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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稷山河剑(退戈)


倾风远远便瞧见他醒目的身影,过去绕着他端详一圈,揶揄道:“做什么呢?在这儿站一天多少钱?也介绍介绍我。”
袁明面带寒意,目光泛冷,俨然是与自己生着闷气:“他们不让我进去。”
倾风说:“那你就不进去了?”
袁明看她一眼,说得坦荡,也说得无趣:“打坏了赔不起。”
“你这人——为何要那么听话?”倾风哭笑不得,用手背拍拍他左肩,“多跟倾风师姐学学,谁若叫我不顺心,何必给他留面子?更别说留银子了。”
袁明指向门口,请她示范。
倾风高视阔步地过去,谢绝尘与袁明并肩站立围观。
她一脚踏过门槛,还未深入,顷刻便有壮硕的打手过来,拦住她去路,仗着身高拿眼角睨她,威吓道:“一道儿的?找事?”
倾风挥挥手示意他们让开。
那打手也是嚣张,手中横着木棍,反上前一步来,喝道:“滚!否则乱棍打出去!”
倾风不欲他靠太近,两指抵住棍身,开口说:“刑妖司办案。让开。”
“滚!”壮汉又一声暴喝,浑厚的嗓门震得人耳膜作痛。
倾风:“让。”
壮汉举臂便要打,倾风动作更快,在他尚未发力时劈手夺过长棍,趁人还未反应过来,已鞭腿将他踢飞出去。
那男子满身结实的肌肉,此刻竟轻飘飘地滑出一丈余远,直到撞在中间搭成的一座矮台上,震得台上木具“哐当”晃颤,表演的舞姬也险些栽倒。
男子单手撑地一跃而起,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脚,那一招看似踹得狠绝,他却没怎么受伤。除却胸口有些钝痛,其余地方并无大碍。
壮汉抬起头,眼中骇意未退,瞥一眼倾风脸色,陡然回过神来,捂着胸口重新躺下,打滚着哀嚎呼痛。
倾风挥动手中长棍,内力打出的棍风凶猛往高处击去。
一道落在二楼的长廊上,一道落在头顶的木灯上。
吊顶的巨大挂灯剧烈晃动了两下,直接砸落下来。
人群早已哄散开,可还是被吓得不轻。一时间尖叫声四起,脚步声错乱,整座楼阁都被踩踏得摇晃起来,似要塌倒。
倾风不慌不忙地上前,在一群热锅蚂蚁般乱窜的人群中间朗声道:“刑妖司办案!桂音阁疑有妖邪作祟,主家却瞒而不报,甚至妄图阻挠。将管事的给我叫出来,否则别怪我以勾结之名,再出手伤人!”
“妖邪?!”
还没镇定下来的人群顿时犹如热油里加了水,宾客们不顾身边娇滴滴的姑娘阻拦,沸腾着朝门口奔逃。
也有些胆大不要命的,不仅没走,反挤到前头来等看热闹,大吼着问是什么妖邪。
很快偌大的主厅便空了大半,桌椅被撞得横七竖八,地上是各种打翻在地的瓜果,假母跟杂役们听到动静从里头跑出来,忙着安抚剩下的客人,收拾满地的狼藉。
袁明对她的行事作风纵是有些了解,每次围观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谢绝尘倒是第一次见,本以为她只比季酌泉跳脱一些,不料是走无拘无束的路子。
二人犹豫半晌,才抬脚进去。还是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与倾风保持了距离。
不多时,便有一身材敦厚的男人疾步赶来,脸上横肉随着走动不住震颤,先是来找袁明,众人抬手一指,才转道去看倾风。
这男人的眼睛小而有神,不笑时五官有种凶狠的阴毒,纵是笑了,也因脸上的肉耷拉下来,堆不出那种慈祥和善。
他指着地上散架的木灯,同倾风说:“客官,这盏灯,我请的工匠定做,用了二十两。”
倾风一直在好奇打量楼内的装潢,闻言也笑,客客气气地道:“账单寄京城的刑妖司去,看他们愿不愿意付给你。”
店家脸色沉了沉。
倾风抬着长棍,架在对方肩上,轻轻碰了碰他的脸,不温不火道:“刑妖司前来办案,你的人不由分说,敢将我们乱棍打出去,想必是在儒丹城土皇帝做久了,不知自己姓甚名谁。我不管是谁人给你的底气,今日照规矩同你讲讲理。我若怀疑你这楼里有人与妖邪为伍,谋害城中百姓,要关你几日,你能给出什么说法?”
