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烈低头玩手机,也没回应,漫不经心的一副模样,周围挺多偷看他的女生。
白枳压下情绪,把水溶递给陈星烈,温声道:“你刚运动完,喝这个补充点vc。”
陈星烈眼皮都没撩,淡淡道:“放那儿。”
手机屏幕里boss飞快掉血,他眼神一直落在上面,但认没认真谁也看不出来。
林雨真在旁边看着这两冷气压,都发怵,她缓和气氛,“陈星烈,你回白乔公馆住呗,过一个月,阿枳生日,我们要办party。”
陈星烈没回,似乎觉得很烦。
白枳做大度:“雨真,这事儿你在这担心些什么,这三年过生日,哪一年阿烈没有来。”
她意味深长,借山敲虎,“我们的感情,不是认识一两周的人可以比的。”
啃骨头的动作停下来,翁星没做声。
白枳却直接开门见山地问:“翁星,你和陈星烈关系怎么样?”
滞了滞,翁星缓慢抬头,她想起这两人今天从进餐厅便在一起的画面,心底堵得慌,她又回忆起昨天的事。
他是帮了他,可是之前他一直对他态度冷淡,在学校当她是陌生人,而且昨晚那一句话,她看不懂。
是明知道她喜欢他,所以试探?所以两年不理睬她吗?
而此刻,白枳问她有关于他的问题,他却一个眼神也没分,眉眼冷冽,脸上不见一点波澜和情绪,一声不吭,浑然不在意的模样。
她应该怎样回答?应该说关系很好吗?可人家显然不在乎。
心底乱得一团糟,翁星清了清嗓音,斟酌回:“我们不熟。”
白枳满意地笑起来,笑靥明媚:“没关系啦,以后大家都在一个班级,可以和我们慢慢熟悉。”
“阿烈,走我们去楼上私餐……”
“啪嗒”一声,陈星烈叩下手机,冷着脸一言不发往外走,径直离开食堂。
包厢角落灯光昏暗,一张桌子支开,沙发上围坐几个男生。
各色酒瓶堆满角落,一副扑克,骰子散开,几人在那儿喝酒猜拳,都很年轻,爱玩。
不远处的酒吧里沸反盈天,新来的DJ很会带气氛,嗨得不得了。
而这包厢内,却像与外面是两个世界,颓靡而低沉。
靠坐在沙发最里面的男生,深沉眉眼压下来,黑色衬衫,锁骨项链尾缀着银色,漾着点光。
喝酒时喉结凸起,脸色却一直阴沉,情绪不佳。
温翊君最后进来,都注意到了,调侃:“这是失恋了啊,烈哥?”
陆行之在旁边喝得头大,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半晌说了句:“单方面的吧,人家根本没恋过。”
烦得,抬手解衬衫纽扣,陈星烈一言不发靠沙发座椅上
就听陆行之在那数落他那些破事儿。
“额,那姑娘特别果断,也特别绝情真的。”
“就一察觉到我哥有喜欢她的趋势,直接就给人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黑,还特地考砸,躲了他两年。”陆行之真佩服,抿了口酒。
旁边宋扬凑上来,瞎猜,“谁呀,初中同学?”
“我们烈哥不是号称不近女色吗,白家大小姐都只能演戏,平时那成群追他的女生追着他表白不都近不了他身吗?什么时候心交出去的啊?”
陆行之乐此不疲揭底:“我哥他有受虐倾向,那姑娘从小欺负他到大,然后就爱上了。”
封承西是个浪子,平时女朋友一月一换,这会儿也来兴趣了,不理解:“没看出我们烈爷还这么长情啊。”
“何止。”陆行之欲言又止,最后说了个大概,“反正就见到她就控制不住呗,明里暗里都在帮她,结果换了句我们不熟。”
从再见翁星的那一面起,那些藏在暗地里的情绪和日复一日滋生的喜欢都压不住。
惹了周佑天结下梁子;在班级从不树敌的他破天荒骂了何惜玥,没敢明目张胆维护,怕人小姑娘一害怕又跑了;放学担心她被欺负,自己守球场没走,让陆行之上去解围,送班牌,堵谣言,都默默做了。
她在B班待那两年,和所有人都玩得很好,表白喜欢她的男生也不少,她都处成朋友。
除了他,躲瘟疫一样躲着,应该是从小就讨厌他得不行。
陆行之想起一件事,“哎,还有件事,也是下雨天……”
陈星烈扔了个骰子过去,砸在那大理石桌面上,重重一声,眉心戾气难压,嗓音说不出的冷:“别他妈提这事。”
陆行之噤声,抓着扑克动也没动。
温翊君打圆场,“哎,别谈感情,”
“今个儿出来喝酒喝个痛快。”封承西也开口,“我们十班漂亮姑娘也多了去了,阿烈你看你爹不爽,换个女朋友试试?”
