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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她每个马甲都是正道之光(施釉)


但是剑修本来欲出动剑气,但很快就咳出口血来。
紧接着其下阴兵便目露红光,更加难缠,杜无悔咬紧牙关,望了燕无争那边,心有不甘:
“这些阴兵是用燕国皇室血脉所炼化,只要不离开这陵墓,便永无可能清除。”
而如今燕无争的血催化了这些阴兵,可见将这些傀儡炼化的人必然是燕无争!
可恶,那沈扶闻,到底还逼他做了些什么!
应沧澜脸色冷沉,和程悦联手倒能清出一片清静之地,但是同样难以腾出手来,观神色,确实没有被这阴兵受燕无争血触发影响什么。
反而都认为,此事应当与燕无争无关。
即便有关他也是被迫的。
程云甚至披荆斩棘到了玉龙浇上,见剑修双眼沁出血色,下意识想要上前,是被阴兵缠住才不甘心咬牙回首,声音却厉:“燕无争,你留在舟上!”
虽然是斥声,但谁听不出来他分明是担心燕无争?
小小地尝试了一下的盛梳默。
确认过眼神,是都洗白成功了的人。
那她是不是不用担心了?
但是主角团这是明显又想抢她的燕无争马甲,盛梳又有点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主要是吧,万剑门那里还可以说有仙君马甲身份镇压,但主角团,生来就是打败她这几个反派马甲的。
而且还有不少好东西,要是他们真的拿出来交换燕无争,她真的能忍住吗?
还要在主角团手下行动,贴贴估计会比较困难。
别看集体行动,只是两个马甲很有怨念。
事实上盛梳如果很满意,两个马甲就不会逮着机会就往她身边蹭了。
都是本体碎碎念埋怨导致的。
她这么想着,顿时又觉得其实马甲能不能同时洗白根本不重要。
反正过去留影也只是片面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她和马甲得离开主角团的注视,否则之后都不好再进行。
而且,待会儿就是完整的真相揭秘环节,她总得找一个人为真相里的燕无争那么冷血负责吧。
所以对不起了,一个黑锅也是锅,两个黑锅也是锅。仙君马甲你还是再背会吧,等把本体和燕无争马甲都抢回去了,就可以尽情贴贴了。
想着,盛梳心念一转。
正当主角团在程悦的机敏之下找到阴兵弱点,准备一鼓作气水淹了这地下洞窟的时候,昏暗地宫内忽而光芒大盛。
有仙音缭绕,出现在此刻,却令人极为胆寒。所有人都是心神一颤,本能地想要抵抗那仙君。
谁料却完全抵抗不了。
哪怕是在秘境里修为突飞猛进的应沧澜,应对那威压,也只能咬紧牙关,无法抬头,艰难地咬字:“师尊。”
他其实很少喊师尊,但他知道,沈扶闻会出现在这里,已经代表他们无法保全燕无争。
之前在燕国皇陵内的短暂侥幸化为乌有。
所有人都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楚地意识到,若他们无法解开锁魂咒,便是无法颠倒此世的因果,那么他们所谓的保全,也不过只是痴人说梦罢了。
燕无争所承受的,与他们想要做到的,相比之下,何其沉重。
沈扶闻如此翻手为云,难道是他们心中想着不能叫祂将人带走,便可以做到的吗?
这样想着,感觉到燕无争被那灵力包裹,更是浑身俱寒,肝胆颤动。
应沧澜咬牙,不甘出声:“师尊!!”
这一声境界波动,已经隐隐有突破之兆了。
但仙君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而后视线微转,语调微扬:“嗯?”
覃清水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抬头,她想要出手,但是却被短暂正常的程悦死死按住。
覃清水几乎咬破了嘴唇,才眼睁睁看着盛师妹也被那仙君纳入眼帘:“师妹!”
