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灵魔法使把脑花薅秃了(云十九)

“没什么。”夏油杰微笑，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出现在他们身后的五条悟。
五条悟偷听未遂反而还被抓了包，不过他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异样的痕迹，反而理直气壮地看向夏油杰。
五条悟还没有戴上眼罩，那双苍蓝色的望不见边际的瞳孔毫无遮挡地盯着夏油杰，脸上一贯的嬉皮笑脸的表情也消失了，面无表情的样子，背后是被他毁得一片狼藉的背景，怪让人有压力的。
黑泽里奈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悄悄捏了把汗。
夏油杰自然不惧，抬眼回视。
紫黑色的眼睛对上了苍蓝色的眼睛。
一时间，两人没有说话，四周寂静地只能听到风的声音，黑泽里奈也不敢冒然插话，在这样的气氛中，空气也似乎变得稀薄起来。
终于，五条悟开口了。
不过不是黑泽里奈以为的质问。
只见五条悟对着夏油杰挑了挑眉，面无表情的脸重新生动起来，彻底打破了僵局:“去吃夜宵吗？荞麦面怎么样？”
荞麦面是夏油杰最喜欢吃的食物。
夏油杰微笑:“不用了，还是吃御手洗团子吧。”
御手洗团子，日本经典甜食，位居甜食党五条悟爱吃的甜品清单排行前五。
五条悟听懂了夏油杰的意思，顿时意有所指地笑了:“啊啦，怎么能让小孩子迁就我呢？作为一个合格的大人，当然是两个选择全都要啦！”
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默契地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都懂对方的言下之意，只有黑泽里奈没听懂。
她弄不明白，原本紧张的质问和摊牌气氛，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今天晚上吃什么了呢？
“那个......”听他们说起吃的，黑泽里奈也觉得饿了，迟疑举手，“我想吃烧烤和关东煮可以吗？”
“当然！”五条悟打了个响指，“说好了要请我们里奈同学吃宵夜，世界上最好的五条老师是不会食言的！”
夏油杰斜眼看他:“你可真会往脸上贴金。”
还“世界上最好的五条老师”......这么长一串定语，亏他能一口气说出来。
面对夏油杰的毒舌，五条悟一反常态没有回嘴，只是嘿嘿一笑，掏出手机。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的反应，暗道不妙。
五条悟点开一个录音文件。
“五条老师是最好的老师！五条老师是最好的老师！五条老师是最好的老师！”
录音循环往复。
是黑泽里奈的声音。
黑泽里奈:“！！！”
夏油杰:“？？？”
原来，五条悟在确认了夏油杰的身份之后，就猜到黑泽里奈大概是他教出来的。
他承认杰的确有两把刷子，但在当老师这方面，还是有十年教龄的五条老师要更胜一筹哦！
看吧，他们两个共同的学生都这么认为~
五条悟刚才那样说，就是故意等着夏油杰接话，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当时的录音拿出来炫耀啦。
夏油杰嘴角微笑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动，看向黑泽里奈，声音轻飘飘地询问:“里奈？”
五条悟不甘示弱，搭住黑泽里奈的肩膀:“里奈酱，你说过的，五条老师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对不对？”
黑泽里奈:“......！”

黑泽里奈看看夏油杰,又看看五条悟。
在两人笑眯眯但颇有压力的注视下，她额头上忍不住落下两滴冷汗。
她曾经和夏油杰保证过，她心中认定的咒术老师只有他。
后来五条悟说要送她一只特级咒灵,她太高兴了,就顺着五条悟的话夸他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结果没想到竟被对方特意录音录了下来,还在夏油杰面前放出来。
黑泽里奈原本只觉得这不过是个小插曲而已,但从夏油杰和五条悟的态度来看，他们似乎非常重视这个“最佳教师”的问题——或者说，都想证明自己比对方更强。
而她作为两人都教过的学生，她的态度和倾向便成为了评定的关键。
压力彻底给到了黑泽里奈这边。
黑泽里奈很清楚,虽然她暂时成为了这个掌握主导权的“评定人”，但是一旦她的回答让哪位老师不满意了,那她就要完蛋了！
毕竟老师和学生的身份，天然就让她处于被支配的弱势地位啊！
黑泽里奈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自己大清早被夏油杰从睡梦中晃醒抽查背诵、以及五条悟把她丢进咒灵堆里美其名曰展开实战教学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也太可怕了,她不要沦落到这种地步！
黑泽里奈擦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字斟句酌。
“嗯，的确,五条老师是很好的老师,这是毋庸置疑的......”
