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衣服摆放好,就开始脱衣服。
走秀后台,模特换衣服争分夺秒,赤身裸体的换衣服,对她而言是习惯的。
可她脱了一半,才想起来,唐姒蜜还在。
“不好意思。”杨书雅说着,羞耻地用衣服遮了遮她身上的痕迹。
杨书雅抿了抿唇。
她身上的痕迹,都是些春色淫靡的印记。
知道唐姒蜜还是没出闺阁的小女孩,但杨书雅也怕吓到她,想用衣服遮盖。
但越是遮掩,她心里恨烧的越旺,她什么错都没有啊。
杨书雅解释道:“我已经很久没跟我丈夫的同房了。”
这些痕迹,都是那个缠上的鬼留下的。
对待杨书雅的亲人,那个鬼怪是入梦打人,但对杨书雅,那东西就是骚扰纠缠。
前一段时间,杨书雅为了筹备酒会,还能跟丈夫说她每天都很累,没心情同房。
昨天晚上苏梁差点儿出事儿,她还要装的惊魂未定,睡不着彻夜工作。
都是因为怕被苏梁发现她身上的痕迹。
杨书雅知道苏梁很爱她,但杨书雅还是没有勇气跟丈夫说起她的遭遇。
她也不知道她是做了什么孽,被那样无耻的东西缠上。
“那东西欺辱我就算了,他还想要苏梁的命,她还要对老人家动手……”杨书雅吸了吸鼻子。
她目光之中都是愤恨,她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唐姒蜜。
唐姒蜜将她选好衣服递给她:“先换衣服。”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杨书雅听见她这么说,有一种把心放回肚子里的感觉。
唐姒蜜老成持重,她拿了杨书雅的钱,就要替杨书雅办事儿。
“借您的纸笔用一下。”唐姒蜜说。
“你要什么随意取用。”杨书雅换上衣服,回头就发现唐姒蜜已经写了一沓的符咒。
唐姒蜜低着头,表情专注。
杨书雅不由得多看了一会儿,唐姒蜜一抬头,对上她的目光,还有点儿疑惑。
杨书雅舒心一笑,“唐小姐有没有想过去娱乐圈发展啊?”
唐姒蜜摇摇头:“娱乐圈挣的没我多。”
杨书雅被她的直率逗笑:“我以前看电影,那些道士画符,都要沐浴焚香,朱砂黄纸,都要选上好的。”
“你不用担心,我在4a上写的一样有用。”唐姒蜜认真说。
杨书雅自然是信她的。
唐姒蜜拿起那一沓写好的东西,一张张查看,最后选出一张。
“这张是给你的。”唐姒蜜说。
杨书雅虔诚地接过。
唐姒蜜才开始解释这张的用处:“这张符咒可以清淤消痕,还能祛疤祛痘。”
杨书雅的手顿了顿,一度怀疑她听错了。
唐姒蜜又说:“有用的。”
杨书雅不担心唐姒蜜给的东西有没有用……
但是,这个用处是不是有点太离经叛道了?
符咒?祛痘?道士跨界美容行业?
总有一种次元壁破了的感觉。
看出来而杨书雅接受的不太顺畅,唐姒蜜补充道:“这符咒,冷雪芦囤了许多,她分给了不少她的演员朋友,你可以随意打听。”
“佩戴十分钟,身上的淤伤痕迹就会消失。”唐姒蜜慢慢悠悠地说。
杨书雅大惊:“老祖宗还传了这种好东西下来?”
