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托缇莱玛伽向傣王请旨论功行赏,饶恕他们的谋逆之罪。但他却忘记了,这两兄妹是连亲人都下得去手的狠辣之徒。他们本就不甘心自己叛君弑亲夺来的位子让他这个外人得了便宜。再加上多善觊觎自己妹妹求娶被拒。他便倒向对傣王不满已久的朝廷,又联合拉祜、黒彝、布朗、景颇几族造反。
故事讲到这里阿伽对多曼道:“如果他们是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赢了我,那便是我技不如人,我死了也是活该。可他们却不知什么时候给我下了蛊。想把我炼成一个听话的活死人,成为他们的杀人工具。”
他揉着眉心闭着眼睛道:“但他们没想到,我忍着被烈火焚烧的痛苦挺过来了。没有丧失自主意识,还得到了长久的生命。”他忽然睁开眼笑道:“你还记得那扎度那座废弃村庄闹鬼的传说么?是不是真鬼我不知道,但哪里真死过一个巫师,娜迦寨的扎甲,是我亲自动的手。”他回忆着那一晚的场景,冲天的火光,扎甲的惨叫声,一身白衣手持念珠吟诵《地藏经》的自己。
他的笑容阴冷中带着一丝诡异的得意,看得多曼满心不是滋味。他以前从来不这么笑的。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多曼觉得他的笑容像暖阳照拂下的莲花,像清风拂过的风铃。虽然知道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假象,但她却深刻地怀念着。
他身上一直都有一种无形而又凛冽的气场,只是自己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不愿深究。人在爱人面前多难以自持,盲目而不自知,看看她就知道了。
“是我把他抓到林子里的破屋逼问出了塔德娜的下落。丹琳给她也下了涅槃蛊的子蛊。但多善这个狗杂种还让丹琳给她下了合欢蛊,两种蛊互相抵触塔德娜就被封印了。我以为最糟糕的情况莫过于她真的已经香消玉殒。可没想到塔德娜竟然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多曼,人就是这样,若无半点希望便认命罢休。但只要有稍许盼头,心中的念想又会死灰复燃。我知道我的要求强人所难,但塔德娜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我们父母早亡,兄妹俩相互护持着一起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我一直想着要给她找一个天底下最体贴、最英俊的夫婿,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没想到到最后竟然是我连累了她。多曼,我求求你帮帮我。”
听了这么惨绝人寰的故事,多曼的表情却还是不惊不怒,语调自然。
她起身平静看着他道:“你们兄妹倆的遭遇的确很值得同情,但首先这件事若论父债子还那是轮不到我这辈的。其次,你的请求我办不到。不是推脱,我是真的无能为力。”
说完她转身出了凉亭。阿伽没有追出来,只是在她身后大声道:“我明天会去娜迦寨跟他们要塔德娜,我会在娜迦寨等你的。”
多曼闻言眉头紧皱,心内暗道:“等也是白等,我才不会去蹚你们的浑水。”
次日,阿伽果然出现在娜迦寨中。陶央笑脸相迎:“宛托缇莱玛伽先生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阿伽知道陶央还不是娜迦寨实际的当家人,或者说,只要那个人还隐在背后,他们姓陶的就永远只能做傀儡。
他也不和他客气,直接道:“叫你们家大人出来和我说话。”
陶央笑容不变,客客气气地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需要劳动家里的长辈?”神情诚恳得仿佛那天让人把人家妹妹扛走的不是他。
阿伽坐在茶几前,觑眼看着他嗤笑一声:“我不知道你对我知道多少,但我可以跟你保证,你家长辈瞒着你的事情不少。我这个人最讨厌人家觊觎我的东西。不管是我妹妹还是多曼,我都要劝你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他今天穿了一套灰色的西服,合体的剪裁、挺括的衣料,衬得他高大挺拔。带着墨镜跷着腿坐在娜迦寨的会客室,很有几分大马金刀的意味。
陶央看宗门各支脸色那么久,涵养功夫练就的那是炉火纯青,他眉头轻挑,从容一笑道:“哦,你这两天还见到多曼了啊?这死丫头,大清早就和糯扎他们去喝酒,说她两句就撂电话。这狗脾气也就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才受的了。前段日子她不懂事,过于打搅你了,我替她道歉,你别和她一个孩子计较。”
阿伽摘下墨镜,惊讶地看着陶央、骇笑道:“不是吧!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那个老东西没告诉你多曼到底是多家的什么人?不然你怎么敢做这个梦?”
