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屋外响起汽车行驶过路面的声音,萧池脑袋一转,从窗外收回目光:“你信不信, 这就是老头子出发去机场的声音。”
说来萧总有点可怜, 四十五还没到, 就被自己儿子开始喊老头了。
“哦,”林檐的目光懒懒的垂下来,盯着床上被子的凸起看了一会,问:“现在几点了?”
“五点十六,”萧池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然后把林檐往自己身上抱了一下,刚才有点往下滑了:“要不要再睡会,今天还能去学校吗?要不要请假。”
“不用,”林檐觉得自己好多了,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相反还以为一觉睡了七个小时现在有点睡不着的精神:“我不睡了,你接着睡。”
“我哪还睡得着,”萧池一叹,脑袋搁在床头柜上,手搂着人一拍:“一整晚就没睡熟,半小时就醒一次,现在看见你不烧了,我是一点瞌睡都没了,全都叫你磨走了。”
林檐默默的摸旁边的被子,把它们往萧池的方向扯。
“现在知道我的好了,”萧池笑着抱着林檐一晃:“昨天白天和我闹脾气的时候怎么想的,叫了你那么多次都不理人,又是为了什么发脾气?”
萧池一直在想,林檐是为了什么事生气,他梳理了一遍林檐不理他之前的时间,没有发现头绪,只有班上的女生叫他帮忙搬了一下桌子。
但是从小到大,他们两个收到的礼物书信和当场告白不知道有多少,都是以此打趣,生气都是不至于的。
林檐抿了抿唇;“不是发脾气。”
“不是发脾气是什么,使小性子?”萧池倒没生气,反而还有心情开玩笑,他听林檐的声音有点干,把床头晾着的保温杯拿过来:“喝点水。”
林檐被小口小口灌了小半杯温水,他舔了一下唇瓣上的水珠,顿了顿,小声说:“我只是,有点烦。”
五点的天还是黑压压的阴沉一片,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林檐裹着被子,眉毛轻轻的拧在一起,他坐在萧池身上,脸上很罕见的出现了那种迷茫又有点自责的表情。
萧池挑了挑眉毛,把林檐的肩膀掰过来,像提着一只小猫仔那样,和他面对着面,轻声问:“烦什么。”
台灯的灯光给林檐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他眸光抬起来,好像看着萧池,又好像看着虚空发呆。
“烦我自己,”盯着萧池看了一会,林脸上是一惯的冷然,像一个十几岁的中二少年一样:“像个傻逼。”
刘洋洋和徐舟两个人的关系在六班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存在。下课的时候,徐舟老喜欢找刘洋洋说话,值日换水擦黑板,每次轮到刘洋洋的时候,这些活都是徐舟来。
这种有潜在暧昧关系的人,大家一般都会避免误会起哄他们与其他人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生气吃醋,倒不如说林檐郁闷烦躁更多一点。
林檐又好像突然累了,卸了力气,脑袋倒在萧池肩膀上,头顶的发丝扫过他下颌,像羽毛掠过一样。
“萧池,”林檐说:“是不是以后,其他人起哄你和别人的时候,我只能在旁边看着。”
在大家都在打趣萧池帮忙给小姑娘搬书的时候,林檐一句话也不能说,只能趴在桌子上装睡着,想要动一动,还要装作被吵醒的那样。
林檐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裹着被子,整个人被萧池抱在身上,萧池那张英气的脸就在距离很近的地方,如果他低一低头……
