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苗苗:21岁,凌家村人,南城技术学院毕业生,六年前失踪。
何云:20岁,寿元人,高中辍学,在一家洗发店当发廊小妹,十四年前离奇死亡。
孟晓雨:19岁,滨城人,南城大学在校生,半年前失踪。
赵若楠:22岁,海城人,文化程度低,在一家KTV当坐台,二十五年前去世。
姜安神情凝重:“张心,张开的妹妹。凌苗苗,修车店老板的女儿。何云,何丽的妹妹。孟晓雨,代驾的女儿。文件上的这些人不是失踪就是死亡,且都和本案的相关者有直属关系。”
她的话像是一记重锤,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办公室太安静了,落针可闻。
傅晋寒修长的手指停在最后一页上:“她是谁?”
姜安看向老旧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女人,低声道:“赵若楠,陈斯仪的生母。”
“什么?!”包子瞪大了眼珠子,受到的惊吓不轻:“陈富那个儿子?那她岂不是陈富的老婆?”
傅晋寒缓慢的合上文件:“二十五年前。”
“二十五年前。”姜安重复:“我查了资料,二十五年前正是陈富和现任妻子结婚的时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陈家这起卖淫案或许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二十五年前,太久远的数字,无论如何都很难和现在这一群人联系起来。
老李眼角的皱纹拧到了一起:“可是李湛是齐昌义杀死的,齐昌义二十五年前不是还在读书吗?他的关系网我们查过,没有任何疑点。”
傅晋寒淡淡道:“齐昌义只是一枚棋子。”
姜安:“我还需要验rr证一件事。”
傅晋寒低眸睨向她,两人的思想在这一刻再度重合,不需要言语,只用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这是一种奇怪的默契。
傅晋寒低低地说了一声:“去医院。”
姜安:“好。”
第一人民医院是南城最有名的医院,大病小病大家都喜欢往这里赶,所以医院大堂走廊的位置全都是人。
姜安小步跟在傅晋寒身后,她不常来医院,因为这个地方这总是给她一种很凄凉和无奈的感觉。
是生命的凄凉和无奈。
两人乘坐电梯上到12层,电梯门未开不远处就已经传来阵阵哭声,姜安看了一眼,有人蹲在走廊上拿着检验单痛声大哭,撕心裂肺。
她看着那人有些晃神,三年前有人在她面前也这么哭过……
“发什么呆?”傅晋寒回头,挑着眉问。
姜安收回视线,嘴角扯了扯,转移话题:“到了吗?”
傅晋寒眼神深邃,沉吟一瞬:“嗯。”
她不想说,他也没有多问。
因为提前通知过,医生早在办公室里等待,他上午会诊,下午这会没什么事在宿舍,但接到警方通知就临时赶了过来。
办公室陈设非常简单,空间不大,就一张办公桌和几张座椅。姜安不客气的坐下,顺道拉了傅晋寒胳膊一把,让他也坐。
傅晋寒眉梢微扬,没坐。
姜安撇撇嘴,捻了捻手指,心道真硬。
医生把病例本递给他们:“这是你们要的东西,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傅晋寒低头翻着病例:“需要再找你,这份病历本我们先拿走了,有劳。”
医生忙说不客气,配合警方调查是他们身为公民的责任。
两个人速战速决,拿到病历本就离开了医院。
车上,姜安专注的盯着病历本,傅晋寒坐在驾驶位上侧睨着她,目光又冷又酷:“说你是小朋友还不高兴,哪家大人上车不知道系安全带?”
他的声音有些痞气,偏又低沉入耳,听的姜安耳根子发麻。鲜少有人知道姜安骨子里是个声控。
她动作小心的把病历本搁在腿上,小腿并拢在一起,细长的手够了够安全带,慢吞吞的系好。
傅晋寒手搭在方向盘上,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看。姜安被看的不太自在,忍不住说:“我脸上有东西吗?”
傅晋寒薄唇轻勾:“有。”
姜安吓一跳,连忙摸脸,“有什么?是哪里脏了吗?”
