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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太子(时槐序)


“他没有办法,他没得选。既然不管怎样,闹到最后还是得接受,他便只能看开点,在有限的条件内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但那时承乾绝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让他无法招架,始料未及。若只是先生们过于严苛也便罢了。承乾不怕,他觉得只要有人站在他身边,只要有人懂他,他就可以应付。
“可不是这样。先生们磨刀霍霍想要摧毁从前的他,塑造一个新的他。他正在斗智斗勇为保护自己而战的时候,猛然发现先生们的刀是你给的。你不但没有站在他身边,与他一起并肩作战,还成了那个递刀的人。这让他无法接受。
“他不想当太子,想上奏自请废太子,是因为他看到了这条路上不仅仅是刀山火海荆棘遍布,还有亲人背叛、孑然一身。他已经预见到了可怕的未来,让他深深恐惧,无法承受的未来。
“他寄希望于废了太子之位,一切就能回到最初。那会儿,先生们虽然略显严厉却不会如此咄咄逼人;更重要的是那会儿你还是处处为他着想为他出头的阿耶,没有偏心青雀与丽质。他想你们回到最初,他想你待他与待青雀丽质一样。”
裴行俭抬头,对上李世民的眼睛:“义父,承乾不愿杀死自己,他想保护那个曾经的自己,他不想看到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他试图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自救。他只是想要自救,想要你给予的一份平等的爱,可你只觉得他在闹,觉得他没完没了。
“义父,有些人困守自身无法豁达,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豁达,而是他们遭受的事情让他们做不到豁达;而有些人能够豁达看得开,也不是他们天生如此。很多时候是因为他不得不看开,不得不豁达。
“只有如此,他才不会那么难过。只有如此,他才能够坦然面对人生。只有如此,他才能保护自己,把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他也想有人能为他遮风挡雨,让他不需要豁达也可以不必去承受那份委屈与难过。”
裴行俭站起来,转而拜下:“义父,今日是我多言了。但恳请义父好好想想这些话,想想你到底是想要一个储君,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儿子。你真的忍心杀掉从前的承乾吗?
“你们都说承乾是太子,他该如何不该如何。可他还也才六岁,不过比青雀长一岁罢了。你们觉得青雀与丽质还小,可以任性可以放纵。为何却觉得只比青雀大一岁的承乾什么都不可以?
“太上皇六岁的时候是怎样的,义父六岁的时候又是怎样的。行俭斗胆问一句,义父可觉得自己如今不配为君吗?若义父觉得自己没有经历这些,仍可做明君,为何又觉得承乾必须经历这些才能成为合格的储君呢?”
将要说的说完,裴行俭再起再拜,然后带着李泰与李丽质悄然退下,独留李世民一人面对空旷的宫室,裴行俭李泰李丽质的话语交错着在耳边不断回响,宛如雷霆,振聋发聩。
面前桌案上的饭菜已然凉透,却仍旧没有吃上一口。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缓缓回神,尝试着挪动了下身子,慢慢站起来往外走。
他要去看看承乾。他要去告诉承乾,他疼他爱他,他不是故意伤害他,更加从没想过要“杀死”他。
他要让承乾知道,他是他最重要的儿子,与青雀丽质是一样的,不,甚至比青雀丽质还要重要。
他还想告诉承乾……
蹬蹬蹬。急切的脚步声响起,内侍疾跑而来,扑通跪在李世民面前。
“圣人,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昏迷不醒了。”
李世民懵了一瞬,神色大骇,拽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太……太子殿下自睡过去后,至今已有一夜,却仍未醒来,并且怎么叫都叫不醒。仿佛……仿佛已然昏迷。”
李世民身形一晃,啪叽摔倒在地,转瞬又爬起来,推开内侍,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往东宫跑去。

李承乾躺在床上, 李世民扶着长孙氏站在一边,太医署的医官不论职位高低几乎都被宣了过来,看了一轮又一轮。
每看完一个, 李世民便上前询问缘由, 但每个人都同他说:“殿下脉象平稳,并无异常, 未查出任何病症, 好似……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
李世民雷霆大怒:“什么叫脉象平稳没有异常?没有异常承乾会醒不过来?睡着了?谁睡着了会叫不醒!谁睡着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反应!你睡一个给朕瞧瞧!庸医,全是一群庸医。”
医官能怎么办。医官心里苦。他们已经前前后后,每个人都诊了不下三遍,每次的结果都是如此,他们也觉得很邪门很纳闷。面对李世民的暴怒, 他们毫无办法,不知病症,他们甚至连药方都没法开,只能跪伏在地, 低头承受李世民的怒火。
然而他们越是如此,越让李世民清晰地认知到他们无能为力, 内心也便越是焦灼。
“滚,全都给朕滚!医术不精就去学, 去翻医书,去查古方旧例。给朕听好了, 朕要承乾无事, 朕要他无事!还杵在这做什么, 赶紧去想办法!”
