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错!”
再隔一桌的小哥打趣道:“瞧你是外地来的吧?江南春虽可遇不可求,但在望仙楼,每逢初一十五都会有一坛作为彩头。不然你以为今晚十五,为何这么早就人满为患了?”
慕容姒竖起耳朵聆听,大致听出了来龙去脉。
撸起袖子双眼发亮,磨刀霍霍的盯着那坛摆放在柜台上的江南春,偏头道:“白鹭,我要去。”
“公子——十三碗酒,每一碗都快要到三两了——”白鹭好言相劝,“不如等主子回来,让主子想办法为公子弄上一坛?”
慕容姒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手指顺着人中上的两撇胡子摸了摸,贼笑道:“不,我要凭自己实力去赢!”
拼酒量,她前世今生都不曾输过。
酒品虽然不好,但动起真格的话,还从没喝趴下过。
她起身,露出势在必得的眼神,也对白鹭说出了最后的底线。
“叫暗中的人好生盯着点。”
白鹭:“定会保护公子安全。”
白鹭已经彻底放弃,知道再多说也是无济于事。
不曾想,慕容姒却留下了一句,“赢了的话,保护好那坛子江南春!”
江怀胤一路跟随两名小厮,顺利来到小少爷的院落。
人还没人靠近,就听清脆的鞭子伴随着女子痛苦的哀嚎声传来,几乎贯通半个王府。
“少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不知那是酒。”
浑身是血的婢女脸上血泪交织,跪伏在地,身上衣衫的料子没一处是完整的。
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玄色锦衣,眉宇间透着与镇北王有八分相似的狠厉,对比奴奄奄一息视若无睹,扬起手中软鞭,又是一鞭子抽了出去。
“啪!”
“小贱人,本少爷没记错的话,你是大哥送给本少爷的吧?你可知这酒是什么酒?”
萧常羽脸上戾气越来越重,“这是父皇特地给我寻来的江南春,就这么一壶,竟被你给打翻了?你还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少爷饶命,奴婢只是听从少爷的吩咐,去书房打扫,那花瓶似的的酒壶在窗下,奴婢打开窗子时不消息——啊啊,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啊!”
婢女哭得撕心裂肺,萧常羽愈加兴奋。
不等她话说完,手中软鞭已经在空中挥舞了不知多少次,婢女终于不堪连番抽打,晕厥过去。
萧常羽最后狠狠抽在婢女的脸上,见她像个死人一样不动弹,确定当真昏了过去。
“抬下去,送还给大哥~!”
萧常羽随口说着,将软鞭缠绕在手腕上,手柄过长,只得塞进袖子里,转身回房了。
在暗中观察的江怀胤微微蹙眉,总觉得那把软鞭有点奇特。
还未做多想,就看到萧常羽又重新出了房门,手中还多了一个玉壶。
先头两名小厮谄媚上前,踩在泥泞的鲜血上,若无其事的笑道:“那婢女不识好歹,既然来侍奉少爷,就该对少爷忠心,死了活该!”
萧常羽刚坐到石凳上,瞥了小厮一眼,“你以为凭她真能打翻我的江南春?啧啧,就你这个愚昧劲,还想继续留在本少爷身边?”
小厮见状连忙跪地,“少爷饶命啊,小的虽愚笨,但小的可是这世上对少爷最忠心之人了。”
他跪下去时,眼前正是萧常羽的右手臂,袖口还露出一截手柄,想到萧常羽的手段,小厮登时冷汗淋漓,瑟瑟发抖的求饶,“少爷饶命,小的知错!”
摸了摸软鞭,萧常羽坏笑一声,“就凭你也想‘享受’此物?这可是父王送给我的,你别做梦了。”
小厮如蒙大赦,整个人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江怀胤却紧紧的盯着那把软鞭,若有所思了片刻后,唇角忽然勾起个弧度。
他似乎找到想要的东西了!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江怀胤跃上房梁,想近距离仔细看看那条软鞭。
岂料,萧常羽年龄虽小,竟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
在江怀胤身形刚动的瞬间,他立即抽出软鞭,对着院门大喝,“谁在那里?”
