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前,她总会看着日历算算距离高考的时间,然后掰着日子一天天数过去。
直到那天,有人将她的笔记本丢回到课桌上。
“林星晚,没做错的事,就挺起腰杆。”陆屿起身走到她旁边,拉开椅子坐下,黑漆漆的眼眸对上她的。
少年嗓音低柔又充满力量,“只要你往前看了,那其他的一切都不是什么重要的。
“更重要是,别害怕,会有人站在你身后的。”
作者有话说:
七七:你直接念你身份证好嘛~
最后盘子里还剩下三个饺子。
陆屿没给自己准备饺子, 看她实在吃不下便回眸看了眼小黑,吹了声口哨。
听到哨声,小黑嗖得跑了过来, 前脚抬起搭在桌沿上, 可怜巴巴地望着林星晚。
林星晚被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瞧得心软, 抬头看向陆屿,语气也跟着软, “我能不能把剩下的饺子, 给小黑?”
垂灯下少女和旁边的黑狗同款表情看着他, 陆屿眉头一挑, 清冽的嗓音里多了丝无奈, “成。”
见他同意,林星晚忙夹起饺子递过去。
三个饺子转眼间便被小黑吃的一干二净。
作为报答, 林星晚主动去清洗碗筷,而后继续坐下听陆屿讲题。
可少年的声音听着听着,她便会想起刚才他的话。
总会有人站在她身后。
会是他么。
白天宋怀问他什么时候走, 他的回答自己也没有听到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如果现在再问他的话,会回答么。
林星晚无意识地扣着卷子一角,碳素笔尖磕在试卷上, 黑点随着晕染愈发扩大,而她不知,指尖还在愈发用力。
陆屿抬眸便看见她望着试卷发愣,似乎很纠结的模样。
“走神了。”陆屿用笔敲了敲卷子。
纸张碰到笔帽发出擦哒的声响, 林星晚猛的回神, 脸颊上的热气有点上升,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 低头将卷子上的大题步骤改正过来。
拽卷子时, 她的手背不经意间碰到陆屿的指尖。
陆屿眉头微微蹙起,低声询问,“冷?”
林星晚摇摇头,将手往往旁边挪了挪,“只是手天生凉。”
小的时候她的手就这样凉,天冷的时候更甚,张爱清之前还会带她去把脉吃药,现在看不好也索性不管了。
“烤炉上有苹果,我去拿,”陆屿撂了笔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顿住,转身看她,“卧室里有毯子,拿来盖腿吧。”
说完他走进厨房。
林星晚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起身往客厅旁边走去。
上次去的那个卧室没有开灯,她也只是摸黑去拿的毯子,可这次到处都是光亮一片,而这一排连着三个卧室,房间门装饰都一模一样。
她愣怔在原地。
是哪一间。
半晌后,林星晚凭着那天晚上的模糊印象推开最边上那扇门。
屋内一片漆黑,她摩挲着墙找到开关。
灯光是冷白调的,入目却是一片巨大的黑色窗帘,窗帘将整个窗户遮盖的严严实实。
整个房间的格调是清冷调的。
林星晚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她的确是没有印象那晚的卧室到底是什么风格了,犹豫几秒后,她看向床边。
灰色绸缎刺绣被套上摆放着一条浅灰色的毛毯。
既然有毛毯了,那应该是陆屿说的卧室了,这样想着她不由地踮起脚尖轻轻走进去,弯腰拿起毛毯便预备转身离开。
哪知转过身来,林星晚立刻被眼前的东西吸引住。
旁边是一个巨大落地书架,柜子前镶嵌的玻璃,而中上两层是摆放着的各种书籍,她扫了一眼发现是一些古今外的名著还有部分专业物理和数学科普书。
而最上面一层,金光一闪而过。
