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皇位是长公主和王爷辅佐先帝打下来的,由您继承有何不可啊!
白卿音被绞的思绪很乱:“你先回去,容我缓一缓。”
这样的念头也曾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只不过被她给压了下去。
她想要更广阔的天空,不像与舅舅一样被束缚在高位,言行不得由己。
如今从旁人口中听见这些话,她的思绪乱成了一团麻线。
薛宛知自己方才说的话会为白卿音带来困惑,见她执意要让自己离去,便不再多说什么,轻声的退了出去。
“吱呀!”关门声传来。
白卿音缓缓起身,透过窗子看向屋外的院子,晃了神。
为何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笃笃笃.........”
敲门声传来,白卿音上前打开房门,娉婷行礼:“阿爹,您怎么来了?”
白鹤延踏进屋子,小声道:“薛将军走后,你半日不曾出门,可是遇到了烦心事?”
语落,他缓缓坐下,宽慰道:“若是有烦心事,尽管说与为父听,为父给你出出主意。”
白卿音坐到白鹤延身边,小声道:“我没有遇到烦心事,只是想要静一静。”
自己爹是何人,白卿音很是清楚,若是她告诉白鹤延她想要做女帝,她家父亲怕是会立刻点齐兵马,发动政变。
可她不想父亲担上骂名,更不想让她身边的人担上乱臣贼子的骂名。
白鹤延微微叹了一口气,斜眼看了自己女儿一眼,阴阳怪气的自语:“孩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遇见事也不愿与同父亲说了。”
“阿爹,你说什么呢!”白卿音听着白鹤延拈酸吃醋的调调,小声道:“我没有什么想要瞒着你的,我只是昨日逛累了,今日一大早便被薛将军叫醒,有些困倦,想要安静一会。”
第280章 问卦
白鹤延转首看着女儿眉间困倦与疲惫,心疼道:“既然感觉到困倦便好好歇息。不要去想其他的事。”
白卿音应了一句,而后道:“阿爹,难得有时间休息,你也赶紧回去休息。”
“爹打了一辈子仗,日常作息已经深入骨髓,白日里我怎么睡得着。”白鹤延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小声道:“你好好歇着就行。”
“我有事,先走了。”说着,他转身便走。
白卿音立刻问道:“爹,您要去办何事?”
白鹤延无奈,道:“临近新年,距离你们的婚期只有三个月时间,我要去寻盛泽和姚氏商议你们的婚事。”
说完,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满心不甘。
他千辛万苦养大的女儿,就这么嫁人了。
白卿音轻声道:“阿爹,便是我们成了婚,我依旧是您的女儿,依旧会陪伴在您身边的,您不要失落。”
“爹知道,爹就是有些不甘心。不论是谁娶你,为父都不甘心的。”白鹤延微微一笑,而后方才转身离去。
“阿爹。”白卿音轻声唤着,温和的眸子里蕴着一丝淡淡的喜悦。
有这样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她怎能不心生欢喜。
京城内外依旧有留言,盛泽怕姚氏胡思乱想便一直陪在姚氏身边,白鹤延来到两人面前时两人皆是一愣,对视一眼后,两人轻声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白鹤延寻了一个椅子坐下,沉默许久,开口道:“今日我来问卦的。”
音音年幼时,他便也已经开始筹备嫁妆,礼仪流程他更是铭记于心,只待时间。
今日他来这儿是想要问一卦,一个事关天下的苍生的卦。
“所问何卦?”盛泽开口问道。
即使心中已经知晓,他还是问了一遍。
“天下,苍生,皇位。”白鹤延没有任何遮掩,问出了压在自己心中的疑惑。
姚氏看了一眼丈夫,轻声反问道:“王爷,其实答案就在你心里,为何还要执着的去问卦?”
