点点红痕,像雪中的梅,纷纷嫩白肌肤上只留那么几抹红,却也旖旎万分。
姜之煦撇开视线,呼吸沉重的抽离开。
两人虽然是亲密过,但也还没有来得及做到最后一步,姜之煦想给她洗个澡,又怕自己把人拖去浴室真的忍不了做出什么,还是在她稀里糊涂的情况下。
默默想着,只得打消这个念头,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崭新的衬衫给于似套上。
遮掩掉那些春意的痕迹,他呼吸平缓了几分。
姜之煦把人揽正,掖好被子,起身去了浴室。那脚步匆匆,颇有些急躁之意。
凉水澡一冲便是半个小时。
出来后,神清气爽。
等散了一身的凉意后,姜之煦才缓慢的爬上了床。被窝中熏着热流,酒意发酵,于似身上有些热,眼尾和脸颊熏的泛了红。
他这般看着,竟有些傻气的用指尖蹭了下她的眼尾,想把那点红蹭掉。
他翻身进被窝,自然而然的捞过于似。
姜之煦抱着怀里的人。
锢得紧紧。
熄了灯后,夜色浓郁。
肌肤间温热流淌,气氛美好的像是场梦。
许是身边睡着的是于似,许是这个家里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年少回忆,又许是有感而发。
姜之煦久违的做了个梦。
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她像个飘忽不定的精灵般,误闯进了他的梦境中。
那是2016年的一个春天。
四月春风送暖,艳阳明媚,帝都的各个地区开始有条不紊的飘柳絮,风过而起,雨过而落,不止不息。
那天,他的堂妹时姜突然找到他,说想让他去帮忙开一场家长会。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考试没考好不敢告诉家里的长辈。
姜之煦对家里的小辈一向不会苛责太多,便也答应了。
那天是个周六,下午天气明媚如风,云层遮蔽,偶有烈阳而出。
姜之煦进到附中,门口有迎宾领路的学生,举着横幅,他才一过去,便有两个女生推搡着过来红着脸问他是要去几班。
他没应,只问厕所在哪个方向。
其中一个女生手一指。
姜之煦平静的点了下头,道谢离开。
本以为看见帅哥还能领个路的女生,见这帅哥不上道,总不能抢着追着跟他去厕所,非要领那个路。又不能擅离职守,索性悻悻放弃。
姜之煦沿着甬道过去。
甬道两旁绿植覆盖,路边种着樱花树,此刻芬芳馥郁,稀稀落落飘零几瓣。
附中真的有些大,从厕所出来后,姜之煦按着来时的记忆往回走,去找教学楼。他过来之前已经打过了上课铃,校园里人影零散,并不多。
身后传来喊声,“小伙子,你知道高一六班怎么走吗?”
姜之煦回过头去,是几个打扮的挺正式规整的女士,是来开家长会的家长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宽松的白衬衫黑裤子,搭白色运动鞋,兴许是把他认成了这里的学生。
他摇了摇头,说:“我也是来开家长会的。”
而后听见有个女士嘀咕:“我就说嘛,看着也不像是学生的样子...”
有人回:“那现在怎么办?我反正是已经迷路了,要不然再找个学生问问吧。”
话落,正好隔了一条甬道,距离不远的位置,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小跑着而过。她行色匆匆,应该是也从厕所的方向过来,显然是上课要迟到了。
有位女士眼尖嘴快,及时喊住:“哎,小姑娘,你知道高一六班怎么走吗?”
被叫的女生迟疑几步站住,转过头来。
女生个子不矮,身量纤纤。脸型小巧,一头微长的卷发披散着,附中的校规还是比较严的,烫头染发一律不允许,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留着长卷发,很大的可能是自然卷了。
她目光懵懂一瞬,而后神色果然浮现出为难,不过片刻,她就将脸上的纠结尽数收敛,回应说:“知道,我带你们过去。”
几位家长都开心了,绕过绿植,朝那姑娘旁边走。
那一刻,姜之煦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自然而然的在她们身后跟着走了。
离得近了,容貌更是清晰。
女生的长相偏娇,更是她右眼睑下点缀的那颗小痣衬托的,但她看人时的目光却澄澈清明,无半分的娇媚之感。
之前小跑着此刻骤然停下,额上覆了层薄汗,氤氲着发丝也沾了些湿意。
她引领了一行人,拐了几个弯,出了甬道。
迎面是两幢对立而起的教学楼,前场铺着拼色的地砖,教学楼前横种了几棵樱花树。
走过广场,进到楼道里,乍然凉快了许多。
几位家长见这姑娘用心,开始搭话闲聊,“小姑娘,你是高几的啊?”