鬼使神差的,她顿住脚步,慢慢抬头向书架最上层看去。
从上小学开始,林星晚就是名列前茅的那个,而参加过的活动也不算少,拿过的奖杯证书也有。
可那些所有的东西加起来,都不如她眼前看到的一切。
一整排的奖杯和摞成两层的红绒证书,静静地摆放在那里,似乎这些证书奖杯并不受待见,它们横七竖八的倒在玻璃柜里,甚至有几个叠摞在一起,就连有几个证书都是插缝塞进去的。
唯独有一个奖杯摆放在外面。
因为太大。
林星晚踮起脚尖扬起往上看去。
【全国物理星曜大赛获得者:陆屿】
“你在干什么?”门外传来陆屿清冽的声音。
林星晚吓了一跳,手中的毛毯掉落在地毯上,无声无息地散落一地,像一株绒线地狱花在地毯上盛开,清冷黯淡。
她忙蹲下捡起,再抬眸看向陆屿。
少年脸上第一次呈现出一种薄怒和淡漠,推开门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黑漆漆的眼眸冷冷看着她,全然不复刚才的温和。
“我进来拿毛毯,抱歉没经过你允许……”
“出去。”陆屿毫不留情打断她的话。
林星晚咬了下唇,快步侧身从房间出去,而后回到客厅,刚坐下便听见“砰”的关门声。
指尖轻轻一抖,黑色笔珠在试卷上滑下一道痕迹。
陆屿重新坐在她旁边。
“陆屿。”她轻声喊他。
少年嗯了声,嗓音淡淡。
“那个奖杯是你的吧。”林星晚转头看他,“好厉害。”
这不是第一次她感觉到陆屿的厉害,更是觉得这人有些神秘,神秘到疏离感太重,哪怕现在她和他并排坐在一起也觉得他是居高临下的那位。
陆屿没应话,他心里的烦躁从刚才那一刻起便盘旋向上,似乎想要将他的喉咙顶破,从七窍中窜出。
背着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半晌后,他转头对上林星晚的眼眸,声音清冷,“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然后他将另一只手伸出来,一枚钥匙掉落在茶几上。
正是林星晚以为丢了的那把钥匙。
她站起来拿起钥匙,没有立刻动身,而是低头看向少年,这样看着他,只能看见他宽阔的后背,凌乱的碎发,还有耳朵上那枚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戴上的银色耳钉。
周身上下,清冷淡漠的仿佛是一块冰。
寒冬腊月里,这块冰散发出的寒意又冷又透骨。
“我走了。”她低声说道。
少年纹丝未动。
林星晚推开玄关门时,回眸望去,陆屿就那样坐着,如暖风下的冰雕,却怎么也没办法融化。
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回到家后,林星晚快速放下书包打开电脑,然后搜索【全国物理星耀大赛】,按下回车键后,一整页的搜索信息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鼠标往下滑动着,某论坛的几条信息引起她的注意。
“听说这第一名可以直接去清华的天才班。”
“楼上废话,这就人家清华举办的。”
“乖乖,那第一名物理要多牛逼才行啊,我的妈呀!”
“那第一名到底是不是直接保送啊??”
按照这个线索,林星晚点开学校官网,搜寻当年的物理大赛,果然在高一那年翻到了相关信息。
点开蓝色超链接,画面骤然转变。
最上面的照片赫然醒目。
照片里陆屿端着奖杯和颁奖者合照,少年意气风发,青春昂扬,噙着笑的面容英俊轻柔,和现在清冽淡漠截然相反,仿佛是拥有同一个躯壳的不同灵魂。
到底这两年发生了什么。
林星晚缓缓合上电脑。
别墅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黑长睫毛慢慢眨了下,而后掀起眼皮看向窗外。
路灯透过窗户照进来,朦胧模糊的光晕在玻璃上一圈圈的映照着,他手撑着茶几站起来,而后推开那扇卧室门,径直走到书架前。
