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上一世的记忆太痛苦了,她才把自己剥离出来。
情愿自己是一个……穿越而来的人,和那些糟糕的经历无关。
这样就能完全说得通,她没有上一世的记忆。
因为是被有机会再来一次的自己给封存了。
在她抵达京城中的那天,这才一点点想起来。
林溪有些庆幸,不是那个时候,就想起来所有的事情。
不然真可能“天街踏尽公卿骨”。
她以前也冒出过这个想法。
不过她原先是想舅父造反后,要想能短期内坐稳……她一片杀过去,那些人脑袋都没有,难道还能说反对话?
但若半年前她这么做了,那完全就是为了私仇。
杀了那些人,她大概率也活不了。
仿佛冥冥中,上一世的“林溪”在保护她。为她指明了前面的路。
宴会结束后,大殿外。
面对众人审视的视线,林溪索性主动上前攀谈。
眼睛转了一圈,终于选好了目标。
她一拱手:“御史大夫,你最近还养马吗?”
友好地聊天,从关心对方的爱好开始。
御史大夫脸色一变:“什么马?听不懂你说什么?”
林溪:“一匹来自江南的马,一匹来自……”
“别说了别说了,不养了!”御史大夫大袖一挥,往前面疾速走去。
天啊!她抓住这个把柄是要说一辈子吗!
林溪是打算一直说,没其他原因,就是缺德
一招鲜就够了,这可是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
相当于监守自盗,哪怕大家都知道这茬,每次说起来还是有杀伤力。
不过既然走了,那她今天就说到这里了。
这些人又没有付费给她,凭什么免费听相声。
林溪看向其他的人。
……又有几位疾奔而去。
林溪惊喜地打量着剩下的几位。
哇!硬茬儿!她喜欢!
“我知道诸位大人的担心,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的剑术你们放心,我想割一点小伤,就一定是小伤。只有我想割下头颅,那才会割掉头颅。又或者割开喉咙。下次有机会再见一见,想必就会打消疑虑。”
一众大臣:“……”
你是不是有毛病!
几位大臣不由往后退开一步。
林彦捂住眼睛。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真的好想逃。
他姐姐今日见了血,好像比平时更兴奋了。
“还是我太晚展现才艺,诸位遗憾之下,这才心有不满?”
自问后她马上又自答:“一些自保的小手段罢了。绝对不是怕你们给我挖坑,把我推到坑里。”
众人:“……”
“若是觉得我在挖坑给你们跳,我也不辩驳,公道自在人心。”
众人:“……”
这个人好可恶!
林溪双手抱在胸前,清冷出尘的脸上,却有几分隐秘而疯狂的笑容。冰冷的眼底藏着兴奋和疯狂。
外面天色已然黑了。
乌黑的发,漆黑的台阶,远处红色的灯笼,烛光照在她雪白的脸上有几分静谧。
而这一切融于紧张的气氛,反差更显得诡异。
在场的人,短期之内都无法忘记这个画面!