“萧池,”林檐说:“你把脑袋靠过来一点。”
“做什么?”萧池这样问,但还是在林檐说话的同时把头垂下来,靠近他的唇边:“你是……”
林檐就抬起脑袋,嘴唇在萧池侧脸上轻轻一碰,很轻的一下,就像蝴蝶刚刚停在花蕊上被吓到了,眨眼就飞走了那样迅速。
萧池的呼吸陡然间变的很沉。
林檐向后一退,唇角勾起,浅浅的笑起来,但是看不出来有多少愉悦。
都是成年人,十六七岁的孩子比外婆家里的门框还要高,哪有什么不懂的。
没有正常的同学会抱在一起睡觉,没有正常的好朋友会如此的迁就对方,更加没有正常的兄弟像现在这样靠在一起,在夜深人静的晚上亲吻对方的脸。
两个人都不是傻子,都懂这是什么意思。十几年的时间,他们明白自己的感情是什么性质,只是喜欢,只是离不开对方,不关其他的事。
外头的天渐渐的亮了,窗帘挡得住天光,挡不住城市早起的车水马龙,隔着一道窗户,两个少年仍旧在微弱的灯光里面靠在一起偏安一隅。
“你就是为这个不开心?”短暂的错愕过后,萧池回味着脸上柔软的触感,不由自主的笑起来,他把林檐抱得更紧了,嗓音微沉,但是挡不住愉悦:“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明天就去学校说我们在谈恋爱,让他们以后都别来烦。”
“你想死不要带上我,”林檐很有礼貌的说:“谢谢。”
今天萧池敢嚣张的这样干,明天萧章就敢打断他的腿,这算是关系正式说开的第一天吧,可能马上就要被棒打鸳鸯各自飞了。
“自己憋着生闷气,我想做点事哄你开心,你又泼我凉水,”萧池占尽了口头上的便宜,整个人却抱着林檐左右摇晃,稀罕得不得了:“檐仔,你可真难哄。”
林檐刚想说其实你可以不用哄的,下一刻萧池就把脑袋垂下来,和他的脑袋挨在一起,然后像两只幼崽互相安慰的那样蹭了蹭他的脑袋。
“檐仔,你在愁什么呢,明明我就在你面前我们两个从生下来就拴在一起,到老到死我也不想和你分开,”萧池说话的气息就在林檐耳边,泛得一阵酥酥麻麻的痒,他说:“先不用着急,日子还长。”
以后的日子还长,那点因为占有欲作祟而生出的烦躁感可以暂且略下。萧池是林檐的兄长,也是林檐因为年纪不能宣之于口的人,即便是外人再怎么看,只要他们自己心里想得清楚,好像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困惑的。
林檐被萧池圈在怀里,厚重的心思放下,思绪就有点飘,他头陷在被子里,眼皮阵阵的发沉。
朦胧间,萧池突然问:“刚才那一下,算不算初吻?”
“什么?”林檐睁开眼睛,想到他可能说的是赌气的时候亲的那一下。
“应该不算,”林檐想了想:“要亲到嘴唇才算。”
“哦,要亲嘴啊。”
萧池在头顶很轻的咕哝了声,林檐又把眼睛闭上,现在这时候,说不定还能再睡会。
睡意昏沉间,林檐感到自己的下巴被人抬起来,萧池的气息凑得很近,人又好像在细微发抖一样,在他面前停着,不知道要做什么。
如果是之前还在生闷气的林檐,可能也就由着他去了,可是现在的林檐是被萧池哄好了的林檐,这个林檐可是脾气很大,一点也不惯人的。
“你要干,唔……”
刚睁开眼睛,林檐想要把萧池推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好好睡个觉,没说三个字,萧池压下来,唇上是软的,林檐猝然长大了眼。
两个少年都是第一次,青涩,紧张,试探,一旦尝到了点甜头又不想浅尝辄止,昏暗的屋子里响起少年唇齿间压抑不住的喘气声。
