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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有时晴/陛下替我跪佛堂(六喑)


听了她的话,赵肃睿无所谓地笑了笑。
他是一国之君,曹家是他母后的娘家,本就该过得肆意些,可惜,他给的,曹家人却总觉得不够,甚至他母后也是如此。
“韩姨母,你说寿成侯得罪了陛下?此话从何说起?”
韩氏喝着笑着说:“前日陛下下了旨意,清查历年的鲥贡开销,废除鲥贡,再清查太仆寺各地的账目,明说了,各地官吏动过太仆寺银钱的,十五日之内将欠款补齐便可从轻发落,十五日后还冥顽不灵的,就得尝尝咱们陛下的刀子了。偏偏曹逢喜那个大草包还要往上凑,别人还没说什么呢,他就跑去跟太后诉苦,让太后压着陛下免了他的账。”
说着,韩氏自己都摇头。
蠢,太蠢了,曹远润来跟她说的时候她就觉得曹逢喜的脑袋剁下来扔进恭桶里都会让那收夜香的嫌弃。
抬头见“沈时晴”呆了,她笑着说:“大甥女,我都跟你说了,只管等着曹逢喜自己倒霉就是,根本无需将她放在心上。”
她却不知道,曹逢喜的愚蠢固然让人吃惊,真正让“沈时晴”呆住的却是“陛下”下旨清查太仆寺账目一事。
沈三废!沈时晴!她竟然敢!?
前天!前天下的旨?赵肃睿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们二人上一次“通心声”正是大前天的夜里,也就是说沈三废那个家伙在那个时候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清查太仆寺的账目!
她怎么敢?她算什么东西!她一个鸠占鹊巢的废物,不就是会画画、会调香、会弄颜料、会做羊肉面、会调配火药、会教人读书写字、会一些别人看不懂的小把戏、会一点装模作样阴奉阳违两面三刀的小手段……她竟然真的敢动了属于他的权力!
暴怒的昭德帝在廊下来回踱步,双目赤红。
他才是皇帝!
他!才!是!皇帝!
见“沈时晴”突然暴起,韩氏睁着一双微醺的眼睛看着她:
“大甥女,就算不能真揍了曹逢喜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看你这上下家丁管的甚是不错……”
赵肃睿根本听不见韩氏在说什么,他深吸一口气敛下了滔天怒火,重新在文椅上落座的时候神情已经与平常没什么两样。
“既然大国舅大难临头,我这点小账反而不能和他算了。”
“别算了别算了。”韩氏摆了摆手,“我嫂子给了我白银五千两和一车上好的药材,我在京里也是能说得上话的,宁安伯府现在也过得凄惨,等过些日子我进宫去皇后面前替你说两句,让她做主让你与谢家那个不成器的小子和离,以后你只管拿着钱继续在这养着小美人儿不是快乐似神仙?”
听她这么说,赵肃睿眉间一动。
“韩姨母为何说的是皇后不是太后?”
“别提了,我那个大姑子也是个傻子,她跟先帝过得好就以为天下女子都似她那般好运气,女子受苦,到了她的嘴里反倒成了女子不知惜福,也不知道那等福气给她她要不要。倒是皇后,好心胸好气魄,也头脑清明,跟她说这种事儿她多半就允了。”
赵肃睿垂下眼睛,面上露出了几分真切的笑:
“韩姨母,不瞒你说,晚辈我是很想和宁安伯府再无牵扯的,您若是能帮了晚辈这个忙,晚辈定铭感五内。”
“这哪算是帮忙?我都说了这是他们曹家欠了你的。”
看见美人垂眸,韩氏心都软了,忍不住抬手拍了拍“沈时晴”的肩膀。
赵肃睿心里龇牙咧嘴,面上硬是憋出了感恩戴德:
“那我写一封信,还请韩姨母转呈皇后娘娘。”
“好好好,你去写!”