林溪:“这是什么眼神?我一介弱女子学武只是为求自保。若是面对千军万马我也没办法。若是有人欺负我,要杀了他,杀了他全家,那应该不难。”
众人:“……”
欺负你?是不是只要是你认定是欺负……你就要动手。
“你、你说这些话是何意?”有人颤抖着问了一句。
“没有意义,闲聊罢了,你们别想太多,可能是我们有代沟,毕竟你们又不是弱女子。”
林溪说完这句,没有再看台阶下的一众人,大笑两声后转身离去。
满月之下,她的裙摆飘动,远远看去仿佛是要登月而去的仙子。
一阵风吹过,冷汗津津的众人这才回过神。
这明明是个修罗。
林彦根本不想说话,反而想笑。
一帮靠口诛笔伐,来排除异党的文臣,突然要面对一个不讲道理,不太有道德,还很爱说歪理的人,并且提着剑随时动手……
很难不崩溃。
这些人脸色乌青,但是表情都还能看,看来承受能力很强。
也不要紧,日子还长,可以慢慢磨炼。
国公府的一干人离开后。
站在原地的人面面相觑。
当初林溪不会是以退为进,这才嫁给了一个家世平平的男人……
她就没有婆家。
不知不觉中,国公府笼络了一干武将不说,还和一些文臣也关系不错。
这中间有几家是萧闲屠刀下的受害者。
一边感激林溪揭开了对方罪行,一边不满皇帝不处置帮儿子隐藏罪行的萧春鹤。
多次走动后,便和国公府关系亲近了起来。
还有一些是太后提拔上来的人。
最后这部分则是性子古怪,不肯按照他们规矩办事的官员。和非世家出身的举子,他们被排挤在朝廷边缘的小官。
虽然品阶不高,却数量不少。
何持让除了和国公府这层关系,同样也是普通出身中举。
当初不畏强权,严查“杀良冒公”案,让许多举子敬佩不已。
如今这些人都以何持让马首是瞻。
比起作威作福,对他们一再打压的世家,更亲近戍边多年的英国公。
世家文臣从前弹劾梁境安拥兵自重,功高盖主。可惜皇帝对他信任颇深,每次都只是训斥几句,便不痛不痒地揭过去了。
今日怕是皇帝想发落,也要好好掂量。
以国公府如今的势力,要想颠覆天下,并不是难事……
那不如去和周帝呈情,指责林溪的不驯?
今日依仗她,才能压过黎国的三皇子。眼下外忧重重,想必皇帝不会想看他们互相构陷。
万一她发疯了怎么办?
话又说回来,外忧哪有内患重要?
黎国三皇子早晚会走,大不了许诺一点好处。
左右都是国库出钱,又不用损害他们利益。
国公府就不同了……有这么一个权倾朝野的人压在头顶,他们夜难安寝。
何况梁境安为人刻板,公事公办,很难拉拢。
也正因对方个性如此,世家文臣才十分不喜。
现在想想,和林溪的做派一对比。其实梁境安人还是蛮好的。
至少很讲道理,不会乱来……
林溪带着赏赐回了国公府。
她今日心情很好,毕竟收获不少。
林彦和等在宫外,但已经听了今日发生之事的单武,都绷着脸。
看不出喜悲,透露着“事已至此认命算了”的了然。
在这许多的了然里,又掺杂了几丝沧桑。
踏雪上下打量了一番:“大小姐今日是否仪态有失?我瞧着裙子上有茶渍。”
单武瞥了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止住了。
面无表情是一个侍卫的基本素养,看起来又冷又酷,还能显得身手更好。
但此刻他在我心里疯狂地反问。
这是裙子脏了的事吗!
“啊,没有没有,别人手滑打破杯子,我不小心沾到了一点。皇帝还赏了我千金。”林溪边说,边把她袖中藏起的茶杯偷偷塞到被子里。
除了奖金,她还自己偷偷提成了呢!
至少能卖一百两!
当然,这不能让踏雪知道,毕竟在对方眼里这是违规行为。有失体面。
踏雪虽然狐疑,但也知道在大小姐这里听不到真话。
她随意问候了几句,便退了下去。
一刻钟,她在院子外面截住了林彦相问。
林彦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我姐不但自己吃不了兜着走,还让所有人都吃不了兜着走呢。”
男人如何快速成长?只要有一个比他更能闯祸的姐姐。
关键是还打不过。
踏雪:“……”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看着小少爷的表情,她一点侥幸也无了。
看来就是她想的那样。
明日单武去当铺转卖东西,她还是一如往常地装不知道。
还有就是,国公府立起来了。
陆焰今日称病没有赴宴,自有他的考量。
黎国和北辰的使者皆在,他担心会有人认出自己。
说不定当初黎国有卧底潜藏于赵国皇宫,见过他的脸。哪怕这个概率很小。
周国则完全不同,周国皇族和世家贪图享乐,内斗不断。
别人打上门,还未定输赢便恨不得讲和割地。
概率自然小许多。
说来周国能繁荣昌盛,都是源于底子厚,这十几年又风调雨顺。
眼下这情形,若是再过上几十年,接连上台的君主都没有雷霆手段。
只怕皇帝下诏也未必能号令藩王和世家重臣。
那便离国灭不远。
陆焰低调地出了门,绕了几圈后确定无人跟踪,便去见了等候多时的手下。
北漠族当年被族灭,还有一些幸存的人来了周国。
陆焰倒也没闲着,把能为己所用的人都一一收服了。
这些远走他乡的人里,还有几个投靠世家后,改名换姓。
最高做到了周国从四品的文官。
通议大夫卢文川因为品阶太低,不能赶赴今日的接风宴。
不过他却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宴会刚结束,他就知道今日发生之事。
那位搅动风云的国公府小姐,正是六皇子的妻子。
他心中疑窦丛生,身侧躺着如此可怕的女人……六皇子都不害怕吗?