落地书架的最顶端很高,顶天立地式的书架是他当年喜欢的款式。
陆屿拖过椅子放好,而后站上去,抬手将奖杯拿下来。
保洁阿姨之前来家里打扫过卫生,连奖杯上的灰尘都擦拭的干干净净,迎着光,奖杯发出金色的光芒。
陆屿勾唇冷笑。
他推开玄关门,走到小院垃圾桶旁边,抬手臂,放手。
金色在夜空中划过一丝光,而后被丢弃在垃圾桶里。
他单手抄进兜里,转身离开。
月光下,垃圾桶里的奖杯被磕坏一角,被人这样嫌弃的丢在里面。
过了小年便是快要过年了,林星晚想要在过年之前完成整个寒假作业,所以便早早起床。
先跑步,再回来吃饭,会让人有精气神。
她习惯性从沿湖公园跑到别墅区那边,然后再爬楼回家。
这样的锻炼方式,让她的肌肉力量有些增加,不像以往那样没有力气。
可当她跑到陆屿家门口时,眼睛被一道光刺了下。
林星晚停下脚步,缓了口气,而后走到栅栏旁,垃圾桶里,昨晚她看见的那个奖杯此时被丢弃在这里,甚至上面很快落了一层薄灰。
她顿了下,弯腰将奖杯抱出来,而后掏出纸巾将上面的灰尘擦拭干净。
落地窗前的窗帘还没有拉开,小黑也没有在院子里玩耍,应该是还没起来,她沉吟片刻,抱着奖杯返回家里。
这奖杯委实太大了,林星晚用包装纸将奖杯严严实实包裹起来,而后横放进书柜最顶层。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椅子上发愣。
陆屿为什么要丢掉这个奖杯,如果他后悔了,想要再找回来发现没有了怎么办。
这样想着,林星晚又将奖杯从书柜里拿出来。
刚要迈下的脚又再次顿住。
如果他真的不想要了,她送还回去,然后真的被垃圾车收走了,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林星晚啧了声,跳下椅子,将奖杯放在桌上,而后迅速收拾好书包,穿好外套,推开门往楼下走去。
等她敲响别墅内门时。
里面久久没有传来回应声,只听见小黑在里面大叫。
林星晚耐着心坐在台阶上等着。
隔两分钟敲一次门。
她算了时间,如果陆屿没有来开门就真的不在家,那她便回去。
九点一刻,她听见小黑的声音越发激动起来,而少年的脚步声也在靠近。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瞬间,一股浓浓的酒味从屋内传来。
她仰头望去。
林星晚歪头看向屋内。
一地的易拉罐和玻璃酒瓶, 桌上还放着几个倒着的半空酒杯,看来混着喝的不少。
她站起身理了理衣服,放柔语气, “陆屿, 别喝那么酒。”
“来做什么。”陆屿保持着开门姿势, 宽松睡衣领口微开,露出点点锁骨, 他浑然不觉的冷, 只是这样撑着手, 面容清冷漠然。
少年嗓音沙哑低沉, 仿佛含着滚滚砂砾, 拒人千里之外。
林星晚忽视掉他的烂脾气,走上一个台阶, 靠他更近,酒精味瞬间充斥鼻腔,林星晚没皱眉。
“来做作业。”她满脸认真。
春节越来越近了, 寒冬也愈发冷了。
陆屿垂眸打量着突然凑近的面容,脸颊被冷风蹭上一抹冷红,鼻尖也有点红, 唯独那双眼眸一如既往地清澈沉静。
他忽的想起那天,她从水面上来,那种惊愕的眼神。
似乎那才是一个高中生才有的表情。
不应该像他这样沉寂,麻木。
“让让。”林星晚看着他, 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而后快速收回手。
陆屿回神, 侧身让出空间。
而后看着她熟练地放下东西, 走到落地窗前抬手拉开窗帘, 然后蹲在地上开始捡他散在地上的空酒罐。
阳光猝不及防闯入,空气中细小粉末在光中飞舞,有部分光落在少女脸庞一侧,碎发散了一部分下来,她抬手挽上去,然后将那几个易拉罐收好,扔进垃圾袋中。
“昨天我又查了一遍成绩,虽然是在A班,但是成绩还算靠前。”
“陆屿,我想去清北大学,如果高三努力一年的话,应该可以去吧?”