傅晋寒轻哂了声,发动了车子,大吉普发动机声音很大,盖过了姜安的连声询问,直到傅晋寒把车窗摇上来,小姑娘还在追问。
他长臂一伸,把她头顶上方自带的镜子扒拉下来,慢条斯理的说:“自己找。”
姜安当真认真的找了起来,她对着镜子照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后终于意识到这人又是在逗她玩。她气的腮帮子微微鼓起,看上去很像河豚:“你又框我。”
傅晋寒眼角微微上扬,车身随着轰鸣声扬长而去。
第31章 木偶人31
何丽第三次来市局竟有些轻车熟路的感觉,她跟在一名小警察后面匀步往前走,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或许是知道自己这次来是因为什么,她面上没有前两次来的那种忐忑不安,很平静。
审讯室里凉飕飕地,她拢了拢胳膊坐下来,看向对面的傅晋寒和姜安,笑了笑:“这么快又见面了。”
姜安双手搭在桌案上,也朝她笑笑:“是啊,又见面了。”
傅晋寒懒得客套,单刀直入地问:“上月28日晚你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何丽的眼睛里一片死寂,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之前不是都交代过了吗,在家里哪都没去。”
很多犯罪的人即便知道警方已经掌握足够多的证据但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绝不开口承认犯下的罪行,何丽也不例外。但她和那些人不一样的是,她不想逃脱惩罚,她只是觉得还没有到全盘交代的时候。
傅晋寒双眸冷淡,似乎早就知道对方会这么说:“何云是你什么人。”
何丽瞳孔皱缩,猛地抬眼,这变化只是一瞬间,她很快又恢复平静,只是眼睛始终低垂着:“我妹妹。”
傅晋寒并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何云,20岁,十四年前去世,家属曾经报案。我们查过你妹妹当时的死亡档案,身上多处凌虐伤,致死原因是药剂注射过量。当时你父母在市局门口拉横幅要求警方彻查真相,但在一周后却忽然领着你妹妹的尸体回了老家,关于你妹妹死亡的真相再也没追究过,对吗?”
何丽把手放下去按在大腿上,慢慢抬头:“我当时在上大学,回来的时候我妈已经把我妹下葬了,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看到,知道的还没你们警察知道的多呢。”
“啪”地一下,有东西砸在地上,姜安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我笔掉了。”她边说边弯腰去捡,目光不经意地从何丽藏在桌底的两条腿上掠过,诧异地说:“你怎么在发抖?”
何丽双手按的更加用力,她勉强扯出一丝笑:“任凭谁待在这个地方都会紧张吧?”
姜安点点头,钢笔在指尖旋转,“可是你在诉说一件对自己有严重阴影的事时,表情害怕,身体反应却很正常,和现在截然相反。”
何丽从进来之后维持的平静被撕碎,她将手抽出来放在桌子边缘,双拳握的很紧:“你到底想问什么?”
姜安说:“李湛没有家暴你对吧。”
何丽顿时皱起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会用医院的证明撒谎吗?”
姜安把病历本推过去:“你每年的四月都会去一次医院验伤,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你口中的李湛是喝醉了就会家暴的酒鬼,一个酒鬼怎么会每次都在固定的时间点打人呢?你计划的很完美,每一年都会去一趟医院做伤情鉴定,但是这些从来都没有李湛的签字,每一次都是你独自一人去的医院。你说他打完你就后悔愧疚到给你买礼物,但他却在这十几年来却一次都没陪你去过医院,是他不想,还是他根本就不知情呢?”
何丽面色紧了紧没有说话。
“你是大学生,会弹钢琴,还有洁癖,你这样的人怎么会选择李湛那样粗鲁一点都不讲究,喝酒抽烟混社会,一到夏天就满身大汗全是味的人当老公呢?我想你一点都不爱他,嫁给他只不过是因为他是齐昌义身边的人,他负责接送那群女学生。”姜安黑亮的瞳孔盯着何丽:“我想知道,这场复仇你计划了多久?”
何丽指尖捏的泛白,死死看着姜安。
姜安轻声说:“两年?三年?或许更早的十四年前?”
