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渟看着面容冷漠的盛京墨暗暗退了几步,原来外界传言都是真的,盛京墨真的是动起手来没有丝毫犹豫,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盛京墨倏然抬眸,玛瑙般深邃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冯坤,质问道:“冯坤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要自己把握住!”
最后一句声音很轻,很小,可落在人耳朵里却冷若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冯烨素来胆小,听见盛京墨的威胁,吓破了胆一般,对着自己哥哥苦苦哀求:“哥,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你快些告诉国公爷爷,妹妹怀孕了,你不顾及我也要顾及妹妹啊。”
“你说什么,妹妹怀孕了?”冯坤回眸看着弟弟,一脸惊讶。
妹妹自幼身体不好,好不容易才长大成人,成婚两年,一直没有传来喜讯,她真的怀孕了吗?
“哥,你到底瞒了我们什么呀!”冯烨吓得双手颤抖,语无伦次。
刘成荣看着冯坤两兄弟,颤声道:“你说什么?你到底瞒了什么,你说出出来呀!”
夫人怀孕了,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孩子一条命。
刘成荣慌了,揪着冯坤的衣襟,威胁道:“护国公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你不要心存侥幸。”
“若是你说出来,还有可能保住你的命,若是你说出来,莫说是你,冯烨,冯玲,冯玲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啊。”刘成荣开口威胁道。
“若你说出真相,我答应你绝不牵连无辜,若是你有丝毫隐瞒,我会将你一家大小赶尽杀绝。”语落,营帐内针落可闻。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冯坤,不能相信这话白卿音能说出这样的话。
白卿音站在盛京墨身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冯坤,昨日她去见了历楠翼,并没有动刑,他便已经招供。
历楠翼是落水一案的凶手,除却这一件事他还做了很多事,但没有一件事中提及宁泽,也没有算计她父亲的计划,这便是说前世谋害父亲的人一定是历楠尘。
由始至终历楠尘才是几个皇子中藏得最深的那个人。
如果他真的只是惦念皇位,不曾为非作歹,她不会对他下死手。
如今是他自己找死,她岂能不成全?
众人看见白卿音眸底的怒气微微一怔,方才他们好像看见郡主眸底方才闪过一丝杀意。
冯坤瞧着身材纤弱的白卿音,看了一眼身边样貌依旧年轻的白鹤延和正值年少已经权倾朝野的盛京墨,颤声问道:“若是我将一起如实相告,你们会放过我的弟弟和妹妹吗?”
“禀报王爷,郡主,冯玲带到。”
门外传来声响,白卿音立刻开口道:“带进来。”
冯玲被带了进来,白卿音看着冯坤,开口道:“冯坤,你妹妹你弟弟、你外甥的命都在你手里握着,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否则我敢保证不仅是你的弟妹,我保证与你有关的冯氏族人会与你同赴黄泉。”
“你可以试试看着本郡主是否下得了手?”白卿音走到冯坤面前,目光凌冽的看着冯坤,一把匕首光明正大的抵在冯玲的小腹上。
“郡主饶命,内子无辜啊!”刘成荣铮铮铁骨,可是当他看见自己妇人肚子上那把匕首时,心彻底慌了。
冯玲已经别吓晕过去,若不是两个侍卫掣肘着他的双臂撑着她的身子,她已经倒地不起。
“别,我说。”冯坤看见匕首划破妹妹衣衫,所有理智一并崩塌。
“我是三皇子的人,是他让我投靠西凉军麾下,等待时机,蛊惑人心,等待时机成熟,许以高官厚禄收买人心,让西梁王军投靠到三皇子麾下。”
“不过,郡主,末将来到军中时日尚浅并没有来得及拉帮结派,我只是说借用陈惟直将军的名字与三皇子遗留在朝中的文臣在云潭曲社汇合,故意用陈惟直将军的名字迷惑别人制造矛盾。”
“他奶奶的,老子哪里得罪了你们,你们要这么陷害老子。”陈惟直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冯坤面前,抬腿就是一脚将冯坤踹倒。
“陈将军是西梁军中唯一一个留守京都的人,若是你出了什么问题,所有人都会怀疑到西梁王和西梁郡主身上。”冯坤不敢再有所隐瞒,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将自己知道的所有计划悉数告知。
盛京墨杀名在外,白鹤延又何尝不是杀人如麻,今日他逃不掉的。只能竭尽全力给自己的亲人留下一线生机。
陈惟直气得语无伦次,盛京墨将他拉开,问道:“是否还有其他人与你一样潜伏军中?”
