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帝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人,幽暗的眸光越发深沉,厉声大喝:“既然那些那些人肩胛处有一道疤痕,那就搜遍整个京城。”
音音的消息竟比他的不良人先回到京师,她受伤了,她生气了。
嘉宁帝满脑子都是音音受伤了,倏然起身,目光阴冷的看着薛宛,命令道:“薛宛,这件事交给你来查,皇宫内院,侯爵王府,一个也不要放过。”
语毕,嘉宁帝看着身旁的肖峥,命令道:“肖峥带领你的晋军队,协同薛将军深查。”
他拼尽全力守护的人,长姐唯一的女儿,受伤了,那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
刺杀京墨和音音定是那几个孽障,皇城代表着皇家威严,自是不能任由旁人来搜查,有禁军统领技能全了皇家颜面,也可平息西梁王军的怒火。
“末将领命。”薛宛起身,回眸看了一眼几位皇子,唇角微扬,踏出大殿。
“遵旨。”肖峥立刻回道。
肖峥踏出门外,皇城门大开,薛宛一大早便带来的五千精兵,井然有序踏进皇城。
薛宛看着所有人,冷声道:“来人呐!协助禁军兄弟,将肩胛处有伤痕的人给我搜出来。”
“遵令。”众人回着,而后由晋军带路。
这里是皇城,是陛下的地盘,她不会真的冲动到带兵来搜查。
她今日带兵在皇城外,是要告诉所有人,为将者同气连枝,不得擅动。
搜索的进程很快,唯有搜索到皇子宫殿时速度变得极慢,所有人都被拖出来验身。
皇子府的人自是拒不受命,薛宛看着脾性倔强的六皇子的贴身宫女,嗤笑道:“一个小宫女,装什么贞洁烈妇。”
“本将军今日带着我手下的女兵来给你们搜身,已经给足了你们面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着,薛宛揪着她的衣襟将她拎进后宫,亲自搜查。
肖峥带着手底下士兵搜查二皇子府,司延忠立刻上前,阻止:“肖大人,您这是做什么?这里是皇子府,您不能擅闯,否则二殿下怪罪下来,奴才吃罪不起,大人也吃罪不起。”
肖峥看着眼前阻拦自己的司延忠,嗤笑道:“看来你还不明白现在的局势,我是奉了陛下命令前来搜查,你的殿下现在正跪在大殿上,你一个皇子伴读竟敢阻拦皇命。”
“盛京军遇刺,郡主受伤。两名刺客身上有相同的印迹,陛下命令我等搜宫,看有没有人潜藏宫中。”
语落,肖峥看着眼前人,抬手勒住司延忠的脖颈,将他按压在案几上。
司延忠连忙挣扎起身,揪紧自己的衣襟,小声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不能搜我的身。”
殿下最爱惜的便是他的身子,陛下说不能让别人看见他的身子。
肖峥看着捂住胸口的司延忠,眸底拂过一道幽光,抬手将司延忠压在桌子上,扯下他的衣衫。
白皙的皮肤上绣着一朵颜色赤红的牡丹,惊艳深沉,魅惑妖治。
肖峥目不转睛的看着司延忠肩上的牡丹,和牡丹花下那一道如蜈蚣一般的伤疤,双手微颤,深沉的眸底闪过一道暗光。
司延忠快速拉过自己衣衫,咬着牙,目光阴狠哀怨带着一丝恨意,看着肖峥:“肖大人可查到什么?”
他的身子只有殿下可以看,可今日却被旁人瞧去,不知殿下会不会嫌弃他。
若是有机会,他一定要肖峥付出代价。
肖峥看着司延忠一脸奴气,满心只在乎二殿下模样,手揪上他的衣襟,威胁道:“司延忠,别再作践自己,你是男人,你能不能像男人一样昂首挺胸的站着。”
司延忠从未如此近距离的靠近除了二殿下外的任何人,他本该生气,可当他看见肖峥眸底的愤怒时,心底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们是不是见过?”
