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沈曦名为沈曦,似是因为自小便身体不好,所以性情很是冷漠,但为人刚正不阿,想必是不会偏袒柳婆子的。
沈琛琛眼眸一闪,眼眶里立刻絮了泪水,嗓音细弱,咬唇道:
“大人明鉴,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不久之前,我母亲病重,我便来到县城的医馆做帮工,希望能为母亲挣一点药材,却被这柳婆子半路横插一脚夺了去,家父四处寻人借钱,不料柳婆子暗中威胁,不让别人借给我们,导致家父焦急之下,借了柳婆子的钱。”
“但那债我们早已还清,还钱之时周围还有人作证,只是柳婆子贪心不足,竟说还要还利息,为此到了小女家里,将小女的母亲殴打成重伤。”
“哦?”沈曦微微垂眸,冷漠的视线缓缓落在了柳婆子身上。
柳婆子浑身一僵,大喊道:“冤枉,借钱本来就是要还利息的,臣妇可没有胡乱开价!”
“可您当初写借条时并没有说要换那么多利息,九出十三归,赌坊里也没有这样的高价利息。”
沈琛琛字字清晰,说完便从袖中拿出了欠条,交给官差。
柳婆子本以为欠条在沈祥手中,这才报官抓了沈琛琛,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大惊失色,上前就要销毁了欠条。
高台上的年轻县令神色一厉,一拍醒目,冷道:“大胆,竟敢公然毁坏证据!”
一旁的官差也猛地上前制住了柳婆子,这才保住了欠条。
柳婆子被大力摁倒在地,发出了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神色狠辣地瞪着沈琛琛,沈琛琛佯装害怕地呜呜咽咽退开了些,生怕这人又突然暴起,自己这小身板可扛不住。
这时沈曦似乎是因为方才微微动怒,闷声咳嗽了一声,竟咳出了一口鲜血,一旁的师爷大惊失色,忙上前扶住男人。
沈琛琛眼眸一亮,柳婆子娘家算是有权势的人,不一定会受重罚,而沈曦这咳血的症状她却认识,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她。
于是沈琛琛突然出声道:“大人是否时常心脏剧烈跳动,伴随着咳嗽,咳血,头晕,呼吸不畅等,且每次均是一炷香左右才能消除。”
沈曦狭长凤眸微眯,敛下长睫垂眸冰冷道:“你是如何得知?”
一旁的师爷举着折扇拍桌:“问你呢,你怎么会得知县令的症状,你想做什么!”
沈琛琛呼出一口气:“小女曾习过一点医术,在其中一本医术上恰巧看到过沈曦的症状,您这应该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症状,我有办法根治。”
“呵……”沈曦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眉眼锋利,凉凉道:“名医医圣都没有办法,你一个农家女子恰巧得知?”
沈琛琛呼吸一沉,正要辩解,那沈曦却轻轻挥手:“罢了,你走吧。”
沈琛琛眼眸一亮,试探道:“那这案件?”
柳婆子一急,大声叫道:“大人,大人您可不能因为这个女人的三言两语就放过她啊大人!”
沈曦垂下眸子,冷漠地看着如同一滩蠕动的烂肉一般的柳婆子:“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柳氏恶意放贷,殴打同村妇孺,公堂之上恶意毁坏证据,压下去打二十大板,丢到大街上示众。”
柳婆子脸色灰败,大哭大闹:“饶命啊大人,二十板子是要了我的命啊——”
然而无论她如何打闹,仍旧被官差无情地被拉了出去。
不一会儿,便有杀猪般的惨叫和板子拍打皮肉的声响传来。
第4章 是小女治好了您
沈琛琛眼眸微微闪亮,见沈曦起身要走,忽地出声叫住了他:“大人,您不想医治好您的病吗?”
