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妈提起买房子的事情,显然让白棠又回忆起噩梦中二大妈骗了自家房子的事实。这个时候二大妈忽然出现,让白棠的警惕瞬间提到了最高点。
二大妈没有察觉到白棠的异样,随口问道:“你家窗户的玻璃割回来了吗?要是没空,我家大小子要上玻璃厂那头,要不帮你带回来?”
白棠这会儿没什么心情应付二大妈,直截了当拒绝了。
二大妈不死心,又换了个话头:“白棠,你可能觉得大妈啰嗦。但大妈年纪比你大,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听我一声劝,这家里还是得有个男人。有了男人,就没人敢砸烂你家的玻璃窗了。外面大把好男人,你要是想找的话,大妈让人帮你牵个线?”
试探性的话还没说完,白棠已经不耐烦起来了。
她直接站起身,强拉着二大妈出了院儿,把屏门直接给拴上:“大妈,家里事儿多,我就不陪你闲聊了。”
吃过晚饭,把两个孩子哄睡过后,白棠终于有时间复盘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先是她家的玻璃窗被人三番两次砸碎。紧接着是一大妈突如其来的买房要求,再就是二大妈奇怪的改嫁建议。
这一切都跟噩梦中的情景不一样了。但又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
对于砸玻璃窗的人,她已经有了人选。就差当场抓个正着。
一大妈买房的要求,肯定是庞志祖那个对象,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苏玲玲提出来的。只是对方为什么会看上自家的倒座房,就很值得深究了。那个梦中的场景有些清晰有些模糊,她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自家房子的信息。
噩梦中的自己是先后把两间屋子卖给了花家。但是,最后没拿到多少钱,房子反而没了。
反正,这会儿清醒的白棠回想起梦中的场景,总觉得有种稀里糊涂、梦中看花的感觉。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家的倒座房肯定有什么值得女主惦记的地方。
最后一个则是二大妈改嫁的建议。
她可不会以为这样的建议,是出自对方百分之一百的善意。肯定是有什么对方想要图谋的。而她身上最值得人图谋的不外乎是房子、票子、工作。
这一个麻烦最好解决。
只要自己端的住,谁也不能逼自己改嫁!
事情想清楚后,白棠决定先把砸玻璃的人揪出来。
这样想着,她把目光投向南面墙那几个被木板完全遮盖的窗户。
是时候,重新割几块玻璃,把窗户给修好了!
“呛……呛……”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音,在清净的凌晨时分,显得格外得清晰。
借着灰蒙蒙的天色掩护,一个瘦小的身影刚准备悄咪咪离开作案地点,就发现前路被几个人给堵住了。
“好啊!我还说白棠的计划不靠谱。哪里能想到,居然还真把人给钓出来了。”
发话的人正是练大妈。她的话音刚落,靳大妈已经冲上去,把那个被手电筒照着的瘦小身影一把擒住。
边上跟着过来想“抓贼”的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本来一大早想睡晚点,结果被家里的女人叫着说要抓贼。几人匆匆忙忙拎着手电筒跟木棍就跟着冲了出来。哪里能想到,这贼居然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这事儿可真是!
白棠直接走到那个被靳大妈抓住手腕,一直挣扎的小姑娘面前,直接问道:“你是何天明的女儿?”