陶央变了脸色,刚要出口讥讽他被多曼摆了一道的事,陶然突然进来出声制止了他。
“陶央,你先下去。”
陶央看了又把墨镜戴回去的阿伽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门外。
阿伽看着头发花白的陶然,连跷腿的姿势都没变一下,不耐烦道:“我没兴趣把你们陶家所有男丁都认识一遍,要么让多善那个老东西滚出来见我,要么把我妹妹还给我。我时间宝贵,没那么多空闲浪费在这里。”
陶然对他恶劣的态度不以为意,笑着解释道:“塔德曼小姐刚刚苏醒很是惊慌无措,老爷陪着她离不开身。只能由我出面招待宛托缇莱玛伽先生,望您能海涵!”
阿伽听见这话瞬间坐不住,从椅子跳来,厉声问道:“那老东西想对我妹妹是什么?”
“当然是帮塌德娜小姐恢复正常啊,已经初有成效,耗费他老人家不少精力。”
阿伽冷笑:“娜迦寨的男人从小到老,都是一帮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货色。我自己的妹妹我自己会救,不需要他那个刽子手假好心。今天你们若是不把我妹妹给放出来,我血洗了你们。”
陶然淡了笑容,双手背在身后道:“塔德曼小姐回来本是大喜事一件,你又何必把喜事搞得血雨腥风呢?”
“喜事?你们所谓的喜事就是把她从那个邪门的山洞挖出来?那你们当初干嘛要把她给埋了呢?多善还老年痴呆把人埋哪里给忘记了,麻烦我家小多曼就算了,她还为了这事和我置气。我上哪说理去?”
陶央在屋外听见阿伽一嘴一个癞蛤蟆,一嘴一个我家小多曼,气的捏碎了手中的香烟。
这个无赖的老东西也就能趁着多曼不在跟前痛快嘴而已。他这些话但凡让多曼听到一星半点,多曼能马上脱了脚上的鞋抽他。
第86章
陶然打太极的功夫可不是盖的,阿伽和他对招半天,除了讨得一些口头上的上峰,其他事情没有一点实际上的进展。
就在他思考着,要不要将自己血洗娜迦寨这个威胁落实的时候,那个叫阿牯的手下进来汇报道:“老板,小多曼来了,小老板想拦着她但没拦住。”
陶然哑然看向阿伽,上下打量他一番后摇头笑道:“小多曼倒真是对你情真意切阿!”笑完又转头对阿牯道:“拦着她干什么?多曼这孩子又不是外人,快把她请进来。”
阿伽厚颜无耻微笑道:“昨天让她一起过来,发脾气说不来。现在这是又不放心了!”
陶央是真的没拦住多曼,多曼到门口时正好把阿伽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本能地想张嘴撅他一顿,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看到一身黑色镶银边筒裙的多曼站在门口,阿伽唇边笑容渐盛,连眼角眉梢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
多曼白了他一眼,和陶然打招呼:“陶大爹。”
陶然笑得一脸慈祥:“来了,坐下喝茶。”
才刚坐下,阿伽就状似亲密地挨过来问道:“新做的裙子啊?”
多曼斜了他一眼,扭回头撑着下巴道:“80万。”
她这是算答应了?阿伽心中顿时一喜。比了个ok的手势又打量多曼这一身新衣服。斜襟收腰的短上衣,她坐下后一截细腰若隐若现。不由得埋怨道:“怎么就穿这身呢?”
茶杯凑在唇边正准备喝的多曼闻言,眉一挑道:“不是你今早发消息给我,说你要是回不来了,就让我看在你往日给我做那么多顿饭的份上,给你收尸么?穿这身多合适,再戴朵白花就算给你披麻戴孝了。”
阿伽看她嘴硬就好笑,还披麻戴孝呢!这傻孩子把自己绕进去了都不知道。
陶央和颜悦色地问多曼:“你今天过来,是因为昨天老爷说得那些话,你还有疑问么?”