沈曦脚步一顿,眉目冷厉,似笑非笑地回望过来,哦?了一声。
沈琛琛上前,镇静道;“这病我可以医治,但我并不是白白医治的,您得给我诊治费,安市面上的来,但要先给一半的定金,并且还要让县城的人都知道是小女治好了您。”
沈琛琛算盘打得响亮,沈曦这病拖了这么长时间,定寻访了无数名医,若是自己能治好,那就有了一定的名声,届时再开一间医馆,慕名而来的人一多,就可以解决现下家里的困境了。
“哼。”沈曦冷冷垂眸,呵道:“不自量力。”
一旁的师爷面露讥讽:“你一个农家女子,不过在医馆看过一些医术,竟然敢不自量力的想要治好县令,有想法是好事,但为免也太过好高骛远了,当心一口吃不下这大饼反而还被噎死。”
沈琛琛闻言眸色一深,弹幕里的大佬也纷纷怒了。
皇甫谧:小友医术了得,莫信了这贼人的话,来日你在此方世界大放异彩,他小小沈曦,求也不一定求得你医治。
李时珍:此人心悸症状深入肺腑,若不及时治疗,只怕是时日无多。
葛洪:哼,正好,既瞧不起医者,也该自食其果。
华佗:我辈医者,当知生命可贵,我看小友医术不差,不如尝试一番,让这后生开开眼界。
华佗话音一落,又是一阵系统提示的打赏音。
沈琛琛深吸一口气,不错,她不能因为别人的一点嘲讽就自乱阵脚,便冷静道:“这世间藏龙卧虎甚多,大人想必也找过不少医者,不差小女子一人,不如尝试一番,万一真的有用呢。”
沈曦挑挑眉毛,沈默几息,又坐回了高台之上,居高临下道:“也可,那你便试试吧。”
师爷在一旁冷笑:“若是没用,便抓你去牢里……”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沈曦冷冷扫了一眼,只好讪讪闭了嘴。
沈琛琛松了一口气,几步上前,便见沈曦自然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臂,手腕骨骼泠泠,肤色是常年不见光的冷白。
沈琛琛:……
沈曦挑眉:“怎么?莫非医者连把脉都不会?”
沈琛琛现代人士,虽说是研究古代医学的博士,但把脉这事,的确是不太精通,但此时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上前轻覆在沈曦冰冷的手腕脉搏处。
但此人脉象极为絮乱,时而绵长,时而短促,现代心电图都没有这么起伏的!
正在她不上不下之时,弹幕里华佗道:小友来自其他世界,或许对把脉事宜不太熟练,莫慌,我来教你。
华佗:古代医者探脉,望闻问切中,切居最后,其实是为了从你已经判断的病情当中找出最符合病人本身的。
李时珍:不错,此人有心悸,那么脉象主要观快慢,硬软,匀乱,去判断是为迟脉,还是细脉等,对症下药。
沈琛琛看着弹幕的教学,慢慢沉下心来,仔细感受其中变化,渐渐的,也慢慢察觉到了一些端倪。
就在沈曦神色越来越冷之际,沈琛琛慢慢睁开了眸子,她此时额角逸出了些许细汗,却心情极好地弯着眸子笑了笑:“有办法了。”
沈曦眸色微动,细看却仍是一片冷色,淡淡地抽回了手腕。
沈琛琛也眉在意,拿过沈曦桌上的纸笔便写下了一则药房,交给了一旁的师爷,嘱咐:“每日三顿。”
接着拿出自己的针灸包,示意沈曦将手臂放上来,便开始扎针。
沈曦颦着眉,却随着沈琛琛的动作发现自己连日不断的心脏抽痛的确缓解了不少,看着沈琛琛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开口道:“你的确有几分能力,你的条件我可以答应。”
沈琛琛动作一顿,接着翘起乐唇角,扬眉道:“都说了,多的是高手在民间,可别忘了我的定金。”
“杨青,银子。”沈曦侧眸扫了师爷一眼,师爷杨青不情不愿地拿了银子出来。
沈琛琛诊治完,收了银子约定好下次诊治时间,这才离开。
沈曦注视着深沉离去的方向,擦擦手腕,淡淡吩咐道:“查查她的背景,我不相信能这么凑巧遇见可以治病的。”
沈琛琛丝毫不知沈曦怀疑起了自己,拿着刚刚到手的定金,上街买了好些东西才回去。
才进院子,便被两个软糯糯的小团子扑了个正着。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好担心你!”
