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怎么办?”
林羽墨瞬间慌了,她的皮肤本就白皙,会导致黑眼圈的存在十分明显。她并不想自己这幅模样被齐少焱注意到。即使是极强的自尊心,也绝对不会允许她自己在齐少焱面前丢脸。
“对了,有墨镜!”
林羽墨灵机一动,突然想起巨大的衣帽间里,齐少焱几乎给她准备了所有能想到的配饰,那里定然有墨镜。她立刻跑过来,挑了一副宽大的墨镜架在了自己鼻梁上。
“铛铛铛!”
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已经在她门外响起,林羽墨平稳了一下呼吸,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自若的走到房门前,缓缓打开了房门,齐少焱高大的身影果然就站在门外。
林羽墨仰头抬眸,透过朦朦胧胧的墨镜看向他,视线从他狭长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倨傲淡漠的薄唇,一路下滑直到他身上一丝不苟的定制外套。
淡淡的,熟悉的檀香味正从他身上散发开来,传入她的鼻腔里。
齐少焱看起来和出差前没有什么变化,状态看起来也很不错。毕竟,对他来说去澳大利亚和白芷蘅约会,或许对他来说更加快乐吧?
“怎么在室内还戴墨镜?”齐少焱低下头,凌厉的眸子锁住她,朝她有些疑惑的问道。
“哦,为了防晒,所以时时刻刻注意一下。”林羽墨装作满不在乎的扶了扶鼻梁上的巨大墨镜,神情自若的朝齐少焱回答道。
“有什么事情找我吗?”林羽墨接着朝齐少焱一脸淡漠的问道。
“景轩庭这几天在进行大规模的维护,爷爷今晚就会过来春雨庭睡,顺便还要招呼几个客人,举办晚宴,所以今天晚上我们要一起睡。”
齐少焱薄唇微掀,告诉了她这个消息,如墨般的眸子锁住她,里面似乎藏有危险的漩涡。
“哦,我知道了。”林羽墨淡漠的点了点头,回答他道。
“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齐少焱已经说完了自己的事情,转过身便要往对面的房间内走去。
“等等!”林羽墨骤然伸出手去,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
“嗯?”齐少焱停下了脚步,扬了扬形状好看的墨眉,望向林羽墨抓住他袖子的纤长手指,炙热的眸子锁住她,似乎对她的举动有些兴趣。
“这个明星,是不是你女朋友?”
林羽墨点开了手机里存下来的白芷蘅的照片,抬起胳膊,将照片放在齐少焱眼前,朝他直截了当的问出了口。
“林羽墨, 这是你在乎我的表现吗?”
齐少焱低下头瞥了一眼面前的手机屏幕,狭长而炙热的眸子反而锁住了林羽墨,一扬唇角朝她问道。
“我……”
林羽墨低下头去, 白皙的脸上已然爬上一抹绯红, 不敢与齐少焱那双炙热的眸子对视。
“你别管, 你就回答我,她是不是你女朋友吧。”
林羽墨接着朝齐少焱问道,现在她只想立刻知道这个答案, 解开心里的疑惑。
齐少焱轻启薄唇,不咸不淡的回答了她这样一个轻飘飘的字眼。
可这字眼落在林羽墨心里却成了一座千斤重的石头, 压死了她心里最后一点期待和幻想。
林羽墨的表情完全凝固了,果然, 她的猜测没有错,齐少焱娶自己进门,就是因为她是白芷蘅的替代品,或许白芷蘅是他心里的白月光?
齐少焱将林羽墨表情的变化尽数收在眼里, 与此同时内心是一阵难以抑制的喜悦, 他的猜测没有错, 林羽墨果然是在乎他的。
“砰!”
