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鹤柏说：“你脸上的伤，我会赔偿你的。”
他也冷静下来，拿出一个手帕，慢条斯理的包裹着他的手。
警卫似乎还有什么想说。
唐姒蜜立刻改口，“那东西，你看看他。”
唐姒蜜指着那只痴鬼说道：“他就是她们说的，这里的痴鬼，也就是害死你兄弟的罪魁祸首。”
“如果我的修为不够，被他迷惑，我也会出手杀了你的。”
唐姒蜜的语调轻柔。
三小姐则是一脸的好整以暇。
她贱兮兮的用自己的肩膀，撞了一下唐姒蜜。
“这要是你自己打了他一拳，说成不定你就开始耍赖皮了，什么我就是打了你能把我怎么样？这种话你不是脱口就来，但现在是阎鹤柏打了他。”
三小姐脸上是暧昧的笑容，她看看唐姒蜜又看看阎鹤柏。
阎鹤柏像是在对自己刚才鲁莽反思什么，他低着头，始终不敢看唐姒蜜的脸。
唐姒蜜则是什么都没说，总觉的有种被戳穿的感觉。
她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脸。
只感觉到一阵火辣的烫意。
三小姐抱着小女孩，嘿嘿笑着。
三小姐走到警卫的身边，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要我说啊，你也别生气了。”
“你面前的这个姑奶奶，从来没被谁骂过，要是按照她以前的脾气，但凡你有什么说话不恭敬的，她动动手指，就能把你灭了。”
警卫忌惮的躲了一下，他还记得三小姐是只鬼。
这只鬼来跟他谈笑风生，他还是有点儿受不了。
而那些女鬼们静默者，似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她们说道：“我想清楚了。”
“我们都想清楚了。”
她们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
肉身上，承载着那些凌辱。
但是她们不是。
那些阵法，那折磨她们魂灵的烛台，也只有在将尸体都一一清理出来，才能取出来。
她们才能得到安息。
她们看向唐姒蜜，点点头。
唐姒蜜看向那警卫：“我们的恩怨，一会儿再算，现在起，你们去叫人。”
唐姒蜜将出云的道袍展开，披在他身上。
出云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
还是唐姒蜜懂事儿，还知道给他披衣服。
唐姒蜜笑着，没把她拿着出云的衣服嫌弃碍事儿的事情说出口。
东德公馆清理出是极具女尸，事情很快上了新闻。
唐姒蜜则将痴鬼带了回去。
这只鬼，比起还是活人的唐青，和已经有了一点儿道行的嗔鬼比起来，要棘手的多。
女鬼们的尸骨都被送到了香云山，但是这些尸体，都没唐姒蜜带了回去。
“是谁把你放到公馆院子里的。”
痴鬼说道，“是我自己摸过去的。”
他趾高气扬地说道。
唐姒蜜给了诸多女鬼一个眼神。
女鬼们立刻掰断他一根手指头。
“啊啊啊。”凄厉的惨叫不断。
但是他被唐姒蜜的纸条包裹起来，只能像是一只蛆虫一样，在背地里拱来拱去。
唐姒蜜又说：“你这么厉害呢，这么好的地方，你都能找得到。”
唐姒蜜上下看着他，“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怎么到的那个院子。”
痴鬼的眼珠乱转。
“我就是自己乱逛的时候，看到那个院子里的风景不错，而且，有浓厚的怨气，我实在是走不动道，想要进去贪吃两口。”
他说着，谄媚的对唐姒蜜笑了笑。
唐姒蜜说：“这次断他两根。”
女鬼们对唐姒蜜马首是瞻，理科围了上去，将他的手指掰断两根。
脆响回荡之后，他才疼得爆发了一阵杀猪一样的凄惨喊叫。
唐姒蜜冷静的说：“我问的话，你可听清楚，想好了，在回答，你的一共只有的十根手指头，你在我掰完了你的手指头，还能对你怎么样。”
唐姒蜜说着，手心里翻出一把纸做的匕首。
在那女鬼咯吱咯吱，啃食着他手指头的声音里，痴鬼只觉得瑟瑟发抖。
他是一点儿都不怀疑，唐姒蜜手里的刀虽然是纸做的，但是一定能砍他个皮开肉绽。
