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喵嗷!”
大花猫蹭蹭从里面跑出来,胖嘟嘟的身子都快出了残影。
靳闻则:“……”算了,他早该想到的。
秦月一看到暴君,就开心地笑出声来,朝着它张开手。
“乖宝宝,想没想妈咪呀!让妈咪抱抱!”
靳闻则:妈咪?这什么称呼。
暴君一脑袋扎过来,一边急切地叫,一边在她裤腿上蹭来蹭去的。
秦月“嗨呦”一声,将它给抱起来,掂了掂:“感觉你又胖了,这样不行哦,你要减减肥了。”
花猫老老实实地由她抱着,漂亮的绿眼睛望着她,瞳孔缩成了一条线。
秦月换的是上次她来穿的那双拖鞋,抱着猫,慢慢往客厅里面走,坐在了沙发上。
她先拿出手机,给何降雪简单地说了公寓那边发生的事,请她帮忙跟进下,之后打开外卖软件,想点点东西吃。
从上午到现在,她就喝了几口水,早就饿了。
换了身浅灰色家居服,洗过手靳闻则站在厨房门口,淡淡问她:“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嗯?”她握着手机,反应了一下,惊讶地道,“你要做饭?”
“嗯。”
也是,他冰箱里放着那么多食材,厨房的调味料也都用过,应该是会做饭的。
记着他之前摆的臭脸,秦月犹豫了下,不客气地说:“我不喜欢吃葱姜蒜。”
“知道了,半小时后开饭。”
留下这句,男人就转头进了厨房,还关上了门。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铛铛铛切菜的声音。
秦月抱着猫,呆了片刻。
她低头和暴君咬耳朵:“你爸爸还真要给我做饭啊?我看他那么讨厌我,以为他要呛我两句呢。他这什么意思?想与我和好?哼,不可能,我才不是那么好哄的人!”
半小时后,秦月捧着饭碗,一筷子一筷子地往嘴巴里面送菜,根本停不下来!
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他做饭能这么好吃!!
她的舌头简直要被香掉了!
糖醋小排色泽鲜亮,洒了一层白芝麻,不光诱人,味道也是酸甜爽口,清爽解腻;
她特别不喜欢吃的菜花,也被他加了基围虾,炒得喷香美味,是干锅的口感,配上这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红辣椒,一口下去简直爽呆啦!
还有凉拌鸡丝,带着一点点麻椒的味道,后是微辣甘甜,特别有层次感,她不知不觉就吃了大半碗饭;
这么短的时间,他还炖了个清爽的海带豆腐汤,豆腐嫩滑Q弹,汤汁鲜香十足,喝得她有点冒汗,不过坐在空调房里,一点都不热,浑身都暖洋洋的。
要不是她饭量不大,她真是恨不得一口气吃个两碗饭!
吃撑后,她放下碗筷,小小地打了一个嗝。
再看他,比之前她煮面的时候,算是多吃了一点点。
秦月自惭形秽,和他做的东西相比,她做的也就比猪食强那么一点点吧……
“所以我之前煮的面就是很难吃。”秦月得出这个结论。
靳闻则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碗,反应过来,淡淡道:“算不上难吃。”
秦月:“反正比不上你做的。早知道你做饭这么好吃,我当时就不自告奋勇了。”
这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吗?
她无心的夸奖,让靳闻则低沉了一天的气息,稍稍回暖了些。
他把最后两口饭吃掉,实事求是道:“那个时候没有开口的机会。”
“你果然嫌弃我煮的面!”