在齐少焱惊讶的眼神里,林羽墨一把关上了房门。既然已经得到了答案,她也没必要顾及齐少焱的感受了,只当自己是一名合格的演员就好了。
“晚宴上要穿的衣服,我会命人送过来。”
门外齐少焱轻轻敲了敲房门, 朝屋内的林羽墨低声说道,随即脚步声已经远去。
林羽墨倚靠着身后那扇木门, 拥住自己, 缓缓蹲坐了下去。可不管她的大脑再怎么说服她自己, 人唯一无法控制的就是心。她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失望失落,甚至刺痛。
晚宴即将开始,春雨庭内,现代化的长餐桌上已经被下人们摆上了精致而名贵的金色镶边餐具,刀叉以及红酒杯。名贵的酒摆在中央,鱼子酱,和牛,黑松露等等各种高级食材也在尽数端上桌准备之中。
林羽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齐少焱给他选的是一条银灰色的晚礼裙,材质是丝绸的,在夜色里有光亮的地方会泛起光泽,整条晚礼裙显得低调而华贵,裙摆直垂到地面,拖了一片尾。
随即她的视线往下滑动,直视着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那条代表着齐少焱的紫罗兰烈火吊坠。
有些讽刺,这条吊坠与她的长裙倒是十分相称,令她整体的造型多了一些如玉般的温润。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握住了那吊坠,很想一使劲直接把这条吊坠从自己脖子上拽下来,可她突然想起,这次的宴会齐老爷子也会在场,如果自己不戴这条吊坠,就是不给老爷子面子,让他发现了什么端倪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她止住了自己的动作,用桌上的散粉遮住了自己眼底的黑眼圈,化了一个气质高贵的妆,一切准备完毕以后,她才缓缓走下了楼梯。
“少焱,你老婆羽墨呢?”
餐桌前,已经端坐好的齐云海朝齐少焱问道。他有些疑惑,平常这两个人总是举止亲密的同进同出,今天反倒是一身黑色燕尾服的齐少焱先行坐在了餐桌前。
“她很快就下来了”齐少焱神色如常的向自己爷爷解释道。
坐在对面的齐少宇则低头有些不自然的喝了一口玻璃杯中的红酒,坐在他身旁的程琴琴也偷偷瞄了一眼齐少焱,悄悄勾了勾唇角。
这是不是说明在画展上,她拍下来的那些照片起到了作用呢?如果能看到林羽墨被扫地出门,那就更好了。
“那就好,我请的客人都是珠宝设计界的大前辈,专家。他们都是百年工艺雕刻派的后代以及传人,一会儿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最好能让他们松口给齐氏珠宝出一些设计,和我们达成合作。”齐云海凑到齐少焱耳边,表情严肃,小声叮嘱他道。
“知道了,爷爷。”齐少焱点了点头,也明白了这次晚宴的分量。
不一会儿,好几位上了年纪,穿着中式大褂,留着花白胡须的玉石雕刻名家便走进了门来。精神矍铄的齐云海忙迎了上来,客套的与他们作揖打了招呼,引他们入了坐。
一阵脚步声响起,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林羽墨正缓缓走进宴会厅内,她的黑发如瀑被卷成了大波浪的模样,一张白皙精致的脸,令人移不开眼。她身着一袭奢华而不张扬的晚礼服长裙,完美勾勒出她修长而挺拔的身材曲线,礼裙的面料在夜色下浮动着光亮,随着她走路的步子熠熠生辉。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林羽墨露出一抹笑容,大方的冲所有人打了个招呼,随即径直坐在了齐少焱身旁,还亲密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怎么回事?程琴琴有些诧异的望着坐在对面看起来光彩照人,和齐少焱举止亲昵,丝毫不受影响的林羽墨。齐少宇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他们两看起来好像感情更好了呢?
齐少焱垂眸望了一眼林羽墨放在自己臂弯里纤长白皙的手,有些惊讶。
他缓缓贴近了林羽墨,伸出修长的手指想替她将面前的红酒悄悄替换成近乎饮料的餐前气泡水。
林羽墨却骤然伸出纤长的手指,按在了自己的高脚杯上,阻止了齐少焱的动作。
“这是上了年头的拉菲,度数可不低……”
齐少焱凑在她耳边低声解释道。可林羽墨却转过脸去,似乎听不见他的话,也看不见他一般,不与他有任何的眼神接触。
齐少焱瞬间明白了,林羽墨为何突然对她如此亲密,是因为现在,她正把自己当成一名专业的演员,在外人面前进行表演。
“请容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林羽墨。是少焱的妻子,前几天少焱去澳大利亚出差了,他们两好几天没见面了,感情很好,实在是小别胜新婚啊!”