肖峥看着司延忠,满眼失望:“我不认识你,也没有见过你。”
肖峥大声呵斥道:“你是男人,你是一个男人,你竟然被驯服成了一个依附于男人生活的废物,你让人看不起。”
“你肩上那朵牡丹是你一生的耻辱,不是你该竭力隐藏保护,视之为荣的东西。”
“你让我看不起你。”语落,肖峥扔下司延忠转身离去。
司延忠看着肖峥离去的背影,心乱如麻,心底突然生出一种欲望,一种自己察觉到却无法窥探到丝毫的欲望。
肖峥前脚离开,二皇子便回到宫殿,目光阴鸷的看着司延忠的手,抬手扼住他的脖颈,咬牙问道:“你让别人看了你的身子。”
“殿下,求您放过我。”司延忠看着眼前的人,小声哀求。
“砰!”二皇子将司延忠狠狠的摔到床榻上,怒声问道:“说,是谁,是谁看了你的身子?”
“不认识。”司延忠垂眸,不敢直视二殿下,下意识的为肖峥做掩护。
肖峥的话,像是一把刀直直插入自己的心脏,好似将自己体内压制的血性燃起。
他生来长相阴柔,家里的兄长可着劲儿的欺负他,直到殿下出现将他带入深渊,可是今日他感觉到自己好像错了。
他一时间不明白错在哪儿了,可他知道自己错了。
二皇子捏住他的下颚,威胁道:“是我将你从那个深渊中带出来,没有我,你早就死了,你的一切都是我的,别再有下一次,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司延忠看着逼近自己的二殿下,眸底流出一丝畏惧。
他以前对二殿下的亲近心底又惧又怕又期待,他害怕殿下不要他,也害怕殿下亲近他,可今日他生出了一种厌恶。
历南博仔细的打量着眼前人,没有从他眼中瞧见胆怯畏惧喜悦,而是一片模糊,他红了眼眶,怒不可遏扯下他的衣衫:“你是我的人,这辈子,下辈子,永远都是。”
..............
薛宛搜索完所有宫殿并没有搜索到肩胛上处有印迹的人,却并不失落,毕竟没有人会傻到将把柄留在自己身边。
这次搜宫一是为郡主和公子出气,二是为了完成郡主交代的任务,让肖峥有机会搜查二皇子的宫殿。
而今,瞧见肖峥一脸怒气踏出二皇子宫殿,薛宛开口道:“肖大人,为何这般生气?是否查出肩胛上有疤痕的人?”
“下官并未查出任何异样。”肖峥敛去眸底怒气和疼惜,小声回道。
薛宛看着肖峥竭力压下心中怒火的模样,眸底微沉,“失落”的开口道:“既如此,本将军便只能出宫巡查。”
语落,薛宛转身离去,飒爽英姿。
肖峥看着薛宛离去的背影,又回眸看向二皇子居住的宫殿,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双眸中含着热泪和无力回天的懊悔。
司延忠,你这个白痴!
你竟将那个害了你一辈子的人,当成依靠。
你是男人,不是..........
“肖峥,他有今日是他自己的报应。你何必多管闲事?”肖峥忍下眼泪,转身离去。
“大人。”路过的禁军士兵向肖峥行礼。
肖峥沉寂自己的思绪中,并未理睬任何人,大步流星而去。
“陛下,薛宛殿前胡闹,特来请罪。”薛宛并未离去,而是直奔宣安殿,伏地请罪。
嘉宁帝看着前来请罪的薛宛,开口道:“想来是音音在信中叮嘱过你,让你不要闹事你才没有将事情闹大。是吗?”
这些人都是长姐留下的人,在他们心中音音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音音受了伤若是她们能忍住这口气不闹事才叫不正常。
“是,郡主说只要将事情上报即可,不准我等妄为给陛下添麻烦。”薛宛毫不犹豫的回道。
嘉宁帝白了一眼请罪的薛宛,微叹了一口气:“就你这个倔性子,还知道回来请罪,不容易啊!”
音音做任何事都在为他这个做舅舅的考虑,他这个做舅舅的又怎能不竭力相护?!
“薛某为臣,陛下为君。郡主提醒过臣行事当要稳重,不可损陛下颜面,遂以臣来请罪。”
薛宛抱拳请罪,沉声道:“陛下有任何惩罚,臣都接受。但请陛下莫要阻止臣搜城。”
语毕,薛宛不卑不亢,抬首看着嘉宁帝,道:“臣愿为陛下,为东沅舍弃性命,但前提是郡主和将军必须安然无恙。”
嘉宁帝看着薛宛,挥手命令道:“朕没有要怪你的意思,你下去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犹豫。”
“遵旨。”薛宛回答,而后转身离去。
踏出宣安殿,薛宛唇角微勾:一切都在郡主预料之中,接下来的事就要等郡主回京之后再执行。
薛宛踏出皇宫,旋身上马,冷声命令道:“来啊,给我挨家挨户的搜,肩胛处有伤疤或印记的人一律拿下,严审!”