刹那间,江怀胤便做出决策,立即现身飞掠向萧常羽。
两名小厮是有点功夫在身,但江怀胤根本没放在眼里。
至于萧常羽,武功自当高于两名小厮,对江怀胤来说也不在话下。
他的目标很明确,只要夺取那条软鞭即可。
无论是不是名册,总要确认过才行。
眨眼就冲破小厮的防御,来到萧常羽面前,江怀胤定下脚步,冷眼看着萧常羽眼中乍现的杀意,他勾唇一笑,在他还没出手之前,迅速拍出一掌,打掉了他的右臂骨节。
“啊!你活腻了?敢——”
萧常羽嚣张惯了,从未受过外人的毒打,甚至连真正意义上的疼痛,他都从未感受过。
眼见自己的手臂就被黑衣人给打的不受自己控制,萧常羽大喝一声:“来人,刺客,有刺客!”
然而,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黑衣人快如疾风似的与他擦身而过,他甚至还没看清黑衣人的影子,就感觉被右臂再次一疼——
“啊!!!”
萧常羽痛苦的嘶鸣声响彻了整个王府。
远在花园的镇北王当即起身,连带着同桌几位江湖高手一同冲向萧常羽的院落。
他人到时,院子中已经站满了人。
萧常羽怒斥道:“你们这群饭桶,父王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那么大的一个刺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出什么事了?”镇北王眉头紧蹙,跨进院门的时候不怒自威,自带威压。
所有人都垂下了头,萧常羽见到精神支柱,面上狰狞的表情更加有了底气,“父王,有刺客!”
镇北王看了眼院内束手无策的护卫,立即回眸看向燕大侠几人。
燕大侠拱手,“王爷放心,交给我等。”
话罢,五人齐齐跃上房梁,瞬间消失不见。
萧常羽气喘吁吁的站在镇北王身侧,“父王,我要活的,敢对我动手,我要亲手杀了他!”
镇北王没应声,只问:“出什么事了?”
萧常羽怒气冲冲的将刚才的经过讲述给镇北王听,他越说,便越觉得周遭空气的温度仿佛渐渐降低。
任性傲娇的小少爷,在见到镇北王那张阴沉到谷底的黑脸时,也只得收敛骄纵,忍气吞声的道:“父王,刺客是针对父王来的?”
“砰!”镇北王怒不可遏的目光直逼萧常羽的心脏,抬腿对着他的肚子就踹。
“本王说过多少次?不要轻易动用软鞭!你竟敢把软鞭给弄丢了?”
这一幕,恰巧被闻风赶来的大少爷萧常青看见,他眼底有惬意一闪而逝,转眼就关切的上前问道:“父王为何如此动怒?五弟还小,年轻气盛,哪里做的不对还请父王不要放在心上。”
“要你管?”萧常羽惧怕镇北王,可还没把嫡长子放在眼里。
“这就是你对兄长的态度?”镇北王平日见到萧常羽嚣张生事,多少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却是看萧常羽哪里都不顺眼。
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加强王府戒备,召集人手,将城门封锁,不可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镇北王的施威,让萧常羽怔在原地,良久都没缓过神来。
萧常青勾起唇角,落井下石的对萧常羽道:“五弟啊,别说做兄长的没提醒你,父王的性子,可是能放弃任何一个喜欢的人。就好比——你那出身低微的贱娘。”
“你!”萧常羽本能的想要抽出软鞭,竟发现连手都抬不起。
面色铁青的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萧常青远去的背影,都怪那个黑衣人!抓到人后,定要亲手将他碎尸万段!