沈琛琛宠溺地揉揉两个团子的脑袋,就听见闻声而来的邻居酸里酸气道:
“哟,这怎么去了趟官府,还得了这么多东西。”
“我们平日里也帮过你家不少忙,有了好东西也该孝敬一下我们吧。”
沈琛琛眯了眯眼,这些人还真是不要脸,正要出声嘲讽,就听见一个女声呸道:“不要脸的狗东西,我被打时也没见你们出来帮忙,现在倒还要起好处了。”
沈琛琛眼眸一辆,抬眸望去,便见孙三娘被沈祥搀扶着出来,高兴地上前去:“娘亲,你醒了。”
孙三娘怜爱地默了默沈琛琛的头,欣慰道:“看来我们琛琛长本事了。”
沈父也在一旁红了眼。
见周围的邻居还死皮赖脸的围着,沈琛琛冷笑一声,将拿着的好布料与粮食,还有零嘴等小东西一并与家人分了,这才冷冷看向眼热的邻居。讽刺道:
“原来你们还在呢,是想帮我家修院门还是扫地啊,既然说了帮忙,总得让我们看见吧。”
有路过看不过眼的村民也跟着讽刺道:“真是不要脸,沈家借钱,柳婆子找上门时一个个关紧门窗,如今倒是出来了。”
隔壁的人被说得脸色,灰溜溜走了。
沈琛琛这才扶着家人进屋。
第5章 打赏提示音不断
安置好了孙三娘和两个黏人的小团子,沈琛琛便进屋和沈祥说了去县城的经过,犹豫了下,又商量道:“爹爹,我想去县城里开一个医馆。”
她如今背负着在这个世界传播医术的重任,又要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便不能龟缩在这样一个小地方,既然有系统的帮助,就应该大胆一些。
沈祥可不知沈琛琛心里拐了十七八个弯,听着只觉得女儿长大了,不由得老泪纵横,一听沈琛琛说要开医馆,便去一个大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红布包裹着的袋子,放入了沈琛琛手中。
沈琛琛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重量,微微一怔,打开看竟是一叠子银票。
沈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道:“这原本是存着等你嫁人的时候用的,三娘病重时都不让我拿出来,但经历这次,我才意识道,或许你已经长大了,能够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反正也是为你存的钱,你拿去用也好,无论是开医馆,还是其他的什么,爹爹都支持你。”
沈琛琛眼眶一热,眼泪便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咬着唇,哑声唤了一声:“爹……”
“欸。”
沈祥揉了揉沈琛琛的脑袋,笑着道:“爹爹去给你娘亲做点吃的,你方才一直没回来,她也一直没吃东西,你好好休息。”
沈琛琛垂眸,握紧了手中仿佛重于万斤的银票。
弹幕里也一片感动之声,打赏提示音不断。
李时珍:这便是我学医术的初衷,能让如此和睦的家庭不再被病痛困扰,是老夫之幸啊。
华佗:在下也祝愿小友的医馆能开业大吉,造福更多的百姓。
沈琛琛将打赏都存在了系统背包里,打算明天去县城里卖掉换钱。
又弯唇道:“若不是各位的倾囊相助,晚辈也不一定能度过这次危机,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这个世界的医术发展得更好的。”
沈琛琛给孙三娘换好了药,已是深夜,正准备回屋睡觉,却在关门时看见了两双雪亮雪亮的大眼睛。
沈小宝扒拉着门框,泫然欲泣:“想和姐姐一起睡觉。”
沈小梦抱着怀里缝缝补补的破娃娃,红着眼眶像个小兔子怂怂哒哒的,嗫喏道:“小梦还想听姐姐将故事……”
沈琛琛:……
沈琛琛无奈地扶额,拉开了门扉:“进来吧。”
“耶!”
