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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太子(时槐序)


裴行俭:……你确定你是在讲道理?
“李承乾,你无耻!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李承乾挑眉:“来呀!有胆子你就上。你不是早就猜到扶风扶雨干的事是我指使的吗?那你怎么不直接找我,来裴府闹什么闹?怎么着,柿子捡软的捏?”
这话一出,李承道哪里还站得住,他要是再不干点什么,就真成只能捏软柿子的懦夫了。想到此,李承道直接冲上去,与李承乾扭打起来。
护卫瞧见,立时上前。
李承乾嗤笑:“怎么着,怕自己打不赢我,想以多欺少?你也就这点能耐!”
护卫:……冤枉,我们只是想拉开两位小郎君,可不敢同你这宫里头出了名的小魔头中山王动手。
“谁以多欺少了!”李承道怒极,赶紧勒令护卫,“你们都退下,不许过来。这是我跟李承乾的事,我们自己解决。谁要敢过来,就是违抗命令,回头我就让阿翁治他的罪。”
眼见李承道这边的护卫犹豫了,李承乾又装模作样呵斥自己的护卫:“你们也别过来。”
他看着李承道:“就该这样,才像个男人。咱们一般大,谁赢了都不算以大欺小。”
嘴上说着,手头却没停,一拳砸在李承道脸上。李承
道吃痛,拼命反抗,想打回去,却惊人的发现压根挣脱不开李承乾的束缚。没多久,嘴角,手臂,肚子,大腿全中了招。
二人滚做一团,外人看来那是互相打得难舍难分,实际李承道压根没捡到半分便宜。护卫们想帮忙,却又不敢伤了任何一方。两人扭作一团,还真没法下手。
李承道又气又急又痛,忍了好几下,终究没忍住,哇哇大哭。
护卫大骇,见李承乾动作稍顿,两人不再纠缠了,忙上前将二人分开。
李承道坐在地上,已然毫无形象:“你欺负人,我要告诉阿翁。”
李承乾不带怕的:“告就告,你去啊。”
李承道哭唧唧跑了。
裴行俭很是担心:“他肯定进宫找圣人了。若是圣人知道,你……”
话没说完,头上已被李承乾拍了一巴掌:“操什么心呢。阿翁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你赶紧回宏义宫,我得进宫去。”
裴行俭本想再劝,听闻最后一句,立马道:“我这就带人回义父义母处,你别担心我,快进宫,不能让圣人只听他的一面之词。”
两人分道扬镳。
李承乾赶到甘露殿时,李承道正同李渊控诉他的罪状,瞧见李承乾进来,恶狠狠瞪眼:“阿翁,你看他,居然还敢来。”
“我怎么不敢来?阿翁也是我的阿翁啊。别以为只有你会告状,我也会。阿翁,李承道欺负我!”
李承道:???这他妈到底是谁欺负谁!
“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明明是你欺负我。你指使贱奴拿西瓜和辣椒种子诓骗我,还打我。阿翁,你看看我这一身的伤,全是李承乾打的。”
李承乾气鼓鼓:“什么叫指使贱奴诓骗你?明明是你自己规矩没定好,关我什么事。我给的西瓜跟辣椒种子可都是实打实的。而且我是打你了没错,你就没打我?阿翁,你也看看我这一身,全败李承道所赐!”
李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李承道鼻青脸肿,好不可怜。李承乾,啧,这娃儿怎么浑身灰扑扑的,衣衫不整,发髻全乱,比遭了灾的难民好不到哪去。
李承道咬牙:“李承乾,你别颠倒黑白。”
李承乾挺胸:“屁的颠倒黑白。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再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先撩者贱。我弄办事处,你也弄办事处。我用赏赐吸引胡商,你也拿赏赐吸引胡商,还非得跟我抬价。怎么着,除了学我,你就没别的本事了?”
“我……我什么时候学你了?谁说办事处就只能你弄,别人弄不得?这又不是你专属的,阿翁可没给你这个特权。你凭什么说我学你。”
“这还不是学我?你就嘴硬吧。事情是你起的头,你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拿你点赏金当赔偿难道不应该?更何况那赏金还是我用货真价实的种子换的。”
“你……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李渊总算从他们的对质中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只觉得头痛。李承乾坑李承道是不对,但李承道非学李承乾,还跟他抬价,也不对。至于打架?