医官们硬着头皮应是,一一退下。可即便如此,李世民却并没有得到半点安慰, 他转头看着床上的李承乾,心里越发恐慌。
长孙氏握着李承乾的手,脸色已然惨白一片,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是我的错。昨夜明明是我亲自哄着承乾入睡的,我陪了承乾一夜,我就在他身边却没发现他……他……”
眼见长孙氏声音哽咽,身形摇晃,好似下一刻就要倒下去,李世民慌忙上前扶住她:“不怪你。不是你的问题。太医署所有医官都说承乾就跟睡着了一样。他没有任何异常,你没有察觉也是常理。观音婢,这不是你的错。是我。全是因为我。”
长孙氏缓缓摇头。不是的。
诚然李世民有错,但她真就没错吗?她有。
她或许确实没有如李世民一样“偏心”,也没有如李世民一般背后“递刀”,但她的错半点不少。承乾平日有些没心没肺,不论是难过还是伤心,总是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如常。所以她忽略了,她从不知道原来承乾如此在意。
她不仅是昨夜没能看出承乾的异常,她还没有及时发现承乾这大半年来的心理变化,没有及时察觉承乾独自承受的一切。这些都是她的错。
并且李世民与李承乾这对父子间有问题,李世民自己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却是看出来了的。她没有直接说出口,是不想过于直白地去驳斥李世民这位帝王,打落李世民作为父亲与帝王的权威,她带着诸多顾忌。
她从没想过放任不管,她以为有她在这对父子之间转圜,事情不会太糟糕。她以为她有许多时间可以去制造机会,去寻找契机,以一种更温和的方式来处理。
她想两全其美,既不落李世民的脸面,让他自己认识到错误,又不损害承乾的感情。
她以为……
她跟李世民一样,全是自以为,自以为是地认为这样那样,而忽视了这其中可能出现的变数。长孙氏心头苦涩,她不该事事想要周全的。她后悔了。昨天就后悔了。所以她留在东宫守了李承乾一夜,她想给承乾温暖,给承乾安慰。
如果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这么做。没有什么比她的承乾更重要。然而世上并无后悔药可以吃。
长孙氏满面凄苦,双手紧握着承乾,摇头不语。
李世民无助地抱着她:“观音婢,这跟你无关。是我。是我让承乾伤心了。承乾说他要回梦里去,再也不要醒过来。他想一辈子呆在梦里。”
昨日承乾便是这么说的。
他更喜欢梦里。他说梦里的父亲比他要好。他甚至说下辈子投胎都不要再做他的儿子。
他知道承乾特殊,他知道承乾会做梦,但他一直以为梦终归只是梦,是虚妄。人怎么可能一辈子呆在梦里不苏醒。然而现在……
如果早知道承乾睡过去便不会醒,他昨日一定不会走,不会任由承乾离开。他还有好多话想要跟承乾说,好多事想要告诉承乾。但承乾似乎已经不想听了。
李世民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抽干了一样,四肢冰凉,手脚颤抖。他勉力支撑着床沿站起来,咬牙道:“来人,去请孙思邈。”
他抓住长孙氏的手:“别怕。还有孙药师,他是医术大成之人,还是承乾的师父,他不会放任承乾不管的,他一定有办法。
“还有……还有李淳风。他说不定也会有些办法。不,不是说不定。他们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的。再说了,还有袁天罡,我们可以让李淳风去给袁天罡传信。所以一定可以的,承乾一定没事的。”
他不断重复着“一定”,不知是在安慰长孙氏,还是在安慰自己。索性孙思邈与李淳风来得很快。二人将李承乾反反复复看了个遍,得出结论:不是病。
不是病,又是什么呢?