“得令。”一众女兵回应道...........
薛宛离开宣安殿,看着所有人厉声呵斥道:“来人,将那个五个孽障带到宣安殿。”
“遵旨。”易公公回着,立刻派人去传话。
大皇子和六皇子最先到场,而后便是四皇子和三皇子,四人规规矩矩的跪在嘉宁帝面前,沉默不语。
历南博匆忙赶到,行路匆忙,满身大汗,踏进宣安殿,立刻请罪道:“参见父皇。”
嘉宁帝瞧着历南博额间的汗水,拿起桌上的砚台便砸了过去:“你干什么去了?”
砚台重重的砸到历南博的身上,历南博吃痛却只能咬牙忍着,俯首认罪:“父皇,恕罪!”
看着跪在地上请罪的五个儿子,嘉宁帝怒不可遏,厉声大骂:“音音才十三岁,便心系百姓,只身前往通州赈灾,安抚民心。京墨身为将军却敢作敢为,以身犯险抢修堤坝,你们呢?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勾心斗角,争权夺利,你们不配做朕的儿子,不配做东沅的皇子。”
嘉宁帝起身,来到几人身边:“说,粮草丢失一案是谁干的?刺杀京墨又是谁干得?”
几人伏地请罪:“父皇明鉴,此事与儿臣无关!”
几人异口同声,让嘉宁帝垂眸俯瞰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几人,眸底尽是嘲讽,道:“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曹正寅官至二品,位极人臣,他为何要贪污皇粮?”
“京墨常年征战,从未与朝中人有牵连,便是有仇敌也远在大漠边关,他们根本无法越境,如何刺杀?”
“京墨身边不止一路人马?他哪里的那么多仇家?”
“今日,你们若是能主动承认给朕一个答案,朕保证既往不咎。”嘉宁帝俯瞰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五人,许下承诺。
嘉宁帝一连抛出问题,五位皇子皆不敢回答,嘉宁帝又抛出了既往不咎的承诺,可几人依旧不为所动,跪在地上以示清白。
枉顾灾民,贪污皇粮。刺杀一朝将军,伤及郡主。
这样的罪,若是认了便会与和皇位失之交臂!
若是得不到皇位,他又如何能活的安稳?
“好,有骨气。”嘉宁帝回到案几边,拿起桌上的奏折,眸底蕴着失望、无奈和痛心。
同是为人子女,为何他的孩子如此不上进。
“你们不承认没关系,朕会查。”话间,嘉宁帝抬眸看着眼前几人,眉眼含笑,幽冷沉寂:“若是朕查到了真相,朕会直接要了你们的脑袋。”
几人不敢抬眸,只垂眸低语:“父皇明鉴,此事非儿臣所为。”
“儿臣不缺银两,更不敢伤及表妹。父皇明鉴。”
嘉宁帝看着几人,眸底浮上一丝冷笑:“是吗?”
“父皇明鉴,儿臣是清白的。”几人力证清白。
“真以为你们背地里做的那些腌臜事,朕不知道。”嘉宁帝冷蔑。
放下手中关于皇粮失窃案名单的奏折,开口道:“这是朕唯一一次给你们认错的机会,你们不把握,就不要怪朕不留情面。”
“来人,拖下去,杖责五十!”嘉宁帝放下手中毛笔,深邃的眸底蕴着旁人参不透的微光。
易公公站立一旁,宣告道:“陛下责罚,五位皇子棍刑五十。”
语落,易公公踏出宫门。
陛下生气了,他要亲自监刑。
五位皇子被打的皮开肉绽送回各自寝殿,吓坏了殿中所有宫人。
四皇子回到宫中,躺在床上满身伤痕,连忙召唤出属下,颤声道:“传令下去,让所有人撤出京城,若是无法出城就死在城中。”
“是。”宫人领命退下。
历楠珏双手紧握着手中床单,阴沉的眸底蕴着妒忌和不甘:“凭什么?凭什么为了一个外人几次三番的羞辱我,我才是你的儿子。”
你许出去的那些东西本就是我的。
音音,你已经十三岁,西梁王也寻不到借口将你藏在拈花小苑。
及笄之年,你便要议亲。
二皇兄那些腌臜事瞒不了多久,大皇兄颟顸无能,老六的生母是敌国公主,这一辈子都得不到皇位,唯有我与三皇兄是你的选择。
我手中握着三皇兄的把柄,那皇位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盛京墨就暂时先放过。待我登基为帝,我便要将他碎尸万段。
武昭仪看着自己儿子血肉模糊的屁股,心疼不已,越想越气,放声骂道:“到底是哪个白痴,对盛京墨下手也就罢了,竟敢伤及郡主,惹来陛下猜忌?”
