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送完舅父,回到林府有些没精打采。
到底是有些不舍,除了兄长外,舅父待她最好。
陆焰难得看她叹气,问:“不是说今日要练字吗?”
“哦,好吧。”
赶作业哪有不疯的?
林溪写会儿,休息会儿,终于耐心耗尽。
她把毛笔往旁边一搁:“不写了,就差两三张了,兄长也只会说两句。”
陆焰哂笑,难怪养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何持让也太纵着她。
林溪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活动了下筋骨。
她驻足在了陆焰面前。
“……”他放下手里的书,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差最后两张,不写完太可惜了,不如你帮我抄两张。”
林溪弯腰和他平视,笑着说:“夫君若帮我这个忙,我一定会记你好。”
“不。”
林溪眨眼:“我的眼睛酸,手也僵硬,下次我一定自己好好写,我现下好困啊。”
一个时辰后。
写完最后一个字的陆焰,长长叹了口气。
别人都是模仿名家字帖,他何故要仿如此不堪的字迹?
他转过头,看向帷帐中已经熟睡的人。
更觉得莫名其妙。
兴许是写那几张丑不拉几的字帖,远比平日读书写字耗费心神。
加之他昨天又没休息好。
陆焰刚躺下,不多时便睡了。
一夜无梦。
林溪休息得早,起得自然也早。
她睡在里侧,若是此时起床,必定惊动外侧的人。
考虑到对方昨天帮忙写字帖,她肚子也不饿,索性等一等。
林溪百无聊赖,侧过身手撑着头,打量着榻侧之人。
不得不说,她挑的夫君真是赏心悦目。
活脱脱的睡美人。
怎么说呢,就是把这张床都衬得价更高了。
眉心剑目,鼻子高挺,唇紧紧闭着似笑非笑。
哦,他睡觉不是口呼吸,难怪这么好看。
林溪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摸一摸如玉般的脸。
还未触及,便被一只手紧紧钳住了。
陆焰顺势卷着人,往旁边一滚。
“干什么?”
林溪毫无防备,被他整个压在身下。
她抬头,对方仿佛换了个人。
目如寒星,像一把可以割伤人的利刃,散发出森冷的寒芒。
他们身体没有缝隙地相贴,能清楚感知彼此体温和气息。
林溪一把推开人:“你干什么!”
好啊,这人果然不是善茬!
连着睡觉都这么警醒,眼神也凶巴巴。
……不太对劲,方才对方腰间异常的冰冷和坚硬。
林溪欺身上前,把手探入陆焰衣服里。
如她所料一般,掏出一把匕首。
林溪把匕首扔了出去:“你和我同榻而眠,还随身带着凶器?”
陆焰被掀翻在一旁,半晌回过神,道:“这是我一直有的习惯,并不是因为你。”
是他从记事起,就有的习惯。
若是敌人,方才这把匕首就会扎入对方胸口,一击致命。
林溪抱着胳膊,垂眸看着他:“我不管,我不许你这样。”
陆焰下床,捡起那把匕首。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被对方扯散的中衣:“以后不会了。”
等在廊下的踏雪,听见房内有人说话。
她去敲门,却没人应答。没多久又听见了兵刃的声音……
这都动上刀了?顾不得多想,她一把推开门。
她看到大小姐坐在床上,新姑爷背对自己半蹲着。
气氛有些奇怪,踏雪连忙低头退了出去。
嗯,这新婚夫妇就是恩爱。
林溪见踏雪匆忙进来,又像被踩尾的蛇一般,以更快的速度退出去。
虽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未曾多想。
她径直下了床,越过陆焰去盥洗,声音暗含警告。
“明日你若还这样,别怪我不客气。”
陆焰看向手中匕首,微不可闻地叹气,眼下成了亲,是有很多地方不同。
是该早点习惯。
林溪回门那日,陆家上下一致热烈欢送。
街边有不少人看热闹。
新婚夫妻乘了辆华丽的四驾马车,挽架的马儿油光水滑,马车四角挂着精致铃铛,一路叮当作响。
和马蹄嘚嘚声配着,一重一轻,煞是好听。
他们后面还跟了辆马车,装着林溪这几日收的礼物,全是陆家诸位送的。
可算把姑奶奶送走了,出钱就出钱吧。
人没事就是万幸。
围观的众人默然。看来陆家能攀上国公府,是真得意啊。
笑得龇牙咧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多开心似的。
这次小姐回门,国公府所有人都得了赏钱。有半年俸禄那么多!