听到多曼昨天已经见过多善,阿伽不由得变了脸色,潋了笑肃着一张脸问多曼:“你光见到多善,没有见到塔德娜么?”
昨天多曼打了车从茶庄回翁丁,半路被娜迦寨的人给拦住了。
陶然亲自将她请上了车。一路上多曼很是沉得住气,一句话都不问。单手撑着下巴看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花木。
陶央跟他汇报过,多曼就是这么不动声色地和宛托缇莱玛伽演了一路。
陶然很好奇,这孩子这么镇定自如到底是因为胸有成竹,还是她什么都不在乎?
陶然将她领到娜迦寨一座不起眼的小楼前,打开一楼门锁让她自己进去。
多曼脱了鞋推门进去。发现里面摆的家具都是旧式的,连个能坐人的椅子、沙发都没有。厅内四个角落跪坐的侍女铜像捧着的油灯散发出昏黄的光线,风一吹白色的窗帘飘荡。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这尼玛说是鬼屋都不过分啊!站在厅中的多曼疑心马上就会有几个张牙舞爪、披头散发的npc跑出来。
忽然间听到楼梯传来脚步声,多曼反手就往腰间的刀摸去。待看清楚下来的是什么人时,瞳孔顿时紧缩,心中翻起惊涛骇浪。
这张脸,她每次去允坎土司府都能在墙上看到。允坎的第一任土司——多善。
多善看着惊疑不定的多曼笑了笑:“看样子是认出我了,这样都不跑果然是个胆大的孩子。”他向多曼招招手:“不害怕就过来搀我一下。”
几百种念头在多曼的大脑飞速运转,最后她还是收回想要抽刀的手,走到楼梯口搀扶着多善在一张圆木矮桌旁的蒲团上坐下。
多善指着对面的蒲团对她道:“你也坐啊!想喝点什么我让他们拿过来,可乐行么,陶央说你爱喝。”
多曼摇头,她那还有什么心思吃吃喝喝啊!直截了当问道:“是你要见我?”
“嗯。”多善慈爱地看着她:“以前都是远远地看着你,几年没见,你长大了。”
多曼无语,妈的,这帮人就不能有话直说么,为什么都要先跟她聊一些无聊的感情?
她单刀直入道:“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为了你女朋友么?”
多善被女朋友这个称呼弄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笑道:“是,也不全是。”
“我和宛托缇莱玛伽之间不管有什么仇怨、误会,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他因为丹琳迁怒你,我不能坐视不管。作为家里的长辈,我理所应当要给你做主。
“其实,只要你们之间的狗肉账不扯上我,我的日子其实还是很好过的。你不用替我做什么主。照顾好你自己的女朋友,讨好宛托缇莱玛伽这个难缠的大舅哥才是正经事。不过……”多曼话峰一转,眼中的讥讽毫不掩饰:“我倒是很好奇,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女朋友下那么毒的蛊?压制不住最后只能找个风水宝地给封印起来。最好笑的是连封印地的路都忘记怎么走,连蒙带骗的让我带路。”
多善哈哈哈大笑,用安抚孩子一样的口吻对她道:“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是我们不好,大人的事情的确不应该牵扯上你。塔德娜中蛊毒完全是个意外,丹琳为了压制她的蛊毒只能先找地方把她封印起来,准备等炼出了解药再去接她回来。没想到她半路被阿扎列教的追杀,没办法把地图传回来,从此也渺无音信。”他欣慰道:“直到你太婆领着你阿婆回到沧源找上宗门,我才知道丹琳逃去了缅甸。她一直记得自己是多家的人,你们家的孩子都随她姓多。”
“你和你弟弟艾勒是多家仅存的两个血脉,宗门以后要靠着你们姐弟倆发扬光大……”
听到这多曼忍不住打断他:“宗主的位子不是定了陶央哥么?”
多善笑呵呵道:“只要实际做主的是你们姐弟倆,宗主谁做不都一样么?还是你喜欢和三支六家的当家人扯皮?丹琳是我的亲妹妹,你身上流着的是贵族的血。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还是交给会办事的去办吧?”
这饼画得可够大的啊!多曼心里直呵呵。这像什么?像不像送炮灰送死前的动员大会?
