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平稳驶出一条直线的车轮一歪,林檐紧了紧手下的把手:“夏桐,我看你精力旺盛不像饿的样子,晚上的饭你别吃了,先回去做作业吧。”
“哥,我错了,别这样对我。”夏桐踩着风火轮又骑到林檐身边,对着他哥取巧卖乖:“我就是出于兄弟亲情关心一下你,别生气……”
骑着单车的少年衣摆蹁跹,像极了盛夏的绿荫和蝉鸣。
小巷子里面的火锅,味道足,辣椒香,特点是最开始吃的时候不觉得辣,在某个停筷的间隙,花椒的麻味一下就上来了,蔓延至整个口腔,配上沾碟,味道真的是一绝。
夏桐是属于又菜又爱玩那一类的,刚吃了两片肥牛,辣味上来了,仰头灌了一大杯冰雪碧,又开始在锅里涮毛肚。
“少喝点饮料,”林檐盯着他,看萧池把夏桐的杯子又倒满了雪碧,就把饮料瓶子放到自己脚下:“你今晚上最后的饮料只有这么多,要喝水就喝茶,其他的没有了。”
“哦,那我要先把茶倒起来凉一会,不然等会喝着辣嘴。”夏桐遵循着七上八下的原则,时间一到就把毛肚捞起来,分给林檐两片,分给萧池两片,剩下的几片就放在自己的碗里。
“不能吃辣还不让点鸳鸯锅,”林檐给他的茶水杯子倒满:“刚才点菜的架势哪里去了。”
刚才,夏桐看着菜单,对上年的半青半红锅分外不屑,看都不看一眼随手翻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一位可以生吃辣椒的勇士。
结果勇士没吃一半,冰雪碧倒是干掉了大半瓶,还是大份装的那种。
“我那是条件反射,”夏桐低着头蘸油碟嘿嘿的笑:“我班上有个同学,他出去吃饭要是一点鸳鸯锅就鼻孔朝天看不起人,我和他出去吃了两次,习惯了。”
高中生年轻气盛,哪能受得了这种刺激,当即点了个最辣的锅,没吃几口,又灰溜溜的把锅换成了微辣的鸳鸯,就连最开始叫嚣着说你们不行啊的那个同学都没有意义。
虽然,最后大家一起吃的鸳鸯,然后一个个在厕所门口排队上完才离开的火锅店,但是夏桐一直记得那天说吃鸳鸯锅那同学鄙视的神情,并且次次吃饭都引以为戒。
“你那个同学是不是四川人,”萧池能吃辣,这么久只看见过一次他喝水:“湖南那些地方也能吃辣。”
有一次萧池和林檐准备出门吃酸菜鱼,结果被东西两边分开的商场搞得找不到方向,最后两个人迷迷糊糊的进了一家湘菜馆,那一天,萧池和林檐各自要了两瓶水。
“他家是四川的,他爸爸妈妈工作单位在这边,就把他接到这边来上学,他爸在城西边,他妈在城东边,我们学校刚好在最中间,所以他家买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他爸他妈早上九点上班,他早晨八点半点上课,结果他爸他妈七点就要起床,我那同学还多睡了半个小时,七点半起床,哈哈哈哈哈哈好不好笑。”
好不好笑不知道,反正林檐和萧池看着夏桐这样是挺好笑的。
三个人吃完火锅,推着车准备散步回家,顺道消食。
夏桐肚子里的东西还没消化完,又开始惦记明天的饭,说正兴路上有一家烤肉店新开的,他同学去吃过味道不错,还有一家砂锅粥也好吃,里面的糯蹄花是一绝。
翻来覆去,滔滔不绝,感觉刚刚吃过饭没多久,他的肚子又饿了:“哥,那边的凉皮卷好吃,我给你和萧池哥买一个。”
林檐还没说话,夏桐已经窜到小店门口,眉眼弯弯的像老板说了一句什么,比了个三,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还是小孩子能吃,”萧池撑着车,在林檐身边感叹:“吃那么多,还能吃下东西。”
街道两边栽的都是梧桐树,这个时候发了芽,树梢上都是嫩绿的叶子,天边的光线昏沉,街角的路灯开了,两个人的影子和树叶子叠在一起。
林檐偏了偏头,手在自行车铃铛的位置滑了一下,却没有按下去。
“等会他买过来的东西你吃,”林檐说:“我吃不下。”
“那就不吃,”好像起风了,头顶路灯透过树叶落下的光线明灭,萧池的额前的头发飘起来:“饿了再说。”
“那我今天晚上都不饿怎么办?我刚才吃了好多,”林檐接着说:“夏桐买的东西坏掉怎么办。”
“我帮你吃,”萧池一个人能吃两份凉皮卷:“坏不掉的。”
林檐突然又没了声音,看着地上晃动的树影子沉默半天,张了张口,还没出声,有一只手,很轻的抚上他的头顶。
“檐仔,”萧池摸着他头顶的头发,带着笑的声音从风里传来:“你不生气了呀。”
作者有话说:
哼哼,他们吃了啥,取决我最近吃了啥~
第63章
卷凉皮很快就好了, 凉皮都是做好的,只需要刷上调料摆上小菜再卷起来,就是一份满满当当的美食。
夏桐提着透明食品袋, 左脚一跨,整个人坐在车座上,单手握着车把,潇洒的骑完十几米的路程, 回到他哥站着等他的路灯下面。
“哥,老板说这是最后一单, 把剩下的菜都给装上了, 这份最多的给萧池哥, 这是你的, 你看多不多?”
