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大杂院(金彩)

铁蛋是听了一路白棠跟老洪的交谈。这会儿见小姨要回家，终于憋不住：“小姨，我先回家跟我妈说说工作事情。然后明天开始直接去摊儿上班。”
知道自己的工作是卖东西，铁蛋也不嫌弃不是个铁饭碗。因为工资很高，比工厂的流水线工人还要高。东西卖得好听说还有奖金。这样的好工作他再喜欢不过了。
不过，住在乡下每天来城里上班。铁蛋觉得自己得看看能不能跟村长借自行车。一定不能上班迟到。
白棠一听铁蛋的打算，就知道这小伙子没有考虑过自家。
当然，白棠也没准备让铁蛋住在自家。只不过，刚好她前几天买了老胡那两间平房。两间平房，前头那间她准备用来当文具店。后面那一间刚好空着让铁蛋住进去。
等铁蛋听完白棠的话，连忙摆手：“不行的，小姨。我不能住你的房子，这不是占你的便宜吗？”
她妈从小告诉他，不能去占别人的便宜。东西自家可以用，自家没有也不能嫉妒别人家的。
白棠笑着说道：“这算啥便宜。我那平房空着也是浪费。到时候前头卖文具，晚上还得小心货。你要是住在后头，我这货就不用担心了。”
这是白棠能够想到的、比较合理的借口。而铁蛋的社会经验没多少，一听小姨这样说，这才安心下来。还拍着胸脯保证会保护小姨家的货。
送走铁蛋的时候，白棠再次叮嘱他以后让白大姐离那个老何媳妇远一点。
就在铁蛋踏上回家的公交车时，向南村里，接到何天成提供的信息后，安警察带着好几个同事过来实地调查。
其实，关于去南方捞金这个事儿，不止向南村。附近不少村子还有城里，都有人这样说。
没人知道这消息来源于哪里。但现在何天成提供了一条线索。安警察自然会去查。
首先，付七妹就在山上被找了出来。
找到她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被那个癞子的人给抓住了。激动得差点把过来叫她的警察给打了。等到弄明白自己的处境后，付七妹终于安心了。
也就开始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说完后，安警察看她那个躲闪样子，忽然来了句：“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单位住址是哪里……”
无论付七妹想怎么撒谎，最终还是把自己的来历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劳改的时间确定是过了？”
“对对对，过了，过了。”当年被送去农场，她一直努力表现自己。好不容易提前出来了。结果准备回娘家，发现娘家哥嫂居然分家了。分家还不算，一个个全都搬走了。没人跟她说这些哥哥们都到了哪里。
最后，阴差阳错，付七妹嫁给了向南大队一个不起眼的瘸子。
瘸子给了她一个落脚的地方，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不打人，但也不去赚钱给她吃。更加不用说给她钱花了。
没办法，付七妹又开始了自己劳作养活自己的日子。
这个时候，她都要感谢那几年农场的生涯。不然，她地都不会种，也不会做饭啥的。早怕饿死了。
本以为日子也就这样过下去，她也不敢再搞什么事儿了。
没想到居然惹到村里的混子。
那混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在农村里她见过不少这样的垃圾。果然，那混子找上门来，说什么要带她去南方发财。这种鬼话，从来都是她付七妹说出来骗人的。哪里有人家骗她的可能。
她不肯，就被打。那瘸子又不肯保护自己。
无奈，最终只能找白大姐求助。
说起来也是好笑。这个村子居然那么巧，就有白棠的亲姐姐。那个自己当年瞧不起的村姑，居然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只是，付七妹万万没想到。白棠没有等来，倒是警察找上门来了。