赵肃睿抬头召了阿池和她一起进了书房,吩咐说:“你把……那些苦楚事情都写了给皇后看看。”
阿池一听,满心欢喜,连忙应了。
赵肃睿站在一旁,眼中幽沉一片。
现在的沈三废占了她的身子,可谓是占尽先机,他如果想要夺回皇位,就必得出“奇兵”。
皇后林妙贞,就是他可用的奇兵。
全天下人或许都只看着“昭德帝”的那一副皮囊,唯有林妙贞,在她眼里的“昭德帝”,永远是“弟弟”。
阿池的文笔功夫是沈时晴教出来的,一封信洋洋洒洒,不过半个时辰就写完了,字字情真意切,句句入情入理。
前面讲的是丧父丧母之苦,中间是这些年在宁安伯府的孤清惨痛,后面则是对皇后的恳求,
赵肃睿草草看了一遍,提起笔在信的末尾处添了一句话:
“只求水香送秋而擢蒨,林兰近雪而扬猗。*”
抖一抖手上的信纸,待信干了,他亲手将信折起来放进了信封。
韩氏喝足了酒,骂完了曹逢喜骂曹家也骂得尽兴,揣着那封信就走了。
赵肃睿站在院中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终于忍不住自己胸中的怒意。
沈三废!沈三废!你还真以为你是皇帝了?!从前朕见你可怜不与你计较,可你如今妄动皇权,待换回来那一日,别怪朕把你九族诛灭挫骨扬灰!
恨到了极点,赵肃睿左右看看,怒道:
“谢凤安呢?死了吗?”
谢凤安当然没死,守在院门处的图南看着暴怒中的“自家姑娘”,软着声音说:
“姑娘,谢凤安现在一天被打八顿,还被崔锦娘变着法子折腾,实在是不能再加刑罚了。”
瞪了图南一眼,赵肃睿一甩袖子:
“你去给我炖个东坡肉!”
不能打人,他就要让沈三废的身子肥死!还什么美人?等沈三废换回身子,她就是个胖子!
这么一想,英明神武的昭德帝心里舒服了不少。

第47章 请安
“昨日的扒鹿肉实在是太腻,三猫,早膳的时候你给朕弄一碗四合汤来,做着也不麻烦,用五份面四份芝麻加茴香和盐分别炒熟了,再碾碎,喝的时候用滚水冲出来即可,也可以多做些,以后早膳前朕先喝一碗,也省得再被伤了胃气。”
三猫耳朵直直地支棱着,将配方在心里暗暗记下:“皇爷,这四合汤做起来是不麻烦,可是皇爷您一会儿就能从慈宁宫回来了,不如奴婢先取了山楂丸子给您吃了?”
垂眸看了看在给自己整理袍角的三猫,沈时晴笑着说:
“往常只去慈宁宫门前站一站,今日可未必了。”
一鸡端了温热的茶水过来,她喝了一口将杯子放下,又取了温热的帕子重新擦了擦手。
四鼠默不作声,放下帕子又取来革带替陛下束上。
从三个御前大太监面前看过去,沈时晴慢慢地说:“二狗挨了六十杖,倒是把你们都吓得清静了不少。”
三猫轻轻缩了缩脖子。
二狗被杖打是前天夜里的事儿,趁着皇爷安寝了,一鸡把他们这一串御前伺候的太监都叫去了司礼监的院里,二狗被扒了裤子一下下地挨揍。
一鸡还嫌弃司礼监的太监不敢用力气,直接让四鼠从东厂调了行刑的锦衣卫过来。
看着二狗的屁股被活活打成了烂肉,三猫着实是被吓得炸了毛儿。
他们四个大太监,一鸡是因为通文墨又聪慧,是十多岁的时候被选到了皇爷身边伺候读书的,说是贴身伺候的,也算是个陪读太监。四鼠那小耗子看着平平无奇,其实是十岁就在东厂里当番子,是一步步踩着不知道多少人的血才来了御前的。二狗算是他们几个里最了不得的,杀张玩的时候立下了头功,不光一下子从一个洒扫太监一跃进了司礼监,皇爷还专门赏了他宅子让他安家。跟他们三个比,他这只猫还是个崽子的就只知道陪着皇爷玩儿,到现在快二十年了,脑子里没啥文墨,只有玩乐,手上也没啥功绩,只有一点伺候人的本事和皇爷刚开始教的那么点子厨艺。
连二狗都能被揍成那样,那他要是犯了错,一准儿得被皇爷揍成一只死猫!
“皇爷,奴婢是真给吓着了。”三猫嫩白白的圆脸上堆着笑,“后来奴婢一想,奴婢没爹没娘没家累,吃了喝了都是宫里管得,心里也只揣了皇爷。这么一想,奴婢心里就稳妥了。”
这话里透出了几分二狗是因为在宫外有了家业才贪了钱财的意思。
默不作声的四鼠看了三猫一眼,只看见了一张笑猫脸。
沈时晴看着铜镜中着装整齐的年轻皇帝,口中说道:“照你的意思,朕当初让二狗在宫外安家就是错的了?”