他瑟瑟发抖，他说的是实话了，可是他看着唐姒蜜就是害怕。
这个女人，看着漂漂亮亮的，精神也好，似乎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是她眉头一挑的模样，就是有翠色让人说不出来的恐惧。
他怯生生的盯着唐姒蜜，根本不知道是不是。
唐姒蜜低头，看着在地上像是一只白色肉虫子一样，爬来爬去的他：“是不是的，你接着说。”
“我……我……我……”他一连我了很多次，都没能说出话来。
他看着唐姒蜜，一脸苦哈哈地说道：“我是别人家养的兵马。”
唐姒蜜点点头，“你接着说。”
他想了想，“我是一个大法师家里养的兵马。”
唐姒蜜眯起眼睛盯着他，眼睛似乎在瞄准什么，唐姒蜜挥了挥手里的刀子，手腕用力扎了出去。
“啊！”痴鬼吓的闭上了眼睛。
只是那纸做的飞刀，并没有扎在他的身上。
而是扎在了地上。
唐姒蜜一脸可惜：“哎呀，扎歪了。”
她说着，掌心一翻，手心里又多出来一把纸做的飞刀。
唐姒蜜盯着他：“你说说，我这一下，能不能扎中你。”
“别别别！”
他连忙求饶：“您想听什么，您直接问。”
唐姒蜜笑了一下：“那地窖上的阵法。”
“是大法师留下的。”
“迫害她们的邪法。”唐姒蜜又问。
“是大法师让姓孙的去做的。”
他倒是学乖了，唐姒蜜问他什么，他都答的又快又准确。
唐姒蜜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吐出一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是逃过一劫了。
唐姒蜜摆摆手：“你们就别客气了，他身上的鬼气这么浓郁，你们真能忍得住，分的均匀一点儿，大家人人有份。”
痴鬼震惊的盯着唐姒蜜：“我怕都按照你吩咐我的，你问什么我回答什么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
“我有保证什么，许诺过什么吗？”唐姒蜜笑着问他：“我记得我没有。”
“怎么会有你这么苟的道士，你不怕遭天谴吗？”
那些女鬼停下动作，她们齐刷刷的看向唐姒蜜，她们吃不吃的，不重要，但是他们不想看到唐姒蜜遭天谴。
唐姒蜜笑了笑：“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在说什么屁话？”
唐姒蜜说：“遇到你这样的鬼，我要是不除掉，让你为祸人间，那我才是要遭天谴。”
“为民除害，我有什么错？”
唐姒蜜扬起下巴，痴鬼甚至觉的，唐姒蜜这一番话，好有道理。
“明天，出云替你们办法会，超度你们，现在这顿你们可要好好吃，吃好喝好再上路。”
唐姒蜜语调豪迈，听的女鬼们也很高兴，她们开怀的摩拳擦掌。
虽说是别墅区，每家每户的居住距离，都不近，但是难保有个遛弯儿的大爷，唐姒蜜挥了挥手。
对她家用了一个静音咒。
这样就算痴鬼，杀猪一样惨叫，也不会惊扰到路人。
唐姒蜜笑了笑，不得不在心里赞美自己的贴心。
第二天，香云山上。
出云忙了一天，终于将那些女鬼送去了另一个世界。
唐姒蜜才用功夫，跟他一起坐下来，好好聊聊，关于那个大法师的事情。
“你算不出来他是个什么东西？”出云问道。
唐姒蜜点点头：“他有特殊的隐秘法术。”
出云说：“我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个人物。”
唐姒蜜说：“说不定，是外面进来的。”
外面？出云皱起眉头：“你说这个外面，我想起来了，最近扶桑阴阳师，要来华国开玄学交流会。”
“祁玉最近在忙的就是这件事情，说选拔写的玄门高手，跟对方‘交流’。”
出云说着，听对方的意思，是来者不善，这点出云早就感觉到了，所以这个交流，也带着暴力的兴致。
“你说的这个，从外面进来的。”出云问道。
唐姒蜜说：“不一定。”
唐姒蜜说道：“那个姓孙的，是做进出口贸易的，他用来害女孩子的那种药物，周宜年说，叫什么印度神油。”
“上次有个忘川冒险者工会，那里准备熬长生汤的会长，会换皮，还是个会用飞头蛮的降头师。”