陆焰听完今日宴会发生的事,也颇为意外。
不过一想林溪的个性,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还挺可爱的,可惜没有能看到她拿剑吓唬人的那一刻。
卢文川见对方表情平静,犹豫道:“这是否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他虽然被卢家收养,但义子终究和亲生儿女不同。哪怕他更有才能,也只能做到从四品的官。
卢家扶持他上位也不过是各取所需,见不到光的事全都推给他来处理,把他当奴才。
若是有日出事,自然会是他来顶岗,卢家的人一点油皮都不必破。
情形如此,他留在周国混不出头,不如跟随六皇子回赵国谋一番前途。
陆焰笃定道:“不会,一切如旧。”
为了这次的计划,他抽调出了京城所有的手下,更是从赵国调来了一批好手。
此事之后,他便该回赵国了。
作者有话说:
原著女主为爱情而活
溪妹两世反派。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明月堂堂、月下步微凉 1个;
林溪正在细看杯盏, 心中默默估价,陆焰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林溪今日在皇宫吃得太撑了,半路下车走了一段路。
陆焰早她一步回来,刚才在书房看账本, 这是他每日正事。
她抬头看了人一眼, 声音淡淡道:“听说你今日出去了。我辛苦地在皇宫卖艺赚钱, 你还不安于室到处跑。”
不等人回答,又问:“莫非背着我干了坏事?我借口说你身体不适才没能赴宴。要是被人撞见你到处晃悠, 那可就不妙了。”
陆焰:“我保证不会有人撞见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林溪狐疑地看了人一眼。
这位今天真是哪儿都透着古怪。
她是想挑个脑子好的夫君, 但是他这样脑子转太快的。那好像也不太合适。
但现在不能后悔了……
算了,毕竟他很能干活。
陆焰从后面, 把林溪搂在怀里:“听说你今日担忧茶太烫,特意舞剑, 让他们看愣住了许久。等再想起喝茶时自然不会被烫到, 真贴心。”
林溪满头问号。她琢磨这不像夸人的话。
刚想推开人, 余光瞥见了一个影子……于是打住了动作。
何持让听完了林彦的告状, 等不到明日,今晚就要就找毛毛谈一谈。
刚绕进院子,就瞧到了抱在一起的小夫妻。
他马上又退了出去。
算了,还说明日再和她说吧。
何必一来就恐吓别人呢?动刀动剑怪吓人的。
等说不通,不得已之下, 那再去采取一些措施。
至于陆焰, 接触多了,何持让发现对方心机颇深, 十分内敛老道。
但眼里却藏着对妹妹的绵绵情义, 可能这点陆焰自己都未曾察觉。
到底是毛毛自己选的夫婿, 他也不好说什么。
瞥见何持让离开, 陆焰轻笑:“我帮你躲过了责骂。”
林溪心有余悸:“多谢多谢,好兄弟。”
她宁愿去跪两个小时祠堂,也不愿多抄五张字帖!