李世民颤抖着声音问:“难道……难道当真是活在梦里了吗?”
李淳风蹙眉:“就怕不单单是如此。”
李世民愣住:“什么意思?”
“圣人可还记得数年前殿下不足两岁,梦魇数月,时有惊厥?”
记得,怎会不记得。彼时他请遍宫内宫外的圣手名医,全都束手无策,最后是袁天罡出手才解决了问题。
李世民下意识回头看向李承乾:“你是说承乾跟数年前一样?可数年前他梦魇十分严重,惊愕不断,甚至说些听不清字句的胡言乱语。但是这次他睡得很平静,并无任何异样。他……”
仿佛是为了验证李淳风的猜想,话未说完,但见床上的李承乾忽然惊厥起来,面容痛苦,神色不定,额头大汗淋漓,嘴巴一张一翕,却发不出声音。
李世民与长孙氏大骇,恍然想到数年前的情形,面色煞白一片。当年承乾便是如此,一模一样。
长孙氏忙上前抱住李承乾,孙思邈立时拿出银针,飞速在李承乾手指,额头,耳后等诸多穴道扎下,好一通忙碌,李承乾终于缓缓消停下来,重回平静。
还没等李世民长孙氏松口气,孙思邈叹道:“此举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二人一颗心立马悬了起来,李世民咬牙:“那就治本,像当年一样。你们可以的,是吗?”
孙思邈轻轻摇头,李淳风苦笑。
李世民瞪住李淳风:“那就传信给你师兄,让你师兄来。他当年做过一次,再做一次便是。”
李淳风仍旧苦笑:“圣人,师兄当初应该说过,殿下乃生而知之者。但生而知之古书记载皆是传闻,谁都不知道是怎么个生而知之法,是生来便伴随有记忆,还是后续梦中教授,亦或其他。
“殿下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们不知道这梦魇具体是什么,却可以看出一定不是好东西。殿下害怕它,恐慌它,对它有深切的惧意。
“当年师兄是强行将梦魇记忆封印,让殿下只记得喜乐之事,忘却所有灾厄,才使得殿下苏醒,平安长大。可封印终究只是封印,不是消失。它一直存在殿下的记忆深处。这回不知什么原因触碰到了,让它再度闪现。”
李世民握紧双拳:“不能让它消失?”
“不能。”
“那就再封印一次。”
李淳风摇头:“只怕不行,就算师兄在也做不到第二回 了。圣人,玄门手段看似神秘,但其实我们所能做的少之又少。玄门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去干预他人。
“当年是因为殿下尚小,命格初现却并不稳定,梦魇也并未完全复苏,师兄才能有机会出手。而如今,殿下年岁渐大,这些年又常有做梦之事,两方记忆纠缠过深,已经不是外人能够插手的了。”
长孙氏身子一晃,瘫倒在地。
李世民看着床上的李承乾,心中陡然生出许多无助与迷惘。他发现自己身为帝王,坐拥天下,可在儿子的事情上却是如此的无能为力。他只能看着,眼睁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儿子会处于如今这种情况还是他造成的。是他,是他啊!
每每想到此,李世民都宛如心尖被人捅上一刀,好似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他的喉咙,让他喘不过气来。
长孙氏拧着帕子一点点为承乾擦拭汗水,又让抱春取过汤食来喂给李承乾。好在李承乾虽昏迷着但还能勉强吞咽。
一碗汤喝完,长孙氏略微松了口气。但这口气并没有放松太久,晚间,李承乾又惊厥起来。孙思邈再一次飞速下针,及时缓解。可翌日清晨又来。
如此往复,数次之后,长孙氏撑不住了。她紧握着承乾的手,一点点抚摸着他的脸庞,目光疼惜而眷恋。她微微张嘴,努力良久,终于开口:“二哥,我们放过他吧。”
李世民回头:“什么?”