沈小宝本性暴露,欢呼一声,像一枚小炮弹似地蹦到了沈琛琛怀里,沈小梦也立马不哭了,哒哒进门扒拉住了姐姐的大腿。
沈琛琛被两个小团子像八爪鱼似的缠着,无奈地点了点小宝的鼻尖,佯装严肃道:“小崽子,是不是你在教坏妹妹。”
“嘿嘿。”小宝挠了挠头,就是不放手。
沈琛琛严肃没几秒,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步一顿地拖着两个小崽子去睡觉,被他们一人拽住一条手臂,牢牢守在中间,俨然一副护食般的模样,不一会儿,便响起了细小的呼噜声。
沈琛琛戳戳他们没个几两肉的小肚子,叹气:“看来真是饿坏了,明日姐姐去县城,带着你们一起去吃些好吃的,再买几身新衣裳,以后,咱们家会越来越好的。”
夜晚的星空璀璨,皓白月亮洒满天地,沈琛琛感受着身旁的温暖,心里酸软一片,这一世有这样的亲情,真好。
次日,沈琛琛收拾好了,便带着两个第一次出门的小包子坐车去了县城。
两个小包子好奇地看着四周高大的建筑和络绎不绝的人群,小梦害怕地牵着姐姐的手,寸步不离,倒是小宝新奇地东瞅瞅西看看,随后就被姐姐拉入了一家成衣铺子。
老板娘见有人进来,忙上前招呼,但上下一打量便见到进来的三人衣衫破旧,眼神新奇,一看就是什么穷乡僻壤来的,顿时没了兴致,反而警告道:“随便看看就行了,可别上手给我弄脏了,我还怎么卖啊。”
沈琛琛顿时眯了眯眼,呵了一声。
两个小孩子自小见惯了人情世故,察觉到老板娘不友好的态度,小梦拉了拉姐姐的袖子,糯糯道:“姐姐,我们走吧,小梦不买了。”
“小梦不怕。”沈琛琛安慰拍拍妹妹的手,站起了身。
小宝也一把护住妹妹,对姐姐道:“姐姐想做什么就做,我保护妹妹。”
沈琛琛揉揉小宝的脑袋,这才看向身材臃肿的老板娘,轻笑道:“老板娘进来可是时常胸闷气短,呼吸不畅,偶尔还会眼前一黑,差点晕倒的症状。”
老板娘脸色一惊,警惕道:“你怎么知道?”
沈琛琛寻了个小凳子坐下,扬起下颚道:“我是个医者,不但知道,还知道怎么治。”
老板娘眼珠子一转,立马一改方才高傲地态度,谄媚地笑着道:“敢问这么小仙姑,我这病要怎么治啊。”
“哎呦我这看了许多医师,都拿着没办法啊。”
沈琛琛不理会老板娘的卖惨,擦了擦指尖不存在的灰,淡淡道:“我想给弟弟妹妹添置两套衣服。”
“这就给这就给。”
老板娘说着便取出了两套刺绣精致的小衣服,递给了沈琛琛,“这可是我们这最好的料子,是城东霓裳阁的绣娘亲手缝的,您看……”
“还不错。”沈琛琛挑眉,收下了衣裳,便写了一份药方交给老板娘,道:“你这病若不及时救治,也挺严重的,或许会丢掉小命,须得每日喝一份这药材,晨起绕城门走一圈,坚持七七四十九天才可药到病除。”
老板娘一听会丢命,顿时大惊失色,忙不迭收好药房,恭敬地送人出了成衣铺。
离得远了,小宝才敢凑近沈琛琛,小小声问道:“姐姐,我看那人挺健康的,真的会丢命吗?”
沈琛琛轻笑一声,也小小声道:“长得太胖了而已,我只是让她多锻炼,拉几次肚子,排掉身体里的浊气而已。”
小宝小梦张大了嘴,默默新到手的衣服,默默感叹姐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而从他们进城门后就一直跟着的人也抽抽眉角,暗中悄悄离开。
县衙后院。
县令沈大人此时就坐在后院的院子里,手肘微微靠着石桌,蹙着眉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手里的诉状,眉头久久没有舒展开。
不过,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休息过,沈曦的俊秀的脸色明显有些病态的白,眼底也多了一抹倦色。
突然,一双手将托盘放在桌上,故意弄出了些动静,托盘里的茶壶碰撞出的声音,总算是引起了沈大人的注意。
沈曦一抬头,就看见本来就长相老成的师爷杨青,此时的脸色仿佛黑成了锅底,可与包公一比。
沈曦微抬眉,语气却带着些许无奈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向来不是最讨厌冒失的人,如今倒是自己做起了坏榜样?”
沈曦说完,不去看师爷的表情,自顾自的就准备将茶壶拎出来。
不过,茶壶的盖子却被一只手给摁住,沈曦拎不动,只能看向罪魁祸首。
“你这又是做什么?”
杨青看着自家大人装傻,脾气终于忍不住了,不过好歹还顾及着尊卑,只能拱了拱手,说话很是直接。
“大人,这些诉状你都看了多久了?我知道您想当一个好官,如今你也不是做到了吗?这清河县在您的治理下,如今是风调雨顺,也没什么大娄子。”
“更何况,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手底下养了这么多衙役,也不是吃干饭的,再不济,还有我替你顶着,不差您这点功夫,您还是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