齐云海笑着向在座的客人们介绍起了林羽墨的身份,看到他们小夫妻窃窃私语的甜蜜模样,他已经乐开了花。
“齐老爷子是真是有福气啊!孙媳妇气质真好,都不输明星了!”那几名客人忙顺着齐云海的话,夸起了林羽墨来。
听到众人对林羽墨的赞不绝口,程琴琴低下头去忿忿不平的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她再一次被当成空气彻底忽略了。
“贵媳妇脖子上的这块紫罗兰玉,雕的是真不错。”
现场的一位海派玉石雕刻传人,胡子发白的老人罗荣,锐利的眸子突然盯着林羽墨脖颈间的那块紫罗兰吊坠感叹道。众人瞬间望向了林羽墨。
“这块玉坠可有些来头,紫罗兰的料子是我从缅甸的玉场买来送给他们小夫妻俩的。”看到有人夸这个吊坠,齐云海起了劲头,向罗容介绍道。
“少焱,你怎么没戴啊?当时,我可是吩咐羽墨雕刻一对首饰来做你们俩结婚信物的。”齐云海凌厉的眸子望向了脖颈上光秃秃的齐少焱,朝他一脸严肃的问道。
是啊,属于自己那根羽毛吊坠被齐少焱放去哪里了?林羽墨的心里也早有疑惑。莫非,自己废了一番功夫雕刻出来的,被他随随便便弄丢了不成?
“爷爷,您别急。我的吊坠代表着羽墨呢,我能不带着吗?”
齐少焱却气定神闲的回答齐云海道,随即从自己上衣的燕尾服内兜里,掏出了那条被他用平安符布袋包好的羽毛吊坠。
原来他一直带在身边?而且那个内兜的位置看起来紧贴在他的左胸处,正是他心脏跳动的位置。
林羽墨有些惊讶,没有想到齐少焱会将她这么一个替身所做出的东西,如此精心的保存。这么这个人总是那么表里不一呢?
“能给我看看那条吊坠吗?”罗荣在看到那条羽毛吊坠时,却呆了一下,随即张开手让齐少焱将那条吊坠给他。
“给您!”齐少焱礼貌的将吊坠放到了罗荣苍老的手掌上。
罗荣立刻戴起脖子上的老花眼镜仔细观察了起来。林羽墨的心里有些紧张,拿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齐少焱并未告诉他今晚的宴会来的全是玉石雕刻界的传人以及专家。
“怎么样?罗荣,这可是我孙媳妇羽墨雕刻出来的,她那一双手可巧着呢。”见到有人如此赏识林羽墨做出的东西,齐云海心内有点自豪,向罗荣高兴的介绍道。
“这雕的太好了,技艺高超栩栩如生。而且我看这雕刻的技法有点像北派里的宫廷派啊,宫廷派的雕刻师极其稀少,若非不是林海的传人,绝不能做到这个地步!”
罗荣一边握着老花眼镜框感叹道,一边抬起眸子打量起了对面的林羽墨。
林羽墨的心里尤为震撼,罗荣的目光太过毒辣了,竟然仅仅只从这块吊坠的雕刻技法就能准确判断出她作为宫廷派传人的身份,这令她越发的紧张了起来,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齐少焱狭长而凌厉的眸子也望向了身旁的林羽墨。
林羽墨的父亲名叫林海,难道真的只是与宫廷派的雕刻大师林海同名吗?而且当天制作紫罗兰吊坠时,他亲眼目睹了林羽墨进行雕刻,她的技艺如此熟练,设计又如此精巧。
“说到林海,我倒是想起一件很久远的往事……”罗荣取下鼻梁上的老花眼镜,缓缓张了口。
听到有人说起自己的父亲,林羽墨屏息凝神,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刀叉,抬头望向了罗荣。
◎你喝醉的时候很美◎
“相传林家有一本古籍, 书上记载了京派宫廷玉雕技法六十二式。这些技法本早已失传,全靠林海的父亲,林松以师承祖辈的技艺, 自行编纂成书。
“这本古籍集北派, 南派, 扬派,海派,玉雕技法之长, 还加入了几十张林松自己所画的绝妙精巧的设计图纸。是集大成之作,也是玉石雕刻界的无价之宝。”
罗荣在众人好奇的目光里, 缓缓讲解道。
林羽墨呆住了,父亲从未跟他说过上一辈的事, 更不必说她对爷爷林松的记忆就只是一块冷冰冰的墓碑。
她突然想起前几天,监狱里的父亲给她寄来了一个上了锁,有些年头的木箱子,还叮嘱她绝对不要打开木箱, 只帮他保存着, 等他出狱就行。
莫非, 那木箱子里头,装着的就是她爷爷林松亲笔编纂出来的古籍?