黑泽里奈一边试探地开口，一边观察着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反应。
只见五条悟抬了抬下巴,用得意的小眼神瞥向夏油杰。
而夏油杰呢，他微笑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有稍淡了的瞳色泄露了一两分他的真实情绪。
黑泽里奈提了口气,紧接着又道:“和我以前的老师不相上下呢。”
五条悟:“......”五条悟上扬的嘴角僵了僵。
夏油杰:“......”夏油杰的假笑稍稍真切了半分,当然,只有半分。
两人心中其实都不太满意。
他们都觉得自己在教学方面比对方更胜一筹，现在却被说成了不相上下，总觉得不太甘心。
黑泽里奈却是很满意自己的回答。
虽然没有两位老师的马屁一个也没拍成，但至少没得罪人，这就是胜利！
这是她能达成的最好的效果了。
黑泽里奈微笑着功成身退，悠哉悠哉缀在旁边，听五条悟和夏油杰继续在那边小学鸡斗嘴。
他们从密林中走出来，来到路口处，便发现伊地知的车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伊地知看着被毁得不像样子的山林，面露苦色:“五条先生，您又忘记放帐了。”
闹出这样的大动静，不但没有提前知会总部，甚至连帐都没放，看来今天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天天追在五条悟身后熬夜加班的伊地知，苦涩地摸摸自己日渐稀少的头发。
五条悟这才想起这件事:“啊呀，忘记了，下次一定~”
闻言，伊地知脸上的表情更加沧桑。
这句话他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但五条悟口中的“下一次”，永远只是下一次。
夏油杰看懂了伊地知的表情，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
五条悟:“......”
五条悟斜眼看他:“你以为你能比我好到哪儿去？”
在高专的时候，比起五条悟来说，夏油杰看上去像是个好学生，所以那段时间每次他们两个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当时还是班主任的夜蛾正道总是叮嘱夏油杰不要忘记放帐、看好五条悟不要乱来。
夏油杰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但是当真的和咒灵打起来之后，什么放帐啊、什么不要闹出大动静啊，他也全部都忘到脑后去了。
几次三番下来，夜蛾正道终于意识到，夏油杰虽然表面上挺谦逊的样子，但骨子里其实和五条悟一模一样，都不是什么乖学生！
他们两个八斤八两，杰这家伙竟然还想嘲笑他？
夏油杰不置可否:“只是没想到，某位自称遵纪守法正直可靠多次获得年度最佳教师称号的五条老师，就是这样的表现啊。”
五条悟不甘示弱地内涵:“总比某些极端主义的家伙好。”
两人再次展开了一番你来我往的小学鸡吵架式辩论。
黑泽里奈逐渐习惯了他们的画风，旁边的伊地知却是看呆了。
他并不知道夏油杰的真实身份，所以对他们两个吵架的内容听得一知半解，只能从表面上来理解。
——那就是，二十八岁快要三十岁的五条悟，在和一个比他小了二十岁、才上一年级的小学生斗嘴斗得不亦乐乎！
伊地知知道五条先生时不时会表现出幼稚的一面，但是和小学生吵架这一点，着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五条悟在伊地知心中的形象，再次得到了刷新。
最后是黑泽里奈打破了局面，推着他们两个上车:“有事车上再说，我们还要去吃夜宵呢。”
其实黑泽里奈听他们两个翻旧账、把对方的那点糗事全都扒拉出来，还挺有意思的。
只是，她饿了，急着去吃夜宵。
夏油杰因为缩小后身体小体重轻，一不留神就被黑泽里奈塞到后座上了。
黑泽里奈还准备推五条悟上车，不过被五条悟往后一闪躲开了。
五条悟叉腰:“里奈酱，你先上去，我不想和这家伙坐在一起。”
车子里传来夏油杰响亮的嗤笑声。
黑泽里奈再次见识到了这两个岁数加起来年过半百的人的幼稚程度，在心里啧啧两声，先上了车。
五条悟这才勉勉强强跨出大长腿，坐在了黑泽里奈另一边。