“高三。”女生回。
“哎,那不是今年就要高考了吗,没多长时间了,满打满算两个月了。”
“我瞧着校园里都没什么人了,现在应该是上课了吧,刚刚还听见打铃声了,我们这不是耽误你上课了。”
“没事,”女生笑着摇了摇头,“这点时间不耽误。”
“那祝你今年高考顺意。”
“谢谢。”
姜之煦走在最后跟着,步子拉到最慢,时不时听她们闲聊,偶有几次抬眸瞥过在他侧前方的女生。
好像谁都没注意到有他的存在似的。
高一六班的楼层在三楼,临到拐角的位置,女生走在外侧,慢了两步。
她停顿了一下,先让前面的几位家长过去。等再次抬脚迈步时,前脚半个脚掌悬空在台阶上,脚下不由得一滑,但身体的重量已经悉数放在了前脚上,连带着身子都不稳了。
姜之煦余光瞥见,下意识出手。
他指尖用力,扶了下女生的手臂,想给她一个支点,却不料她重心偏离,直接控制不住的朝他倾过来。
她的肩膀蹭过来,撞了下他的胸膛,力道不重。
姜之煦感觉到一瞬的体温靠近,她的手臂压过来,隔着他的手背贴敷在腰腹位置,发丝拂过他的鼻尖,一扫而过,留下了一股幽微的玫瑰淡香。
只一瞬,她的身形便撤离开。
好在她的另一只脚及时撑住了地,分走了一半的重心,才不至于整个身体都倒在他身上。
女生只略微的抬了下头,那一瞬间许是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貌,便及时的抽回了姜之煦掌中的手臂,有些仓促的后退半步,拉开距离,等稳住气息后才同他道谢。
姜之煦握了握有些虚空的掌心。
她撞过来的力道似乎还夹带着温度,浮起了一瞬的颤栗。
他动了动唇说没事。
可心里到底是漫出了一股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怅然若失的情绪。
“这是就是高一六班了。”
女生指着挂着六班的牌子说。
“谢谢你啊小姑娘。”几位家长道了谢,先后进了六班的班级。
女生收回视线,才说要离开,余光瞥见自己身形靠后半步还站了个人,她下意识看过去,是刚刚的那个男生,这才细细打量起来,很英挺的长相,她不太会形容男生,只觉得眼前的人很好看。
这么年轻根本不像是有孩子的模样,估计是给家里的弟弟妹妹来开家长会了。
她指了指六班的门口,迟疑几分:“你不去六班?”
她盯视过来的视线有些认真,目光冷冷清清的。
姜之煦率先错开了目光,“嗯”了声,说:“我去三班。”
女生的视线抬高,朝一侧倾了下身子,手臂朝前,指给姜之煦看,“三班就在前面,我就不带你过去了。”
那次的家长会,姜之煦开的心不在焉。
鼻息间似乎频频萦绕着那股玫瑰淡香,掌心和身前的触感也尤为的清晰。
时姜的成绩退步的厉害,老师单独提了几次,叫时姜的家长,姜之煦却囫囵点头,听的随意。
每个班家长会的时间不同,但解散的时间也相差无几。三班散的算是快的,彼时校园内还没太多的家长出来,姜之煦顺着人流,往外走。
已经下了课,三三两两学生出来混在人群里,姜之煦听见正前方穿校服的女生回头朝上喊了一声,音量不大,足以穿透耳膜,“于似!”
似有所感,姜之煦抬头朝上看去。
是之前为他们领路的女生。
她站在二楼教室的门口,姜之煦看见门侧牌子上标着高三一班。
视线之内,他看见女生朝前走,站定在正对着他的方向。纤长的手扶住栏杆,身形跟着靠近。低垂下来的动作间耳侧的发丝也跟着滑落,她抬手拢下发丝,别在耳后。
底下她的同学问:“你喝什么?”