一鸡拿过了帽子替皇爷戴上,三猫也从熏笼上拿下了给皇爷穿出去的黄缎子云水纹的披风,小心给皇爷罩在身上。
“皇爷,奴婢仔细想了想,大概就是奴婢没家没业的,所以只想给皇爷当个逗趣儿的奴才,躲在皇爷的龙靴边上过日子,不像二狗,还有一颗建功立业的心呢。说到底,奴婢们都是皇爷拴在手里的猫狗,皇爷打骂教训,奴婢们才学得会乖巧。”
一鸡为“昭德帝”扶好了帽子,掠过皇爷的肩膀看了三猫一眼。
三猫看着胆小怕事,平日里嘴上也刻薄,这时候竟然还能给二狗求情。
沈时晴当然也听出来了三猫的意思,不仅提醒她二狗从前的功绩,还强调了二狗的可用。
“哼,倒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行了,过两日二狗能下地了,让他自己来朕面前说话吧。”
走暖阁的时候,她抬起脚踹在了三猫的圆屁股上。
十六台的雕龙纹暖轿被徐徐抬起,跟在后面的四鼠回头,就看见三猫两手捂着屁股,兴高采烈地往小膳房的方向走去。..
龙舆一路到了慈宁宫门前,往常这边都会站着一个大太监或者女官,皇帝坐在轿子里不必下来,一鸡去传话说皇帝来请安,慈宁宫大太监进去传话,过一会儿出来说“太后吩咐了,陛下政务繁忙,就不必请安了。”,这时皇帝为了彰显自己的孝道就会问太监几句话,比如太后吃的可好,睡得可好,说完了,皇帝就可以回去了。
可今日,慈宁宫门前连个大太监都没有。
冷冷清清的宫门前,几片枯黄的叶子随着风在空中打卷儿。
一鸡一看就知道这是太后又要给皇爷使脸子,心里不由得一紧。
自打皇爷登基,虽然他们这对天下最尊贵的母子并不十分和睦,可一鸡心里清楚,皇爷对太后娘娘是有几分孺慕之情的,要是换了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下皇爷的脸面,只怕快马跑上两天都拼不出那人的一副完整身子了。
“皇爷……今日风大,不如咱们早些回去。”
“不必。”
皇帝的暖轿极为宽大,不仅有软椅还有小几,沈时晴看着摊在上面的奏折,缓声说:“一鸡,你让人去拿几个手炉过来,你们几个在外头别冻着。”
一鸡快哭了。
却不是感动的。
“皇爷,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年岁大了,难得睡得沉一些,朕这个当儿子在在外面等等也没什么。”
沈时晴神色平静地将批完的奏折放在一边。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皇帝能当多久,可她要做的事情却越来越多。在她换回去之前,清查太仆寺这件事必须推而广之,这样一来,就算赵肃睿将身子换回来了也不能随意中止,这是她沈时晴要在这个世上留下的一点痕迹。
每隔三天就有一个赵肃睿在她心里唠叨一个时辰已经够烦的了,她不允许有人还能以身份挡在她的前路上。
慈宁宫前,冷风瑟瑟,一鸡将双手拢在袖子里,神情略有些忐忑。
昨日皇爷到最后还顾忌着太后娘娘的颜面,虽然是将太后娘娘手里的脂粉庄子收回来了,又留下了太后娘娘送来的银钱可金佛,可如果不是皇爷留了手,只把罪责往寿成侯一个人身上推,太后娘娘早就成了御史们笔下的祸国妖后了,哪还有心思在这儿使着这点儿小心眼子?
心里为皇爷不平,一鸡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站在轿尾的四鼠。
四鼠察觉到他的视线,看向他,皱了下眉头。
一鸡一鼠四目相对,啥也没说,又啥都说了。
过了几息,四鼠悄悄不见了踪影,一鸡看了一眼掩着的轿门帘子,又看了一眼慈宁宫紧闭的宫门,垂下眼睛,遮掩着自己难得的戾气。
一刻之后,夹道上又有仪仗顶着冷风到了慈宁宫的门前。
轿子还没停稳,皇后林妙贞已经跳了下来。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林妙贞顾不得那么多,一把掀开了轿帘子,进了龙舆:“陛下,你好歹顾念下自己的身子。”
见林妙贞的脸上一片急色,沈时晴倒了一杯茶笑着递给她: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林妙贞哪能不急?