阖府上下一片喜庆。
小姐和新姑爷去用午膳。等在府上的众人迫不及待拽着踏雪询问。
……姑爷和小姐这几日相处的如何?
平时板着脸的单武,也侧过耳朵来听。
“这还用说?”踏雪一本正经道:“自然是十分恩爱。”
单武:“哦,看来姑爷能多活些时日。”
踏雪:“就你话多,闭嘴。”
用完晚膳,林溪和林彦一起去了兄长院子。
何持让送了一条,他亲手编织的剑穗,作为新婚礼物。
感慨毛毛成亲前后,真是……一点差别都没有。
送妹出嫁的惆怅,如今也荡然无存。
三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天便黑了。
林溪和兄长道了晚安,回了自己院子。
看着一身寝衣的陆焰,她怔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眼下她已然成亲。
这是她夫君。一株蘑菇,绚丽鲜艳,却带着危险。
卧室的原来的床也换了,新床更大,睡上五六个人都不成问题。
林溪放好剑穗,走到陆焰身侧。
她毫无预警地伸手,坚定地摸了上去。
“你今日可有藏暗器?”林溪打算好好检查一番。
毕竟这可是性命攸关。
她从肩膀,寸寸往下摸,任何能藏暗器的地方都不放过。
肩膀、胸膛、腰胯,腿。
绕到另外一边,捏了下有些厚度的头发、臀、后背、双腿……
陆焰几次想把她推开,思及对方目的,继而隐忍不发。
任何一个男人被这么触碰,都不会无动于衷。
她到底知不知道男女大防?!
……哪怕他们是夫妻,这也不妥。
男女之间这样很不妥,但若从搜查的方面来看,却无疑很合格。
但……她怎么会专业的搜查?
陆焰很快打住思绪发散……
你别摸了!往哪里摸?还摸!
踏雪端着小姐嘱咐过,她睡前要喝的甜汤进来。
毫无预警看到了这一幕。
老天爷!她怕不方便,小姐刚回到院子,便匆匆来了。
一点没敢耽搁,没想到还是晚了!
哪怕是新婚燕尔,这也太过恩爱。新姑爷果然是狐狸精,妖里妖气。
如此恩爱,小姐身强力壮倒是无妨,姑爷也不爱惜自己身体……
那是能不加以节制的吗?
踏雪放下托盘,匆匆退了出去。
林溪站直身体,笑着说:“根骨不错嘛,倒是学武艺的好料子。”
胸口有疤痕,看来曾经受过伤及肺腑的重伤。
眼下伤口虽已痊愈,想必还是有影响的。
她懒得刨根问底,毕竟谁没过去?
她本就是看中他既好看又复杂,还不在三年后的死亡名单。
挺好的,眼下她又发现了对方的一个秘密。
不得不说,陆焰身材很好。胸膛挺括,窄腰,大腿结实。
嗯,手指也修长,这点以前她就注意到了,毕竟握笔写字时很好看。
那里……也很有男子气概。
陆焰脖子红成一片,明明没有危险,心跳却不太整齐。
他别过脸,努力保持心平气和,可话一说出口,还是泄露了心底的烦闷和不满。
“夜已深,你还这般行为,我要如何入睡?”
林溪抬眸:“啊?你睡不着吗?这不是正好。”
正好?正好什么?
红烛跳动,四周一片寂静。
陆焰喉咙滚动了下,眼神晦暗,声音低了些:“什么啊?”
林溪快步走过去,从书架上抽出了这个月酒楼的账本。
转头笑意盈盈道:“这本账本缺了两页,夫君既然今夜不想睡,可否帮忙捋清楚?”