说罢,一挥手,竟然两个人都被祂带走。
这下众人再也按捺不住,不管是什么修为,不管修的是什么道,对这位暂时还未撕破脸的仙君,都是万法齐发。
然而那仙君始终淡漠处之,不受他们攻击影响,甚至还慢慢道:“你们想去百相琉璃镜内走一遭,便如你们所愿。”
语罢,抬手。
世界颠倒,宛若跌入一池寒潭之中。
阴兵与皇陵都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程悦感受到的此行最大机缘,传闻中可看世间百态的百相琉璃镜。
所谓世间百态,其实是根据众人记忆化来,修仙界并非随处可见秘境,也并非处处都有小世界——
否则谁人都可转世重生了。
因而百相琉璃镜中的秘境,与其说是秘境,不如说更像是梦境记忆的一段闪回。
而这个神器,本来是用来给主角团的程悦加免受中毒BUFF以及加战力的,盛梳知道可以记忆重现之后,总觉得还可以再用用。
.......于是这里就成了燕无争马甲与仙君马甲一大一小两个反派如何谋害主角团的回忆录。
毕竟沈扶闻是这个世界中最可能杀了应沧澜,因此也是最大反派的角色之一,所以盛梳就想着反派之间的动机必须有黏连,燕无争天生剑骨的对照组只是其一,反派如果不能提前布局,联系上作为小反派的燕无争,那怎么叫心机深沉呢?
于是百相琉璃镜里的第一幕,便是沈扶闻出现在登仙阶下,让燕无争偷拿程云的问仙石,引导燕无争走上歧途。
盛梳:.......

大雪冰冷, 沉重的雪像是盐粒,一捧捧地砸在他僵硬的四肢上。
修士本不惧严寒,但程云根本用不着反应, 便能感觉得出来,自己现在的身骨很是瘦小, 身上的衣物也根本不能算是衣物,只是粗麻布胡乱裹了几下, 根本无法御寒。
更雪上加霜的是,他的脚似乎已经冻伤了, 根本行动不得。
眼睫被根本不会化的雪压住, 几岁的少年望见的只有白茫茫没有尽头的一片。
他迟钝地闭眼, 只感觉浑身都没有知觉。
哪里都好冷。
直到过去很久,程云慢半拍地想起, 这是自己入门那一年。
他当时少不记事, 因为孤星命格,自然也没有什么亲友, 糊里糊涂, 便到了万剑门山脚下的山镇外。
说是外是因为, 此地还不是镇上,镇歪也是崇山峻岭居多。
时节又是深冬,根本没有什么人会管在这里迷路的稚童。
这个时候更不会有人来求仙问道,登仙阶早就关闭了。
他在这里, 不过是等死而已。
可是那一日,却有一个人,背着他跨过了茫茫的雪山......
程云因冻伤而迷迭的意识终于有片刻震颤, 他倏地清醒过来。他一直在寻找此人,却一直没有找到。
可现在想来, 只有燕无争会不声不响地如此行驶,他一直在找的,也是兄长,是燕无争?
程云喉咙滚烫。
燕无争是在经历无数世之后才重生在登仙阶下清醒过来那一刻,也就是说现在的燕无争,理该没有入门......
也就是说,他还没有和沈扶闻立下契约!
程云想到这里,立刻挣扎着想要爬起。
他未必不知道这并非真实世界,也未必没察觉其中漏洞。
燕无争虽与他同一年入门,但是日子并不相同,自己在燕国皇陵中也没有见到自己。
可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期盼,去想,他想见燕无争,想告诉他,不要受沈扶闻蒙蔽。手却先一步温暖起来。
他迟钝地转头,望见眉眼都染上霜雪,本该是矜贵的皇子,此刻也显得十分狼狈畏寒,衣着残旧的少年燕无争。
程云心中剧痛。眼神模糊。原来真是你。原来竟是你。
寻了那人许多年的程云喉中腥甜。
少年燕无争仿佛不知道往前赶路为何物,也不想他就此死在这里,因而一刻不停地摩擦着硝石,还将刚杀的猎物塞到程云怀里。
它们的血是温热的,可以缓解片刻的严寒。程云想将猎物给燕无争,想让他别管自己,但是根本动弹不得。
他只能听见似远非远的落雪声中,有朦胧的脚步声,又似乎没有。
燕无争一直抿着唇,因为严寒,呼吸略有些急促和困难。
直到熟悉的寂静又来了,有人停下脚步,说:“他身上有问仙石。”燕无争茫然抬头,程云才战栗着再度清醒。
真实的饥寒交迫感令他牙齿战栗,可他更想挡在少年燕无争的面前,让他别听面前这人的话。
可是接下来的一切却叫程云血肉俱凉。仙人摸了摸燕无争的头,循循善诱:“他是因为通过了问仙石的考验,才找到登仙阶。”
“可是你没有,如果不拿他的,你拿什么拜入万剑门呢?”