唐姒蜜摇摇头:“是我研制的。”
杨书雅瞪起眼睛。
“冷雪芦求了我好长时间,说是试镜救命。”唐姒蜜说着。
杨书雅想起来了,上次酒会上,她对冷雪芦说,她听说过冷雪芦并不是客套。
她确实听说过,但那天杨书雅还有点儿想不起来,她是在哪儿听说过的。
现在唐姒蜜一提起试镜,杨书雅终于的想起来了。
杨书雅的朋友圈里有一位电视剧圈的女顶流。
那个女顶流在一个酒局上喝多了,笑嘻嘻地说,最近冒头了个叫冷雪芦的新人,厚颜无耻地跟她抢角色。
女顶流还说她混了那么多年,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就买通了一个狗仔,跟踪冷雪芦,在冷雪芦喝的水里,掺了让冷雪芦过敏起痘的芒果汁……
杨书雅见多了这样的尔虞我诈,对那个女顶流十分不屑,本来跟对方谈好要合作的杂志封面,随意找了个借口告吹了。
那时,杨书雅还想着,那个剧组要是相中了女顶流也眼瞎。
但后来听说剧组选中了还是新人冷雪芦。
女顶流失去一次杂志封面机会,又失去一个影视圈的大饼,听说后来资源就更差了。
新人冒头,她也渐渐从顶流的位子上掉下来了,听说最近还在干些上不了台面的勾当。
芒果汁事件,和唐姒蜜说祛痘,两个事情是对的上的。
“我的东西肯定有用,你身上的痕迹,今天晚上,肯定能消除。”唐姒蜜说着。
唐姒蜜说的顺畅,可这句话落在许久跟丈夫没亲密过杨书雅耳朵里,今天晚上几个字,格外加重。
意外的多了一种旖旎的味道。
杨书雅将那张纸小心贴身的放着,被跟自己女儿差不多的小丫头看破她那点儿与丈夫的春心的。
难得手腕冷硬的杨书雅,都有点儿害羞。
“唐小姐,您这符咒多少钱一张?我想多买一些。”杨书雅期待地说。
唐姒蜜说:“我不单独卖这符咒,你要想要,可以找冷雪芦要。”
有地方买对杨书雅来说就是好消息。
“消除你身上的痕迹是治标,下面我就要治本了。”唐姒蜜说着去拿起那条杨书雅的旗袍。
就算经过近百年的时光,那条旗袍的颜色依旧鲜亮。
“这条旗袍,就交给我处置了。”唐姒蜜说。
杨书雅大致猜到是旗袍出了问题,“自然!”
唐姒蜜手指一搓,就见她指尖多了一撮跳跃的火焰。
唐姒蜜厉声说道:“给你两个选择,立刻滚出来,或者永远都不要出来了!”
她声音清越动听,却别有一种凌厉霸道!
就连见多识广的杨书雅被唐姒蜜尖刺的气势震撼。
她在心里盘算着,等这件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一定要好好问问唐姒蜜,可不可以在她的夏季服装发布会上走秀。
就算以旗袍作为主题,但杨书雅并不想老生常谈,将女性性情里的柔顺、身体上的曲线作为灵感和卖点。
反而唐姒蜜身上展现出的强大,更能表现出杨书雅作为服装创作者,对欣赏自己服装的人的期许。
杨书雅看着唐姒蜜的目光,格外专注,散发光芒。
也因此,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她一帧画面都没错过。
就在她面前,一眨眼的时间,她的那条旗袍失去所有的色彩,灰白像是一条破布。
在杨书雅房间的地上,突然连滚带爬,掉出来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
那人气质儒雅,只看他这个人,完全看不出他是那等下流无耻之徒。
他手脚并用的躲着唐姒蜜。
准确的是说,他在躲着唐姒蜜手里的火焰。
“我按你说的,出来了,你要说话算数。”男人没想到对方会用火威胁他。
唐姒蜜在心里咋舌,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规矩,她说话就要算数吗?一个个对她怀着这样高尚的期待,是不是太天真了。
唐姒蜜挑眉一笑:“我可以不烧了你,但弄死你的办法,多得很啊。”
男人躲着唐姒蜜,一脸惊诧,这女人言而无信的太坦荡了。
“等等……”杨书雅的表情比那儒雅男人还要震惊。
“他……”杨书雅指着男人脸……
儒雅男人的脸,与苏梁有十成的相似。
要是把男人与苏梁放在一起,杨书雅也没有十足的自信,能区分这人与自己多年夫妻的苏梁……
为什么?
“你为什么跟我丈夫的脸一模一样?”杨书雅质问!
“我就是你的丈夫!”男人理直气壮地说。
“多不要脸啊!”唐姒蜜冷笑。
男人立刻萎靡下去。
“你说话怎么这么粗俗?”男人蔫蔫唧唧的反驳。
唐姒蜜手里有火,那是他最怕的东西。
唐姒蜜将那条旗袍卷起来,说道:“杨女士,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杨书雅被唐姒蜜问的一愣。
唐姒蜜为她答疑解惑。
“你喜欢的这些旗袍的设计者,是上个世纪苏家分支的一个人。”
“这些旗袍都是他为他的妻子设计的。”
“后来遭逢战祸,那位苏先生,跟他的妻子都离世了,那些旗袍留在了这个世上。”
儒雅男人看着面前过于年轻的小姑娘,惊讶道:“你能看破人的前世今生?”