“我不知道,我只是他的手下一个暗卫,其他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冯坤立刻辨明自己只是一个小卒,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没关系,带下去拷打一番便可以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盛京墨并不相信眼前人的供述。
“是要好好拷打一番。”盛京墨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而后门帘被掀开,身着龙袍的嘉宁帝踏进营帐大门。
今日他得到消息,说是音音隋白鹤延入军营阅军了。他想了一会觉得一个人待在宫里无聊的紧,便想着去军营看看。
谁料竟还有意外收获,他的几个好儿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好样的。
盛京墨瞧见嘉宁帝的身影,立刻上前挡住白卿音手中的匕首,行礼道:“参见陛下。”
“参见陛下。”白卿音躲在盛京墨身后将自己的匕首收了起来。
“起来吧。”嘉宁帝来到白鹤延身边,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舅舅,你怎么来了?”白卿音立刻上前,想要安抚却不知该说什么。
嘉宁帝轻笑:“朕来的挺是时候,不然你一定会将这件事瞒着,不告诉朕。”
“朕真是生了一个又一个好儿子。”嘉宁帝自嘲。
“舅舅。”白卿音能言善辩,在这一刻却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劝嘉宁帝宽心。
第293章 按摩
说话间,盛京墨将冯家三人以及刘成荣一并带走,决定亲自审问,这件事情背后到底还藏着,他都得挖出来。
白卿音看着盛京墨将人带下去,心底已经明白冯家三兄妹日子到头。那个孩子或许也保不住了。
营帐里所有人都退了出来,嘉宁帝坐在营帐的椅凳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白卿音长舒了一口气,来到嘉宁帝身边,命令道:“来人,上些炭火。”
冬日天寒,军营里比不得皇宫暖和,只能多备一些炭火。
“陛下,大可心宽一些,有些事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去想了。”白鹤延压低了声音,宽慰道。
嘉宁帝抬眸看了一眼白鹤延,轻声道:“你有一个好女儿,自然不用去想什么!”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酸味,却透着淡淡的忧伤。
白卿音走到嘉宁帝身后,纤细的手指有力的揉捏着嘉宁帝的肩膀,柔声道:“舅舅,尚在新年,今日午膳您想要吃什么?我去做。”
“嗯?”嘉宁帝倏然回眸看着白卿音,疑惑的问道:“你何时学的庖厨?”
白卿音稍微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父亲,而后小声道:“舅舅又不是不知京墨哥哥和阿爹是什么人,厨艺这一块我若是再不学学,日后怎么办?”
白鹤延暗暗摸了摸鼻子,默默的看向一旁,小声道:“音音啊!有些事就不要说出来了,为父这么大年纪了,也是要面子的。”
嘉宁帝从未见过白鹤延尴尬的表情,眸底浮过一丝疑惑,看着白卿音,轻声问道:“怎么你爹和京墨一样,点膳房了?”
“不是。”白卿音立刻摇头:“我家阿爹比京墨哥哥强太多,做的糕点有模有样,硬的能敲碎核桃。”
说完,白卿音极为嫌弃的看着自己父亲,道:“他还觉得自己做的挺好,为了阻止他浪费粮食,我将他做的糕点送回到他身边,他才打断了给我做糕点的念头。”
她知道京墨哥哥偷偷给她送糕点的事被父亲知道了,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才会总想着在自己面前表现。
她也很想要成全父亲,可那些糕点真的没法下口,她还年轻不想放弃自己的牙齿。她还有很多好吃的没有尝过呢!