白鹤延叹气:“肯定,肯定自己的想法。”
“我没有勇气将我女儿捧上高位。”白鹤延靠在椅子上,轻声道:“我女儿心心念念的是苍生,是百姓,却从来不是皇位。”
“她心在广阔天地,在江山社稷,但从不稀罕那个王位。”
“其实放眼天下,能担皇位者只有两人,皆是陛下亲手所养。”白鹤延将目光放在两人身上,眸底拂过一道微光,开口道:“你们就没有想到让京墨继承这个位置。”
“京墨性子乖张,若为将定是千古流芳。若是为君定会成为后世人指着脊梁骨骂的暴君。”盛泽立刻开口打断了白鹤延的话。
“再说京墨没有皇命,也没有皇室血脉,天下人也不会服他。”姚氏轻声的提醒道。
“路本来不是这样的,我也不知现在怎的会乱成这样。”姚氏轻声搓叹。
白鹤延皱眉:“夫人,此话何意?”
说着,白鹤延疑惑的看着盛泽:“这事与你可有关系?”
“你失踪多年,这些年你到底在做什么?”
面对白鹤延的质问的目光,盛泽立刻开口道:“你别什么事都往我头上推,这些年我一直待在师门,什么事都没有做过。”
“欲盖弥彰。”白鹤延冷冷的看了一眼盛泽,而后开口道:“你们夫妻两不用在这儿迷惑我,我今日是来问卦的,告诉我卦象如何?”
姚氏咽了咽喉咙,盛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们夫妻两人忽悠了半天,白鹤延愣是一句话也没有听见去啊!
白鹤延看着两人,催促道:“说啊!你们两个不要糊弄我。”
“卦象究竟如何?”白鹤延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人,不让两人躲避丝毫。
姚氏从未被人威胁,抵抗不住质问的目光,轻声回道:“郡主生来尊贵,命格自是贵重无比,其母身担皇命却未承袭,其女自当继承其命格。”
“皇家五子无一人可承事,音音便是唯一皇亲,是东沅唯一的选择。”
“可是,大皇子还有两个小崽子,他们两个人呢?他们的命格如何?”白鹤延看着姚氏,双手紧握成拳,心脏微微收敛。
他要知道女儿到底是什么命格,以后的路究竟如何。
若是那条路难走,他宁愿女儿不去走那条路。
他的女儿只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王爷从来不信命,为何今时今日会这般执着的八卦之术?”盛泽看着白鹤延,不敢相信曾经睥睨纵横的老王爷竟会心生畏惧。
曾经多少次历经生死,老王爷从不曾有丝毫畏惧,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做出最准确的抉择。
为何今日这般执着的想要卦术。
“我怕,我怕音音受苦,受累。我只希望她未来的路可以顺坦一些,平稳一些。”白鹤延看着盛泽,轻声道。
“古语云:人定胜天。”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王爷不走上一走,如何断定此路是坎坷还是平坦。”姚氏看着西梁王,轻声提醒。
白鹤延听见这句话,心底所有的杂念瞬间消散:“没错,我不该有任何畏惧。”
音音身边有京墨,有他,不论她走什么样的路,他都无需害怕,一步一步向前即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白鹤延不再犹豫,起身,转身,离开。
“王爷,眼瞧着两个孩子婚事近了,我们还是借机会商量一下两个孩子的婚事吧!”盛泽离开跟上前,拦住他的路。
白鹤延看着急切的想要将自己家女儿拐回去做儿媳妇的盛泽,眸光微寒,开口道:“细节就不要在意,当日不会太过平静,注意好两个孩子的安全就好。”
盛泽怔怔的看着白鹤延,还是十分坚持:“王爷,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该准备的礼仪不点也不能少啊。”
“好。”白鹤延觉得盛泽说的甚是有理,停下脚步回到座位:“好,那我们好好商量一下。”
........
“音音啊,你来的正好,舅舅有一件事要说与你听。”宴会未开始之前,嘉宁帝将白卿音带进了宣安殿。
白卿音小声问道:“舅舅,有什么事不能在外面说,要到宣安殿来说。”
“这事是关于历楠珏的。”嘉宁帝小声回道。
“四表哥,您为何要将他召回来?”白卿音疑惑。
这是要与她说将历楠珏召回来的原因了吗?