她“嫁”给赵肃睿就为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她能清清静静地念着赵肃乾,另一件事就是替赵肃睿稳着后宫,说白了,她每日里对着太后恪尽孝道,为的就是太后能少折腾赵肃睿,让他将想做的事做了。
“今早母后免了我的请安,我还以为母后是想明白了你给她留了颜面,没想到她是专门要来对付你的,早知道这样你早些告诉我,我陪你一起来呀。”
喝了茶,林妙贞仍是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
看“赵肃睿”仍是在不慌不忙地批奏折,竟然一点性子都没使,林妙贞心里突然明白了几分:
“你是不是早知道母后会这么对付你?”
沈时晴笑着说:“只是猜到了两分。”
这样的手段她在宁安伯府的时候可见多了,头上有两重婆婆,她又是个没有生养过的,各种暗地里磋磨人的法子她每个月都要领教几回。
请安的时候在门口吹着冷风等上个把时辰都是小事,空荡荡的茶杯子、明知道你不能吃却摆在你面前的菜、突然让你用牙箸给长辈布菜、晚到了半个月的开销银子……沈时晴看了看自己的手,当年她决意守两重孝的时候,孙氏突然让她去小佛堂,给了她一个两寸见方的小香炉让她捧着。
一尺多高拇指盖粗细的香灰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落在她的手上,里面还夹着火星子,让人忍不住就提着心。
那时候可没人觉得她受了委屈。
面前属于男人的手掌修长有力,沈时晴的眉目间有了些笑意。
她如今是皇帝,皇帝受了一分委屈,就有人替他心疼到十分百分,不会有人对皇帝说:“吃亏是福”,也不会有人对皇帝说:“旁人都是这般过来的,生儿育女熬上几十年也就过去了。”
抬眼,看见林妙贞在为“自己”不平,沈时晴伸出手,用食指与中指拽了拽林妙贞身上四合如意金丝大衫的袖子。
“林姐姐,别气了。”
看见“赵肃睿”用一双含笑的眸子看着自己哄着自己,林妙贞又哪里气得起来?一敛袖子,她坐在了一边。
“我陪你一起等着,不光是我,既然母后娘娘有台阶都不肯下,我就替她将台子垒得再高些。我已经通传了宫官六局二十四司及宫正司各处女官和宫女,我倒要看看,太后娘娘能在在台子上呆多久。”
她在轿子里刚说完,夹道口,宫正司的司正已经率领着数百的女官和宫女浩浩荡荡走来。
“奴婢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女官们对着轿子行礼,接着,又转向慈宁宫的宫门处。
“太后娘娘凤体金安。”
几百个人齐声请安,声势极大。
终于,慈宁宫的门打开了,一个大太监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传太后娘娘口谕,陛下和皇后娘娘入内请安,其余人等,散了吧。”
沈时晴合上了手里的奏折。
她有预感,这是她第一次进慈宁宫请安,也可能是她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的最后一次请安。

第48章 慈宁
“把自己亲舅舅下了大狱,又带着一宫的人威逼自己的母后,赵肃睿,你真是当了个好皇帝,耍了一手好威风!怎么?你如今进了这慈宁宫,是想把哀家这伺候了先帝几十年,生了先太子生了你的太后给拖出去打板子?”
按年纪来说,曹太后已经年近五十,看样貌却仿佛只比林妙贞大上几岁,她头上戴着有全套红宝石头面的棕帽,正中是一个白玉佛镶金的分心,四周宝光煌煌。身上穿着的一件大红色龙纹百福短袄,下身一条有玉女献寿、行龙出海的双襕马面裙。
在慈宁宫正殿里,沈时晴终于以赵肃睿的身份见到了这样的当朝太后。
不理会曹太后的夹枪带棍,她微微行礼:“儿子给太后娘娘请安。”
“请安?请什么安?哀家倒是觉得要是没有哀家,这宫里才是真正安了。”
这话……倒也没错。
沈时晴没有接话,曹氏的这些话或许能让赵肃睿心里难受一下,可她又不是曹太后的儿子。
林妙贞见这对皇家母子之间剑拔弩张,也对着曹氏行礼:“儿媳林氏给给太后娘娘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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