他在世上百年,也是有些见识在身上的,知道唐姒蜜是有真本事的。
“你管我呢?”唐姒蜜轻蔑地说:“你不过是只器灵,是在那些被过世的苏先生,赋予意义的旗袍上产生的意识而已。”
“你胡说!”儒雅男人突然硬气:“我是她的丈夫!”
“你别扯了!你只是一份没有白头偕老的遗憾!”唐姒蜜话音一落。
那儒雅男人的脸像是被人敲碎的玻璃工艺品,出现一条条的裂纹。
他只是器灵,化身成人的信念破碎,他的存在就动摇了。
他的目光直愣愣,盯着杨书雅。
杨书雅愕然……
先前唐姒蜜也是用这种目光看她的,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唐姒蜜和他看到的,是一百年前那个设计师的妻子吗?
“你们想要看见的,是那个旗袍的第一任主人?”杨书雅问。
唐姒蜜摇摇头:“我看向的就是你。”
“你就是一百年前的那个人,你的丈夫,是来跟你一起履行上辈子的白首之约的。”
唐姒蜜的轻声慢语之中,破碎的儒雅男人,化作齑粉。
那些齑粉,飘落在杨书雅眼中。
唐姒蜜所说的那些话还在她的耳畔……
有些画面,仿佛传说中的走马灯,一一在杨书雅的眼睛闪现。
“战祸里的流离失所,对我们夫妻伸出援手的道长……”
“上世纪三十年代,这些旗袍被一个道观的道长保存,慢慢诞生器灵……”
那些破碎的画面,拼成一个简陋的故事。
等杨书雅回过神来,她慢慢问出:“这些衣服被深藏在一个道观里,又是在么流入中古店,怎么被我买走……”
“阎鹤柏的怪病,杨女士一定听说过,通俗点来说,就是有人偷阎鹤柏身上的福气。”
“阎鹤柏本来都要死了,没了阎鹤柏,偷阎鹤柏福气的贼,一定会换一家偷的。”
这是有人陷害她家!
送到她手边的旗袍!
批发似的小鬼!
其实证据很充足了。
“唐小姐。”杨书雅还是希望一家老小,健健康康的。
唐姒蜜说:“对方投鼠忌器,有我在,他就不敢放肆,只是不知道海城下一个遭殃的人是谁。”
器灵消失,杨书雅收藏的那些旗袍,全都褪色,变成老旧的模样,但杨书雅还是没舍得扔。
唐姒蜜离开前,还把那一网兜的小鬼都带走了,留下了她准备好的符咒,给杨家苏家的人去去晦气,抵御邪气。
“唐小姐,钱我会立刻打到您账户上的。”
事情结束,杨书雅目送唐姒蜜离开。
唐姒蜜回到香榭别墅,就听见隔壁今天出奇的热闹。
阎鹤柏家的大门关着。
阎九堵在门口,门外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阎鹤柏!你出来!我知道你在家!”
“你也知道你做了亏心事儿,所以不敢见我了!想派阎九这么一只狗来打发我?”
“我们骨肉亲情,到底谁挑拨你来害我?”
“我听闻铮说,你家里养了一只姓唐的小狐狸!”
“是不是那只小狐狸精不安分,在背后挑唆的你!”
就算是亲生姐姐,阎鹤柏本来也不打算理会她,但她口无遮拦,骂到了唐姒蜜的头上!