安警察让同事把付七妹先带走。既是保护，又是要时间查清楚付七妹在农场的事情。除此之外，他也从对方的口中，再一次确定这个叫吴癞子的人，做得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知道这伙人要在村里过完年再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把这个吴癞子以及他背后的团伙全部查出来。
关于付七妹的后续，白棠暂时是不知道的。只知道这个人再没来过白大姐家。何天成那也只听说人被警察保护起来了。
时间一晃眼就到了周末，是跟牛大姐约定好一起去郊区拉羊的日子。
这天一早，白棠跟何天成早早就起床。把家里的事情整理好后，就直接出发了。
这一次他们去郊区，直接自己开车去。
白棠在跟邱大妈、孙大妈交代待会儿的事情时，门外就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
夫妻两人出去一看，果然是陆坚开着车，带着牛大姐过来了。
“成子，要上手开开吗？”陆坚招呼两人上车，顺口就问何天成。
何天成这两年也考了驾驶证，但因为家里没车，也没必要开车。还真没怎么上路。他直接摇头：“不了。今天周末，市区太多人了。我这手技术还是得再找机会练练。”
“就是，老陆。”白棠也笑着打趣两句。
等车子重新启动后，坐在副驾驶的牛大姐开始跟白棠夫妻说起今天要去的地方。
“那羊已经从蒙省送过来了，都卸到京郊的一个临时牧场里面。这批羊听说本来是个什么刚干私人买卖的赚了钱，直接找人从牧民手里买的。后来那人好像着急用钱，就临时把这批羊低价转给我那战友了。”
陆坚的这位老战友，家里本来就是京郊的。人家有正经的单位，其实不做这个生意。只是想着这羊的质量不错。而且价格也不贵。加上那个转手的人刚好又是拐着弯的亲戚。
这不，最终这羊就落到陆坚老战友那了。
当然，人家吃不下这么多羊。这不，就给住得近的老战友发去通知。
就这样，朋友连着朋友，亲戚连着亲戚。终于把这批羊都订购出去了。
“不过，有一点不好的地方。我这老战友可不包宰。”
听到这话，白棠笑着说道：“到时候叫屠宰场的老刘来就行。”
屠宰场老刘是何天成认识的一个朋友。白棠家很多猪肉都是通过对方买到的。这些年关系处得不错。
“那行啊！到时候我家这羊也一起得了。”
四人说了一会儿羊的事情，牛大姐就转了话题，问起白棠有啥生意她是可以做的。
听到这句话，要不是在车里，白棠觉得自己会跳起来。
“为什么要做生意？你婆婆不就在做包子吗？”
牛大姐的婆婆秦大妈，这两年一直都要断断续续做包子馒头卖。但因为家里不缺钱，干这个并不像人家那样起早贪黑。更加像是无聊时候的一种打发时间手段。
“我那单位都不知道能不能熬下去呢！”
白棠这下是十分惊讶了。按理说，百货商店的倒闭潮应该在90年左右。现在百货商店虽然没以前那么赚钱了。但东西还是有人买的。有些人担心外面的摊子卖的东西没保障。这些人就会去百货商店买东西。
“我们单位经理上次出差订货，被人给骗了好几万。现在这个事儿单位还在商量怎么补救。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我说怎么最近每周都能调休两天。还以为是客人少的缘故。搞半天，居然是经理自己捅了娄子。”
白棠没想到这个时候就有人敢骗公家单位。而且还是好几万。这已经算得上是巨款了。
那头，牛大姐还在继续：“我看着外面越来越多人像你一样开店，再不济练摊儿。反正能赚到钱就挺好的。现在先打听清楚。哪天我这单位不成了，我立马去开一家店。”
牛大姐说着，深深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自己做哪一门好。”
包子馒头这些，牛大姐是觉得自己做不来的。但能做什么还要再想想。
白棠倒是有个主意。
见车上两位男士都不吭声，索性说道：“大姐，你在百货商店不是管着卖布的柜台吗？我看你懂布料。要不就做布料批发，要不就做衣服，要不就直接做窗帘、被罩这些生意。”