“多多多, ”林檐看着就饱了,好像再吃了一遍火锅,他推着车往前走:“我现在吃不下, 等会再说。”
“给我吧,我拿着。”萧池把两个塑料袋子挂在手上, 跟着在林檐身后推着车。
夏桐一踩脚蹬子,还抽空把凉皮卷的塑料袋打开了。
路边的树叶子飞起来又放下,两个少年推着车走在人行道上,吃凉皮卷的少年骑着车,慢悠悠的落在后面,三个人的影子被路灯拉成长长一道,在树梢的光影里摇晃。
凉皮卷里面有馓子, 刚刚做出来的脆脆的, 口感十分劲道, 夏桐啃的不亦乐乎,看着前面两个人,又翘着嘴角笑了笑。
他哥好像和萧池哥和好了。
虽然两个人还是没说话,但放学时候那种无形的距离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愧是萧池哥,买个凉皮卷的功夫就把他哥哄好了,夏桐在心里默默的给萧池比了一个大拇指。
或许是夏桐的目光太专注,林檐感觉到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一转头,就看见这破孩子歪歪斜斜的坐在自行车座上,车把也不握着,弯着腰看着前面吃东西,时不时踩两脚车蹬子,距离控制的还挺好,一点都没挨上他们的的车。
“你给我下来,”林檐看了一眼就皱眉:“好好骑,一会不吃能饿死你。”
要是这条路有交警在,说不定就得把夏桐拦起来,定一个妨碍交通罪和影响市容市貌罪,罚他一百块钱。
“哥你要相信我的技术,我之前在外婆家后面的田坎上也是这样骑车的,那都是……”夏桐还没吹两句,就看见他哥一沉的眼神:“我知道了,知道了,”夏桐跳下来,老实用手推着车走:“这样行了吧。”
林檐瞥了他一眼,夏桐凑过去卖乖:“哥,你们有作业吗?今天我们老师良心发现,一点作业都没留,我今晚上可以打一个小时游戏了,你要一起吗?”
“不来。”林檐小小的打了个呵欠,晚上他是要用来补觉的。
“你们作业很多吗?”夏桐不想被拒绝,他想被大佬带飞。
“不多,”林檐微微一笑,在夏桐期待的眼神中接着道:“但是我今天不想打游戏。”
“为什么?”夏桐很震惊:“萧池哥每次叫你你都上线了,你们两个天天打游戏,为什么就不带我。”
“我们什么时候天天打游戏,”林檐把夏桐越说越激动而凑过来的脸推回去:“况且,又是什么时候他每次叫我都上线了?”
“就昨年过年的时候,除夕吃年夜饭看春晚的时候,你们一起打游戏了,还有初三拜年的时候,你们也一起打了,元宵节,你们嫌弃小姨做的元宵不好吃,也偷偷躲到房间里面打游戏,”因为少了两个人,夏桐被逼着吃了两碗元宵,感觉整个人都要变成芝麻馅了,他记得特别清楚:“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
“……”
“你还是学生,打什么游戏,”林檐张了张口,最后正色道:“那都是闲暇时候,明天要是过年,我就陪你打。”
明天当然不是过年,但是他哥也不像是和他开玩笑的,夏桐转头就找他另外一个哥:“萧池哥,你今晚上也和我哥一起睡吗?我们一起打游戏好不好?”