五条悟人高马大的，他一上来黑泽里奈就感觉到原本还算宽敞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黑泽里奈转头看了看五条悟，发现对方双手环胸支棱着脖子看着窗外，明显就是还在生气不情不愿的样子。
于是黑泽里奈提议道:“要不五条先生坐前面副驾驶座？”
既然五条悟还在和夏油杰吵架，不想和对方坐一起，那就坐到前面去嘛，也省的他们三个人在后座挤来挤去了。
黑泽里奈觉得自己的提议挺合理的，但是五条悟听了却“唰”得转过脑袋，一脸控诉地看着她:“不！”
可恶，里奈和杰他们两人是准备共同排挤他吗？竟然想赶他去前面坐！
他才不要！
五条悟还特意拿下眼罩，对着黑泽里奈和夏油杰，瞪了他们一人一眼。
黑泽里奈:“……？”
咦，为什么五条悟反应这么大？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而夏油杰接受到五条悟突然瞪过来的眼神，毫不犹豫地瞪了回去。
五条悟:盯——
夏油杰:盯——
黑泽里奈夹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中间，默默往后挪了挪，不耽误他们进行眼神厮杀。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好像谁先眨了眼睛谁就输了一样。
最后，夏油杰出其不意推了下眼镜。
米花町特产的反光眼镜，立刻反射出了强烈的白光，对面的五条悟毫无准备，差点被闪瞎了眼睛。
五条悟下意识闭了闭眼睛。
夏油杰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黑泽里奈:“……”
总感觉和五条悟摊牌之后，夏油杰似乎变得活泼（幼稚）了不少，这就是近墨者黑吗？
车子停在了五条悟在东京的一处住宅。
伊地知毕恭毕敬地请五条悟下车:“五条先生，之前您吩咐我点的三份外卖也已经送到了。”
因为五条悟和夏油杰还有事情要谈，为了做好保密工作，五条悟干脆吩咐伊地知点了外卖，直接送到他家。
“嗯。”五条悟拿过伊地知的平板，随意在上面画了几笔，很快，三只特级咒灵的简笔头像出现在了平板上。
“喏，我今天遇到的就是这三只特级咒灵，有自主思维能力，并且互为同伴。”五条悟把平板丢还给伊地知，“你拿这个跟上头那些烂橘子交差去吧。”
“三只特级咒灵？！”
伊地知手忙脚乱地抱住丢过来的平板，惊呼出声。
他一直以为只有那只在双塔摩天大楼被召唤出来的火山头咒灵，没想到还有另外两只，而且全都是特级？！
三只特级咒灵勾结在一起……这绝对是能够在咒术高层引起震动的大新闻了。
伊地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严肃了表情:“五条先生，请问具体是什么情况？三只特级咒灵是否全部祓除？”
“火山头咒灵被我们祓除了，树枝咒灵和章鱼咒灵是特意过来救他们的同伴的，真是感天动地的友谊啊。”
五条悟摆弄着戴在脸上的眼罩，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道。
“那两只咒灵的逃跑功力还不错，我用了茈，你知道的，这一招威力太大了，我也没法确定是否祓除呢。”
伊地知还想问一些细节上的问题，这样他回去才好写报告，不过五条悟自觉该说的都说完了。
“行了，差不多就是这样，接下来的工作交给你了。”五条悟朝伊地知挥挥手，只留给他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
伊地知:“……”
好吧，看来他待会儿还得回现场一趟。
而五条悟一手揽住夏油杰，一手推着黑泽里奈的肩膀，三人一起往五条悟的大别墅里走:“今天五条老师请客！让我们一起嗨起来！”
“诶，你们怎么不说话？”五条悟的声音依旧雀跃，“要不我们来玩五条老师の优点接龙游戏吧！从理奈酱开始～”
黑泽里奈:“……”
黑泽里奈不是很想玩这种游戏，但毕竟吃人嘴短:“呃，大方？”
五条悟竖起一根手指头，在黑泽里奈面前摇了摇:“是全部！全部哦！”
最后轮到夏油杰接龙，只听他微笑道:“脸皮厚。”
黑泽里奈:“噗！”
五条悟:“……”
毫不意外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打成了一团。
一路吵吵闹闹，他们进了屋子，坐在了餐桌上。