店家抬手将长棍推开,怒火中烧的脸上硬挤出一个不伦不类的笑来,质问道:“证据在哪里?你们刑妖司办案,也该讲个章程。我这妓馆原开得好好的,你们直接冲进来坏了我的生意,损失少说几百上千两。我这样的布衣百姓是不敢得罪刑妖司的先生,可蒙了冤屈受了损失,难道只能自认倒霉?”
“哦?你不知道吗?”倾风奇怪道,“妖邪作祟的事情如今满城皆知,更有多人遇害。刑妖司日夜搜捕,你作为城中百姓该主动配合,协助我等早日缉拿妖犯。可我等追着妖邪来了桂音阁,你的人不仅几次三番作堵,还将人关在门外羞辱驱逐。我还需要找什么理由,来证明你居心叵测?倒是你,你知这次作乱的是只大妖吗?此案照例要转交京城审理,要是阁中真有人再遇害,儒丹城有人保得了你,京城有吗?”
店家态度有所松动,可倾风实在看不大出他的表情。
倾风将棍子扔进他怀里,声线依旧平坦,但面上的不以为意与无所畏惧,比他更像是个在市井中打滚的无赖:“刑妖司,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踩在头上猖狂。你若不满,自可向上申告,你放心,司内有能问心的术法,定能还你清白。只要你敢。”
店家面色几番变化,斜着走了一步,鞋底踩在迸裂出来的木条上,发出轻微的折断声响。还是心有不甘,却识相地低下姿态,回道:“原都是误会,我只当是哪个地痞又仗着刑妖司的名义过来敲取钱财。小人确实不知阁中发生过什么与妖邪相关的意外,请问几位先生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这样的人,你对他客气一些,他就猖狂三分,阳奉阴违,想着从你身上占点便宜。
你若是一副蛮横开罪不起的模样,他才对你恭恭敬敬,有求必应。
“不该你问不要问。”倾风索性摆出跋扈的架子,懒得与他周旋,“找几个认识杨晚吟的人来,我要去她屋中看看。”
店家喊假母过来,不多时,假母又战战兢兢地叫了两个年轻姑娘过来。
倾风拦了假母,只让两个姑娘带路,跟在她们身后往小院走去。
袁明跟谢绝尘快步追上,一路默不吭声,全当自己是倾风身边的部属。
杨晚吟面容算不上多娇俏,年纪大了才开始学习技艺,没有什么出众之处,在桂音阁里算不上知名的娼妓,所以分配的房间也偏僻。
推开交窗,可以看见院中一排盛开的桃花,窗台前有盆栽长久摆放的痕迹,想她应该经常站在这里赏花浇水。
因屋子已让给别人,这些东西都被清理了。
倾风站在窗前,朝外张望,随口问:“杨晚吟具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两个才十多岁的小姑娘都没回答,许是被倾风先前的凶相吓住,不敢与她回话,无辜地看着对方,想让对方先开口。
倾风等了会儿,不耐烦地敲敲窗台,左边那人才细声答:“不知。”
倾风又问:“她失踪前面容是否有什么变化?”
小姑娘张张嘴,迟疑数息,还是心虚气短地说:“不知。”
“这到底是不是杨晚吟的屋子?”倾风想起杨父说过的话,在对方开口前先行警告了句,“你们要是再说一句不知道,或是敢说谎,那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两位小姑娘吓得汗不敢出,对视几眼,才细若蚊声地道:“是。这是杨姐姐的屋子。”
袁明跟谢绝尘在翻查房间的角落,分出心神去听几人的对话。
倾风踱步一圈,在圆桌旁的椅子上坐下,翻开倒扣的杯子,才发现壶中没水,悻悻放回去,问:“还有呢?”
两个小姑娘只发着抖,不敢抬头看倾风的眼睛,也不出声。
倾风今日扮了黑脸,只能继续吓人,冷笑道:“要我问一句你们才肯说一句?还含糊其辞。本是念你们年龄尚小,不愿为难你们,可既然你们如此好赖不分,我也只能用些别的手段。想见识见识吗?”
先前说话的姑娘忙弯腰道:“几位先生,杨姐姐不常出去待客,崔氏的公子半年前花了大价钱包下杨姐姐,所以就算她整日关在屋中,或是随着崔公子出门,也无人敢说什么。我二人并不专门伺候姐姐,平日只帮着送送东西,是真的知道不多。”
倾风一愣:“什么?崔二郎,跟杨晚吟?”