林檐一顿,萧池的车把手一偏,两个人在无风无雨的平路上平白无故的撞在一起,车差点倒了,就像夏桐这样问的一样莫名其妙又突然。
萧池扶着林檐胳膊,林檐抬着萧池的车,好险被在大马路上和两辆车扭成一团。
“那,那个,”一瞬间的功夫,萧池感到额头上都出汗了,他难得的口吃了一下:“今天晚上,就……”
“你们三个都在呢,”一道喇叭声响起,通体漆黑的奔驰在他们身边停下来,萧章一身商务西装,缓缓降下车窗:“小桐过来玩啦!今晚上在哥哥家住?”
“嗯,我家里没人,这几天和我哥一起住,”夏桐擦了一把吃凉皮卷油汪汪的嘴,冲萧章笑:“萧叔叔好。”
“好,好,过来了就多玩几天,你们吃饭了没?”萧章看着乖巧的孩子眉开眼笑,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我带你们去吃海鲜。”
“爸,我们吃过了,”眼看萧池已经打开手机准备打电话订座的萧章,萧池先他一步弯腰按熄的手机屏幕:“现在要回去睡觉,明天早上还有课。”
“哦哦哦,你们还有课,忘记了忘记了,”萧章和天下大多数想要补偿儿女的父母一样,拙劣又每每不得要领:“那,你们上车,我带你们回家。”
“萧叔叔,”不等萧池提醒,夏桐说:“我们骑着自行车呢,放不下的意外。”
“叔叔没看见你们还推着车,是叔叔不对了,”萧章愣了一下,他平常在家的时候不多,好多时候和萧池在一起的时候都和他的母亲一起,像这样单独和少年人相处,这还是仅有的几次,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的摩挲:“那,那就……”
“萧叔你先回去,”林檐说:“这离我们家就五公里,我们也就几分钟回来。”
“好好,好,那我就先回去,”萧章笑了笑:“小池,爸爸先回家等你啊。”
萧池顿了顿,手腕很轻的像里侧抬了一下。
“好,”萧池说:“你先回去,我和他们一起回来。”
黑色大奔缓缓消失在道路尽头,夜晚的风更大了,骨头一阵一阵的泛着冷。
夏桐左看看,右看看:“萧池哥,那你是不是今晚上不能和我们打游戏了。”
“想想你上学期倒退七名的成绩,打游戏,”林檐踩着踏板骑上自行车,握着把手脚下一踩,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可能你手机里面游戏都剩不下,把外公的老年机给你用。”
昏暗的灯光下,少年消瘦挺拔的身影在灌木丛道中呼啸而过,夏桐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那是我们年级来了几个转校生,都是从江苏那边转过来的,那边的学生都是变态,哥你不要坑我……”
十分钟没到,三辆自行车就到了家门口。
夜凉如水,萧池站在院墙底下,单肩背着书包,弄得他的衬衫外套有点皱,他看着林檐,嘴唇动了动。
“萧池哥,你晚上真的不和我们一起打游戏吗?”夏桐不死心,机会难得,他不想错过。
“人家父亲回来了,你懂点事,回自己屋去睡觉。”林檐毫不留情拖着夏桐就往门口走,侧脸在夜色中留下一道干净利落的剪影,他冲萧池摆摆手:“明早上我们去吃小馄饨,七点十五起床,不要忘记了。”
“萧池哥再见,明天我想吃土豆丝饼哥。”
“我看你像个饼。”
林檐把夏桐拎着回了屋,开了灯让他自己回屋睡觉,在夏桐贼心不死还想引诱他去峡谷里面傲游一番之后,林檐冷冷的拔掉了家里的网线,并且打开了家里的信号屏蔽器,在夏桐不可置信且痛不欲生的眼神里他安静的关上了自己卧室的门。
门一关,夏桐在外面撕心裂肺的“哥你怎么这个东西还有啊”的叫嚷声当即就消失了,林檐把书包放在桌子上,没带什么书,只有一本辅导书,是用来预习明天要学习的物理的。
林檐进浴室洗了个澡,好像下午断了一会电,热水器是凉的,他被兜头淋了一阵冷水,好在没多久就出了热水,林檐洗好了出来,手脚还是冰凉的。
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林檐坐在书桌前面打开课本,书桌正对着窗口,早晨出门时开窗通风,到现在也没关,林檐坐在椅子上面拿起笔,目前他也懒得关。