程云意识模糊,不,别听他的。
登仙阶根本不需要问仙石,他身上的也不过是一块可检测资质的普通灵石,就算花费力气将他带去万剑门,也不能令燕无争过得好一些。
可是那仙人却道:“你费尽心思带上他,不也是为了那块问仙石吗?如今他已经快冻死了,你一路上悉心照顾,已经仁至义尽,而不取石就走?任他在这埋骨,也算功德一件。”
程云浑身一僵,下意识想抬头。
他也抬起来了,看见的,却是少年燕无争眼中的犹豫与挣扎。
他眼睫颤了颤。
仙君指了指他:“去吧,你不必动手,只消取了石便走。”
程云喉间微烫。
其实心间知道,哪怕燕无争取石就走,他也不会说什么,他知道这条命是他给的,如今不过是沈扶闻在诱导他做下错事,摧折他的剑骨,想叫他道心斑驳不好登仙,可心中仍然会因此情此景而坠下。
原来这就是你不愿意认我的原因吗?这是他这些年一直在找寻背他过大雪,却始终不能有清晰记忆的原因。
那少年捏紧手指,熟悉的面庞变得模糊,探出手去,压在问仙石上。
盛梳的本意,本来是想通过这段记忆描述燕无争心态的转变,当然也是为了让仙君有一个漠视苍生的初人设。
结果洗白剧情后,彩蛋一个接一个,她也只能借着这段回忆剧情结束,强行延长——
少年燕无争蜷缩着收回手指,眼睫颤动地扭过头去。
仙君语气中的循循善诱消失了,低眸望着他,片刻后:“你还真是与他一模一样。”
少年燕无争垂下了眼,程云已经昏迷过去。
他们距离登仙阶其实还有一段距离,而少年燕无争坚持要带上程云。
仙人本可移天换日,但或许是他想一点点看燕无争变成他需要的样子,或许是他已经等了天生剑骨很久不缺这一时片刻。
所以他竟然也没有转身就走,而是与那少年同行,看着他将程云背到洞穴里,又手掌磨破地生起火。
仙人不染尘埃,雪和雪化作的水,都侵染不了他的天衣与白发一丝一毫,但火光映照着沈扶闻的面容,竟叫他有几分人的面色。
那眉眼眼睫投下的阴影,比以往的仙人威压,更叫他看上去像是真实存在的。
少年喉间微哑:“你......”
他渴得厉害,嘴唇干裂,还照顾着那个昏迷的少年,但却望向祂,问:“你为什么不答应父皇母后?”他声音低了:“我不是天生剑骨吗?我的剑骨,可以......”
仙人侧眸,白发忽闪。
祂似乎是对凡人的疑问很感兴趣,又似乎在他眉眼间捕捉之前提到的那一丝相似,但很快就道:“我为何要答应?”
他没有动作,天地却仿佛都在这仙君制裁之下,为他颠倒,为他所用:“我已经达到了我的目的,不需要付出多余的代价。”
哪怕只是一点,仙人也是不屑的。
燕无争于是哑然了。
他垂下眼睫,等程云咳嗽起来,才忙去照料他,听到那仙人轻声:“成仙有什么不好呢?”