女生抿了下唇,略做思考。
白净的脸上乍现笑容,眉眼弯弯,眉宇舒展,露出的牙尖轻抵着下唇,唇红齿白,她说:“老样子吧。”
霎时间,偶有一阵风吹过。
他恰巧站在一颗樱花树下,花瓣随风而荡,松松散散,洋洋洒洒。一时间落英缤纷,女生的笑颜融在碎落的花瓣中,漾出惊心动魄的美感。
那个瞬间,她好像在对他笑。
姜之煦一时间迷了眼。
他感觉有花瓣落在了他的鼻尖、眉眼、唇畔,她的笑容在纷扬而落的花影中渐渐模糊起来。
像囫囵的一场梦一样。
美得不可方物。
而那一刹那的美,成了梦中百转千回的缩影。
烙印成痣,镌刻心尖。
岁岁轮回,经久不消。
这一晚, 姜之煦睡得比较实。
梦影与现实重叠,变换着场景。梦里的女生,或浅笑、或开怀、或发呆。那一年夏天, 绿树成荫,他像个站在第三人视角的过客, 偷偷望她。
后来,他辗转着帝都与苏市两地,沮丧而归。
那天, 她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想抓住, 可两手空空, 什么也没有抓住,徒留了一阵的怅然。
她的身影, 化成了一道剪影。
离他越来越远。
睁眼时,天光大亮。
姜之煦怔怔的望着天花板,感受着心口的位置发闷发涩, 在逐渐淡去。
像每次从梦里惊醒那般, 一时难以晃神。
可这次, 怀中体温的热度散的源源不断,浸透肌肤,抚蕴着梦里带来的不安。
姜之煦垂眼看去。
于似紧闭着眼,睡得香甜。白皙的肌肤透着淡淡红, 呼吸匀称。
她和梦里的她变了好多, 又好像没变。
心底的缺口渐渐被抚平, 姜之煦抱紧了于似, 心脏被熨帖的暖暖的。
许是他无意识的力道略重了些,锢疼了怀里的人。
于似迷糊转醒。昨晚的记忆太过模糊了, 只记得昨晚她应该喝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到底是个什么样,往常出门喝酒仅仅一杯而已,不敢多喝。昨晚,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四杯红的,她就倒了。
“头疼不疼?”
姜之煦双指给她按了下太阳穴的位置。
于似缓慢的摇了下头,没什么大碍。
只是在摇头的时候有些晕。
她抻了下手肘,向上移了下身子,靠起来,抬眼看向姜之煦,瞳孔一瞬皱缩。他赤着上半身,精壮紧致的肌肉蓬勃着荷尔蒙的气息。
姜之煦突然的不穿衣服,令于似不由得吞咽一下,也更疑惑起来,他以前明明都穿衣服的啊。
她昨晚是趁着喝醉做了什么吗?
还是说他们一起做了什么?她动了下身子,好像也没什么哪儿不舒服。
于似目光上下打量着他,打算由浅入深的开始试探:“我昨晚没说什么吧?”
乍一开口,嗓子哑的像是撕裂了一般,于似忙咳了声,回归正常音色。
姜之煦也同样瞧着她,坐起身,软被下滑到腰际,整个上半身暴露出来,他右手的手掌撑在身后,突然一笑:“有啊?”
“说什么?”
“你问我喜不喜欢你。”
于似点头,表示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又问:“还有吗?”
“还问我爱不爱你。”
于似想了一下,隐约好像是那么些记忆的。
继续问:“还有吗?”
姜之煦一时间没有说话,喉间只溢出一连串的低笑。
他拖着调子长叹一声,侧躺过来,手肘撑在下巴处。那一眼挑来,玩世不恭的模样,却又把倒打一耙的本事体现着,“某人呀,还冤枉我心里装了别人。”
于似抿了抿唇,这似乎是超出了她原本的接受范围。她没想到自己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现在,这句试探的话反抛给了自己,于似压下心底的纠结,装的不甚在意,“不是吗?”
姜之煦很轻的啧了声,故意说:“确实装了人。”
待于似看过来,他的指尖轻轻的戳了下她的额头,也不忍真看她因这事露出什么难过的情绪,哼笑着:“这儿呢。”
“我的心上人。”
于似微愣片刻,很快的平静下来。
易嘉以前说过,她之前的一个暧昧对象,在跟她暧昧的时候,那男人也同时和好几个女人撩.骚。有些男人的话当不得真,宝贝长宝贝短的跟谁都会说,哄人的惯用手段罢了。
姜之煦现在说她是他的心上人。
他心尖上站满了人也说不定。
于似扭扭捏捏,纵使他的话应该不假,她也别扭的拿话回怼:“你的心上怕不是站满了人吧。”
姜之煦:“......”
姜之煦被她的话堵的甚是心塞。又不由得发笑,这姑娘怎么油盐不进呢。
他愣怔了数秒,倾身欺身而上。
双腿分别跪在于似两侧,弓着脊背,整个人高大的身形笼罩下来,双臂也在她脸颊两侧一撑,垂眸看她。
于似闪躲不及,被姜之煦抬起的一条手臂扣住了手腕,声音沉沉的压下来:“不信?”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于似觉得自己是个很好的俊杰,不等姜之煦再进一步的有动作,她便道:“那暂且相信你吧。”
语气说的很勉强。
还不如不说。
姜之煦差点被她气笑了。
他身子压低下来,侧了下身,半个身子压在于似身上,不至于力道太重。手肘往两侧一撑,他的鼻尖蹭了下她的,就那么很轻的抵着,问:“还闹别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