“没有,”他微不可见地笑了下,“这个季节我的确吃的不多。”
话音落下,他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秦月眼看着他三两下就把东西收拾完,她只能抢到一个擦桌子的活儿。
靳闻则在厨房里,把餐具一样样放进洗碗机里。
门没关,他转头看她。
纤细的女生背对着他,认认真真地擦着桌子,时不时还得将过来捣乱的暴君往旁边踢踢。
只多出了她一个人,空荡荡的房子里,却生出了烟火气。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她吃东西太香了,他今天也多吃了不少。
至于暂时不让她离开,除了和她说的那些理由,还有他这边的人没有搞清楚偷拍设备是冲着谁去的。
想到并非是她安装的,靳闻则心里的阴郁和灼燥,如被微风吹散了。
他回过神,伸手把洗碗机推进去。
“嗡”,机器工作的声音响起,他的心口,忽然重重地颤了下,血腥气瞬间涌上了喉咙,疼痛陡然侵袭大脑,眼前发黑,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向下栽去。
“砰!”
他的手下意识撑住了一旁的流利台边缘,死死咬着牙关,没有泄露出一丝声音。
听到里面的动静,秦月扭头问:“怎么了?”
男人昕长的身躯,被墙壁遮了一半,也没回话。
秦月犹豫了一瞬,还是往厨房里走去。
进门时,他已经松开了撑着流利台的手,直起了身子来。
鸦羽似的长睫缓缓抬起,黑压压的眸子,看向她,脸色惨白,薄唇也毫无血色。
秦月没动,问他:“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没事。”他薄唇清晰,声音有点低哑。
她张张口,把其他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们还在冷战呢,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想问。
顺着厨房的窗户往外看去,天已经擦黑了。
夏日天长,她拿出手机一看,果然都已经快八点了。
连忙放下抹布,她说:“都这个时间了,我得走了。”
“等等。”靳闻则叫她。
她扭头,一脸不解地等待下文。
对视片刻,他的声音更低了,好似忍着什么痛楚,也好似耗尽了力气,以至于冷峻的面容,像易碎的白色瓷器。
“你在客厅坐一下。”
秦月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回到了客厅去。
靳闻则抬起骨节修长的手,用指尖重重地摁了几下太阳穴,喉结剧烈滚动,把所有血腥气都压下。
之后,他走去阳台,打了个电话。
对面很快接起:“先生,那个修热水器的已经被高强度审讯了两个小时了,就是个搞黄网的,见秦月是个明星,所以生出了邪恶的心思,您放心,不是冲着您来的。”
靳闻则的声线寒冽,似隆冬的冰雪。
“拍到了秦月什么没有?”
“还没来得及。”
靳闻则眼里的寒光半点都没减弱:“派贺氏的律师团去处理这个案子,走最高的量刑。”
那边听出了他的怒意,声音一紧:“是!”
秦月坐在沙发上,正拿包包上的流苏逗着暴君。
她是典型的东方长相,明艳大气,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漂亮。
不过靳闻则走过去时,她下意识收敛了笑容。
他的心也好像是被什么给划了下,又被更厚重的冰层封了起来,漆黑的瞳孔里看不出丝毫波动。
“走吧。”
秦月背上包,蹙着眉问他:“你要送我?去哪里?”
“酒店。”靳闻则走在她前面,这样就可以不用看她的眼,“还是你想住我这?”
“不想!”秦月赶忙拒绝。
住进来干嘛,冷脸吃了两天还没吃够啊?
靳闻则没问她的意见,驱车带她去了附近最好的六星级酒店,一晚上房费起码要六千块。
秦月背着包,脚步有些踌躇。
侧门这边没什么人,靳闻则站在林荫路旁,扭头看她:“怎么了?”
秦月偏开脸,不想承认自己囊中羞涩。她钻戒的代言费是涨了,但是手续没走完,钱还没到账呢,哪住得起这么贵的酒店啊。
“今天麻烦你了,我自己找地方住就行了。”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脚步声加快,她的手腕骤然一紧,被他向后一拉,撞上了他的胸膛。
一如记忆中的坚实,冷硬,雾凇的清冽气息席卷了她。
秦月仰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黑瞳。
“你一个人要去哪儿?”男人捏着她的手,指尖冰得她一哆嗦。
“海城的酒店那么多,哪儿不行,反正我不住这里。”
“为什么?”他盯着她,要她给出一个答案。
“你先放开我。”她动了动手腕,丝毫撼动不了他。
“为什么?”靳闻则重复道。
明明稍微平静下来的心跳,望着她时,又开始紊乱起来。
明知她是个虚荣、世故、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可当她遇到偷拍这种事时,他还是不能坐视不理。
更做不出把她丢下这种事。
他眼前频频浮现的,都是她在靳家宴会上维护他的样子,那样的耀眼。
秦月用另一只手推他,这次他总算是肯松开手了。
侧身揉揉手腕,她嘟囔:“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靳闻则喉结滚了滚,望着她,低声说:“秦月,我真是看不懂你。靳家晚宴上,你都肯公开我们的关系,肯维护我,现在不接受我的好意,是又在玩什么把戏?”