他抬头。
沈扶闻神色淡淡:“凡人朝生暮死。”
他似乎是望向洞窟外,又仿佛是望向这个不可能把他视作凡人,连鹅毛大雪都在他这个仙君面前俯首帖耳的尘世之外。
“稍有不慎,便断送自己的命途。你如此小心翼翼,也不过是让一个孤星命格回到这世上。”
他似乎是不解,又似乎是不在意,看向燕无争:“不过是在做无用功。”
这俗世间凡人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在做无用功。
燕无争还是将程云带到了镇子上。
他毕竟只是个少年,没有什么力气,若不是身怀仙缘,恐怕早就在大雪之中冻死,可是背着程云跨越厚厚大雪的感觉,沉重迈步的模糊背影,与程云记忆中一模一样。
一直快到登仙阶前,燕无争还是拿走了他身上的问仙石。
程云只在途中断续清醒,眼皮沉重得厉害。
他哪里知道燕无争之前收回了手,只以为他是良心难安。
燕无争终于还是动了手,程云心里也知道,能被放在山镇里而非被抛弃在荒郊野外,已经是燕无争努力坚持的结果,他也不该有何怨言。
但还是复杂。
甫一恢复力气,程云便强撑着想要爬起,去找燕无争。
燕无争此时还是那个孩童,不知道问仙石会给自己招来怎样的祸患,但程云却是知道的。
修仙界寻找有资质的弟子,多是从世家去寻,就如同皇家容易孕育出天才修士,其实世家大族的底蕴,也是修仙界渗入凡人世界之后需要依靠的。
因而无权无势的未入道者,譬如一些报名了大宗的散修,即便拿到了问仙石,也会被追踪报复的。
倒并非借问仙石冒名顶替,而只是挤兑掉抢占名额的人。
果然,他用灵力找寻而去,轻而易举便发现燕无争被堵在断壁残垣之前,伤痕累累,手里紧紧地握着那块问仙石。
他想上前,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这是他记忆中真实发生过的,因而无法被篡改。程云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几次尝试上前而不得。
燕无争的视线有些涣散了,因为饥寒交迫没办法回手。
仙人立在一侧,视线并未关注这一小小的角落,他想谋夺的天生剑骨在经历什么。
只是忽而察觉到什么,往程云所在的方向一望。
程云悚然一惊,竟然觉得那仙君能看见自己。
而沈扶闻也只是淡然收回视线,等燕无争终于被抢走问仙石,倒在地上,才垂眸淡淡道:
“即便你想为他躲过这灾祸,可他看穿记忆,还是不肯来救你,你早该看穿这凡人的劣根性,不是吗?”
程云手一抖。
他想说,不是的,是他动不了,看到燕无争受伤,他也心急如焚。
然而下一秒,他却已经可以自由行动,燕无争怔怔地望着他这个方向,仿佛看见了程云,又仿佛没看见。
程云咬牙,矛头调转沈扶闻:“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能在记忆中也来去自如?”
沈扶闻移开视线。
燕无争却猛地咳嗽起来,而后满是冻疮的,蜷曲着的手指,慢慢地从怀里拿出一块抹了土灰,但轻而易举地就在手指摩擦下变得晶莹剔透,还显示出代表上等资质的彩光的石头。
仙君和程云都是一怔。
没有想到他到这个时候竟然还费心保住了那块问仙石。
程云一瞬间宛若被烈火拷打,不敢去质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动。
他是真的动不了吗?是因为这是记忆,便理所当然地看他被欺凌。
还是因为,他其实也怨恨他不是自己记忆里那个理应为自己付出一切,不该有丝毫瑕疵的兄长,而默许了这一切发生,因为燕无争偷了他的问仙石,他被人抢夺欺辱是应该的。
少年眼睫缓慢地颤了一下,似乎想爬起来。
仙人冷淡地瞥他一眼,忽而道:“问仙石并不能让你找到登仙阶。”
他在程云眼尾鲜红中颔首,对燕无争道:“是我骗你的。”
然而少年只是愣了一下,便握住那块问仙石。“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他咳嗽了几声,慢慢地站直,其实受的伤不重,比起千万遍轮回应该只是小事一桩。但他还是将石头塞回去:“那我还是带回去给他吧。”
沈扶闻:“真是傻。”
他都说了没用。
燕无争的神情不像是那个倨傲的仙君首徒,他仍然安静地把身上拍干净,有着不符合少年的沉稳,也有一些少年气的安静执拗:
“你之前说,我带上他是为了问仙石。”
“但不是,我只是答应过他会带他回家。”他还抬头:“还有你说.......我必须救他,因为一个我之后我会知道的理由,现在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吗?”
程云手一颤,已经知道那个理由是什么。
他甚至想上前,想问沈扶闻,是不是因为那个天地契约才提醒燕无争救他。
他的师兄,兄长,是因为想带他回万剑门,才会和沈扶闻有此约定,才会冒着大雪,在拜入沈扶闻门下之后恢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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