李渊瞧了两个孙子一眼,啧,互打呢,全动了手。
“阿翁,李承乾做得这么过分,你不能再袒护他。”
“阿翁,李承道撩得事,是他有错在先,你得罚他。”
“阿翁……”
“阿翁……”
李渊被拉来扯去,耳朵里一会儿一个做主,一会儿一个主持公道,只觉得自己真成“阿嗡”了,脑仁嗡嗡作响的嗡。
“够了!”李渊大呵,“闹什么闹,这事你们皆有错,全都给我闭门思过。来人,将两位小郎君送回府。”
说完,甩袖离去。
李渊走出老远,见两个小魔王没追上来
,便知定是被侍卫绊住了,终于长出一口气。
早年,他总找机会将承乾与承道凑一起。一来是觉得二人年岁相当,一块玩耍一块读书,感情处出来了,不比亲兄弟差。若承乾当真身负运道,命格特殊,这丝情分对东宫有利无害。二来是想着有两个孩子作为纽带,老大与老二或许能有调和的余地。
可惜世事难料,这俩孩子似乎天生不对盘,见面就要掐。这也争那也争,便是谁多得一块桂花糕都能吵上几句。简直见了鬼。
李渊三五天就得被闹上一回,真真是身心俱疲,心力交瘁。早先的计划李渊早就不敢想了,只求俩人互不相见才好。
他揉了揉太阳穴,苦笑叹气。
********
宏义宫。
李承乾回来才发现裴行俭受了伤,皱着眉很不高兴:“定是李承道推那一下弄的”。
“就是擦破点皮,算得上什么伤,更何况义母已经给我上过药了。”
确实只是擦破点皮,这话并非宽慰,而是实情,因此裴行俭压根没放在眼里。他是男子,往后还想像父兄一样,马上杀敌呢。这点伤算个屁。
李承乾却不这么认为:“伤再小也是伤。不是我说你,你平日看起来挺聪明一个人,怎么今天也犯蠢了?你跟李承道杠什么?
“我跟他闹得再大,阿翁顶多就是骂上几句。你不一样,你要是跟李承道有点什么不愉快,被他打了不说,指不定还得被治罪。摆明了只有你吃亏的份。你脑子坏了,这点都想不到?”
裴行俭非是想不到,而是不能退,也不愿退。
见他神色坚定,眼瞅着下回再碰上这种情况还会倔,李承乾心中警铃大作,转而又想起当日先生说“不为五斗米折腰”,裴行俭脱口就是孟子之言的场景,睁大了眼睛:“老裴,你不会还当自己做得贼对,傲骨凌然,威武不能屈吧?”
裴行俭愣住,他没想这么多啊。这都哪跟哪?
李承乾跳起来大叫:“老裴,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可千万不能先生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先生说的也不一定全是对的。在某些问题上,先生们太迂腐太顽固了,做人要学会变通。所谓威武不能屈,也得看情况。如果人家要杀你,你也不屈吗?”
裴行俭蹙眉:“大丈夫岂能畏死?”
这话一出,李承乾大惊,他就知道老裴肯定是被先生忽悠傻了。
“你醒醒啊。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别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不管怎样,你都得先保住命才有机会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说得便是这个意思。”
裴行俭:???有这个俗话?你瞎编的吧?
李承乾继续语重心长:“老裴,先生教了《孟子》,也教了《易经》。《易经》里面说:尺蠖(huo四声)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②这话就告诉我们要学会忍耐与退让,大丈夫能屈能伸,没什么丢脸的。你看这跟《孟子》所说威武不能屈是不是自相矛盾?