秦月眉心重重跳了下,本来就没消散的火气,又烧起来了。
“把戏?靳闻则,你把话说清楚。”她简直要气笑了。
请她帮忙的是他,觉得她玩把戏的还是他?
她直直地瞪着他,冷声说:“我才是想问问你,好端端的抽什么风!”
靳闻则的心口猛地起伏了两下,本来就浅淡的唇,霎时毫无血色,周身其他沉沉,风雨欲来。
“不是么?我送你来酒店,都已经到这了,你还要离开?”
秦月忍无可忍,指着酒店:“是,我谢谢你送我来这么贵的酒店,你就非要我说的清楚明白,我住不起这里是吧!”
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再和他对视,她偏开了头,等着他冷嘲热讽。
左右不过是讨厌她,所以看她做什么都不满意罢了。
结果,靳闻则愣了下,问:“谁要你付钱了?”
秦月:“嗯?”
“我在这里有个包年的房间,年初的时候就付过今年的钱了。”
“……啊?”秦月目瞪口呆。
所以他带自己过来,是根本就没想让她花钱啊?
靳闻则也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考虑这些,是不是有点多余?”
还是正因为知道他是贺家的家主,所以故意拒绝他,以免他看轻自己?
沉默蔓延开来。好半晌,秦月才反问:“你怎么不早说呀?在这边包一个房间,是不是要好多钱?”
“还好。”他压根就不会记这些小钱。
不过落在秦月的耳中,就是他可能是走了什么内部优惠价,毕竟他是靳家的公子。
那一年少说也要六位数吧?钱都花了,却不住,多浪费啊!
天人交战了半天,秦月抬腿往里面走,很快就超过了他。
“我还是住这吧。”
靳闻则转身,看着她的背影,眉宇间的戾气,一点点消散了,眼中染上了几分悦色。
他就说,以她的性格,怎么会不从他身上谋取什么?
她与他划清界限,会让他很不爽,只是,他还不明白原因。
心上的大石头好像被卸掉了,他勾唇笑了下,长腿一迈,跟上她。
“你知道房间在哪吗?走慢点。”
秦月脚步一顿,步子迈得小了些。
瞥着她绷着的小脸,他又抿唇笑了下。
有靳闻则安排,秦月只简单地录入了证件信息,就住进了顶楼的总统套房里面。
靳闻则压根就没进门,留下一句“这边不会有任何监听设备,放心住”,就离开了。
秦月关上门,往房间里一打量。
第一反应就是豪华,第二是大。
她简单走了一圈,光卧室就有四个,还有洗手间,厨房,衣帽间等等。
当她驻足在浴室外,看到里面莹白色的双人大浴缸时,怎么都挪不开眼睛了。
放水,用上浴球,开瓶红酒,打开投影。
身子往热水里面一泡……哇,奢侈,实在是太奢侈了啊!
泡完澡,她在主卧的大床上,美美地睡了一大觉。
不得不说,安静舒适宽敞的环境,比她那小公寓强多了!