揉了揉眉心,冰凉指尖荡着加冰块的酒,是威士忌,很烈。
长指覆盖杯口,漆黑眸子暗了些许,晦暗灯光下男人侧脸半陷入阴影里,英俊瘦削,他声音极淡:“没兴趣。”
真的,挺没意思的。
宋扬热场子,招手招来了个个子瘦瘦的男生,戴着黑框眼镜,猴一样,“阿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池升升,建模天才,他能帮你完成你想要的模型设计。”
池升升提了提眼镜,在这种环境里还有些拘谨,他看着陈星烈开口:“你要求的那个舰艇模型我能设计。”
眼眸情绪变深,陈星烈撩起眼皮,第一次认真打量他,过了半分钟,低低开口:“条件。”
池升升比了个数字2,“两万,我奶奶生病了。”
揉了揉眉心,陈星烈仰靠进沙发里,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嗓音很低沉,带着疲倦:“成交。”
那天结束得不算愉快,此后两周翁星都没怎么和他照上面,班里倒很平静,她每天和司唯嫣一起上下学午餐,同学对她也不再抱有敌对态度,连趾高气昂的白枳都会在闲暇之余买零食和饮料分给她。
只是她和陈星烈的交集,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不过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他们在一个班,却没能说上一句话,也没能有眼神交汇。
他上学永远最晚一个到,放学走得又最早,复习进度和他们不在一个水平,他的桌面上放着大学物理和线性代数的教材题集,竞赛题也写完好几本,每次老师布置的作业卷子,他理科和数学都能拿最高分。
一切重新退回原点,他们又变得那样陌生。
只是放学时,路过薛奶奶旗袍店,薛奶奶会请她进屋,给他泡一杯珍藏的梨子奶酒,说谢谢她上次带陈星烈回来。
提起那天晚上,薛奶奶嘴角的笑都掩不住,眼角扬起笑纹,如雪般白的发丝仍旧有年轻时温婉美人的风韵,“这孩子,外表看着凉冰冰的,心肠却是热的。”
“上次奶奶让你带的话其实是骗他的,我说我柜子空了,也就是没药了。”薛婉清借着灯光一针一针地缝刺绣,“谁知道这孩子,一来就给我买了一大袋的药,哪种病的都有,看见我那药还在也没说什么,反而分门类别给我列好了,都用玻璃罐封好。”
薛婉清叹了口气,“他这两年,没少受他爸妈家里那些破事儿的拖累,人瘦好多,性格也冷,不爱相信别人,对谁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薛婉清握住她手:“他这是伪装,怕自己受伤,你懂吗?星星。”
翁星抿了口奶酒,眼睫轻颤,她轻轻点了点头。
薛婉清松开她手,想到什么好笑的事,缓缓开口:“星星,你还记不记得陈星烈以前睡的那张木床?”
翁星点点头:“记得,奶奶。”
初中的小孩,情窦未开,她还很迟钝,总爱钻他阁楼上去玩,坐那嘎吱嘎吱响的木床上,翘着二郎腿吃零食,逼迫他和她一起看他不喜欢的爱情电视剧。
那时候她特爱一部剧,《神话》,看到结局玉漱死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完了还拿陈星烈衣袖蹭眼泪,泪水汪汪地看着他:“要是我被关在天宫里两千年,你会和易小川一样等我两千年吗?”