“《孟子》《易经》都是圣贤书,皆是先生所教,内容却并不相同。这代表什么?代表古之圣人对待同一事件都有不同的见解,谁也不能说自己就是正确的,对方就是错误的。所谓尽信书不如无书。我们得有自己的思考。”
裴行俭愣住,总觉得这话听着句句没错,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李世民今日本约了房玄龄与杜如晦谈事,听闻李承乾与李承道又闹出官司,还被李渊责罚,便想来询问清楚缘由,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恐此间另有端倪,跟着一起。哪知三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李承乾的好一通“高谈阔论”。
得,缘由差不多了解清楚了。但这性命最重要的言论让三人纷纷皱眉。
李世民直接走进
去:“莫非你以为只需求得自身苟活,一切皆可抛?”
李承乾点头:“身外之物,有什么不能抛的?风骨气节有命重要?”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若是旁人用性命要挟,让你帮他做事呢?也可?”
“那得看是什么事。你抛却什么都只能代表你自己。忍受屈辱也好,散尽家财也罢,都是你个人的事情,与他人无关,只要你自己愿意就行。可你不能为了活命让别人去忍受屈辱,让别人去散尽家财。
“你的生命很重要,但不能建立在牺牲他人、伤害他人的基础上。国家利益就更不行了。有国才有家,有家才有你。”
这点李承乾还是分得清的,梦里他陪家人一起看电视剧,里面就有主角配角被人绑架威逼的场景,父母就是这么教他的。
他们希望若遇上危难,他能懂得保全自身。但这个保全不能以牺牲他人为代价,更不可有违家国大义。
这是李承乾梦里一直接受的教育,早已深入骨髓,几乎是脱口而出,全然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却不知已让李世民浑身一震,房玄龄杜如晦同时顿住,仔细回味与思量。
裴行俭言道:“今日我拦着安陆郡王就是不想让他带走扶风跟扶雨。若我退让,扶风扶雨被抓走,只怕就活不成了。他们伺候我两年,很是尽心,从未出错。我做的跟你说的是一样的。我不能牺牲他们来保全自己。所以我退不得的。”
李承乾撇嘴:“你傻啊。我是说让你不要跟李承道硬扛,没说不让你想别的办法。我们在哪?在长安。长安有府衙。李承道既然说扶风扶雨诓骗他。那就依他呗。
“诓骗郡王是大罪,你直接把人往府衙送,就说愿意让官府来定罪,不论得到什么惩处都认。见到长安令再表明身份,报我或阿耶的名号。
“长安令能傻得直接把我们的人给治罪了?他不得先问清楚缘由,再跟李承道你来我往一番?这么一耽搁,我们不就有时间有机会捞人了?”
裴行俭:……
李世民:……
杜如晦失笑:“小郎君总是这么与众不同。”
李承乾万分讶异:“与众不同?这不是常识吗?只有傻子才想不到吧。”
众人:……
神他妈常识。就是同仁之间有点什么事,也多是私下解决。更别说这是太子家小郎君亲自上门来要人,要不硬扛,要不服软,再不就是想别的辙,但再想别的,谁又能想到府衙上头去?什么傻子不傻子的,他们绝不承认。
李承乾:梦里所有人都知道遇事找警察,大唐没有警察,但有官差。所以有事去府衙,这就是常识,没毛病。一群没常识的家伙,大惊小怪。
李世民瞧见他脸上看傻子一样的表情,轻蔑不加掩饰,手痒又想揍人了,奈何房玄龄和杜如晦还在,到底忍住了,嗤道:“呵,别人都是傻子,就你聪明。你这么厉害,怎么还被罚了呢?”
“闭门思过而已,也就是不能出门。阿翁一没骂我,二没打我,我又不少块肉。该吃吃该睡睡,这算什么处罚?而且我薅了李承道那么多赏金,还揍了他一顿。
“嘿嘿,论打架,李承道可打不过我。我力气大,最近还跟宋庄头学了几手,直接碾压他。我故意在地上滚几圈,看着挺狼狈,其实半点伤都没有。李承道就惨了,脸上挂了彩,身上也没落下。
“出了钱,遭顿打,还得跟我一样被罚闭门思过。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怄死。哦,他蠢,或许压根反应不过来自己吃了大亏吧。说不定还当我俩处罚一样,他没输呢。”
众人:……
李承乾眼珠轱辘一转,眸中透出几分狡黠:“阿翁现在是罚了我,但之后有他来跟我低头的时候。哼。等着吧,要不了几天的。”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
房玄龄&杜如晦:???小郎君,你可真敢想。

东宫。书房。
李元吉蹙眉:“大哥, 我去瞧过了。承道这回伤得不轻,父亲却仍是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了事。这处置可太便宜李承乾了。真要论起来,承道是你儿子, 承宗没了, 他就是长子。倘若往后你登基, 他便……”
“放肆!”