“飞头蛮这东西，是不是最近在泰国比较多。”
出云听着他的话，不由得皱起眉头。
“还没完呢。”唐姒蜜又说：“上次那个玉石续命，我外公说，那些玉石，都是缅甸老坑出来的尖儿货儿，本来就是非常值钱。”
“这笔账算算算，就是那些想要续命的人，从他们手中，花了买玉石的价钱，他们附赠续命服务。”
“他们做慈善的吗？”
唐姒蜜轻轻摇头：“他们没有这种好心，那就只能说明，他们有自己的企图。”
“对了，说起那个忘川冒险者工会。”
唐姒蜜说：“之前有人买言灵蛊虫，也是他们公会里的人，对外发货的。”
“他们利用网络和网购的方式，来隐藏自己。”
“现在又有什么阴阳师……华国周围这几只小虫子，是不是都不怎么安分。”
出云点点头。
唐姒蜜说：“贪嗔痴，本来就是佛教概念，饲养他们，把他们养成能祸害人家的诡异东西，背后的那人是什么出身？”
出云拍脑袋：“我替你报名。”
唐姒蜜疑惑：“报名什么？”
“挂帅出征，大战阴阳师！”出云说着对唐姒蜜竖起大拇指。
“你别这么盯着我看。”出云怂唧唧的坏笑着。
“你看看，这事儿说起来，也是一件大事儿。”出云对他挤眉弄眼的。
唐姒蜜冷哼：“关我什么事儿？”
出云笑道：“舍你其谁？你可是唐姒蜜，现在是有些狗东西，打到了你的门上来，你能坐以待毙？”
出云说着，用自己的肩膀撞了撞唐姒蜜。
唐姒蜜撇着嘴。
出云的眼珠转起来，“那什么，阎鹤柏不是你的老客户吗？”
唐姒蜜瞥着他。
“那个阎鹤柏，不是身边危机四伏的吗，保护好你的大老板，最好的办法，不是把那些想要你大老板命的人，全都提前送去见阎王吗。”
出云一个劲儿的对唐姒蜜挑眉。
唐姒蜜摸着下巴想了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从唐姒蜜到海城的第一天，那些人就是冲着阎鹤柏的命去的。
如果那些人都死了，那阎鹤柏不是就安全了吗。
唐姒蜜摸了摸出云的胡子，说：“你这小老头，也有聪明的一天啊。”
出云知道唐姒蜜的悲喜无常，紧忙从唐姒蜜的手里，将自己的胡子解救出来。
他说道：“怎么样，我去找祁玉，给你报名，你就只管等着我，我到时候让她来接你。”
唐姒蜜又问：“地址呢？”
出云知道他说的什么：“你是不是不放心。”
唐姒蜜心说她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但是出云拍着自己胸脯说道：“我安排祁玉，让他们势必，将交流地址，安排在海城，到时候，不是在我的香云山，就是在盘龙山，在哪儿，我去跟钧灵商量。”
“本来啊，各个地方的道观寺庙，都觉得接待这帮小鬼子，实在是晦气。”
出云说道：“既然他们都不愿意，那就交给我，我一开口，就能把这个任务要过来，到时候随便你怎么安排。”
“你要是嫌不够解气，你就把阎先生带过来。”
“他们不是想要害阎先生吗？又是鬼门，又是借命，又是搞什么八字极阴的小女孩索命的，到时候你就带着阎先生，就站在他们面前。”
“看看他们还能有什么牌能打。”
出云说着，为老不尊的搓着自己的手，他有些兴奋。
唐姒蜜看着他老不正经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
“谁教你的，这么坏？”
唐姒蜜哼哼唧唧的说着，看着一身仙风道骨里，包裹着一肚子坏水儿的出云。
出云讪讪笑着：“怎么跟我说话，我着替天行道的事儿，怎么能说坏呢。”
“他们好听的说，叫是来交流的，难听的说，就是来踢馆的，他们来者不善，我们也要谨慎应对。”
出云嘱托道。
唐姒蜜点点头，确实有趣。
而且看起来对方不怀好意得，真要是祁玉找人，像是龙虎山的天师，那种大能，是大国重器，决然拿出来接待，这些只敢耍一些鬼蜮手段的宵小的。
真说到中坚力量。
华国玄门青黄不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唐姒蜜轻轻笑了笑：“你是不是早就盘算清楚，就算是我不说，冒险者工会、蛊虫、飞头蛮这些事儿，你也是要开口求我，去参加这次交流会的。”