小姑娘显然有点吓到了。这会儿听到白棠的问话,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话一出口,就后悔似的两手捂住了嘴巴。
靳大妈作为知情人一听,立马火冒三丈:“好啊!我就说你们老何家不是好东西。居然让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
“都是你害了我家……”
小姑娘如同破罐子破摔一般,反手抓住靳大妈的胳膊,就拳打脚踢起来。
这让靳大妈唬了一下,差点把手给松开了。
白棠赶紧上去,帮忙压住这小姑娘。
谁知道对方居然还想冲她吐口水。
想来,肯定是知道自己是谁了。
跟出来的男人们有点看不懂事情的走向,最后还是知情的牛家大爷大妈给他们解释了一番。
原来,白棠在昨天下午跑了趟玻璃厂,又割了新玻璃回来装在窗框上。
牛大妈发现后,赶紧过来劝了几句。话里话外是砸玻璃的人没抓到,别浪费钱装了。
白棠见对方过来,直接就把自己的计划一说。牛大妈马上拍着胸脯保证会帮忙。接着,还跟白棠一起,找了几个比较熟悉的大妈帮忙。当然,这一次行动,有意无意地排除了一大妈跟二大妈两家。
于是,一个关于安装玻璃窗,用来钓砸玻璃犯人的计划就成形了。
一开始白棠也没想到会这么成功。
这玻璃窗才刚刚装好没一天,凌晨就有人来砸了。
显然,一直有人盯着她家的情况。
而白棠已经猜到整件事情的大概经过。现在,她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小姑娘的神情。等白棠说完后,小姑娘已经绷不住脸色,满脸震惊。
几个大妈更是面面相觑,完全没想到有人会恶毒到利用个小姑娘,给亲戚打击报复。
“所以说,这个叫何彩凤的小姑娘,是成子大伯的孙女。砸玻璃窗是为了报复?”
男人们听完牛大妈的描述,又听到白棠跟小姑娘的对话,简直难以置信。
这事儿说白了,真是损人不利己。还真不知道这老何家的人,到底是咋想的。
白棠可不管老何家的想法。
既然人赃并获,这一次她可不能再轻飘飘放过了。
男人们要上班没办法跟随,但大妈们就不同了。
你一言我一句地表示要帮忙压着人,一起上老何家讨个公道去。
初冬时节,太阳又才刚刚升起。
这里动静那么大,早就传遍整条胡同。
这会儿见两个大妈一人一边拉着个挣扎不休的小姑娘。有不知情的人就忍不住出口劝了几句。
等从大妈们的口中知道事情的始末后,看向小姑娘的眼神就变了。有的人甚至干脆跟着他们一起,准备瞧热闹去。
白棠并不准备制止这些人的动作。反正老何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本来她知道砸玻璃的人是个小姑娘时,还以为对方是被迫的。但今天早上一看,她发现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居然带着憎恨。
于是,一开始的计划就有了些变动。
她们一路朝着钢铁厂职工楼走去,遇上了好些个大清早出门买菜买肉的人。
这些人看到这么浩浩荡荡的人群,很是好奇。有的人跟队伍末端的人打听。有的人甚至挎着篮子就直接跟上。
一时之间,整个队伍显得尤为壮观。
钢铁厂职工楼的早晨,跟所有筒子楼一样,十分热闹。
这会儿正是各家各户起床洗漱吃早饭,准备上班上学的时间点。
大门处呼啦啦挤了一群人进来,让住在楼下的人家很是诧异。
白棠并没有上门砸场子的意思,她十分客气地找了个面善的大妈询问,然后找到了钢铁厂妇女主任的家。
这样大的阵仗,让不少职工家属都凑了过来打听情况。有的人眼尖,已经认出了被两个大妈压着的何彩凤。
有人想上去把何彩凤拉出来,毕竟是他们大院的。只是,很快就被身边的人给拦住了。
无他,因为白棠他们人虽然多,但一来就找到妇女主任。想来,应该是何彩凤做错什么事情。
很快,他们也从跟随的人口中,听到了事情的始末。
一时之间,看向何彩凤的眼神,难以置信。
而老何家的大家长何爱国是钢铁厂的车间主任。他家跟妇女主任家就是上下楼的关系。
楼下闹哄哄的,老何家当然也听到了。
“那死丫头片子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蔡红心烦气躁地端了锅清粥放在堂屋的八仙桌上。何天明拿起勺子随便捞捞,发现看着满满的一锅粥,居然没见多少米,全是米水。
“妈,这粥也太稀了点。”
“吃吃吃,你这败家子就知道吃。有粥水给你吃就不错了,你还想吃什么?”