这位脑子如此灵泛,她琢磨着不去做账房,不去整日和算数打交道。
那都是浪费。
林溪把账本揣到他怀里。
“那就拜托夫君啦,你不用顾及我,哪怕通宵不熄灭灯烛,我也能入睡。”
作者有话说:
林溪(指指点点):这么聪明,给我拼命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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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那岂不是,以后可以继续让他熬?
林溪从盥洗室回来,陆焰已然醒了, 坐于床边, 抬眸看了她一眼:“账本我大致整理出来了, 你可以复查。”
林溪:“没这个必要,我相信你。”
毕竟她看着费力。
何持让因早年家境不富裕, 没让妹妹多读书, 而一直懊恼。
孤注一掷地认为,是妹妹把机会都给了他。
还真不是, 林溪那就不是读书的料。
不止她,莘莘学子能考中举人的也是少数。
林彦天天去学堂报到, 也不是没整明白。
小王八蛋就一天天傻乐。
毕竟像兄长这样天赋异禀的人是少数。
她能识字, 能听懂别人在骂她, 还能偶尔念一两句耳熟能详的诗撑场面, 这就够了。
再说了,她文化不高,但她打人痛呀!
别人若来挑刺,她可以武力压制,这也不是挺好?
好吧, 以上只敢在心里想想, 若是说出来,兄长又得头痛了。
因为她, 兄长总是偏头痛。
用早膳的间隙, 林溪把账本给了踏雪。
踏雪快速翻完, 抬头一脸震惊道:“姑爷竟只用了一夜, 就把账目整理出来。”
顿时恍然大悟,又说,“所以,你们一直在看账本?”
她四更天过来这边,瞧瞧看了眼。
房内红烛明亮。
当时还以为是少年夫妻不加节制,今早还吩咐厨房,给大小姐熬了燕窝,给新姑爷熬了补气血的药。
原来是她想太多。
林溪:“也不算,我去睡了,他喜欢一个人看。”
陆焰咬牙切齿道:“是的,我喜欢一个人看。”
踏雪:“……”
怎么说呢,去年庄子上处理的几个恶霸管事,见了大小姐,可能也得暂避锋芒。
踏雪让厨房把熬好的补药端了上来,便去忙其他事。
小夫妻的事,她不掺和。
林溪端起桌上的药,笑眯眯地说:“昨夜是你说睡不着,我才会给你找事情做。我平日一看账本就想睡,谁能料到你越看越精神,还一口气把看完了。”
陆焰欲言又止:“你……”
原来这还是自己的错?
“别生气啦,大郎,我喂你喝药。”林溪把汤匙递到人唇边,“喝吧,不苦的。”
这么聪明的脑子,以后都是她的了。当然要好好哄着。
做人就是要嘴甜心硬,说几句好话又不损失什么,不费钱不费力。
“我自己喝。”陆焰怔了下,伸手把汤勺和碗一块接了过来。
使唤他干了一夜活,现下给他喝的补药。
他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这些都是珍贵的药材,对他心脉损伤大有裨益。
只是这次好像加了几味药,有种又补又被耗空了的错觉。
喝下去那会儿,陆焰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到了晚上才察觉到不妥。
那两碗药,除了益气补血,还能强阳健体、提高肾阳。
他今日洗澡耗费颇多水,这才克制住那些澎湃。
林溪从外面抬脚进来,两个人视线对上的片刻。
她眸色一亮。
眼见对方又要来摸,陆焰下意识退后一步。
他一本正经道:“你这样……我会出问题的。”
“啊?为什么?”林溪悻悻然收回手,既然这样……“你抗拒我摸?也可以,那我叫单武进来摸。”
陆焰深呼吸,叫你的侍卫,还不如你来摸。
“我说话作数,今日并未带匕首,以后也不会。”他咬紧后槽牙,手扶着衣襟:“你若不放心,我把衣服全脱了,你放下床帷后查看,便知道没有异常。”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他不信对方真如此肆无忌惮。
林溪怔了下,在床上看不穿衣服的美人。
怎么想都十分不妥……
“好吧,夫妻本为一体,我相信你便是。”话音一顿,林溪又说:“昨日皇后求情,平宁公主被提前解禁,你想不想知道她听闻我们成婚后,说的话?”