“这要是让朝中大臣知道你将四表兄召回来,定会在朝堂谏言,会为你带来麻烦的。”既然已经说开,白卿音便毫无顾忌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劝说嘉宁帝将四皇子送回西北。
“朕知道若是让朝臣知道老师被朕接回来,定会没完没了的谏言,所以朕是偷偷的将他运回来。”嘉宁帝看着白卿音,轻声道。
“朕将他寻回来是有事要问他。”嘉宁帝取出一张纸交到白卿音手中:“这张纸上都是老三的罪状,只是没有证据。”
“舅舅,您这是何意?”白卿音有些拿不准嘉宁帝到底想要做什么。
嘉宁帝看着白卿音,语重心长,满眼期许:“舅舅的这几个儿子是没救了,朕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
“舅舅放心,我会将两个孩子当做自己亲生的教养,您放心。”白卿音立刻保证。
嘉宁帝看着向小姑娘,轻声道:“音音,舅舅从来没有想过要将所有的责任放在你身上。”
“那两个孩子,你尽力就好。”他取出一个锦囊放到白卿音手中,眸光和蔼的说道:“音音,朕交给你的不仅是那两孩子,而是东沅的未来。”
“音音,有些时候握住比放手更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嘉宁帝怕白卿音不要自己交出的东西,握着白卿音的手掌,迫使她握紧手中的东西。
握紧的手清晰的感受到了钥匙的轮廓,白卿音轻声问道:“舅舅,您这是做什么?这是何物?”
“这是一把钥匙,你收好,有朝一日舅舅会告诉你,它打开的是何地的锁。”嘉宁帝细心叮嘱,似是交出的是国玺一般重要的东西。
“舅舅。”白卿音手中握着钥匙,心底却突然慌乱起来。
舅舅从不会给她无关紧要的东西,不管这把钥匙打开的是何地的锁,都绝不简单。
今日舅舅面色异常,好像嘱托后事一般的托付这把钥匙。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音音,这东西你收好。今日是新年年宴,朝中王公大臣都会到场,跟你父亲一起好好认认人。”嘉宁帝轻声叮嘱,而后带着她踏出宣安殿。
白卿音立刻将香囊藏进自己袖子里。
“陛下到。”
“西梁郡主到。”
易公公为两人开路。
嘉宁帝带着白卿音踏上大殿。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西梁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嘉宁帝落座,朗声道:“起来吧!今日是年宴,也算是家宴。随意即可。”
“是。”众人嘴上应着,心底可不敢这么想。
盛京墨坐在白卿音身侧,偶尔会命宫人送来她爱吃的小点心和菜肴。
千方百计跟着父亲来到宴会的谭琳琳看着两人情意绵绵的模样,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上次婚宴上受到的羞辱,气的五脏六腑如炸裂一般。
她狠狠看着两人,双拳握紧。
第282章 阴谋既来,何必躲开?
盛京墨驰骋疆场,面对敌意和杀气总能第一时间捕获,谭琳琳的直视的目光让盛京墨第感受到危机,侧目冷眸看着谭琳琳,温和的眸底倏然转变为阴冷的杀意。
谭琳琳立刻垂首看着眼前的水酒,不敢直视盛京墨的目光。
盛京墨看了一眼身旁的内侍,内侍立刻上前:“国公爷,您有何吩咐。”
“到谭历身前,告诉他,盯紧自己女儿,否则我不介意替他教育女儿。”盛京墨附在内侍耳边,压低了声音叮嘱道。
内侍领命,向谭历走去,轻声低语两句,谭历面色一变,迅速看向盛京墨满眼惊恐与顺从。
白卿音吃的正开心没空那个搭理身边的人,也在瞬间察觉到事情不对,她看向谭历父女二人,心中了然。轻声问身边的盛京墨:“你方才内侍与他说什么了,将他吓成这样?”