但最好两种都不要。
等过了一夜,兄长的气消得差不多了,她检讨的态度真诚一些。
想必也能蒙混过去……
陆焰还欲说话,丫鬟进来说水已经备好了,让大小姐去盥洗。
林溪今日又是坐马车,又是运动,踏雪叫人特意备下了花瓣浴。
不然又香又滋润,还能平心静气。
陆焰微微一笑:“夫人今日累了,是否要我伺候。”
林溪警惕地看着他:“你不许进来,你要是偷看我洗澡,那我也偷看你。”
话音一顿,察觉得这样并不能震慑对方,补充又说:“我把单武叫过来,让他带着侍卫一起看你洗澡。”
她一直不习惯洗澡时候旁边也站着人,总觉得怪怪的。
一般是她洗完了,丫鬟再进来去收拾。
就算是陆焰也不行,不对,是更不行。
陆焰:“单武不会愿意看的。”
他家夫人和寻常人的思路,永远不太一样。
原以为她心悦自己,才会几次三番寻来要嫁给他。
可根本不是。两个人能成婚,这也只能是上天赐下的姻缘。
“我可以给他们加俸禄,那就愿意了。”林溪说完,转身去了盥洗室。
陆焰:“……”
为了对付我你都舍得花钱了……
可见心里还是在意的。
其实两个人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但有太多时候,他都不想走。
初见只觉得她是个不太一样的世家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会时不时想起她,会期待每晚的见面,会回忆她说过的话。
到此为止,他就应该走了,可是却没有动。
还很不妙的有了占有欲,不喜欢她身边出现的男男女女。
他面上不说,却会反复推敲每个人和她的关系,在乎程度。
察觉的动心,陆焰除了意外还有欣喜。这一定是上天赐的缘分,而不是劫难。
林溪从盥洗室回来,抬眼就发现陆焰笑得灿烂。
她有些狐疑,但也没有问,径直去床上睡觉。
陆焰走到床边,低头闻了闻:“好香。”
“你用了踏雪准备的花瓣,也能一样香。”
她为什么不许陆焰刚才跟进盥洗室,不是怕对方忍不住,是怕自己忍不住。
小毒菇很毒,能麻痹人的神经!
每次亲过来,都瞬间偷走了她的知觉。
可能是被偷走知觉,大脑反应不过来。开始心跳会漏跳了一拍。
但等反应过来,那就会越来越快!
这可是练武大忌,五感被麻痹,连着脉搏都无法平缓!
陆焰垂眸:“我和你说一件事,我的伤已经养好了八成。”
林溪不动声色道:“哦,祝你早日好到十成。”
脑子想得却是,那是不是代表着她成不了寡妇了?
要和这个人一直做夫妻吗?
怎么办,他一直活着不死,这可不是她一开始的计划。
林溪正在七想八想,在对方亲过来的瞬间,却下意识张开了嘴。
看吧看吧!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了。
该死,这比她舞剑的时候快多了。
好吧,也还不错。
凌晟来周国之前就把大致情况摸了一遍。
周帝子嗣稀薄,端王已死,眼下太子几乎是废了,最有可能登基的就是信王沈重霄。
谁说沈重霄是个心机深沉的人。不过,他打算从这里入手。
宴会的第二日,凌晟求见周帝时,带着许多珍宝,一改之前态度。
周帝还在狐疑,凌晟便郑重其事地求娶了那位昨日被提及的医女。
不是为了美色,凌晟有自己谋划。
信王对昨日坐在他身侧的医女不同,虽然借口说是医女治好他的腿。
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有鬼。
他先提出一个几乎不会被允诺的要求,后面才好慢慢谈条件,博取更多。
信王一定会拦着周帝赐婚,到时候父子关系被离间,他就能见机行事。
若是信王愿意割爱,他也不亏,白得了一个美人。
而且哪怕信王妥协,父子关系依然会受到影响,不能再一条心。
这个计划进退皆可,他都想为自己鼓掌。
黎国能派凌晟在这个节骨眼,作为钦差出使周国,自然是有一番考量。
凌晟非只有一腔孤勇。接风宴上的狂悖是为了试探。如今的诚心求娶也是。
他脸上堆着笑:“我母后是周国和亲公主,按照亲疏,我该称陛下为舅公,我会许那位医女侧妃之位,不会薄待了她,还望陛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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