嘉宁帝回眸看了一眼白鹤延,开口道:“朕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白卿音站在嘉宁帝身边,底气也增加了不少,将自己藏在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来:“我家阿爹和京墨哥哥在浪费上面的表现那是不相上下。”
说完之后,白卿音怕白鹤延会生气立刻躲到嘉宁帝身后,轻轻的扯了扯嘉宁帝的衣角,小声道:“舅舅,阿爹不给我说他半句坏话,你要保护我。”
嘉宁帝回眸满眼慈爱的看着白卿音,小声道:“放心,有朕在,谁也不能动你丝毫。”
保证完,嘉宁帝转首看向白鹤延,威胁道:“谁也不能说我家音音一句是非。”
白卿音顿时底气大增,没有说话,眼神却是极为得意的看向自己父亲。
白鹤延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得意的模样,轻声叹了一口气,而后无奈的看向嘉宁帝:“陛下,您不能这么宠她,会将她宠坏的。”
说完,他看着女儿,指责道:“你怎能当众揭为父的短?”
“也不知为为父留下面子!”白鹤延小声的抱怨。
陛下这些年一直想要看他笑话,他藏得一直都挺好,结果今日被自己女儿给出卖的晚节不保。
“人无完人,金无赤足。人还是要接受自己的不足。”白卿音煞有其事的“教训”白鹤延。
嘉宁帝看着斗嘴的父女二人,又何尝不知他们吵的这一架是吵给自己听的。
他起身安抚道:“行了,这都是小事,说开了便好。”
白卿音这次从嘉宁帝身后走出来,开口道:“不若这样,我们去骑马吧!”
“既然拿到了军营,不能什么都不做,那岂不是亏了。”白卿音听着营帐外的惊天动地的训练声,心底跃跃欲试。
嘉宁帝和白鹤延不由眼前一亮,异口同声道:“好。”
“既然都来了,岂能不纵马驰骋。”嘉宁帝起身,与白卿音一样跃跃欲试。
白鹤延见两人蠢蠢欲动的模样:“好,走,我们骑马去。”
三人来到马场,各自挑中了一匹自己相中的马,赛了一场马.......
夜晚,冷风潇潇,白卿音回到拈花小苑便毫无形象的爬在自己床上:“累呀!”
累死了,若是现在有一个人能给自己按摩一会就好了。
就在此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按摩着她的肩膀和后腰,力道不大不小,刚好。可慢慢的那一双手却来到自己腰间,轻柔的像挠痒痒一般,撩的她心里也痒痒的。
“手艺见长。”白卿音夸赞着,却还是按住他的手,阻止道:“京墨哥哥,再按下去就过分了。”
盛京墨反手握着白卿音的手,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白卿音单手撑着自己的身子,缓缓起身,反问道:“若是你的脚步声我都听不出来,那我有什么资格唤你一声京墨哥哥?”
他们两个自幼一起长大,相熟相知,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极为熟悉,怎能分辨不出对方是谁?
“你连我的脚步声都能听出来?”盛京墨又惊又喜,将白卿音抱在自己怀里,亲昵的蹭着她柔嫩的脸颊。
白卿音握着他的手:“你不要乱动呀!”
“京墨哥哥,不要胡闹。”她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而后一脸严肃的问道:“京墨哥哥,你今日审讯结果如何?”
“他招供了吗?”白卿音紧盯着他的瞳眸,注视着他的眼睛,不让他糊弄自己。
盛京墨见她紧盯着自己,知道她铁了心想要知道答案,便开口道:“冯家兄妹都有问题?”
“还好我将他们都审了一遍,否则还不知道他们背后那些腌臜事!”盛京墨撇过脸,眸底拂过一丝厌恶与嫌弃,闭口不提查出来什么。
盛京墨越是不说,白卿音便越是好奇,揪着他的衣襟问道:“说,到底查到了什么?”
盛京墨看着一眼小姑娘,开口道:“冯家兄妹,没有一个是好人!”
白卿音豁然坐直了身子,稚嫩的小脸上开口问道:“冯玲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刘成荣将军的?”
语落,她目不转睛的看着盛京墨,等着盛京墨的回道。
盛京墨看着白卿音,轻声问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小丫头,你天天在国子监都学了些什么东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不是国子监那群老夫子说的。”盛京墨掐着小姑娘的腰从自己身上拎了下去,起身便要去找国子监的人算账。
白卿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便瞧见盛京墨一副要去找国子监算账的模样,立刻阻止:“不是他们,他们怎么会说那些话,不想要命了吗?”