盛京墨看了一眼小姑娘,开口道:“只是警告了他两句。”
“你是威胁他,说要替他管教女儿吧!”白卿音并没有看盛京墨一眼,而是拢紧自己长袖去夹远处的酥肉。
一身淡蓝色衣裳,袖口绣着金丝银叶,华丽不失优雅,盛京墨瞧了忍不住夸赞道:“音音,这身衣裳真好看。”
“我那身衣裳不好看。”白卿音瞧了一眼盛京墨。
她的衣裳自幼就不是她打理的,是宫中司制房派遣宫人量了尺寸精制,便是现在宫中都存放着她的衣裳,以备不时之需。
白卿音面前酒杯已空置,宫女立刻上前倒酒,却不知为何腿脚一软,酒水撒在白卿音身上,连盛京墨都来不及反应。
“郡主殿下赎罪,奴婢不是故意的,方才也不知为何,腿弯一疼。”
小宫女跪地请罪,而后便向嘉宁帝叩首:“陛下,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求陛下放过奴婢。”
白卿音轻轻看了一眼所有人,眼见嘉宁帝要发火,立刻道:“无妨,我去换身衣裳便好。”
今日是年宴,不能将事情闹大。
“郡主不计较,你便下去吧!”嘉宁帝挥手,让宫女退下,宫女忙手忙脚的退了下去。
嘉宁帝看着白卿音,连忙提醒:“冬日天寒,赶快下去换一身衣衫。”
“京墨,你陪着。”嘉宁帝看了一眼盛京墨,让他保护好音音。
白卿音去开口道:“舅舅,没事的。我自己可以的。”
阴谋既来,何必躲开?当坦然面对。
她倒要看看今日能闹出什么样的风波?
白鹤延和盛京墨都是满心忧虑,他们知道小姑娘有能力应对一切,可他们还是忍不住会担忧。
白鹤延看着两人,小声道:“等我回来。”
她生来就不是躲避之人,迎难而上,奋力一搏才是她的选择。
易公公立刻让身边的宫女去为白卿音带路。
白卿音自幼在宫中长大,对宫中的一景一物早已烂熟于心,根本不需要宫人带路,可今日她任由眼前人为自己带路。
接过司制房的衣物,白卿音挥手让身边宫女离开,自己快速的将湿漉的衣衫换下,为自己换上一套干净衣裳。
一阵异香传来,白卿音立刻拿出随身的香囊放在鼻尖,她看着门外的倒在地上的宫女,大声呵斥道:“来者何人?”
房间里瞬间多出来十几名黑衣人,为首一人走上前来,道:“不愧是西梁郡主,竟能发现我们?”
“聪明个屁,明知我们在此等候,竟然还敢来。”
一黑衣上前,拨出自己腰间的长剑:“如今你手下宫女皆已昏迷,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敢与我等敌对,真是胆大包天。”
“为了进宫,你们携带的竟是薄若蝉翼的软剑,还真是大手笔。”白卿音看着眼前的软剑,由衷的夸赞。
白卿音取出香囊中的帕子系在自己脸上:“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掳我。”
“许国无主,圣女是许国唯一的人选,盛京墨作为圣女唯一的子嗣自是许国皇室唯一的继承人。”为首的黑衣人见白卿音如此淡定,以为她已经接受了命运,便将计划坦然相告。
“盛京墨最在乎的便是你,东沅皇帝罪在乎的也是你。”
“只要将你掳到许国,不仅可以将盛京墨引到许国,还可以让嘉宁帝心有牵挂不敢轻举妄动,甚至有可能会为了你向许国低头。”
白卿音瞧着眼前人,悄悄地将香囊系回腰间,开口道:“我是东沅的郡主不假,可江山社稷远比我重要的多,便是你用我的命去威胁陛下,他也不会低头。”
若是舅舅低头,她会瞧不起舅舅。
“便是嘉宁帝不会为你舍弃江山,盛京墨也会为了你舍了东沅,投奔许国。”为首的黑衣人信誓旦旦。
白卿音冷笑,手悄悄摸到自己腰间的小包袱:“你们以为你们穿了一身许国的衣裳,学着许国人说话的语气就能骗过。”
“我们都是许国儿郎。”为首黑衣人皱眉。
眼前人面对十几人威胁,竟然还能头脑清晰的分辨厉害,甚至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发现真相。
白卿音眸底笑意越发深重,直接下了定论:“即便你们是许国人,你们的目的也绝不是想要绑架我控制盛京墨,威胁我舅舅!”
“你们是混在谭家马车的队伍中进宫的。你们的目的是想要制造舆论,让东沅所有人都以为许国人有意想要迎回盛京墨做许国的王。”
“只要传出这样的谣言,东沅人会排斥盛京墨,而京墨哥哥杀了那么多许国士兵,许国人根本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人为主。你们是想要他在东沅和许国内有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