搁往常,蔡红是不舍得骂自家好大儿的。但是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击溃了她。
谁能想到,她一直寄予厚望的大儿子何天明,工作上没有做出成绩就算了。居然还在当采购的时候,贪了不少单位的钱。本来这种事情一直没人发现的。好死不死,前段时间,钢铁厂上属的冶金部门要对钢铁厂进行整顿。
整顿的项目就包括了采购支出这一块。
眼见着事情要不好了,何天明这才着急忙活起来。
这死小子贪了单位的钱不说。还撺掇着他们一起去要那该死的抚恤金。结果,抚恤金没要到不说,还倒赔了六十块。在拘留所呆了三天。
从拘留所出来后,她简直不敢出门见人,怕被人给笑话。
哪里知道,刚回来还没安生一天。这败家玩意儿就说出了自己贪污了采购科的款项。现在上头快要查账了,这窟窿得提早补上。
这可把她跟老何气了个半死。
眼见着抚恤金要不到,他们只能先找亲戚朋友借钱,先把窟窿给填上。
借钱的日子不好过啊!装孙子一般,借遍亲戚朋友,才借来了三百二十块钱,距离那个亏空还差五百多。这个时候,蔡红就想要是能把那该死的抚恤金抢到手,他们就不用过得那么苦了。
钱没借够,结果听老马说那该死的白寡妇,居然还顶了何天成的班,捧上铁饭碗,当了城里人。蔡红就更加生气了。
于是,她跟儿媳妇顾小玉一合计,就让孙女何彩凤去砸白寡妇的玻璃窗。
反正,她要让白寡妇的日子过得不安生。
被自家亲妈这样骂,何天明没脸没皮地嬉笑着,直接用勺子,把整锅粥里少数的一点米,全部捞到了自己的碗里。
这下,锅里就真的只剩粥水的水了。
顾小玉瞪了自家男人一眼,最红只能认命地喝这水当早饭。
何爱国则是吃着蔡红给开的小灶,一个鸡蛋灌饼,吃得香喷喷的。让角落坐着的两个小孙女馋得直咽口水。
这一家子也就提了何彩凤一句,就没心没肺地填起肚子来。
就是在这个当口,他们家的门被妇女主任拍得砰砰做响。
蔡红真是气炸了。
“拍拍拍,赶着投胎啊!一大早拍门那么大声……”
蔡红骂骂咧咧起身去开门,不忘瞪了装死不肯挪屁股一下的儿媳妇。
只是,当她把门一拉开,发现拍门的人是厂里的妇女主任,她立刻变了脸色:“哟,早上好!陆主任,这么早是有什么事吗?”
陆主任是一位将近五十岁的老主任,对整个钢铁厂的人家了如指掌。也在来之前,跟白棠他们一行人,确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现在看到蔡红嬉皮笑脸的样子,气得胸脯上下起伏。
她瞪了蔡红一眼,又扫了堂屋那一行正在稀里哗啦喝粥水的人,直接蹦了句话出来:“你家大孙女呢?”
蔡红没留意躲在楼道的其他人,乐呵呵地回了句:“还在床上睡懒觉了。”
来之前本来还抱着点怀疑白棠的话,这会子听到蔡红睁眼说瞎话,陆主任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当下,她直接朝走廊那边招了招手。
没过多久,以白棠为首的一行人,呼啦啦一下子全涌进了老何家。
这个老何家引以为傲的三居室,在这一刻,被挤得满满当当的。
来人不止有白棠等人,更有一路上跟着过来的看热闹的邻居,路人,以及钢铁厂职工家属。
八仙桌边上正在吃早餐的几人,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然而,陆主任并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
“你们家三番两次叫彩凤这姑娘去砸侄媳妇家的玻璃窗,这是为什么?”
何爱国直接把手里拿着的鸡蛋灌饼丢回盘子。他并不知道蔡红跟顾小玉背着自己干了什么。但见陆主任这样生气,赶紧上去打听情况。
等听到陆主任丝毫不给面子,把何彩凤做过的事情说出来后。在人前极端爱面子的何爱国,脸色忽然涨得通红。
白棠在边上看着,都觉得他那张老脸红得可以煎鸡蛋了。
然后,在众人或鄙夷或好奇的打量中,何爱国直接转身,反手对着蔡红就是一个巴掌挥过去。
这一个变故,是陆主任没有想到的。
她愣了愣,接着吼道:“干什么干什么。现在是说事情,哪里有你打人的份儿?”