慕容姒首当其冲,想要挑战望仙楼的拼酒大赛。
另一处角落却忽然站起一道飒爽的身影,女子一身红衣,腰上还挂着把青剑。
她冷哼一声:“我来。”
慕容姒不甘落后,箭步冲到大堂中央,与女子并肩而战。
“我也来。”
掌柜的笑了笑,“两位客官,小的还没把话说清楚呢。赢了,酒钱全免,还可以抱得一坛江南春。若输了,那酒钱双倍,就连比试喝掉的酒,和胜利者的那坛江南春,也是要由败者付账的。”
慕容姒算是听懂了,无论何时,商人都不会做赔钱的买卖。
一来一去,拼酒大赛所用的酒,竟然以双倍的价格出卖。
就在她佩服阿掌柜心思巧妙的时候,掌柜的大笑一声:“酒已经备好,各位请开始吧。”
慕容姒愣了个神的瞬间,身旁的人已经拿起酒碗开始喝了。
她紧随其后,一碗接一碗的喝。
三碗下肚,慕容姒已经察觉到酒内里被掌柜的动了手脚。
并非在酒中掺杂的东西,而是每一种酒的味道都不同。
第一碗略微清淡,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第二碗又烈性无比,酒度显然高出第一碗几个档次。
第三碗以此类推——
慕容姒喝到第七碗的时候,喉咙里像是游走着一条火龙,每到之处都火烧火燎的痛。
她看了眼其他人,果不其然,所有人都开始放慢了速度。
跟有一位在喝掉第五碗的时候就败下阵来,不省人事。
慕容姒闭目凝神,唇角轻提了提。
就这点本事?看来她有必要给望仙楼上上一课了!
慕容姒右手端着碗,小口抿着,左手却垂了下来,指尖摸索到袖口里的金针,趁着大家都在关注酒碗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将金针插在穴位上。
等了几个呼吸,感受到体内灼热的疼痛开始消散,慕容姒双眼渐渐清明起来。
“喝!”
只剩下三碗了。
对手竟还有两人!
慕容姒摆出一副醉态,端起一碗酒继续喝。
而另一男子不甘示弱的也将酒碗端起。
他刚凑近嘴边,香浓的酒气传来,他忽然丢掉酒碗,弯身哇哇大吐。
慕容姒赶紧别开目光,不能让外人影响到自己实力。
仅剩的对手就只剩下那名红衣女子了。
慕容姒悄悄打量她,她脸不红气不喘,一碗碗烈酒像是一碗碗清水,在她身上没见任何醉态。
奇怪的是,女子每喝完一碗,都会闭目养神,休整片刻。
慕容姒挑眼,看着女子垂下的双手,似乎明白了一切。
蔫坏的一笑,慕容姒端起最后一碗酒,冲女子晃了晃道:“姑娘好酒量,不过今日的胜利者,非我莫属了。”
既然都是作弊,那她就更不能输。
不然金针世家传人的面子都要被她丢没了。
红衣女子听见他挑衅的话语,双眼倏地睁开,不由分说,两人同时端起最后一碗,喝了下去。
所有人都为红衣女子捏了把汗。
打从望仙楼举办拼酒大会开始,就从未有女子走到最后关头的记录。
这个记录或许就要在今日改写,然而——
“咚!”
慕容姒喝掉最后一滴,似是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角,将酒碗倒扣在桌案上。
“我赢了!”
“不可能!”红衣女子还剩下半碗酒,目瞪口呆的看着慕容姒。
“你怎么可能喝这么多?”
慕容姒耸肩,“酒量好而已。不比姑娘,喝了这么多,面色都不带变的。”
话罢,她还暗戳戳的笑看着红衣女子的手臂,那眼神仿佛洞穿一切。
红衣女子冷下脸,走到慕容姒身前,“我不信你没动手脚,你这么瘦弱的身板,怎么可能喝下这么多酒?”
一边说着,一边朝慕容姒的下身看去。
她以为慕容姒也如她一样,动用内力将体内的酒水逼出。
可看了半天,根本没看到任何破绽。
反倒是慕容姒精致的样貌,带着白里透红的微醺,让她的呼吸有些凌乱。
她从未见过长相如此俊俏的公子。
慕容姒不予理会,眉眼含笑的对掌柜道:“掌柜的,我算赢了吗?”
掌柜的回过神来,往常都是要拼个几十个人,才能分出最后胜利者。
今日第一轮就被人破局,掌柜的再不情愿,也要双手奉上江南春。
“客官好酒量,恭喜客官。”
慕容姒身子晃晃悠悠的,偏头示意白鹭上前接酒,两人在诸多羡慕的目光下,大摇大摆的走出醉仙楼。
红衣女子暗暗握紧腰间的剑柄,回到桌位后,对同桌的人吩咐:“跟上去,我要看看他从哪里来的!”