那小姑娘嚅嗫着道:“确……确实如此,不敢欺瞒先生。崔公子不进咱们桂音阁,从来是遣马车来接杨姐姐出去见面。崔家人许不知道此事,但杨姐姐私下与姐妹们提过。”
她回头扫一眼,确认无人,放低了声音,将这些众人都知晓的细节说出来:“杨姐姐与崔公子刚失踪时,大家也以为她是被城里的妖怪掠走了,担惊受怕好几天,可后来分析又觉得不是。因为杨姐姐失踪的那两日什么动静都没有,便是住在隔壁的姐姐也没听见任何声响,所以我二人隔了一段时间才发现她不见了。若真是妖怪,为何只伤她一个?”
倾风怪道:“你们没给她送饭吗?”
小姑娘说得流畅起来,舒出那口气,不再一直僵硬着身体:“那段时间杨姐姐心情不好,经常不吃晚饭,有时早饭也不吃。我们几次去敲门,没有回应,还以为她又出去见崔公子了,不敢多问。后来听闻崔公子失踪,才知道她人是真不见了。”
另外一人想了想,跟着道:“不过,杨姐姐这几个月来,脸好像确实有点变化,还叫人将她屋中的镜子都给拿走,一直拿面纱遮脸。只是我们二人不敢细看,其他人又与她见面不多,所以不好确认。其他姐姐说,可能是杨姐姐瘦了,或是被人哄骗,用了什么古怪的方法保养结果弄坏了脸。叫我们不要多想,更不要打听。”
倾风右手搭在桌上,手指来回敲击,整理着思绪。见她们确实没什么可以再补充的了,便让她们先去门外等候。
谢绝尘阖上门,手指贴着门缝往下划了一道,留下一排齐整的黑字,隔绝外面的声音。
他回过头,玩笑了句:“倾风师姐,果然厉害啊。”
倾风笑着应承:“那是自然。”
三人没多闲话,一同检查屋内的陈设,看还能否找到杨晚吟留下的线索。
倾风粗糙地扫了一圈,爬到松软的床上,去翻被褥下的边角。准备下去时,察觉墙面有些奇怪。
她隔着纱幔,去摸墙上的痕迹,发现上面是一个深深的掌印。看大小是女人的手,但看深度,得是极大的力气,或带着内力轰去才能留下那么完整的形状。
倾风来回比了比,正要招呼另外两人来看,才发觉屋内不知何时没了动静。连正常人的呼吸声也消失了。
她转过头,身后空空荡荡,了无一人。
房间门窗紧闭,门缝上亦没了谢绝尘留下的蝇头小字。
竟是在不知觉间,被拉进了幻境。

(“酌泉师姐!他要杀我!”)
倾风戒备地挪动到床沿, 半蹲蓄势,视线来回搜查数圈,目光可及之处并未发现任何危险。
她脚下轻蹬, 如野兔般轻盈前跃,落地时动作矫健地在地上翻滚一圈,与雕花木床拉开距离,并伏低上身,趁机朝床底张望一眼。
只有一层积落了许久的灰,以及几个盛物用的木箱。
木床晃动着发出刺耳的噪音, 倾风对着虚空试探叫道:“喂?”
无人应答。
她拍拍手站起身,沿着墙边缓步走动,顺道从案上摆放的花瓶里将一根半开的桃枝抽出来,用以挑开床边遮挡视线的垂帘。
待她将屋内整个转了一圈,还是什么都没寻见,只有满腹疑团。
这幻境若真与那大妖的妖域有关,总不能对方煞费苦心地将她拉进来,却什么都不做。
倾风将那脆弱的桃枝当是短剑,忖量时随手挽了个剑花。绯红的花瓣洒落下来, 被她剑风一道扫开。
要说这世上,将胆肥的论资排辈, 那么敢将倾风拉进妖域的绝对得在前三。
只是不知怎么,自打出了界南, 她与幻境就颇为有缘。
倾风走到窗边等了等, 还是不见那大妖出现, 独留她一人在这儿疑神疑鬼, 显得莫名愚蠢。
她起了燥意, 一脚踹翻面前的木凳:“喂, 你要唱戏,也不能光摆个台子吧!你再不出来的话,我可就出去了啊?”