“要是我死了,你会和易小川一样孤独终老吗?”然后在若干年后遇见饰演你的演员,说一句,“你没她漂亮。”
小少年低头,看着扒拉着自己哭得快成个泪人的小姑娘,他拿手帕给她擦眼泪,温声道:“别闹。”
然后在小姑娘转过身去时,轻轻说了一句:“不会。”
因为喜欢,所以不会忍受和你分开两千年,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就算他们是活在话本故事里的主角。
怔了怔,翁星低下头,眼睫在眼窝里覆下一层阴影,莹白的皮肤微微反衬着日光。
薛婉清围巾上的绣花已经完成大半,是一只灰色的小狐狸,她笑笑:“这两年,阿烈这孩子个子窜得快,长高了至少十几公分,那小床现在都没他长。”
“当晚吱呀吱呀地响了一夜,这孩子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第二天早上,听柏阿姨说翁星来找他,还特地等了近一个小时。
愣了下,翁星轻轻问:“他没睡好吗?”
明明也没收钱,一句玩笑轻巧揭过,却是一夜无眠。
薛婉清点了点头,“嗯,这孩子心事都藏着呢。”
她拿出封信交给她,“星星,现在阿烈和他爸妈闹掰了,自己一个人住白乔公馆,奶奶啊,希望你抽时间去看看他,把这封信里的东西交给他,也看看他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替我这老婆子看看。”
“星星,能帮奶奶这个忙吗?”
翁星看向薛婉清慈祥和蔼的目光,想到这些天陈星烈的冷淡漠视,她还是点了点头,轻回:“好。”
国庆假期前夕, 学校组织了一模,考试第二天,陈星烈没有来,理综和英语都缺席。
天空阴沉晦暗, 搬着课桌捧着书本回教室的学生脸上都一脸愁云惨淡, 左右交耳着讨论这次的考/试/答/案。
翁星从三楼回来, 遇见一楼上来的司唯嫣,她被一群女生簇拥着,制服衬衫下穿着改良叠层设计的短裙,黑色小皮靴,头发上绑着姜黄色蝴蝶结。
她很瘦, 瘦得似乎有些病态,每次吃饭都吃不了几口,她悄悄告诉过翁星, 她要维持身材。
捧着草稿纸出门, 和她打了一个照面, 司唯嫣弯唇笑起来,朝她走过来, 不经意般地提起:“星星,你还和陈星烈有联系吗?”
稿纸卷成一圈, 上面的字符密密麻麻的, 黯淡的阴天,少女白皙脸颊微微隐在暗处,眼睑下的红色小痣安安静静的,她轻轻回:“怎么这么问?”
司唯嫣过来挽住她手, 对她笑了下,“没什么, 就是今天他没来考场,缺考了。”
“这次他恐怕拿不了第一了。”
话音刚落,白枳清冷的嗓音插进来,“他拿不了第一,你就能拿了么?”
极具攻击性和挑衅意味的一句话。
这些天平和友好的假面被毫不留情撕碎。
雨丝斜飞飘入走廊,凌云楼的凌字蜿蜒着坠下雨滴,落在司唯嫣妆容精致的脸上,她伸手擦了下,维持着优雅,“我拿不了,你也未必见得能拿。”
“哼”,白枳轻嗤一声,弯唇笑了笑疏淡道:“我不是第一,但陈星烈无论他考或不考,他永远都是一班的第一名。”
“司家大小姐,收起你假意关心的心思,不该打听的少打听。”乌云笼罩,雷声渐响,雨滴噼里啪啦砸下。
白枳站在门边,眼神孤傲,简单的白色衬衫和制服,耳骨钉的设计是银色的星星,长黑发及腰,清冷而漂亮。
她淡淡地看过来,斟酌字句,却轻易拿捏住她:“清鹭湾二区的地,我们家势在必得。”
转身离开,女生身材高挑,腰线细,人冷冷清清的,如这阴雨天的云,总高高漂浮在天上。
司唯嫣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旋即恢复正常,她牵着翁星的手走回教室。
走廊上看好戏人散开,余下三三两两的都在讨论。
清鹭湾二区是政府建设用地,这次公开竞标,其中最大的两家公司就是白家和司家,报价连创新高,互相竞争,互不退让。
这是在给她放下马威,也是在告诉她不该有的肖想心思得收下。
就算是商业联姻,那白家也比司家有优势得多。
余下时间里,翁星能感觉到司唯嫣情绪不佳,放学离开时也没和她打招呼。
而窗外的雨,阴沉,绵延不绝,似乎没有尽头。
无奈,翁星打电话给了母亲。
一刻钟后,一辆白色宾利停在校门口。
翁星背着书包走过去,在一旁奶茶店里看见了司唯嫣,她还没走,也真在遵循着要维持身材那句话,只点了一杯柠檬水,神色颓靡地看着雨幕,似乎是在等雨停。
宾利车门打开,翁星攥着书包带子,想了想,还是走过去,轻轻叫了声:“嫣嫣。”
司唯嫣回过神来,下意识挺了挺胸,眼神恢复冷然,只是在看清来人是她时才抿唇笑了笑,她理了下衬衫褶皱走过去,“星星,你妈妈来接你啦?”