回到府宅,慕容姒被金针压制的酒气突然飙升,席卷整个大脑。
昏昏沉沉的下了马车,还不忘吩咐白鹭把酒带下来。
“小、小心,别,洒了——”
白鹭一手抱坛,一手想去拉跌跌撞撞的慕容姒,余光里忽然出现一道白影,使她立即收回了手。
慕容姒只觉得天旋地转,后背抵在一处软软的“垫子”上,舒适极了。
“我不行了,我要睡了,那酒——明天再喝——”
江怀胤面色阴沉,一手托住慕容姒的腰肢防止她摔倒,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个玉壶。
“王妃去哪了?”
白鹭:“回王爷,王妃去了望仙楼,在拼酒大赛上赢了一坛江南春。”
“一坛?”江怀胤语气冰冷,忽然觉得手中的玉壶很是烫手。
白鹭点头,请罪道:“奴婢找了七名护卫在暗中跟随,今晚一切正常,并未遇见不轨之人。”
江怀胤:“王妃交给本王,你下去吧。”
他的怒气几乎要从双眼中溢出体外,白鹭识相的抱着酒坛离去,走远后,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留给慕容姒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慕容姒醉的不省人事,根本拎不清眼前的状况,只觉得软软的“靠垫”很是舒适,不断扭曲着身子向后靠去。
动作不分轻重,撩拨起江怀胤最后一道防线,他垂眸,揽她入怀,“是你自找的!休怪本王不客气!”
第170章 巧了
一夜过后,不止酒劲上头,就连身体上也阵阵酸痛。慕容姒翻了个身,半个人都压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猛然睁眼,正对上一双阴柔的黑眸。
“你,王爷,我——”慕容姒感受到被子下柔滑的触感!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吓得当场清醒。
连忙退后拉开与江怀胤的距离,“我,昨晚喝太多了?”
“王妃觉得呢?”江怀胤勾起她一缕发丝,把玩在手心,唇边勾着温柔又危险的弧度,“王妃莫不是为强了本王,故意醉酒的?”
慕容姒双眼瞪得跟铜钱大,着实佩服他的脑回路。
不过她喝酒断片的确常有,的确无法反驳。
“王爷说笑了,我这就出去,不打扰王爷继续歇息了。”
她伸着脖子,看见凌乱的衣衫都散落在地上,俏脸瞬间被霜白布满。
用被子裹紧身子,慕容姒刚一动,被角被扯动,江怀胤白到发光的胸膛一寸一寸的出现在视野里。
慕容姒吓坏了。
偏头闭眼道歉,一气呵成。
“我不是故意的。”
江怀胤哪里听得她的解释?大手已经攀爬上她的脖颈——
再次醒来,是被夜岚的敲门声惊醒的。
慕容姒的形象,用蓬头垢面来形容都不为过。
发丝乱到她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听见江怀胤命令夜岚进来,慕容姒身子一僵,不管不顾的拉起被子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江怀胤看着床榻上鼓起的小包,唇角微勾,抓起外衫披上,走出卧房,来到前厅。
“主子,城门被封了。”夜岚闻到房间内暧昧粘稠的气息,丝毫没放在心上,神情凝重的对江怀胤道。
江怀胤懒散的坐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找人暗中安排一下,今晚出城。”
“属下已经联系旧部了。”夜岚面色更沉的道:“但近日涌进江城的江湖人士太多,恐怕我们的人,以少敌多,有些吃力。”
若与普通的护卫敌对,王府暗卫可以以一敌百。
但与江湖高手对阵,随行的暗卫,的确寡不敌众。
这也是夜岚不顾江怀胤春宵快活,贸然前来禀报的原因。
江怀胤嗯了一声,“带人去书房,事情要从长计议。”
“是。”
夜岚总算走了,慕容姒才敢从被窝里探出头,胡乱捡起地上的衣裳穿戴好,慕容姒问:“要走?”
“情况有些不妙。”江怀胤没说明原因,但慕容姒从他的表情上来看,大致已经猜出了结果。
能让桀骜不驯的江怀胤感到棘手的事情,定是非同小可。
“东方少堂主近日要成亲了,估计人也到了江南。既然王爷着急回京,那我也不给王爷添麻烦了,不知可不可以邀请东方堂主来府上做客?”
慕容姒简单明了的说出心中想法。
如今情势不允许她胡作非为,出门去拜访东方璃,不用想,江怀胤铁定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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