“清北大学在南方,跟荣海十万八千里,我就是这么想的,再也不回来了。”
易拉罐相互碰撞的声音伴随着她的轻声细语,在这个早晨形成一首奇怪的曲调,没有音符节奏可言,更没有什么优美之类的,可陆屿的心却莫名松懈开,疲惫和烦躁慢慢消沉下去,只留下沉静。
被酒精麻痹的神经开始隐隐作痛,从他的两侧太阳穴处叫嚣着想要冲出去。
他站在玄关处没动,只是换了个姿势,抬手按住太阳穴。
蹲在客厅里的少女还在说着她对大学的美好向往,说着她不想再受人欺负,也不会再受人欺负,说着她以后要去哪个城市旅游,还想着要去看最爱的山茶花。
“陆屿?”她转身看她,带着询问的神情。
陆屿回神,淡淡开口,“加油。”
林星晚轻笑,起身将垃圾袋扎口放在门口的黑桶里,“什么加油。”
少年眉头微微蹙起。
她抿了下唇,手背到身后,掩盖住从刚才问出那句话就开始颤抖的指尖,仰起头看向他的黑眸,再次问道:“我是在问你,想考哪所大学。”
陆屿愣怔下,继而掀唇轻嗤,“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北城那边不会任由他自己选择大学的,更是要留他到高中毕业都是一种奢望。
有那么好几瞬间,他甚至觉得林星晚这样的家庭也很好,起码没有约束和无休止的规划安排。
林星晚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间没了话语。
两人对视着。
黑眸倒映着她的面容,明媚温柔。
她眨了下眼先垂下眼,目光落在旁边的黑桶边缘上,轻声开口,“那你可要好好想想了。”
话音刚落,林星晚的手机响了。
是张爱清打来的。
“星晚,你在哪里啊,赶紧回来收拾东西!”张爱清语气急冲冲的,像是有什么急事一般,还没等林星晚说话便将电话挂断了。
林星晚举着手机晃了晃,笑了下,“我先回去了。”
“你别喝酒了,熬点粥养养胃。”她不放心,转身又嘱咐道。
这点老妈子似的嘱咐倒是跟她高中生青稚的脸庞不符,陆屿轻笑,再次为她推开门,“知道了。”
出了陆屿家,林星晚快步回家。
推开门那一刻,张爱清已经打包好了一个行李箱,听见她回来连忙招呼她,“赶紧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我们回家过年。”
林星晚关上门,一边收拾好地上的垃圾一边问道:“这么着急?”
“今年公司没钱给那帮代销商,我怕他们找上门来,”张爱清将一瓶粉底液塞进化妆包里,皱着眉上下打量一遍林星晚,“刚给你买的那套新衣服带着,然后带两套换洗的就行了,车票十二点的,你快点收拾。”
“知道了。”
等两人急匆匆赶上火车,安顿好行李箱,林星晚被挤到靠窗户的一个位置上,旁边的大叔裹着厚厚的军大衣,冲着她嘿嘿一笑,满嘴旱烟熏黄的牙齿。
林星晚往旁边侧了侧身子,火车窗户关不严,有冷风吹进来,刚好能吹淡车厢内繁杂又熏臭的味道,她偏头靠向窗户缝隙处,慢慢呼吸着。
时间来不及,她还没有跟陆屿道别。
过年的话,他也是回家跟家人一起过的吧。
火车开动起来,晃晃悠悠地驶向远方。
沿途的海边到内陆的平川,再到沟壑梯田,林星晚被晃得头晕,她起身走到车尾处,那里不少男人在抽烟打发这难捱的时间,她小心翼翼踮脚走过去,走到最后一个车尾处。
那里没人。
她靠着车厢,掏出手机想要给陆屿发消息。
可微信聊天记录里最近还是一周前,她拜托陆屿帮她看看那道数学题,此后再没对话。
忽的手机震动两下,林星晚忙刷线对话框。
左上角的①没有消失。
她退出对话框,发现是一个好友添加请求,备注那栏写着:宋怀大帅哥。
林星晚点击通过。
下一刻宋怀立马发消息过来。
宋怀:“星晚同学,给看看英语卷子啊!”
林星晚:“……”
宋怀:“别告诉我你没做完啊,我可是听说你假期作业都做完了。”
林星晚:“我在车上,作业不在旁边,你可以看徐袅袅的。”
宋怀:“欧了。”
短暂的对话几分钟便结束掉了,林星晚看着手机屏幕愣怔几秒,忽的觉得距离陆屿又近了一些,起码宋怀和他是关系近的。
火车晃荡了一天一夜,再转成大巴车,等到达那个小村庄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张爱清领着她走在泥地上,零下的温度将土地冻得很硬,踩上去更是有种在踩硬金属的感觉,林星晚拎着行李箱跟在后面,行李箱的轱辘没办法落地,落地在土地上根本拖不动,只有拽着,她卖力的提着,直到张爱清脚步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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