“我们,放过承乾吧。”
李世民一头雾水,愣愣看向长孙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见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自床边站起,走向孙思邈李淳风,拱手大拜。
孙思邈李淳风如何敢受皇后此等大礼,自是偏身躲过,跪伏拜回:“皇后!”
“还请两位先生想想办法,救救承乾。只需让他不被梦魇所扰便好。只要他能远离梦魇,便是……便是放他回归梦中,我也甘愿。”
甘愿二字带着极大的颤音,长孙氏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将其说出来。她篡紧双拳,想要凭此努力扼制浑身无法自控的颤抖。
“观音婢!”
李世民猛然抬头,隐约察觉她的意图,有些不敢置信。
长孙氏又道:“承乾说过,在梦里,他有家人有父母。父母家人都待他很好很好,比我们……比我们要好。我们……”
她偏过头,几度深呼吸,即便如此也还是没法控制哽咽,泪水滴滴落下。
她缓了好一阵才能勉强开口继续,她望向床上的李承乾:“看,在没有梦魇的时候,承乾很平静,很开心。他的嘴角是笑着的。他喜欢梦里。既然……既然如此,便如了他的愿吧。”
李世民上前扶住她:“观音婢!”
长孙氏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抢先道:“二哥,你忍心看到承乾一直被梦魇所困吗?你忍心让承乾一直这样受苦吗?二哥,放过承乾吧。我们放过他吧。只要能救他,只要没有梦魇,让我怎么样我都愿意,哪怕……哪怕失去他。哪怕他再也不会回来。
“是我们做得不好,此生是我们对不住他。他不要我们也是应该。梦里的亲人父母待他好,便放他去吧。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开心快乐。”
长孙氏握住李世民的手,眸中带着无尽恳请与哀求。李世民张着嘴,千言万语不是该如何诉说。他不想让承乾走,他不愿意失去承乾。可是……可是如果留下他是折磨他呢?如果放手才能救他呢?
李世民身形晃动,摇摇欲坠。这个决定太难了,宛如剜他的心一般。他犹豫挣扎,心中万般不舍,可承乾被梦魇所困的煎熬一幕幕在眼前划过,他几度启唇,最终艰难吐出低哑暗沉的一个字:“好。”
仅仅一个字,仿佛用尽了他浑身所有的力气。
长孙氏再度看向孙思邈与李淳风:“还请二位想想办法,我们不求承乾醒过来了,只求他远离梦魇。请二位帮帮忙,救救他,只要能救他就好。总要试一试的,请试一试。”
李淳风很是为难,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啊。
孙思邈望了眼殿外天空:“之前确实不行,但或许现在真的可以试一试。”
李淳风顿住,转头望去,顿时愣住。
李世民长孙氏不明所以,他们除了看到漫天星辰闪烁,没有其他。
李淳风解释:“是愿力,是万千星辉愿力。有人在为殿下祈福。”
李世民眸光一闪:“祈福有用?那朕命……”
李淳风摇头:“圣人,愿力不是可以人为制造的。这不是一人祈福,是千万人祈福。并且是他们发自内心,自甘自愿,甚至主动拿出自己的东西,譬如寿命,譬如气运等等来交换的祈福。”
他与孙思邈对视一眼,嘴角扬起清浅的笑意,同时说道:“是百姓。是长安城的百姓。”
如他们所想,确实是百姓。两日前,李承乾陷入昏迷,帝后无暇他顾,宫内气氛紧张焦灼。消息宛如长了翅膀般飞出太极宫,飞到民间。
太子染疾,昏迷不醒,太医署所有医官都束手无策。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惊住了。
“太子那么小,怎么会染上这么古怪的病。”
“是啊,太医署的医官们那么厉害,如何会束手无策呢?”
“太子……小郎君平日看起来那么康健,怎么会,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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