肩头的睡衣被打湿了一大片,夜风凉凉的吹进来,林檐扯过两张纸,打了两个喷嚏。
这个点很静,窗户外面花坛里的小虫子都不叫了,书上面的字却是一个一个泛晕,林檐眼前发花,一句话都没看进去。
撑着在书桌前面做了一个小时,也不知道那章节的书有没有看进去,林檐脑袋昏沉得厉害,觉得浑身都冷,他站起来,躺到床上去,迷迷糊糊的,呼吸声很重。
不知道过了什么时候,林檐感觉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根本没有睡着,身上盖的被子很厚,还是很冷,脑袋也疼,呼吸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不通畅,哪里都难受,但是林檐身上好像被绑了东西,沉甸甸的压在床上,怎样都动不了。
林檐趴在被子里,闭着眼,好像很累,但是头疼得睡不着,朦朦胧胧间,林檐听见一声轻响,是窗户打开的声音。
“怎么窗户打开的?”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来。
林檐感到被子被掀开,自己的衣服被人摸了摸:“头发没干就睡觉,衣服都湿了。”
虽然很不舒服,林檐还是醒了,他皱眉睁开眼,看见萧池坐在床边,手里已经把他的睡衣扣子解开了两颗。
“你怎么过来的?”林檐嗓子干得厉害,脑袋睡在枕头上,一偏睫毛合拢,看模样又要睡过去。
“我爬墙过来了,你怎么这么烫?”林檐一偏头,萧池手指触到他颈侧的皮肤,比正常的温度要高些,皱眉的人换成萧池:“檐仔,你不是发烧了。”
林檐不说话,只想睡觉,萧池托着他的两臂把人从被窝里面抬起来,摇了摇:“你哪里不舒服?”
林檐脑袋软软的垂到一边,摆明不想理他。
萧池没办法,先把人的湿衣服脱掉,再把枕着睡的湿枕头也换掉,好在林檐的头发早就在被窝里面被烘干了,不然他还要被萧池抓着吹头发。
身上没有湿衣服不舒服的贴在身上,被子里面暖和了很多,林檐窝在被窝里面缩成一团,又快要睡熟了,萧池泡好一杯冲剂拿着几片药到床边。
“檐仔,起来吃药,”萧池把人轻轻的从床上抱起来,用被子裹着,坐在床边,萧池一手抱着人,一手拿着水杯递到林檐嘴边,耐心的低声劝:“你有点发烧,三十八度,吃点药再睡,吃完药你就不难受了。”
林檐闭着眼,脸蛋因为在被子里蒙头睡所以红扑扑的,他脑袋垂在林檐肩膀上,张嘴,小口小口的喝完那杯冲剂。
喝完冲剂,萧池又哄着吃了两片药,才把人放下去睡觉。
作者有话说:
哼哼,我回来啦。
第64章
吃了药, 萧池抱着烧得滚烫,睡得迷糊的林檐在被窝里窝着,期间因为太热和萧池的禁锢让林檐十分不舒服的想要把手脚伸到被子外面, 但是都被萧池一次又一次的抓回来。
后半夜林檐醒了。
床头台灯开到最微弱的灯光,衣柜的轮廓模糊,林檐感到腰上有什么东西,一偏头, 被褥起伏的轮廓尽头是萧池。
“你醒了?头还疼不疼?”几乎是林檐醒过来的同时,萧池就把眼睛睁开了, 他把林檐往自己怀里揉了揉, 然后和林檐碰了碰额头。
倒是没有之前烫了, 萧池坐起来, 把被子一圈一圈往林檐身上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为什么睡觉不关窗户?谁让你湿着头发上床睡觉的?”
萧池来的时候, 林檐身上的衣服还是潮潮的,冰凉一片,人还缩在被子里面发抖, 看着可怜又可气。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吃了药被萧池搂着睡了一宿,出了一身的汗, 林檐睡了一觉,除了声音有点哑之外精神看着还不错。
“十点左右。”
“那你爸……”林檐还记得萧叔叔今晚上回来了。
“别理他,老头子只是拿一份文件,”仗着林檐成了蚕宝宝,萧池捏了捏他的脸:“早上六点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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