白棠不想在老何家浪费太多时间,她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无论今天陆主任最终处理结果如何,在邻居、在钢铁厂家属的心中,这一家人的人品已经不值得信任了。
于是,她整了整表情,直接走了上来:“陆主任,砸玻璃这个事情人赃并获。我的要求很简单,这几天我家光是窗玻璃就换了九块……”
周围人听到这个数字齐齐抽了口凉气。后头跟过来的人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听到这句话,可不心疼死了。
九块窗玻璃啊,加起来顶得上半个月的工资,可不老少了。
这老何家可真是不地道。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显然让何爱国脸皮烫得不行。偏偏蔡红、顾小玉、何天明几人已经反应过来。蔡红更是双手叉腰怼了回去:“放你娘的狗屁!我孙女在外头干了什么事情,我哪里知道。她小孩子家家的,不就砸了你的窗玻璃吗?至于那么小气?”
“就是,就是。我女儿又不是故意的……”
顾小玉说着,瞪了何彩凤一眼。心中打定主意,等把眼前这些人打发之后,她得教训教训这个赔钱货。这么点小事都做不成。
白棠却并不理会老何家的人叫嚣。而是直接从口袋掏出了那一沓买窗玻璃的收条,放到陆主任手上。
“陆主任,这就是我这些天买窗玻璃的收据。麻烦你帮忙沟通一下,请何家人全款赔偿。另外,还得加上装窗玻璃的人工费。”
白棠这种把自家当成透明的行为,显然让蔡红更加暴跳如雷。她甚至想上手去抓白棠那条扎着的麻花辫。
白棠动作敏捷,立刻后退一步躲开了。围着她的靳大妈等人,更是直接推开蔡红。
陆主任并不跟蔡红胡搅蛮缠。而是看向何爱国:“何主任,这个事情到了我这里,我建议你们尽快私下解决。如果解决不了,白同志就要上派出所告你们了……”
没有说完的话中,潜藏着隐隐威胁。
何爱国深知事情不能闹到派出所。这事儿听着小,但是砸了那么多次玻璃,已经足够说明事情的严重性。到了派出所,怕不是家里又有人要被拘留了。
他只得打断牙齿活血吞,咬着牙根说道:“赔,赔,砸坏多少我们都赔!”
“还有人工费别忘了……”靳大妈双手叉腰,一点儿也不带怕地要求。
“老头子……”
听到何爱国要赔钱,蔡红尖叫起来。
“掏……钱……”
简简单单两个字,充满了咬牙切齿的意味。
白棠甚至怀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何爱国是不是已经咬破了口腔。
最终,在陆主任的见证下,白棠这个月第二次从何爱国手中拿到了钱。
回想起噩梦中自己的抚恤金被抢。眼下,却是自己接连两次从何家拿到钱。这种反转,让白棠有种雀跃感。
“哦,对了。为了防止你们赔钱后再次报复,我得给你们提个醒。以后我家的窗玻璃要是再被砸的话。肯定是你们家干的。到时候我不会来找你们,会直接去钢铁厂找你们的厂长、书记反应这个问题。这种砸玻璃的行为,哪里是社会主义接班人该有的样子。这种行为,就是旧社会的恶霸……”
何爱国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在众人的打量下,他忍着羞辱保证:“放心,以后我们家不会有人敢去砸你家窗玻璃。”
白棠听到这句保证不置可否。转身给陆主任微微鞠躬道谢。接着带上大院的大妈们,大摇大摆离开了老何家。
白棠人是走了,但属于老何家的风暴再次出现。
不过,这都不干她的事了。
带着大妈们从老何家出来到大马路上,跟着他们过来瞧热闹的人,三三两两说着话离开。
白棠注意到这些人的话题,有的说老何家真是缺德。有的说老何家的这事儿是孩子乱来,跟大人没有关系。有的说白棠年纪轻轻是个寡妇,肯定跟她这怼人不见血的脾气有关。这样的寡妇,可不好改嫁了!
这年头,谁家不想要个温顺、吃苦、耐劳、只会奉献的儿媳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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