现在人们生活走向越来越好，物资越来越丰富。等再过几年，房地产开始发展，到处都是建设项目。
牛大姐可以从自己懂行的地方出发。做窗帘、被套这些生意，绝对有赚头。而且这是牛大姐的老本行，进货也不容易被人坑。
一直专心开车的陆坚，这会儿说道：“我就让她别那么焦虑。家里还有我顶着了。不过，你牛大姐就是个牛脾气。白棠，你就帮帮忙多劝劝她。要是这布料上生意能做，也给她出点主意。我先跟你道谢哈……”
何天成不客气地回了句：“你这感谢也太轻了些……”
一句话，让整个车里刚刚有点低沉的氛围又轻松了起来。
车子到了地方后，大家下车就被陆坚的老战友老苏给接待了。
这买羊的过程很快，等把羊弄到吉普车的后车厢后。大家也就准备启程了。不过走之前，白棠听到陆坚那战友提了句。
那位转羊给他的亲戚，是想要拿钱去搞什么投资的。好像有个人要搞什么大生意，他们投钱进去，以后就能跟着一起赚大钱。
白棠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扒拉了一下记忆，这个时候好像也没人能做出什么大生意吧！
但这个赚大钱的说法，就跟那个卖房子给她的老胡一模一样。
回城里的路上，白棠直接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
“我说，那卖羊的人是不是跟老胡一样，投的是同一个项目？”
何天成也觉得这个事儿奇怪。直接跟陆坚提了句：“老陆，有时间多问问你老苏。他那拐弯儿的亲戚，到底是在干啥？”
到底在干啥，暂时还真没人知道。
不过，向南村那事儿却已经有结果了。
就在买羊的第二天，铁蛋一早来到白棠家里，直接就把昨天村里发生的事儿告诉白棠。
昨天是铁蛋的休息日。他带着工作多日赚到的钱，还有在城里买的东西，高高兴兴回家去了。
但一到村里，就觉得村里的气氛不对劲。好像大家都很紧张的样子。等他跑回家一问，才知道吴癞子跟他媳妇，还有他那些狐朋狗友，都被警察给抓走了。
“小姨、小姨父，你们是不知道啊！”
说起当时听到的传言，铁蛋就心有余悸。差一点，再差一点，他以及他们村里的人，甚至是整个镇的人，都会被吴癞子给骗了。多亏了警察同志及时把吴癞子给抓了。
“那吴癞子可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想把我们骗去南方的黑心工厂。村里有人听到消息，说是卖一个人到工厂，那吴癞子就有五十块钱拿。”
白棠听到这里，简直不知道该说啥好。这吴癞子到底是有贪心，才敢干这种事情。
铁蛋见小姨的脸色很不好，就没有再说了。但是，其实昨天他听到。吴癞子不止招了好多壮劳力，更是招了不少年轻女人。说是去南方的工厂当工人。这是明面上的说法，据说背地里是把女人卖去那种脏地方。
而吴癞子那个媳妇也不是他的媳妇。就是那种脏地方出来的。
铁蛋觉得自己昨天在村里听到的消息，简直是他二十岁的生命里，听到过最让人震惊的消息了。
因为时间还早，他们说话的时候，直接是在前院大厨房说的。
自然，做白案的王师傅也听了个正着。
这个时候他就开口：“我就说去南方赚大钱生命的不靠谱吧！就我儿子那傻蛋，还在那做梦。”
白棠听到这话，想起王师傅的儿子一直要去南方发财的梦。于是问道：“王师傅，你儿子要去南方发财，是不是跟这个事情有关啊！”
虽然吴癞子这个案子，目前犯案的范围好像只在京郊周边小村庄。但也不排除有城里人同样被骗。
反正看这件事情，就是一件想要骗人去工厂当黑工的案子。
哪成想王师傅直接摇头：“那不同，我儿子说的那个什么去南方发财的，是要投钱进去的。他也不想想，我这个当老子的容易吗？给他存的那些钱，可是给他娶媳妇用的。可不能搞啥投资不投资的。”
王师傅说着，又拉着何天成感叹：“要我儿子跟你一样出息就好了。哎，他那糊涂脑袋怎么就不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儿。还是踏踏实实认真工作赚钱才是正理……”