黑泽里奈把外卖袋子里的食物扒拉出来，包括夏油杰的荞麦面、五条悟的御手洗团子、以及她的烧烤和关东煮。
分完餐，黑泽里奈双手合十，迫不及待地开吃:“我要开动啦！”
旁边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闻到食物的香味，这才稍稍消停下来，暂时休战，开始享用起夜宵来。
几人还算和谐地吃了一顿夜宵——说起来，自从夏油杰叛逃高专以后，他们有十年没有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吃完夜宵后，总算开始进入正题。
五条悟看向夏油杰，率先发动进攻:“终于不准备自己当自己儿子了，杰？”
夏油杰没有正面回答五条悟阴阳怪气的话，只是问:“悟，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五条悟牛皮哄哄地给出答案:“第一眼就发现了！”
“哦？”夏油杰不信，“你最开始见到我的表情，并没有直接认出我？按照当时的情况，你应该是有所怀疑，然后找到了某个决定性的证据，然后才彻底确定我的身份？”
五条悟的表情顿了顿。
好吧，不愧是杰，全说中了。
吹牛失败，五条悟痛快承认:“没错。”
夏油杰追问:“你当时确认我是夏油杰的那个依据是什么？”
夏油杰直觉，突破口就在这里。
五条悟有些奇怪为什么夏油杰一上来就要追问这件事。
杰不会以为他的死遁计划做的天衣无缝，所以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就查清真相了吧？
切，真是个自大的家伙！
“杰，不是我说你，你的收尾工作未免做的太差了。”五条悟双手环胸，一顿奚落。
“的确，你的计划还算精妙，一开始连我都没看出来你的死遁计划。但是你死遁之后不但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面前，而且连具尸体都不伪造一下，也太小瞧我了吧？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好糊弄？”
五条悟撇撇嘴，用控诉的小眼神瞅着夏油杰。
夏油杰:“......！”
等等，信息量有点大。
五条悟的意思是，他的尸体......不见了？
夏油杰皱眉:“我死之后，你把我的身体放到哪里了？”
“当然是埋进墓里啊。”五条悟理所当然道，“你假死之后不就是从墓里爬出来的吗？”
夏油杰:“......高专没有回收我的身体？”
一般咒术师死后，尸体都会被上层回收，尤其是像他这样的特级咒术师的身体，客观来说很有研究价值。
所以夏油杰想当然地以为，他死之后，高层和高专方面会进行一番博弈，最后他的身体会被高专回收。
没想到五条悟竟然出乎意料地把他埋进墓里安葬，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这还真是......悟的风格。
夏油杰的心情有一点感慨。
而五条悟听夏油杰这么一反问，也意识到事情似乎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你不知道？你不是假死的吗，为什么会不知道这个？”
夏油杰看了五条悟一眼:“悟，你太高看我了，当时是你亲自动的手，我要是计划死遁，怎么可能瞒得过你的眼睛？”
五条悟一怔:“可是杰你现在......”的的确确又活了啊。
“嗯。”夏油杰顿了顿，开始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
“我当时已经死了，不过我的灵魂莫名和我收服的咒灵绑定，里奈阴差阳错地收服了那只咒灵之后，我也能够通过里奈的术式，以灵魂状态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五条悟:“......”
五条悟:“......！”
灵魂状态？
五条悟摘下眼罩，凑到夏油杰的面前，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
“好像是稍微有一点区别。”他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但如果是灵魂状态的话为什么会有实体，不但能接触到物品，还能吃能喝？”几乎和真人没什么两样嘛！