第二天她醒来时,还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从被窝里爬出来,她对靳闻则的怨气,稍稍减少了那么一点。
看在他为自己做饭,又给她安排了住处的面子上,要是他以后能少摆点冷脸,她也不是不能与他和好。
手机震了下,她点开新消息,是凌鹿发来的。
【姐妹,吃瓜了吗[小猫探头]】
秦月精神一振:【没有!什么瓜什么瓜,速来!】
很快,凌鹿给她发了一个链接。
她兴冲冲地点进去,面无表情地点出来。
秦月:【我要郑重声明,没拍到!什么都没拍到!网上更找不到什么资源!】
靳闻则说的没错,出警后,网上果然有了风声。
网民们现在已经快进到“秦月下海”了,给她都看无语了。
凌鹿义愤填膺地给她打来电话:“我知道啊!可是这些人说的也太难听了,好多评论都被和谐了。明明你是受害者,还要被他们这么编排,就没人能管管吗?”
其实这一早上凌鹿已经和不少人对线过了,那些人说不过她,就开始用脏话羞辱她,把她打成秦月的脑残粉。
秦月虽然只简单扫了几眼,但也记住了热评那几条。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要是没问题,能被盯上?”
“她不会总是带男人回公寓吧?”
“有人住在秦月楼上,说是听到过楼下有那种动静。”
“不是说她老公是个大佬吗,那她怎么还住在那种地方啊?”
“感觉看到了她老公头上的青青草原……”
匿名的网络本就会无限放大恶意,被困在信息茧房里的人们,永远只愿意相信他们想相信的。
秦月躺平,看着天花板,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起了搬家的事。
只是一时半会儿,她要去哪找房子呢?
穿书之后,她交的朋友很少,凌鹿就是一个。
秦月安抚她:“不气,反正我又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子。比起网上的流言,我现在有个更紧要的事。”
凌鹿:“什么?”
秦月有点渴,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倒点水,“我想搬家,你有没有房源推荐?”
凌鹿:“你怎么不和你老公住一起啊?”
秦月垂着眼,一手握电话,一手推开门,嗐了一声。
“因为我们夫妻感情破裂了啊,我准备和他离婚了。”
说完,她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正好对上靳闻则深邃冷沉的黑眸。
男人今天穿了身黑色的西装,戴了腕表。肩宽腿长,五官深邃,身形清瘦。
他大概是刚来没多久,放下了手上的东西,目光落在她脸上,让她的心咯噔一声。
“感情破裂?离婚?”明明他语气那么平静,可她就是听出了一丝质问。
“我下次再给你打过去哈。”秦月匆匆结束了通话,像个被抓包的孩子似的,杵在门口。
男人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心尖上。
他居高临下地问:“你不是说,暂时不离婚?”
秦月被他的目光冰了下,回过神来。
她有什么可心虚的啊?就算是被靳闻则听到了又怎样?
反正他们互相不喜欢,结了婚再离婚,不是很正常的吗?
她挺了挺腰板,对上他的目光,气势比之前稍微提高了点儿。
“对啊,暂时(重音)不离婚。等过了这阵子,我会重新审视咱们这段关系的,建议你也好好考虑下。”
男人沉沉地看着她,直给她看到心里发毛的时候,轻笑了一声。
“好。”
他移开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整个人都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秦月抱着胳膊,问道:“还没问你,你怎么直接进来了?”
靳闻则淡淡答:“敲门不开,给你打电话占线。”
还有,怕她住在这里出什么意外。
秦月“哦”了一声,倒是没往心里去。这里本来就是他包的房间,进来很正常。
余光瞥到他脸色还是昨天那样苍白,举手投足皆是寒意,秦月便随口问了句:“你早饭在这里吃吗?”
她的本意是,如果他不在这边吃,她就下楼去吃了。六星级酒店的早饭,应该都是大厨做的,会很好吃吧。
谁知靳闻则幽深的目光投过来,充满了审视,似乎还有几分困惑。
“你在邀请我?”
秦月哑了哑,对着他这么不好的面色,委婉地道:“如果你这么想的话。”
靳闻则凝着她的眸子深了深,抬手揉了揉眉心。
从去酒店签离婚协议那天到现在,他总是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当他试探出结果,她对他的态度,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说着要离婚的是你,邀请我留下的也是你。”
他的声音很轻,秦月没听清楚,疑惑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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