王师傅拉着何天成就说个没完。白棠给铁蛋拿了油条豆浆，让他先去自由市场上班。
接着就看到何天成从大厨房出来。
“刚好，这个事儿你看看能不能从安警察那打听出啥来。我怎么觉得王师傅儿子那个什么发财投资，就跟老胡家的一样。还有陆坚那老战友亲戚也是这样的话术。”
到了中午何天成回来的时候，白棠就听到事情的后续。
果然，那吴癞子就是个人头黑中介。把这里的人骗到那些黑心小工厂里面干活。那种活儿还是只包吃住不给工钱的那种。
“这种黑中介不止吴癞子一个。目前其他地方还在抓人。”
因为案件还在进行中，暂时何天成并不能知道什么重要的信息。不过，付七妹的情况他倒是打听出来了。
等白棠听完后，简直愣住了。
原来，付七妹居然已经在她大姐那条村子生活。而且还找了那么个人嫁了。想到当初她那副高傲瞧不起花宝强的样子。现在对比一下，就知道花宝强有多好了。
“反正，付七妹没事儿。警察已经核实清楚她的情况。把人送回向南村去了。咱跟她也不会有牵扯。”
白棠点头：“哎，我就是觉得这人到底图啥呢？”
付七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图啥了。
被送回村里后，村里人也不知道她这些天去了哪里。甚至有人看到她后，还拉着她问知不知道吴癞子出事的消息。
付七妹怎么会不知道呢！那该死的吴癞子，就跟她以前在农场里面见过的一些混子一模一样。
她只以为对方想要拐卖自己。没想到居然还敢拐卖那么多壮劳力。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这吴癞子拐骗人口，居然直接拐到自己村里。
付七妹觉得自己跟他一比，那就是个善良不过的人啊！
可是，她的命咋就那么苦呢！
等回到家里，跟平时一样的冷锅冷灶。何瘸子蜷缩在炕上不动弹。看着就跟个死人一样。
但付七妹知道这人没死。还活得好好的。这人就是懒。腿瘸就算了，还是个大懒鬼。
付七妹无数次后悔，自己当初不该贪图何瘸子这里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嫁给他。
虽然两人没有打结婚证，但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付七妹日后的生活如何，白棠并不感兴趣。
在确定那个吴癞子的事情解决后，白棠就开始专注自己的事业。
前几天弄来的羊杀完后，白棠就已经准备好要卖什么了。今天把佐料都备齐后，白棠一大早就在大厨房折腾了一个大铁锅。
铁锅水倒水进去后，她开始把处理好的羊骨头、生姜、料酒放进锅里开始熬煮。等熬了个三小时，把羊骨都熬透后，开始加入枸杞子跟去核的红枣继续熬半小时。
简单的羊骨头就熬好了。
大冬天这样熬一大锅羊骨汤，味道十分霸道。整条街区的人都能闻到羊汤的味道。还没到中午，就有不少人凑过来问今天小饭馆是不是出新菜色。
白棠穿着粗布围裙，把一个刚刚写好的牌子放到自家门口。
只见一块类似黑板的板子，被一个木头做的三角架架了起来。而黑板上写着今天供应的菜单。
滋补羊骨汤、羊肉饺子、铁板羊排这三个荤菜。
这条街区不少人都来过白棠这里吃饭。还是第一次见她卖这么多羊肉的菜色。
隔壁罗大妈就直接问道：“白棠，你哪弄来这么多羊肉啊！不会是把你院子养的那两头给杀了吧！”
关于白棠在院子养了两头宝贝羊，整个街区都是知道的。
一开始搬过来大家看到的时候，都以为白棠那两头羊是准备杀来当入伙席面的。当时很多人暗地里还在想白棠会不会邀请他们这些新邻居。
要是邀请的话，他们就有羊肉吃了。
结果，白棠没有邀请他们吃入伙饭。更加没有杀那两头羊。
还是后来大家熟悉了，这才知道。这一家子居然养着两头羊，养了好几年。也不吃，就当家里人那样养着。简直跌破这些邻居的眼睛。
当然，也因为白棠他们家这样的作风。大部分邻居觉得他们不是坏人。真要是坏人，就不会对两头羊那么好了。
“那不可能。我家羊咩咩跟小棉花，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