“之前我就觉得奇怪,为什么在杀死李湛的环节里有这么多人如此凑巧的给凶手提供了作案凶器,而这些人和齐昌义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甚至并不认识。后来我查了你们所有的家属关系,何云、张心、凌苗苗、孟晓雨,这些人你应该认识……”姜安说:“不,应该说你应该知道她们吧。”
何丽伪装的面具被彻底揭下,她沉默半晌后笑了下,有些苦涩:“没想到你们连她们都查到了。”
姜安问:“你和你妹妹关系很好吗。”
“她很乖,也很可爱。知道家里穷就辍学来我上大学的城市打工赚钱给我凑学费,我平常的生活费也是她每天给人洗头发赚来的。”何丽眼里的苦涩逐渐变得愤恨:“可是她却被一群人渣害死了!他们骗她喝酒却在酒里下药,为什么要下那么多的药!”
何丽说到这里似乎很痛苦,她捂住眼睛肩膀耸动,陷入折磨她十几年的不堪的回忆中。
姜安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餐巾纸递给何丽,何丽缓了很久才平复情绪:“谢谢。”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在自说自话:“陈家在很多年前就利用女人给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提供玩乐换取利益,最开始是一位姓赵的,好像叫赵若楠,帮他们联络。那时候陈富刚刚起家,他借钱开了一家KTV,名义上是KTV实际上就是个风月场,赵若楠就是里面的坐台小姐,也是陈富的情人。”
“陈富去洗头发的时候看上了我妹妹,让齐昌义想办法把人弄去他的KTV,我妹那时候什么都不懂,齐昌义总是去洗头,一来二去成了他的熟客,之后齐昌义就让她辞掉发廊的工作,去他那边干。”
何丽说到这里,眼角泛红,再度啜泣起来。当年何云给她打过电话询问她的意见,她当初觉得发廊里动手动脚的老男人太多,加上工作不体面,KTV听上去就高档很多,所以鼓动何云去那上班。
如果她当初没有答应,何云或许就不会惨死。这件事成了何丽十多年来心口拔不出的刺,在午夜梦回时,总是扎的她痛不欲生,悔不当初,恨不得当年死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情绪很不稳定,不断啜泣,姜安替她说了下去:“何云在里面被迫变成了陪酒小妹,他们逼她喝酒,她不愿意,他们就在酒里下药,逼着她同意。后来某一次的药量下多了,何云……不幸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何丽眼神悲愤又凄凉,声音颤抖:“是!他们为什么要下那么多药?害了人清白还不够还要害人性命!我妹才20岁啊,一个女孩最美的年纪就这么死了,更可恶的是他们把她扔在了马路边,那是冬天啊,外面零下十几度,连一件裹体的衣物都没有,她得多冷?”
何丽鼻尖酸涩,大声骂道:“所以这群人渣都该死!陈富该死,陈家的人该死,齐昌义、李湛、他们每个人都该死!”
傅晋寒沉声说:“当时应该在她体内可以提取到DNA,为什么后来撤销报案。”
“因为他们给了我父母一大笔钱,是他们这样一辈子都只靠农田讨生活的人从没见过的数目。”何丽哭着哭着又笑了,喃喃地说:“太多了,多到让亲生父母放弃自己的孩子。”
何丽痛哭了一场,交代了所有的罪行,她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去调查陈家,为了替妹妹报仇她接近李湛和他结婚,用他当跳板靠近齐昌义和陈斯礼,在何云死后,她走的每一步都在她设定的计划当中,她每一分每一秒不敢有一丝懈怠。
婚后李湛对她其实并不差,但她从未拿他当丈夫待过,在她眼里,李湛是施暴者,是罪犯,是害死她妹妹的真凶之一,和他在一起睡的每一晚都令她觉得无比恶心!