既然没有必胜把握,为何还要下手,还偏偏挑在郡主在时,动手!
找死啊!
“母妃,儿子真的不知是何人动手。”历楠睿趴在床榻上,疼得冷汗直流。
武昭仪缓缓坐在历楠睿身旁,柔声道:“没事,不是咱们的人动的手,便是挨了这一顿板子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等真相大白的时候,陛下会因为误伤,对你心生怜惜。”武昭仪接过宫女呈上的汤药,一勺一勺喂到自己儿子口中。
历楠睿看着母亲的手,眸底拂过一丝喜悦:母后是心疼他的。
她心底不止牵挂着她的故国,也牵挂着他这个儿子。
只要母亲心中有他,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武昭仪看着儿子隐忍的表情,知他被自己感动,轻声道:“可还记得我们手底下有一个样貌端庄,身材丰腴,擅长歌舞诗画的女子。”
“母后说的是嫩玉。”历楠睿小声回道。
武昭仪笑着回道:“自然,嫩玉自幼练习舞蹈,身姿柔软轻盈,玲珑有致。这世间有那个男人能够拒绝她的姿容。”
“此番盛京墨回京,陛下一定会为他举行弱冠礼,聚集京都名门女子,为他议亲。”
说着,武昭仪看着自己儿子,道:“盛京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若是嫩玉在他的面前献上一曲歌舞,他定会被其所迷惑。”
“嫩玉若是能够让盛京墨动心,那盛京墨就是我们的人。”她看着自己的儿子,眸底含笑,似是计划已经成功了一般。
“母妃,我知道怎么做。”历楠睿小声回应,藏在枕下的手紧握成拳,极力忍下眸底怒气和不甘。
武昭仪轻抚着自己儿子的后背,柔声宽慰:“睿儿,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是皇子,嫩玉只是歌姬出生,她配不上你。”
“若是能够娶到郡主,自是最好。若是娶不到,你的皇子妃也一定要是大家闺秀、氏族之女。”武昭仪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柔声劝道。
“儿子知道。”历楠睿沉默片刻,方才回道。
“这是最好,不要忘记你的身份。”武昭仪看了一眼桌上的药碗,缓缓起身,道:“母妃去东厨盯着,给你熬个汤补一补。”
武昭仪离开后,历楠睿抬眸看向门外,眸底含着泪花:“母亲,儿子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儿子在乎的,不在乎的,你都可以利用如此彻底的干净,不留余地!
…………
肖峥如愿搜索二皇子宫殿,踏出殿门后,面色异常。
薛宛拜上
小姑娘将手中纸条放在燃烧的蜡烛上炙烤,零星火光点燃了纸条,她随手扔进一旁铜盆中。
她起身推开窗户,看着烈日下洁净的白云,轻倚着自己臂弯,柔顺的发丝垂落肩头,轻柔雅致,如墨如画。
盛京墨提着刚买来的鲜花饼,悄无声息的踏进院子,正瞧见她倚窗抬眸的模样,心底点点涟漪轻荡,眉宇间的清冷瞬间散去。
他踱步轻声上楼,缓缓来到她身后,将手中鲜花饼散开,放在桌子上,轻声询问:“我给你买了鲜花饼,要不要尝一尝。”
来到梁溪镇,宋宁和宋澈就开始念叨着鲜花饼,可两人说不清楚前因后果,他又向姑姑打听了一番才理清楚前因后果。
爱吃甜食的小姑娘为了省些银子买药,竟然放弃了自己爱吃的糕点。
他怎能不想办法全她心中所愿。
白卿音缓缓收回目光,看着盛京墨和桌上的糕点,好奇问道:“鲜花饼的季节已经过了,你是怎么买到?”
“总有一些散户在做。我问了几家,才寻到的。”盛京墨轻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