初春的风在晨晓拂过树梢,天边第一道金色的微光亮起的时候,床头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分开来,林檐嘴唇红滟滟一片,萧池盯着他,眸光渐暗,手指抚过林檐泛着水光的眼尾,偏头又要亲下去。
“你等会,”林檐喘了口气,抬手抵住了他:“自己刚才说来日方长,现在这又算什么,你又不是我的男朋友。”
不算男朋友,林檐不给亲。
第65章
清晨的雾还没有散去, 昨夜的大风吹了一宿,地上落了一地的海棠花瓣,老人拿着扫帚在地上一扫, 青石板上留下丝丝缕缕竹篾的痕迹。
房间里的窗帘还是没拉开,一点微弱的天光透进来,床上的被子掀开半截,露出少年漆黑的发顶。
“你放开我, ”林檐推着萧池又要压下来的身子,眼尾带着潋滟水光, 整个人往床脚的方向挣, 他喘着气:“萧池, 你这样是……”
气没喘匀, 话没说话, 萧池揽着他的腰将林檐往下一带,被子又盖回两个人的身上。
“我哪样?”萧池带着笑,懒洋洋的俯身下去, 压实林檐身边被子:“盖好了,不要又着凉发烧。”
“唔, 你……”林檐说话,又叫萧池堵了回去。
房间角落处,又响起细微又暧昧的水声。
林檐在被子里面,被萧池抱着,又黑又热,唇上触感湿软,他揪紧萧池衣服, 出了一身的汗。
到底是顾着林檐还在生病, 萧池人在怀里, 也只敢轻轻的亲,绘着唇瓣,抵开牙齿,找到柔软的舌,再细致纠缠。
这种感觉就好像水里开满了花,云彩落下来变成棉花,然后棉花云带着他们在水面上破开花朵滑动,天边是绯红的夕阳。
萧池活了十几年,此刻才切身体会到上瘾是怎样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他手指穿过林檐的头发,将人的脑袋抬起来,他还想要更多。
这一下有点用力,林檐哼了一声,泄出一丝气音,有点类似于小动物被打扰到的哼唧。
萧池猛地一顿,身体有点僵硬。
“怎么了?”林檐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朦胧,太热了,他想要掀开被子,手还没抬,他就被萧池握住了手腕。
“檐仔,”萧池嗓子哑得厉害,他艰难的支起身子,说话好像冒着火星:“我好像,不对劲。”
林檐也察觉到了,静默半晌,他默默把手腕从萧池手心处挣开,转而向下。
布料摩擦窸窸窣窣的动静里,萧池一声闷哼,他头上也出了汗:“檐……”
“别说话,”林檐脸上烧得厉害,不过藏在被子里面看不见,他收拢手心,抿着唇,声音冷淡:“你闭嘴,不然我就弄死你。”
太阳出来了,外头的花开得正好,花蕊上的露珠还未干,闪着朝阳的光泽。
早晨七点十五,本来应该是一个积极勃发,精神饱满的时候,但是夏桐坐在门口,抱着书包,像个霜打了的小白菜。
萧池哥啥时候过来的,他怎么现在这个时候洗澡,会有正常学生早上七点起床洗澡吗?
浴室的水声还在哗哗的流,夏桐看见他哥镇定的在书桌前面收拾书包,满心疑惑,一肚子的问题,又干巴巴的不敢问。
“哥,哥……”夏桐揪着书包带子,小声开口。
林檐在窗户边上回过头,没说话,只是抬眼扫过来。
“我我我,我就是想问咱们早上吃什么?”夏桐立即站起来,站得笔直:“要不要我先下去买早点,我看见楼底下有买豆浆油条包子的。”
“去吧,你看着买,”林檐把目光收回来,在微信上面给夏桐转了五百块钱:“昨天你不是说想吃小馄饨,对面那家阿婆包的就很好吃,你给萧池打包一份大份的,不要加辣,少要点葱花。”
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已经条件反射点了收款的夏桐被林檐推着走了几步,等他到馄饨摊子的时候才想起来,昨晚上什么时候要吃小馄饨了?喜欢池小馄饨的不就是萧池哥吗!