唐姒蜜就回个家,莫名其妙挨了顿骂……
她无语地看着撒泼的阎眉龄,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偏偏就这么一眼,阎眉龄就对上了唐姒蜜的目光。
阎眉龄的老公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家里有一家娱乐公司,没少祸害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阎眉龄也就没少跟那些莺莺燕燕打交道。
长时间以来,阎眉龄见了好看的年轻女孩,就觉得头疼。
看见唐姒蜜第一眼,她就是带着敌意的。
她的目光一寸一寸的盯着唐姒蜜,从上至下,像是要在唐姒蜜脸上看出的一朵花儿来。
直到她的目光跟唐姒蜜的对上,她才感觉到,唐姒蜜跟那些温室里的花是不一样的。
唐姒蜜的容貌,因为她那双带着肃杀清冷的眼睛,变得具有攻击性。
这种像是自然界肉食动物搏杀,才能锻炼出野性眼神,阎眉龄还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她的弟弟,阎鹤柏。
她对上唐姒蜜目光的一瞬间,就像是食物链下端的动物,见到自己捕食者,慌忙躲避逃窜。
会有这种反应,阎眉龄自己都吓一跳。
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可怕的。
阎眉龄做好了心理建设,想要再次抬头,看看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阎眉龄刚打定心思,她身后就传来了阎九恭敬的声音:“唐小姐晚上好。”
唐姒蜜对他颔首示意,看向阎眉龄的目光发冷。
“唐小姐?”阎眉龄了然的看向唐姒蜜。
难怪,陆闻铮说有一个女人把阎鹤柏迷得的神魂颠倒,阎眉龄还不相信。
但是现在唐姒蜜出现在她面前了。
这么清丽的女人,难保阎鹤柏不会动心。
“你就是那个小贱蹄子?”阎眉龄骂道。
她盯着唐姒蜜的脸,上下打量着唐姒蜜。
阎眉龄冷笑:“难怪啊,也只有长成你这副狐媚样子,才能让阎鹤柏那种油盐不进的人,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
“小狐媚子,你缠着阎鹤柏,到底是要什么?阎鹤柏对我们出手,是不是你在背后挑唆的!”阎眉龄质问道。
唐姒蜜木然地看着她:“阎女士?”
阎眉龄没想到唐姒蜜这么小的年纪,居然这么能沉住气,不悲不喜看过来。
换个人来,挨批劈头盖脸这么一顿骂,也该气的跳脚了。
“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没玩过的,赶紧尝试了吧,你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唐姒蜜说话的语调慢悠悠的,听不出任何喜悲。
阎眉龄也是反应了一下,才听出来,唐姒蜜这话无比恶毒!
唐姒蜜这是在咒她死?
“你你你!小妮子!你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阎眉龄质问道。
唐姒蜜说:“我只是实事求是,我铁口直断,信不信由你。”
唐姒蜜说完这些,就推开了自己的门。
阎眉龄这么大年纪了,走到哪儿都是恭维。
但自从阎鹤柏对陆家出手,阎眉龄走到哪儿都能音乐的听见那些人在背地里暗暗的嗤笑。
可以他们一个个偷偷落井下石,却都不敢撕破最后一点面子。
毕竟,他们都在说,阎眉龄是阎鹤柏的亲生姐姐。
骨肉至亲,又怎么会真的赶尽杀绝。
所以像是唐姒蜜这样,用最直白的话,咒她死的,还真是第一个。
“你个小贱蹄子,你怎么敢的!你别跑!”她骂着,唐姒蜜已经进门了。
唐姒蜜说的确实是实话,从阎眉龄的面相上来看,她还有三天可活。
唐姒蜜懒得跟一个只有三天寿命的人浪费口舌。
只是阎眉龄显然没打算放过她:“你住在隔壁?”
“我就说,我那个弟弟,领地意识极强,你爬上他的床,也不一定能跟他同床共枕,进我阎家的门,你没有这个资格,到头来,还是只能在他家旁边搭个窝。”
唐姒蜜停住脚步,慢慢回头。
阎眉龄是把她当成出气的软柿子了?还是单纯的没素质?
唐姒蜜刚刚转身,就见隔壁一阵兵荒马乱。
阎鹤柏从门前台阶上下来。
他步子很大,没有浪费上天给他的大长腿。
这也是阎眉龄最近第一次见阎鹤柏。
她听说阎鹤柏痊愈了。
但是真的亲眼见到痊愈的阎鹤柏,还是心头微动。
阎眉龄见过生病之前的阎鹤柏。
身上的西装永远笔挺,永远目视远方,永远用一种绝对主宰的姿态,以权势的名义所向睥睨。
阎眉龄也见过生病后的阎鹤柏。
他只能借助轮椅出行,脸上没有血色,人生的走到尽头,但就算那种绝境,他神色厌倦之下,他的双眼紧迫盯人时,还是鹰隼猛兽一般眼神。
但是阎眉龄从来没见过,脸上杀气腾腾的阎鹤柏。
阎鹤柏脸上的目的性很强。
阎眉龄知道阎鹤柏心狠手辣,活阎王的名头不是白来的,但这股气势直面扑过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有些腿软。
“阎九,我养你是让你吃白饭的吗?”阎鹤柏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