她注意到路边停靠的那辆宾利车。
翁星点了点头:“我妈在公司陪我爸走不开,她叫的车来接我,你还没走,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轻轻转了转手腕上的Tiffany手链,司唯嫣语气有点埋怨,“今天雨天,家里管家车开到半路抛锚了,而我妈又混迹拍卖会里花千金买些不中用的玩意儿,我爸更无心管我,刚刚正烦着怎么回家,那谢谢你呀,星星。”
“嗯,没事。”翁星对她微笑了下,伸手牵她,将雨伞朝她那边倾斜。
轮胎驶过积水的路面,水珠飞溅,翁星轻靠着车窗,手有些冰冰的。
而司唯嫣一直低垂着眉眼,没怎么说话。
翁星问她国庆安排,她迟疑了好一会才回,“可能出海吧,天气好的话。”
“我叔叔家有很多艘空置的游艇。”她语气淡然,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沉默了会,翁星摸到书包里的信封思绪有些飘。
司唯嫣想起什么,补充了句,“可以的话,什么也不想干,就待在家里写写卷子已经够烦的了。”
翁星表示赞同,但后来想想,自己还是应该画幅画练练笔,顺便再把薛奶奶的信送到陈星烈家里。
汽车路线自动往市中心那片走,司机张师傅想先送司唯嫣回家。
路程走到一半,司唯嫣收到条消息,看了眼手机,便让张师傅把车停兰庭广场,说临时有朋友约她逛街。
下车时,司唯嫣抱了抱翁星,有些依依不舍,“星星,七天见不到你,我会很想你的。”
翁星弯唇笑笑,杏仁眼如盈一泓秋水,拍了拍她背,“还会再见呢,唔,好,我也会想你。”
假期第一天,翁星在家画了一天的画,画画技艺有点生疏,画出来的作品并不满意。
柏悦和翁怀杰一整天都在外约会,家里阿姨也回家看小孩,偌大房间里只留翁星一个人。
画到晚上,饿得不行,翁星出门买泡面,揣着泡面往回走的时候被薛奶奶叫住了,奶奶请她吃了碗小汤圆。
当晚翁星愧疚得睡不着,第二天一早,雨没停就撑伞出门去城南白乔公馆。
假期榆海旅游的人多,私车不好搭,翁星只得辗转几趟公交。
后面路过一条有些偏僻的小街时亲眼目睹了一场交通事故。
一辆车身擦得油光发亮的奔驰抢道撞上了旁边拉着一车水果的三轮,梨苹果芒果滚落一地,那驾车的阿姨腿也被三轮车身压住,血流不止,神色痛苦。
而那辆奔驰甚至车门都没开一下,没察看一下被撞的车主的伤势,直接扬长而去。
翁星连忙跑前去察看那阿姨的伤势。
鲜血将雨水浸染得鲜红,大滴水珠砸落在女人苍白疲倦的脸上。
她瘫在地上,因腿部剧痛而动弹不得,神色极度痛苦,茫然地伸手去捡那些滚落在地上的橘子,苹果和芒果。
这一车水果并不多,甚至比其他小贩都少得多,但这是她几乎倾尽自己所有积蓄用作本金买来的水果。
女人无助而又茫然,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上好的水果滚在地上,摔裂开,摔烂掉。
翁星走上前去,弯腰小心翼翼挪开那辆三轮车,裙摆拖到地上沾湿了水,她关切问:“阿姨,你还好吗?”
“这是造了什么孽。”杨素兰抹了把眼泪,再抬头看见翁星时,又对她笑了笑,抹了一把血在脸上,头发衣服都湿透了,“谢谢你,好姑娘,我不碍事,先捡捡我水果。”
翁星挨个把那些水果重新捡起来,放回三轮车上,扶起杨素兰时,发现她脚动不了,血还流个不停。
虽然她坚持不去医院,翁星还是叫车送她去了最近的医院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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