萧池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穿好衣服了,衬衫外套,浅色长裤下踩着拖鞋,他一边走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上的水:“小桐在哪里?我刚才好像听见了他的声音。”
“买早饭去了,”林檐把书包收拾好,单肩背着,手里还提着萧池的书包:“吹风机在柜子左边的第二个抽屉,你吹一下头。”
“我不吹,头发没怎么湿,”萧池只是冲了个澡,也只是发梢的位置沾了点水珠,他快速在头上用帕子擦了几下,头发半干不湿的搭在额前:“一会就干了。”
“嗯,”不吹就不吹吧,林檐点点头,准备往门口走:“那就去楼下,夏桐过会把早点买回来……”
剩下一个没说完,因为他被扯到一个带着微微潮气又很干净的怀抱里。萧池往外面看了一眼,确认某个不速之客不会再一次敲门偷袭时,他低头,迅速的在林檐唇上亲了一口。
动作流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干过很多次这样的事一样。
亲了一早上,已经被亲麻了的林檐淡定的从萧池手臂上退开来站直了,并且熟稔的扯了扯被萧池弄皱的衣服。
“你还有这个心思,”林檐拍拍萧池的肩膀:“我以为你被吓到了,终身不举呢。”
“说得你好像没有被吓到一样,”萧池的脸有点黑,他掐了一把林檐白皙的脸颊:“是谁差点滚下床,你忘了。”
“哦,”林檐看了他一眼,脸上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淡定:“所以,这就是你弄了你自己一身大早上不得不去洗澡的理由。”
“你……”萧池一时语塞,想要咬死他。
少年人血气方刚,容易冲动,一点撩拨都受不得,不管是他人还是自己的。只要一上来了,就是天方地覆,今夕何夕都不记得了。
连夏桐的敲门声响了四五下才听见。
“哥,你起床了吗?七点了哦。”夏桐在门外喊。
隔着一扇门,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屋里的人自觉亏心,像被逮住了命门。
更是慌得厉害,一向镇定的少年有点慌,林檐身子往后一倒,旁边就是床沿,眼见着要掉下床,萧池赶紧去拉,忙乱间,不知道触到什么东西,林檐手下一紧,萧池一声闷哼,他身上的衣服连着林檐的手一起脏了。
所以夏桐敲开门看见的,就是一个神情有点微妙的他哥。
林檐穿着睡衣擦着手,眼角微微发红,脸上神情类似于严肃,又有点心虚,细看之下的话,夏桐竟然还发现他哥嘴唇轻抿,眼底神色还有点被打扰到的不满。
“个,哥,哥,”夏桐打了个哆嗦,收回刚才因为敲门没动静而改成砸门的手:“我,我我怕你有什么事,敲了半天没动静。”
夏桐的声音越说越小,好在林檐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就让开了门:“进来吧。”
夏桐只跨进了一只脚,就听见浴室有人在洗澡的声音。
“???”
疑惑还没来得及出口,夏桐就眼看着他哥从柜子里拿出来一套衣服,走到厕所门口,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拉开门。
里面伸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走了衣服,萧池的声音传出来:“谢谢。”
夏桐:“……!!!???”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在他眼皮子底下变化的,他怎么不知道!
震惊的时候,夏桐错过了最佳问话时机,林檐已经换好衣服,站在书桌前收拾东西,沉默不语的态度给了夏桐不少精神上的压力,剩下的时间,他就是想问也不敢问了。
所以他只能忍者满腹疑惑,委屈的坐在门口,等他一个哥哥收拾东西,另外一个哥哥洗好澡出来,一起上学去。
可怜的夏桐啊,他不知道一晚上的时间,两个男孩子会经历怎样没皮没脸的蜕变,各种之前羞于启齿的事情都能表达,并且在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是他撞破了最后的场面。林檐没把他收拾一顿已经算是很心慈手软了。
“不提那个,”萧池无奈的吐出一口浊气,到底也不忍心把林檐怎么样,他拉着林檐的胳膊,将人左看右看,上下仔细看了个遍:“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昨晚上发烧的温度倒是降下来了,头还疼不疼?今天不如就在家休息一天,我请假陪你。”
现在想起来他昨晚上发烧了,刚才在床上压着人不让走的又是谁,林檐睨了他一眼:“我们两个都不去,你让夏桐一个人去学校,他在路上哭的眼泪能发洪水你信不信?”
“……他不去学校在家里做什么,高一的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萧池说。
虽然对夏桐一向宽容,但萧池觉得男孩子还是要坚强一点,如果能稳重识趣一些就更好了,比如大早上不要敲别人的房门。
“我没事,好多了现在,头不疼也不晕,可以去学校,”林檐挎着书包下楼去,感叹自楼梯口传来:“学生就是要有学生的样子。”
在班上睡觉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萧池把毛巾搭在椅背上,拿过来林檐肩上和手上的两个书包,和他一起下楼:“那就等会吃完早饭喝一包感冒冲剂,带一瓶枇杷水去班上。”
“我不要,”林檐打了个哈欠:“感冒药吃多了打瞌睡,今天二三节是老黄的课,会罚站的。”
“罚站也要吃药,谁让你晚上睡觉不吹头,窗户也不关,生病不吃药怎么才会好?”
“我已经好了,不吃。”林檐态度坚决。
“不会打瞌睡的,”萧池就放低了声音哄:“上课的时候我帮你看着,老黄过来我就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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