“不想知道。”
“她说,成亲后更好。”
平宁公主以前知道陆焰身体不好,说要趁热。
现下嘛,大约是刺越多的玫瑰,攀折下来越得趣。
关了两个多月,好像更疯了。
林溪不动声色地观察陆焰的反应。
哎呀,他表情丝毫未变。不知道是被吓懵了,还是对于这些狂蜂浪蝶,已经认命般的习惯了。
林溪拍了拍他手背:“放心,我会保护你这棵小毒菇,不会让你被母老虎连根拔走。”
陆焰轻嗤了声:“她是母老虎你是什么?小狐狸?”
“夫君说什么话?我是你夫人,正经拜堂成亲,这岂是旁人能比。”林溪单手托着下巴,满脸真挚看着人,眨了眨眼睛。
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对吧。
陆焰怔愣片刻,再次提醒自己,这人外表和性子截然相反。
切不可掉以轻心。
他别过脸,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道:“你不想生子,便嘱咐你丫鬟,明日补汤减去后面添的几味药材。”
林溪想也不想地应承:“好,夫君说什么便是什么,明日不加。”
说完这句,她便径直去睡了
陆焰:“……”
每次都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对方完全不在乎。
仿佛他一个人在瞎琢磨,于是更纠结了。
或许最开始,就不该成亲。
陆焰在冷宫长大,虽从未有人近身侍候。但好歹耳濡目染,也是知晓一些男女之事。
如今他娶的这位夫人,表现出的亲昵,也不过是有利可图……
因为懵懂无知,既坦然又狡诈,还十分没心没肺。
不是明日不加那几味药材,是以后也不加。你给我灌这些,届时我真不管不顾起来。到时候觉得更难挨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是我。
名贵药材放着也是浪费,林溪让人早晚两次给陆焰送补药。
不得不说,还是国公府养人。
陆焰以前脸上病态般的苍白褪去,周身多了几分华贵之气。
越养越好看了。
这日天气不错,林溪用完午膳,刚准备睡一会儿,府上便来了客人。
萧闻玉,现在是叫崔闻玉,带着宣慰使司副使的幼女孙薇,来府上拜访。
崔闻玉的父母,已然闹到义绝。
她虽性子好,骨子里也很倔强。这次坚定地站在母亲这边。
不想认犯下累累罪行的萧闲为兄长,也不想和一味偏袒私生子,是非不分的父亲扯上关系。
周帝爱惜自己名声,不肯点头让崔氏和离,毕竟这是他当年赐的婚事。
一直让皇后从中转圜,希望崔氏为大局考虑,息事宁人不要再闹。
崔氏几次相求无果,转而去求太后。
太后出面下了懿旨,双方和离不成,直接义绝。
崔萧两家彻底成了仇人!
周帝虽有不满,尘埃落定,却也不好说什么。
皇帝和太后虽然相扶多年,利益一致,却难免意见相左时候。
太后膝下云安公主难产而去。
皇帝为了安抚宣平侯,恩准让他刚过孝期再娶,太后心有不满却忍了。
如今她为安抚崔氏,一如当年,是为大局考虑。皇帝亦不能说什么。
崔氏拿到义绝书,当天便带着几车嫁妆,和奴仆回了娘家。
还让女儿改了姓,此后便是崔氏女,再和萧家没有半分关系。
可见对前夫厌恶到了极致。
对皇帝的虚伪,也颇有微词。
崔闻玉近日忙着帮母亲打理各种事务,又恰逢林溪新婚。
她拖了许多天,这才得空上门拜访。
宣慰使司副使幼女孙薇,本就和她关系不错,这次求着一同来了。
孙薇早有预感姐姐凶多吉少。凶手被揭露,虽然痛苦,但心里石头总算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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