听闻怒斥, 李元吉将后头的话咽回去, 却不太服气, 内心冷嗤。
他有说错吗?太子妃郑氏日后若有嫡出便罢,如果似现在这般一直无嫡子, 承道或许便是继承人。李承乾算什么?李世民纵着他与承道来争, 乃是司马昭之心,不说也罢。偏偏父亲亦是如此,态度暧昧不明。真真恼人得很。
见他面上愠怒不减,李建成颇觉无奈。这个四弟终是年轻了些, 脾气爆,性子急,也就自己的话他还能听一听。
他一叹:“此事父亲已有定论,不必再说。”
李元吉蹙眉:“就这么算了?”
“孩子间的事, 你莫非还要我出手?”
李元吉哑然。长辈插手晚辈之事, 确实不太妥当, 有以大欺小之嫌。更何况, 一个小辈都需大哥出手,这是太看得起李承乾呢,还是太看不起大哥?
李建成眸光忽明忽暗:“李承乾素来有几分鬼机灵,承道过于单纯又容易被激将, 自是吃亏。我会好好教他,待哪日他自己赢回来,那才是正道。”
一句话,李承道自此陷入水深火热,每日不但要完成先生的课业,还得聆听李建成的教诲,只觉得日子昏暗无关。好在没两天,李渊就撤了闭门令。他身上的伤也好了许多,借口给李渊请安,每天多呆些时间,得几分畅快。
李承乾却没动,李渊特意派人来宣,他只说:“阿翁让我闭门思过,如今闭门虽撤了,但我过还没思好呢,不敢去见阿翁。”
李渊:……
随后两日,都是这番说辞。
李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差点气笑了。呵,这不就是说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甚至压根不觉得自己有过,所以思不出来吗?
这孩子气性是真大,你现在说不来,还能一辈子不来?就你那性子,朕还就不信了。得嘞,思过去吧。朕等着看谁拗得过谁。
此后,李渊日日询问,李承乾言辞不改,但第五日却是让人送了一车西瓜进宫。
面圣的人道:“这是庄子上第二批成熟的西瓜,比第一批长得还好些。小郎君今儿刚得了,便让送来给圣人。小郎君说,他没思好过,恐圣人怪罪,不敢露面,可又惦念圣人此前的西瓜吃完了,只能让奴代送。”
说完,还奉上一张方子:“小郎君听闻圣人近日略微有些咳嗽,知道宫中有医官,必能将圣人照料好。但又觉得是药分毒,既不严重,那么能不吃还是不要吃的好。
“他得了一张食补的方子,可做甜汤,据说对咳疾甚是有效,特意命奴一道进献上来,请圣人交给医官瞧瞧,若无不妥,还望斟酌着使用。”
李渊神色复杂。承乾便是跟他置气,还念着他,偏自己非要拗。这一刻,李渊只觉得自己这个阿翁做得不太地道,居然同孙子计较,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于是李渊一声令下,摆驾宏义宫。李世民带着众人接驾,李承乾行礼后便问:“阿翁咳疾好些了吗?”
听李渊回复无碍,又见他面色不错,李承乾点点头站一边不再开口,也不动弹,神情委屈巴巴。
李渊但觉好笑:“这是怎么了?”
李承乾声音闷闷地:“阿翁不喜欢我了。”
李渊轻呵:“不是你自己不肯进宫来见朕的吗?怎么反倒怪起朕来了?”
李承乾张开嘴又闭上,低头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红:“阿翁。”
音色中带了几分哭腔。
李渊一愣,想到他送来上的西瓜与食补方子,思及其刚刚开口第一句问的也是自己身体,到底心软,将他拉到跟前:“莫哭,阿翁同你玩笑呢。承乾事事都念着阿翁,阿翁怎会不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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