照旧是万籁俱寂。
倾风深感乏味,哂笑道:“想困住我?你这破幻境,能容得了山河剑的剑意吗?”
她一掌推开中间挡道的木桌,腾出一块空地,提起手中的桃枝,挥出自剑意中领悟出的一套招式。
细枝斜掠,视野中的画面如同被某双无形的手抓取了一把,怪诞扭曲起来。
果然,这幻境看似玄妙,实际却不怎么稳固,倾风才使到第三式,周遭的虚妄便尽数崩裂。一种更为真实的感观回归身体,叫她猛然睁开眼睛。
倾风起身,发现自己还在床上,朝下一看,袁明与谢绝尘正分别躺在两个角落,皆是昏睡不醒。
门缝上的封禁法术还在,说明谢绝尘的状况还算安全。
倾风先去看了袁明。对方眉头深锁,但气息平稳,不知是在幻境中经历什么,竟深陷其中难以脱困。
“袁明?小明师弟?明哥?”
倾风推攘着他的肩膀叫了几声,对方全无反应。想来不能简单以外力将人唤醒。只是她对这类术法所知不多,也无别的手段。
她又去看了谢绝尘。
谢绝尘既然被称为剑鞘,身上封印了龙脉暴动的妖力,要挣开这个幻境该是轻而易举。可是倾风同样叫了他几声,他却未醒。
倾风将手放在他脖颈上探了下脉搏,比袁明要低缓许多,观他表情亦是镇定,许是自愿留在幻境探查,便干脆在他附近盘腿坐下,百无聊赖地等他醒来。
倾风囊空如洗,谢绝尘这种出门只带金子的巨富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倒在她面前,她也忍住了没去搜对方的钱袋,该是有着远胜柳下惠的定力。
好在没考验多久,谢绝尘的眼皮便跳了一下。
他右侧的宽袖一直遮挡住整条手臂,遗泽从来也是靠右手施展,显得颇为隐秘。
此时蓝色袖口处忽然爬出一排密密麻麻的字体来,黑字顺着他的外袍向四肢蔓延,乃至遍布他的脸。
待字体将他全身环绕,谢绝尘终于掀开眼皮。那行字竟是直接穿透皮肤映在他的瞳孔中,随他清醒又顷刻消失。
倾风看得啧啧称奇,托着下巴,幽幽道:“小谢,你可算是醒了!”
谢绝尘坐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口,看反应还有些迟钝,将四散的妖力慢慢收敛回去。
倾风扯了下他铺散的衣摆:“你怎么在里面待了那么久?”
“我已经很快出来了。”谢绝尘眼神清明起来,问,“你见到的,不是杨晚吟吗?”
“我什么都没看见!”倾风说着便有点来气,“我还是在这屋里,可是屋里什么都没有。实在闷得慌就出来了。我还想她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来消遣我?”
“我也不知道。你身上是有什么类似的法宝吗?”谢绝尘扫一眼她肩头,猜测说,“可能是妖丹,或是三相镜阻了她施法,她的幻境影响不了你太多。只能勉强将你拉进去,却布不了局。”
既都出来了,倾风无意深究,抬手指向身后:“你能把袁明叫起来吗?”
“我不能。”谢绝尘老老实实地说,“这幻境倒不会伤人性命,时间到了自然会醒。那妖似是有事想告诉我们,又不敢亲自来见,不如等等吧。”
地上冷硬,坐得不舒服,倾风索性换了个位置,搬着把椅子靠在墙边,另一把放在对面,疏懒地坐下,邀请道:“来,你先说说,这妖花样百出的,究竟是为了告诉你什么?”
谢绝尘端正坐好,扯平衣摆,整理了思绪,开口道:“我……”
“我觉得蹊跷。”
柳随月三人已出了崔府,走出大门,拐了个弯儿,停在无人的高墙背后小声商讨。
柳望松拿手挡着太阳,没料到早晨还弥漫着夜雨的寒凉,正午红日便如此毒辣,四野无云,身上一席长袍变得过于闷热,心情沉郁地道:“这需要你说?”
柳随月问:“我们现在去桂音阁吗?还是直接回刑妖司吃饭?”
柳望松敲她脑袋:“你怎么光想着吃啊?”
柳随月矮身躲过,委屈地说:“没吃上嘛!谁让你们非要出来。”
张虚游对一事耿耿于怀,原地踱了几步,一拍脑袋说:“我想再回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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