她婉拒道:“我对宗门没兴趣,我弟弟要好好念书他也没兴趣。”
多善像是看出她的疑虑,不再强行解释,转而道:“我正在给塔德娜治疗,已初有成效。宛托缇莱玛伽的性子近几天肯定会来寨子找麻烦。到时候你也来。我和他当初政见不和,本是成王败寇的事,这么多年他心结未解,若是看到塔德娜有了起色。他就不会再打你的主意,我和他这么多年的仇怨也可以划上一个句话。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塔德娜好。”
多曼笑道:“那真是巧了,他跟我说明天就要来寨子拜访?我倒是要来看看,你说的初有成效是怎么个有成效法?”
多善一脸高深莫测:“明天你就知道了。”
守在外面的陶然见多曼出来时神色如常,满脸佩服地赞叹道:“你这孩子还真是不同寻常,换了旁人早就吓破了胆。”
多曼掏出一片口香糖扔进嘴里,幽幽道:“这不是接二连三见得多了麻木了么!现在就算是我太祖奶奶活过来站在我面前我都能气定神闲地问她晚饭吃了么?要住酒店还是回家睡?”
听她说得逗趣儿,陶然刚想笑,就又听见她喃喃自语:“我太祖奶奶要真是活过来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睡不着觉了。”
阿伽这傻子先前笑得一脸温柔,怕真以为自己是因为他那条装可怜的短信才来的。
她笑吟吟地对陶然道:“我倒美是没什么疑问,是你家老爷让我今天来见证一下奇迹。”
陶然挑眉:“老爷跟你说了?”
多曼没有搭腔,只是道:“陶大爹可以去跟你家老爷说,他等的人都到了。”
等陶然走了,多曼不看阿伽,只接着他先前的问话答道:“没见着,但据说今天能见着。你先等着吧?”
说完眯眼皱眉很是认真的打量阿伽,一会咂嘴、一会摇头,把阿伽看了个汗毛直立。忍不住道:“你有话就直说,干嘛一副给我看病算命的样子。”
多曼施施然收回目光,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意味深长地卖关子道:“我为什会这么看你,呆会你就知道了。”
陶央端着一盘草莓蛋糕在门口探头探脑,被多曼瞧见,立马找来一顿好骂。
“你要进来就滚进来,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陶央松了一口气,很利索地滚了进去。把蛋糕放在她手边,殷勤道:“你手上的伤还没好,要不,我喂你?”
多曼给了他一个“你怕是疯了!”的眼神,拿起叉子叉了块蛋糕喂进嘴里。边吃还边道:“你别以为我吃了这块蛋糕就是原谅你了,我没那么好打发。”
“哪能这么简单就原谅我,你得让我杀头牛请全寨子的人吃饭,再请佛爷来讲经给你做功德。”
多曼白了他一眼:“你得罪的是我,为啥要请全寨子人吃饭,而且你也没说清楚请那个寨子。是翁丁寨还是娜迦寨?”
“行、行,不请他们吃,娜迦寨、翁丁寨都不请,就光请你吃行了吧!你要不要吃烤鸡?昨天打了几只牛陀螺鸡,我让他们给你烤了。”
“牛陀螺鸡啊,毛好看么?”
“都是母的,不怎么好看。你想做毽子呀?那等下次打到公的我给你留着。”
“不是,我就顺嘴问问,我不想要。”
阿伽冷眼看着两人聊得欢快将自己冷落在一边,心中很是不满。
呵!青梅竹马了不起啊!
陶然回来后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陶央和多曼聊得热火朝天,阿伽在边上阴着一张脸瞪他们倆。
陶然见到阿伽的第一眼,便知道那些说他在战场上手段狠戾,让无数黑瓦军闻风丧胆的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多曼敢惹他倒是情有可原,陶央这傻孩子凑上去干什么?他咳嗽两声提醒陶央后对阿伽和多曼道:“两位,老爷有请。”
跟着陶然往昨日那间小楼走去。多曼看着阿伽打扮也不像是藏了武器的。靠近他好奇问道:“你真单枪匹马的就来了?连德莱那个废物也不带?”
阿伽记恨她先前卖关子,学着她的样子凑到她耳边高深莫测道:“等下一起回去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真是长行市了啊!”多曼看了他一眼,立马把脸回正,目不斜视,再也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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