何丽像是如释重负一般,背负了十几年的愧疚、自责、以及仇恨,坏人如今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她终于能够睡一个好觉了。
刑侦办里,杨乐做着总结汇报。
“案发当天齐昌义提前从会所出来蹲点,在汜河路口和代驾换位,车辆在八点05分进入小区,之后齐昌义从环城小区翻墙而出,提前在李湛下班的地方蹲点,埋伏在和李湛约好相见地点的必经之路,那段路没有监控,齐昌义戴上手套将人用高尔夫球杆打晕,之后将李湛转移到废弃厂房进行分尸,他穿上张开提前放在车里的防护服按照小说进行了一模一样的犯罪,之后处理现场。”
“抛尸的最后一个地点是死者居住的小区,因为没有监控,何丽下来帮助抛尸,她泄愤似的用刀刺了只剩下躯体的十八下,给死者戴上脚镣,两人合作完抛尸后齐昌义离开现场,何丽回家。之后凌晨四点,监控拍到陈斯礼开车从小区里出去,何丽早上八点出小区。”
这是一场横跨二十多年的犯罪,一群受害者为了让死去的亡魂安息,不惜牺牲自己的自由和生命。
“车钥匙是修理厂老板故意丢在那里让齐昌义去偷的,也是他故意第三天才报警说车丢了,时间、地点、作案工具,一起杀人案件居然牵连了这么多人。”包子怅然道,即便真相大白,他依旧觉得恍惚,大概是这场案件背后的真相更加令人心底发寒。
老李沉默着,一言不发。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评判这起案件,大家都是受害者,又都是施暴者,利用和被利用之间,没有人是无辜的。
夏日的热风从窗户外灌进来,吹的人心里发燥。包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叹了声气:“你说他们这不是傻吗!明明可以报案,我们也可以去查的,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杨乐推了推眼镜,说出残忍的事实:“他们都报过案。”
“什么?”
杨乐重复:“事发后都报过警,但都被王局压下来了,我查了以前的档案记录,这些受害者撤销报案的文件上都有王局的签字。”
一时间没人说话。
“操!”包子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在他心里警察两个字何其重量,它们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们这群穿着警服的人,更是正义,是法律,是信仰。然而总有一群老鼠屎去坏了这一锅好粥!
姜安倒了杯谁端给包子:“喝点凉的降降火气。”
包子接过来一口喝完,还是觉得心里火的慌:“我要去和张局打报告,王中天这样的人不能继续留在南城祸害人了!必须彻查!老大,你觉得呢?”
大家的视线都聚在了傅晋寒身上。
他漫不经心的掀开眼皮,嗤笑道:“等你去打报告,王中天早携款跑人了。”
包子呲牙抗议,办公室气氛终于活跃了些。
傅晋寒将这起案件的陈述报告上交给调查组,引起极大的重视,张局那边掌握了不少王中天之前犯罪的证据,加之二十五年前的事翻出水面,上面严令必须彻查此案,多年真相终于迎来即将大白的时刻。
王中天和其女婿被双规,陈家资金被法院冻结,株安有限公司所有与此案相关人员全部落网,其中包括陈富,还有陈富准备用来为陈斯礼脱罪的那名替死鬼——陈斯仪。
陈斯仪西装笔挺,穿着考究,即便坐在阴森的审讯室里,也能言笑晏晏斯文有礼。
经过警方调查他和这起案件并没有关系,他既没有参与性贿赂,也没有和陈斯礼那样乱七八糟的私生活。带他来警局只是例行审问,回答完警方的问题后就能离开。
陈斯仪看向对面的两人,笑道:“和你们讲个故事吧。”
说完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听,他已经开始自顾自讲述,他的声音很清冽,和从前那些故事说里的配音员有几分相似。
“女孩怀揣梦想来到大城市想要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在这里她碰到了一生挚爱,为了他心甘情愿卖身,帮他寻找其他和她一样原本无辜的女孩做牺牲品。渐渐地男人事业越做越大,看上了有钱人家的小姐,开始嫌弃她,所以他要除掉这个知道他一切犯罪证据的女人。”
陈斯仪整了整衣摆:“可是怎么才能杀掉她不被人发现呢?他想了很久决定做成一场意外车祸身亡的假象,他做的很成功,在当年那个时代没人查到他头上,但是女人为他生了一个孩子,他就要结婚了怎么能承认自己有孩子呢,于是他又找人把孩子扔到了福利院,再也没有管过他。”
“后来他儿子被绑架,巧的是绑架的罪犯正好是被送进孤儿院那个孩子的养父,孤儿救了那个富家少爷,他也知道了救他儿子的是他曾经老相好生的孩子,时隔十多年居然见到了自己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你们说他会怎么做?”陈斯仪依旧温和的笑着,甚至还有心情调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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