“宫廷派玉雕师极其少,留下的作品数量更是寥寥无几。物以稀为贵,导致现在偶有流入市场的宫廷派孤品,都有无数收藏家趋之若鹜, 最低也能出到八位数。
罗荣接着说道,朝在座的众人缓缓伸出了八个指头。
几乎所有人听到这话都呆住了, 有人甚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敢相信罗荣说出来的数字, 一件玉雕作品卖出千万。
“罗老今日真是让齐某开了眼!一件玉雕作品卖出上千万,怪不得林松那本古籍如此值钱。”齐云海抚了抚自己的胡须,若有所思的感叹道。
“这是林家的幸运,也是不幸。当年我与意气风发的林海有过好几次交集,他几乎将整个灵魂都放入了他热爱的玉雕中去,有时为了完成一件作品,他甚至可以好几夜不合眼休息。”罗荣接着不紧不慢的说道,话语中却多了几分惋惜与悲凉。
林羽墨听到了这里,心下也泛起一丝酸涩。从她记事开始,父亲便教她使用雕刻刀,教她在图纸上用铅笔画画做设计。那时候的父亲还很年轻,一天到晚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容,痴迷在玉石雕刻之中。
不久以后,他也发现了自己在玉雕方面的兴趣以及天赋。所以,很多时候他甚至会带着小小的自己一起进行设计。母亲嫌她在工具房里会调皮捣乱,可父亲总笑着对母亲说“羽墨才不是捣蛋鬼,总有一天她会超过我的!”
“可林海绝没有想到,他这辈子会有再也握不了刻刀的一天,他被奸人所害,手上的神经受伤严重,一只手的手掌使不了力气了。”
罗荣叹了一口气,接着缓缓说道。
什么?林羽墨睁大了眼睛,整个人犹如被一道闪电击中,彻底僵化了。她从来不知道,父亲手掌神经受伤这件事情。
她突然想起,有段时间,父亲的穿衣风格突然大变,他不再穿格子衬衫,反而很喜欢穿带有长长袖套能将双手遮的严严实实的黑色长袖,也很少再下厨给她做饭,还收起了所有雕刻用的工具。
难道这一切都是父亲,在她面前掩饰着这个事实?
弟弟车祸出事后,父亲的表现更甚,不仅告诉了她林家有玉石诅咒的事情,甚至在家里他都不允许任何人讨论甚至提到玉雕这两个字。
“这实在是人间悲剧啊,太可恶了!为什么这些人要去害林海呢?”齐云海的表情有些气愤,接着向罗荣问道。
“虽然我不知晓其中内情,但天下熙攘皆为利来,这世上如此值钱的东西在手,有谁不想得到呢?”罗荣锐利的眸光移到齐云海身上回答他道。
“各位,我喝多了红酒,有些酒力不胜,恕羽墨暂且先失陪了!”
林羽墨突然站起了身来,难受的抚着自己白皙的太阳穴朝众人说道,她面前高酒杯里的拉菲已然被她饮尽。
“嫂子,这么多尊贵的客人在这里,你不能一个人扫了大家的兴致啊!”程琴琴放下手里的刀叉,凌厉的眸子扫向林羽墨,刁难林羽墨道。
整个晚宴的时间,她都在听大家赞美林羽墨,以及讨论无聊的玉雕相关的内容,所有人都把她当空气,这个时机她再不出手,岂不是任何好处都被林羽墨占尽了。
林羽墨的脸色有些尴尬,程琴琴对她的敌意总是如此明显,令她措手不及。
齐少焱却骤然站起了身来,他伸出有力的胳膊一把径直将身旁的林羽墨搂在了自己怀中,薄唇轻启,替林羽墨向众人解释了起来。
“不好意思,羽墨的身体状况我这名做老公的最清楚,平常她确实是滴酒不沾,喝了酒她容易失态,就怕还留在这里才会扫了大家的兴。”
话毕,齐少焱阴鸷冷冽的眸子瞥了程琴琴一眼,似乎所有的话都是专冲着她说的。
程琴琴被齐少焱那双深不见底的极寒的眸子瞥到,胆战心惊整个人的气焰瞬间少了一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忙低下头去不敢再造次,再多说一句话,齐少宇也侧过脸来,狠狠剜了她一眼。
“好!少焱你快带羽墨上楼去吧,你们小夫妻俩这么多天没见面,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培养感情,甜蜜蜜一下。”齐云海的脸上却高兴的很,朝他们二人摆摆手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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