唐姒蜜看着他，总算是把他的这点小心思给看了个清楚。
“你算盘打的是真的响，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出云不以为意：“一家人，怎么能说是打算盘呢。”
“我是真的没办法了，祁玉那边真的不敢叨扰你，她们，都觉得你是当世仙人，是一座不敢轻易触动的定海神针，背地里说不出的敬重你。”
出云上下打量着这丫头，当初十一二岁，在神霄宫里，可怜巴巴的。
怎么就长成现在这副丰神俊秀的模样了，看着就灵巧，就算是到了天上，当个小仙童，都是亏待她的。
“只有我，这张老脸皮厚，跟你逗两句，也不怕你生气。”
唐姒蜜不解他这话。
出云说：“怎么了，还知道我是长辈？”
唐姒蜜说：“我就是知道了，你是真的厚脸皮，骗我入伙，被拆穿了，还能说句祁玉的脸皮薄。”
唐姒蜜撇着他，目光里是说不出的戏谑。
出云撇着嘴，瞪着唐姒蜜。
唐姒蜜笑了笑：“知道了，你是长辈。”
她摆摆手：“有什么事儿，你以后再联系我，我也忙了几天，累了。”
唐姒蜜刚到家，就见三小姐人在房间里，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三小姐刚刚从梦里醒来。
她看到了唐姒蜜，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到了唐姒蜜的身边，一把将唐姒蜜抱住。
“你去哪儿了，吓死我了？”
唐姒蜜不知道她抽什么风：“我去香云山了，昨天就提前跟你说了。”
“昨天你还说，香云山上灵气重，香火浓，你这个死鬼呆着不舒服，说你要在家睡觉，我才没有带着你的，你忘记了？”
唐姒蜜整理了一下她脸上睡的乱糟糟的模样。
糗得很。
唐姒蜜坏心眼儿一动，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她的照片：“你怎么了，睡迷糊了，我这就把你的照片，发给我大哥看看。”
“让他来哄哄你？”
三小姐还是哭丧着一张脸，她平时很好哄的。
但是这次，她还是噘着嘴，盯着唐姒蜜，像是怕她一转脸，唐姒蜜就原地消失了一样。
唐姒蜜这才注意到。
她一把抱住三小姐的腰，将人抱到沙发上，才温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三小姐说：“我做了一个噩梦。”
她说着，眼睛里的就止不住的流出眼泪。
三小姐说：“我梦到你死了，那时候，你猜十一二岁。”
“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道袍，头上顶着一个头发挽成的发揪，那天我在救助流民，流民中还有乞丐。”
“你救了一个长的很丑身上很臭，满身都是疮的乞丐，给了乞丐一碗饭吃。”
“别人都说，那个乞丐就是吃饱了，也是什么都不能做，不如饿死他，让他早死早超生，说不定下一辈子他还能赶上一个好人家。”
“后来……”
“后来……”
三小姐抱住头，像是有些想不起来梦里发生的事情。
唐姒蜜轻轻拍着她的背：“我没有关系，你慢慢想。”
三小姐皱紧眉头，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唐姒蜜皱眉：“你不是说，你前世只见过那个跟我长的很像的小道长两次吗？”
“对方两次都救了你的。”
三小姐拧眉，是啊。
但是……
那次她施舍粮食出去，那位小道长，确实是在的。
一定是在的。
刚才不止是一场梦境，还是真的发生过的。
那个跟唐姒蜜长的很像的小道长，就死在她面前。
三小姐颤抖着声音：“蜜蜜，你说，会不会你是她的转世？”
唐姒蜜在此之前，还是要把娇气的三小姐哄好。
“你就因为梦见你认识那个小道长死了，所以现在失魂落魄的。”
三小姐撅起嘴，委屈地说：“不是就因为，那个小道长，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能认得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