盛京墨皱眉,停下脚步,而后道:“那就是你在云潭曲社听曲时,听到的?”
曲社那种地方终究是不入流,定是他们带坏了音音。
“不是。”白卿音见盛京墨大惊小怪的模样,气笑了:“盛京墨,我长大了,这些基本常识我还能不知道吗?”
“你这人向来说一不二,能够让你难以启齿,也就只有那些个下三滥的腌臜事。”白卿音看着盛京墨,眸底浮上一丝无奈:“就你那嫌弃的眼神,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盛京墨目光灼灼的看着小姑娘,双手捧着小姑娘的脸,轻声道:“音音,你真的长大。”
白卿音看着盛京墨柔情似水的双眸,笑着回道:“我早就长大了!”
盛京墨抚着小姑娘的眉眼,满眼疼惜:“可我不想你长大,我只想让你继续做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
“是人都会成长。”白卿音看着盛京墨,轻声道。
成长需要付出代价,代价可大可小罢了!
白卿音看着盛京墨:“不管冯氏兄妹做了什么,你都该如实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应对。”
盛京墨松开手,右手牵着小姑娘,扶着她坐下,长舒了一口气,而后才小声道:“冯坤是三皇子的人,他潜伏在军中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不过他不敢保证三皇子没有在其他地方安插眼线。”
“冯玲也是三皇子的人,冯玲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三皇子也可能是刘成荣的,她自己也不确定。”
“当年他们兄妹三人流落京城被历楠尘所救,所以三人对历楠尘死心塌地。不过冯烨没什么心机跟着自己打个投到有些好色的刘成荣麾下,刘成荣见到冯玲便动了色心,冯玲为了能够完成三皇子的任务答应嫁他为妻。”
盛京墨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白卿音急切的问道:“那后来呢?那个孩子的事,你还没说呢?”
“你怎么说话说到一半啊?”说着,白卿音抬手掐着盛京墨的手臂,威胁道:“别吞吞吐吐的,你说呀!”
盛京墨没有想到白卿音会有这样的举动,立刻握着她的手不让她掐自己,开口道:“冯玲见三皇子被囚禁,终于有机会回到都城,便寻到三皇子府上倾诉衷肠,去之前她服用了好孕的汤药,而后就.........”
冯玲身上还带着迷香,历楠尘被囚禁了那么久,哪里经得起诱惑?
冯玲身上带着药这件事,盛京墨没有告诉白卿音。
他要让白卿音对历楠尘厌恶,恶心,对天下所有男人都厌恶至极。
“回去之后冯玲怕自己若是怀孕了会露出马脚,回到府中主动找到刘成荣.......”
白卿音及时捂住了盛京墨的薄唇:“好了,别说了。”
听得寒毛直竖,恶心想吐。
感情在他们眼中到底是什么,一个女人爱着一个男人却能周旋在两个男人身边?
历楠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会愿意和一个有夫之妇发生关系?
“不对呀,历楠尘府上有官兵把守,方圆三公里内都有我们的人,冯玲怎可能从他们眼皮底下偷偷溜进去?”白卿音快速捕捉到了重点。
“我家音音真是聪慧。”盛京墨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柔声叹道。
“历楠尘府苑背后是一座庄园,那本是一座废弃的庄园,与历楠尘现在的府苑背对,若没有一张京城的堪舆图,根本无法发现两座院子距离近的人神共愤。”
“历楠尘被关押之后,那座庄园被他的手下买下重新修葺的,而后打通了一条密道。”
“密道上的事,算是被他玩的明明白白。”白卿音眸光微敛,声音低沉。
盛京墨见白卿音生气了,立刻开口安抚道:“无妨,我的人已经开始搜索证据,这一次,我要他插翅难逃。”
他们以后的路还很长,他要将所有威胁到音音的安全的人全部除掉,一个不留!
白卿音满眼心疼的看着盛京墨,小声道:“京墨哥哥辛苦了。”
盛京墨抚着白卿音的白嫩无暇的小脸,轻声道:“不辛苦,这可比行军打仗要轻松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